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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五回 火箭飞刀

  李强认得这些恶奴都是穷凶极恶之徒,扬手一枝火箭,又打向木排上面,当时火起,并还伤了数人,吓得那些助纣为虐的恶奴纷纷惊号,不顾命窜往水中逃去。李强正觉快意,忽听马后连声水响,坐下白马不住东摇西晃,乱蹦乱窜,知道后面敌船业已追近,偏头回望,双方相隔已只三四丈,当头一船一排并肩同进,上面共有十来人,一面摇橹急追,一面乱发镖箭,内有两枝恰由头旁不远射过,不是那马灵慧机警,善于闪避,四足一登,便是丈许远近,早被迫上,中了冷箭。起初原因救人心切,又知敌人戒备严密,狗子人在前楼,虽被兄长指挥土人几面夹攻,忙于防御,不暇再顾后面,后楼敌人也有不少,又都居高临下,就是冒险冲到,救出二女也是艰难,心里一急。瞥见几处火起,临近后楼的敌人纷纷人水惊逃,知道预计成功了一半,敌人实在无用,忙由水中纵马赶来,自恃马快,明知身后敌人大举追来,意欲当先抢到,并未回顾。后面来敌多半都是老贼豢养多年的死党,无一庸手,内中并有几个日前赶到的新旧同党,不特武功甚高,还有好些会水性的,顺流而来,晃眼便被追近。

  李强看出危急,忙回手取下肩上所带火箭,擦燃药引,朝前打去,第一枝竟被敌人打落水中,相隔越近,正将飞刀火箭一同发出,又有一枝钢镖由耳旁擦过,马股也被另一箭头挂了一下,往旁惊窜。瞥见前面恰是一堆乱石,还有三四尺石尖露出水面,忙将马头一偏,斜驶过去,避在石后,一面迎敌。总算第二枝火箭射中后面船篷,敌人抢救不及,当时火起,火星爆炸,又打伤了两个。这类特制火箭上附好些火球,上经爆炸,落到哪里,烧到哪里。船上一乱,木排上敌人只顾接应同党,无暇伤人,略一疏忽,接连又是两枝火箭飞到,一技当先打中,另一枝被当头敌人一刀斩断,有火的半截,也同落在排上,转眼火势大作,烧将起来。

  当头这一船一排恰是前说老贼多年死党,本领虽高,多半不会水性,年纪也都不小,为了相随老贼多年,身家在此,知道平日行为太恶,冰山一倒,万无生路,此是死活存亡之局,因此全都奋勇抢先,想照老贼所说相机行事,狗子如不听劝,便将玲姑绑去拷问真情,以便应付,并将楼中所存父于二人多年心血聚敛的金珠珍宝,全数抢往后楼,以防落于敌手。真个不行,便带了这些值钱东西。在这些心腹死党保护之下,坐了木排,冲出重围,非但保全许多财宝,此去还可勾动官兵,借口平乱,将土人全数杀光,报仇泄恨。因知此举颇有油水,抢先更快,不料中途遇见七星于,眼看追上,忽遭惨败。前船火起,后面三只木排相隔还有两三丈,小船业已火光通红,木排较长,也少容身之地,火是越烧越旺,有的还受了伤,哪里还顾对敌,急得大声狂呼。稍会水性的,已先人水,往后船游去;不会水的,也把全身沉向水中,以防烧伤,上面手抓木排无火之处,正在狂呼求救。

  这面楼上,二女眼看李强形势危急,龙姑急得要往下跳,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被玲姑双手抱住,正在跳脚哭喊,忽见李强晃眼之间转败为胜,似见二女情急,不顾再和敌人动手,已纵马赶来,立时转忧为喜。龙姑表面还看不出,玲姑心中狂喜,双手紧抱龙姑,颤声喜呼:“你看三弟真有本事。”第二句话还未出口,瞥见后面木排上忽有两人纵身人水;跟着,便听江、茹二人喊声“不好”,江莱回顾龙姑,喊声:“二位嫂子,快些回房紧守,三哥业已危极,我们非去不可。只等得片刻功夫便无事了。”话未说完,人已窜入水中;茹亿更连话都顾不得说,当先抢入水中。

  这时玲姑一心都在李强身上,自家安危和身上所受的伤痛均已置之度外,连那几个胆大一点的丫头,也觉主人必败,七星于已来,主母是他情人,转眼便可跟他脱出火坑,跟在身旁,忘了害怕,一心只盼七星子快来。二女均不知水性,玲姑更是外行,遥望李强骑着白马,业已顺流驰来,两面楼上的敌人差不多逃光,有几个抢不上的,胆子又小的,不是觅地藏伏,便是跪在楼上哭喊:“七星子爷爷饶命,不要放火!”李强理也未理,后面五只船排,当头两只,通体火起,已无敌踪;后面三排,虽将水中同党接上,顺流而来,相隔已远得多,只管同声喝骂,并无动作。当中空出的水面有七八丈,决追不上,水面上并无动静,不知江、茹二人何故惊慌?

  眼看李强相隔越近,离楼只得四五丈,转眼到达,二女正在同声喜呼:“我们都在这里,你快点来!”龙姑眼尖,又知楼上敌人尚多,始终戒备,正喊之间,瞥见楼角有光一闪,料知有人持刀掩来;再看前楼一角也似有人探头,心想:“玲姑不肯听话,连这些使女也跟了出来,如有敌人,岂能兼顾?”心中忧疑,暗将飞刀拔出两把,故意朝着楼外大声喝道:“你们快由后楼上来,两面包围过去,敌人多在前楼,后楼也许还有余党,不可放他逃走。”边说边把手一拉,抢在玲姑的侧面,冷不防纵往楼角,果有三个敌人贴身掩伏,似想冷不防暗下毒手,一个手中还拿着一只钢镖。见了龙姑,刚要迎敌,被龙姑甩手一飞刀,当时打死;后面两个先听那样说法,本就情虚胆寒,见此厉害,大惊逃去,被龙姑接连两刀,又打伤了一个。

  龙姑心有顾忌,不敢再追,重又赶回,耳听玲姑惊呼:“龙姊快看,那是什么?”说时,龙姑已瞥见李强坐下的马无故向前惊跳,紧跟着一条人影水塔也似刚由马后冒起,看神气,是想暗中行刺,不料那马灵警,已先避开,扑了个空。那是一个秃头老贼,一手拿着一根带须钢刺,一手拿着一个铁筒,刚把身于侧转,手中暗器还未发出,先是一点寒星一闪,紧跟着箭也似由侧面冒起一条人影,照准那贼迎面冲去,定睛一看,正是茹亿。秃贼正是黄河三龙之一,由水中暗暗掩来,打算出其不意将李强刺死,连马抢走,不料扑了个空;回手想发暗器,做梦也未想到水中赶来一个强敌,才一照面,左膀先被敌人暗器打伤,人也跟踪窜到,来势又猛又急,骤不及防,竟被茹亿七棱如意纯钢钻刺中面门,死于非命。

  二女先见李强形势奇险,差一点没有受伤,心中一惊;茹亿恰好赶到,一击成功,方自庆幸,前面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另一老贼看出马快灵警,特意由水底绕到前面,准备那马一跳,迎头猛下毒手,始终望见人马窜来,果不出他所料,心方高兴,那马灵慧无比,早就觉着前后皆敌,后面业已发动,一面怒嘶示意,警告主人,纵时往侧一偏,想要避开来势。那贼水性武功在三龙中第一,年也较轻,看出那马狡猾,匆促之间,还没想到二龙和大龙一样已在水中为敌所杀,自恃武功和三龙特有的暗器,竟由水中纵起,口中喝骂:“小贼纳命!”上半身刚蹿出水面,瞥见来路前面二龙被一敌人打落水中,不知生死,急怒攻心,未容转念,猛觉水力甚劲,腰间一痛,知道不妙,回首一蛇矛尖没有刺中,业已肚肠断裂,怒吼而死。

  原来三龙回身暗算李强,江莱恰由后面赶到,先和茹亿一样,并未看出有一水贼由侧面绕来,后觉水中起了漩涡,便知不妙,双足一登,照准水动之处赶去,目光到处,瞥见那贼蹿起,忙即追上,照准腰间就是一钻,当时深刺入腹,那贼水性最好,如在平日,也不致死得这快,只为上来轻敌不会水性,骄狂太甚,刚一出水,便听同党惊呼惨死,怒火上攻,江莱下手神速,骤出意料,等到警觉脚底水力有异,业已送命。李强见马连声怒嘶,和方才一样,连窜带跳,身后敌排尚远,便料水中来敌,还没想到敌人前后夹攻,闻得身后怒吼,回顾茹亿杀了一贼,又听前面怒吼,江莱也正除去一个,见面略谈,想起二女,人在楼上,越发势孤,不禁大惊,不便埋怨,且喜相隔不远,正待催马前进,忽听前面喊杀之声,抬头一看,又急又怒,就这前后几句话的功夫,对面二女已入危境。

  原来前面狗子闻报,后楼来了两男一女,连伤多人,老贼又命人警告,命其不要再顾后楼,以免分散力量,一面由老贼派了能手,坐上船排赶来,将后楼那些财宝抢先搬走,并将玲姑擒去,拷问敌人虚实,以便相机应付。狗子虽然恨极玲姑,暴跳如雷,但知老贼人面兽心,当此危急存亡之际,忽然想到玲姑身上,分明别有用心,想起老贼每见玲姑,先是涎皮笑脸,赞不绝口,后见玲姑看他不起,无法调戏,只一见面,老是贼眉狗眼盯在媳妇身上。前面敌人声势那样厉害,他还动此色心,不由勾动前恨,妒火中烧。先令来人传话,破口大骂,说:“如今这些金银珠宝都是我的,谁也休想动我一草一木。”一面传令,喊了几个有本领的武师和得力打手,随同保护,乘着敌人没有攻进,由前楼后面坐了两条木排赶往后楼,想将玲姑连同楼中积蓄的金银珠宝一齐抢往前楼,免被老贼抢去。

  狗子因听来人虽只三个,本领甚高,又有一些胆怯,特意把人分成两起,一起埋伏前楼待命,自领一起暗中下手,同时发难。知道玲姑尚在房内与敌勾结,闭门待救,先在众武师保护之下,偷偷掩往楼中,暗将前房隔扇拨开,掩往玲姑房内,先将她绑走,然后里外夹攻,杀死敌人,再搬东西,主意甚毒。此时玲姑如在房内守候,不知前房有一间板壁,都是隔扇,以前可以打通,极易侵入,被狗子擒住,危急之际,必遭惨杀;只为想见李强心切,不顾身上伤痛,翻到窗外,和龙姑同立盼望,反倒免却危机。龙姑先见楼角敌人虽被杀退,但那地方两面受敌,实在不好,敌人业已逃光,楼下虽有藤舟,玲姑周身是伤,不能人水;后楼木排又被逃敌抢走,最好是等李强赶到,寻一木排,由侧面绕往北山崖,或与前面大队会合,方可万全。玲姑正在赞好,猛一回顾,忽见窗内立着一人,正朝自己狞笑。先还当是眼花,定睛一看,果是狗子,手持一条藤鞭,身后还有两个凶神一样的武师,不禁惊魂皆颤,几乎惊倒。

  狗子原想将玲姑偷偷绑出,再发号令,两下夹攻。前房相隔颇远,人多手快,一到便将隔扇卸下,轻悄悄掩入,二女均注意前面,毫未听出。狗子见房中冷静,为防玲姑警觉,赶到一看,窗门大开,玲姑同一黑衣女子、几个使女正指楼外说笑,并无敌人在旁,心还奇怪。因是素性骄狂,心中恨毒,又恃所带人多,妄想冷不防隔窗一把,先将玲姑抓住,鞭打一顿,不料玲姑回顾惊呼,狗子隔窗一鞭还未打出,龙姑闻声惊顾,玲姑已吓得跌倒地上。目光到处,瞥见狗子立在窗内,正在厉声喝骂:“快捉贱人。”扬鞭打来,人也待要纵出,身后还有七八个手持兵器的敌党;前楼那面也有十多个手持刀枪暗器的敌人,同声喊杀,蜂拥而上,不禁大惊,心中一急,猛触灵机,暗忖:“这许多敌人,来势十分厉害,就是丈夫和江、茹二人赶到,也未必能获全胜,我孤身一人,既要迎敌,还要保护玲姊主仆,如何能行?”心念微动,想起初来时擒贼擒王之计,假装胆怯,急喊:“玲姊,你们快逃!”左手一把挟起玲姑,往窗旁一闪,贴墙而立,假装逃走,暗将玲姑松开。旁立使女一听喊逃,亡命一般齐往楼后哭喊逃去。

  狗子固是粗心胆大,同来那几个武师日前刚到不久,不知狗子是个废物,又见外面都是本家妇女,内一黑衣女子手虽有刀,见人如此惊慌,可知无用,又不知是否敌人,众使女一逃,龙姑装得更像,有两个尝过味道的,都是前逃恶奴,胆子又小,随在后面,没有看出。狗子向来欺软,一见龙姑惊逃,胆气越壮,竟由窗中翻纵出来,前楼来的那伙贼党早见龙姑掩向窗旁,腰问皮带上插着一排明晃晃的尖刀,与七星子所发相似,来时听说敌人飞刀,百发百中,方疑要等自己追近,发刀伤人,刚把脚步一慢,各自戒备。忽见狗子当先越窗而出,知道不妙,忙喊:“庄主,小心窗旁女贼!”狗子还未听清,猛觉眼前寒光一闪,右手被人斩断一样,奇痛澈骨。刚疼得怒吼跳脚,还未看清,已被龙姑一刀背,将右手骨打断,跟手劈胸一把连皮带肉一把抓紧,掼向地上,一脚踏住,用刀在狗子脸上一晃,冷笑喝道:“你这该万死的禽兽,快叫你那些狐群狗党停手;否则,我将你这几根鸡骨头,拆来喂狗。”

  狗子出生以来,几时吃过这样苦头,伤痛昏迷中,没有听清,气得龙姑,脚底一紧,又打了他一刀背,痛得狗子连声惨号,仍未答出话来。窗内两武师颇有本领,本是跟踪纵出,忽听外面呐喊警告:“狗子被人擒去!”料知不妙,刚一迟疑,内中一个,觉着几千里路被人重金聘来,还未上场,主人先被擒去,又听狗子哭喊“饶命”,觉着不是意思,刚拿刀冷不防纵将出来,龙姑早已防到,扬手一飞刀,恰巧打中太阳穴,透脑而进,本难活命,再就势一刀,一声怒吼,斫翻在地。那人原是北五省有名人物,谁也想不到死得这样容易,后面的人见状大惊,立被镇住。

  龙姑不知前面敌人见狗子被擒,心存顾忌,只在虚张声势,并不敢真个上前,好刁一点的恶奴看出不妙,已在另打主意,一见狗子只管惨号哀求,周身乱抖,一言不发,也是情虚,一面厉声喝骂,用刀背乱打狗子肩膀,又将玲姑一把拉到身前,以防身后暗算,故意喝道:“玲姊,你不要怕,老贼现已被我七星子大哥捉住,小狗性命又在我的手中,这些狐群狗党只敢伤你一根毫发,我便将他狗肉片片割下。”说罢,又打了狗子一刀,疼得狗子手脚乱抖,惊悸亡魂中,瞥见玲姑在旁,回手一把,抱住玲姑的腿弯,哭喊:“夫人救命,只要饶我一条狗命,七星子爷爷要如何,就如何,只将家财赏我一半,情愿将你双手奉上,送与李三毛爷爷。”玲姑素来心软,不似龙姑人虽和善宽厚,疾恶如仇,虽然恨极狗子,见此惨状,也看不过去,方想从旁劝说;一听这等说法,气得啐了一口道:“你怎如此糊涂,真当你那狼心狗肺疑心对了么?休说三弟正直光明,家有贤妻,我们只是姊弟之情,便我姓陈的,也没有那么轻贱。龙姊好好叫你招呼他们不要乱动,你满口乱说,只有多吃苦头。你父子作恶大多,今日大势已去,好好听话,少受好些活罪,求我这个苦命人有什用处?我被你害了一生,莫非临死还要诬赖我么?”

  狗子抱紧玲姑的腿还不肯放。龙姑瞥见丈夫已快赶来,大喝:“小狗再不放手,我刀斫下来了。”玲姑于心不忍,笑说:“龙姊息怒,他虽不仁,妹子素来胆小。”话未说完,龙姑暗中好笑。此女真个柔弱无能,便用刀一晃,狗子这才吓得把手一松,哭喊起来。龙姑见他始终没有听清自己用意,又好气,又好笑,忽听前面喊杀之声,敌人业已追杀过来,同声呐喊:“后房诸位英雄和本庄诸位弟兄快些出来,里外夹攻,杀这女贼,老庄主已到前楼,命人传令,说小庄主不孝,不听良言,自取灭亡,不必再要顾他,只将这班强盗反叛杀退,每人均有百亩良田奖赏,将家财取出一半分与大家,我们快些杀呀!”

  原来老贼连接心腹下人回报,说狗子非但忠言逆耳,并还忤逆不孝大骂他“老狗”、“罪魁祸首”,事完还要寻他拼命,再听狗子前楼那样布置,断定转眼败亡,想起用尽阴谋,多年心血。好容易积成这大一片基业,只为狗子独生娇惯,对于土人比自己还要凶恶十倍,才有今日。眼看家败人亡,好心为他出主意请人,反倒时常当人受他恶气,本就愤极。身边的人又因狗子骄狂忤逆,气他不过,再一挑拨,不由把平日忍无可忍的怒火一齐激发。老贼最工心计,机警老练,阴险已极,一见狗子这等不孝,不知厉害,自己因只一于,连想委曲求全都办不到,心中恨极,自知忙乱不得,先把气沉稳,想好主意。一面命人再去通知,告以计策;一面带了后庄精锐,照计而行。狗子如有丝毫父子之情,能听他话,仍旧帮他对敌;否则,便由自己出头,与敌一拼死活。这未次人来传命时,老贼已换了一身土人打扮,同了几个心腹死党守在船上等候。那些会水性的党羽也全伏在水中,待机而动。后一听去人回报,狗子还是大骂,非但不听,反说了许多难堪刺心的话,不由怒火攻心,地理早已相好,径由旁边花林中掩到正面楼上,由同去的死党保护,到了前楼。楼上为首几个主持人倒有半数是和老贼是多年交好和新请来的能手,这些虽是穷凶极恶的绿林中人,因老贼善于笼络,旁观者清,见狗子忤逆不孝,多半气愤,人又吝啬,不似老贼赏罚分明,该用的钱每能大量出手,除却几个专向狗子讨好的饭桶,无形中多倾向老贼一面。

  这些旧人十九身家在此,知道平日横暴太甚,与土人势不两立,休说主人出有重赏,便为自己也应出力。凡是武功稍好、明白利害的,此时尚打着拼命主意。新人均受秦贼父子重聘,一到便发生变故,一则逞能好胜,惟恐丢人;二则来人多半是靠着打抢为业的无业凶人,未来以前便有官家作对,和平日结下的仇敌报复,听说当地世外桃源,主人待遇又好,均想迁来当地隐避,享现成福。老贼再说得天花乱坠,全都心动,也愿为之出力。无奈狗子只是一点鬼聪明,人虽阴险狡诈,说起来头头是道,只会坐在家中作威作福,尽情享受,狂傲自私,实则毫无能力。遇到变故,便手忙脚乱,一时一个主意,不知如何是好。明明废物,能说而不能行,偏要多管闲事,性又疑忌,顾虑大多,口说大话,胆小如鼠,闹得为首几个能手好些为难,不听他话又不好意思。眼看形势越险,前庄楼台已被土人三面包围,狗子只会暴跳,随意喝骂手下恶奴,有时还要作梗,正拿他无法,顶好他自己走开。内一老武师乃老贼死党,久经大敌,本领既高,和新旧两起人多半相识,颇有面子,狗子一走,立时乘机号召,团结人心,正向众明言利害,重新布置。老贼忽然赶到,并还带了不少人来,后面还有接应,当时全楼上下增加了许多勇气。

  老贼看出姜是老的辣,自己一到便改了样,越发心定,以此自豪,觉着手下死党尚多,事尚可为。正在查看形势指挥,忽听后楼告急,说狗子业已为敌所擒,知道双方深仇,一落敌手,万难活命,如不割去这片痛肉,反受敌人挟制,同归于尽;再想起狗子忤逆痛心,把心一横,立传急令,吩咐后楼的人立即进攻,能救则救,不必再管狗子安危,并设重赏,事成之后,非但新村敌人所有,便自己家财,也可分出一半。众徒党知他说话算数,只图贪功得赏,哪还再顾狗子死活。又听老贼,业已派人接应,只等楼中财宝抢出,并还自己放火,焚烧后楼,抢运东西的人业驾木排赶来,冲往存放财物之处,一声传呼,便杀上前去。

  龙姑一见不妙,心中大惊,连用飞刀朝前打去,虽然打伤了几个,无奈对方人多,又是狗子选出来的几个贴身好手,老贼重赏之下,人人努力,并不退却。眼看杀到面前,惟恐狗子抽空逃走,此是首恶,也许还有作用,来时说好活捉回去,当众处置,不便杀他,自己又顾不过来,只得先一刀背将狗子左腿打断,口中急呼:“玲姊,看守禽兽,莫令逃走,救兵就到,待我杀上前去。”说罢,纵身上前,左手钢刀疾如风雨,右手飞刀连珠发出,仗着楼廊宽只丈许,来敌吃了人多的亏。龙姑想起:“一时任性,方有此失,万一玲姑不能救出,岂不丢人?”心里一急,越发拼命。贼党被她连伤数人,见不是路,立时变计,一面分人去抄后路,打算两面夹攻;一面把人散开,不往前拥,先由两个好手,上前对敌。

  龙姑力敌二人,见所发飞刀多半被人打落,对面敌人本领甚高,心正惶急,忽听身后哭喊。忙中回顾,原来贼党分出的人还未赶到;楼上原有的恶奴已由后面偷偷绕来,玲姑本没心肠看守狗子,胆子又小,只在楼外挥手狂呼“三弟快来”,全没顾到别的。一看李强也刚脱险,三人会合,边说边往前赶,还未发现二女危机。玲姑喊他不应,正在愁急心跳,众恶奴已由楼角掩到,狗子断掉一手一脚,痛得死去活来,因听老贼已到前楼,传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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