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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珠楼主-->虎爪山王-->第二回
第二回
金铁交鸣 山中观比武

溪山如画 柳下侍垂纶



  这时天还未亮,大成心中有事,纵出墙去,便加急飞驰,五十里的途程,一会儿便赶出一半多。眼看残月挂树,繁星在天,暮秋夜长,东方尚无明意。忽想异人既说必须天明之后始可进入铁山梁,怎么令我即时起身,这是何缘故?边想边跑,因觉前途将到,惟恐到得太早,石老侠未出垂钓,错过良机。如在山口外面逗留,生人到此,又易引起山民疑心,刚把脚步放缓,忽然起雾。

  大成虽然练就夜眼,似此大雾,也难分辨途径。那一带地势曲折,歧径甚多,路本不熟,不觉岔向另一山沟中去。因为知道铁山梁乃两峰对峙,交互若门,那山沟形势不像,以为方向不曾走错,当是应由之路,也未在意,雾气又重,全凭目力与山行经验和所折树枝分辨途径。起初不曾留心,后来越走越远,算计早该到达,怎未见那峡外高峰,地势反倒平坦起来?觉到走错,已将山沟走完。浓雾渐消,听得四野鸡声此应彼和,东方也有了曙色,跟着日出天明,晓烟溟蒙,满地霜华。遥望远处田陇间,已有人影闪动。一团昏蒙蒙的日影刚从地平线上涌起,到处静荡荡的,前面尽是平地,所有山峦均在来路左侧一带,才知把路走错。当地荒凉,人家相隔甚远,天色已明,惟恐误事,看清地势便往回跑。因见山在左面,乃不走山沟来路,仗着一身武功,善于攀援,便往斜刺里横断过去,相隔山峡只三数里,不知这一岔,走出老远,以为铁山梁就在那一排山岭之中,口外大片松林,只要沿山走去,找到那片松林,便是地头。一口气赶到山前,又走了七八里,眼看日色渐高,心正愁急,忽见前面山凹中果有大片松林,情急之下,也未细想,照直往里走进,偏巧松林尽头也是一道山口,并还隐有人家,料已寻到,忙往里走。

  哪知山径高下迂回,走了好几里,瞥见前面红叶满山,何止于株?适才雾气全消,天空云净,一轮朝日,由东方高空中斜射过来,照得那大片枫林红霞滟滟,齐焕金光,秋色明丽,照眼生缬,方自赞美,猛又想起沿途未见山溪,更无垂柳,莫非路又走错不成?心中一惊,人已走进枫林小径,隐闻林中兵刃交触,铮铮乱响,杂以少年男女笑语之声。便把脚步放轻,试探着掩将过去一看。原来那是人家后园,四外并无围墙,只有一道短花篱与枫林小径相通,就着山势建了几处楼舍。楼前广莳花木,旁一小山,上下种满各色菊花,秋英繁艳,灿若云霞,五色缤纷,大都异种。山前疏林,木叶黄落,只剩空枝,打扫清洁,地无纤尘。秋菊晚香与古木寒鸦互相陪衬,越显得秋光冷艳,高洁无伦。疏林当中空出大片平地,发现有几个少年男女正在林中比武,共是大小两对。小的一对男女年纪更轻,不过十三四岁,一用双刀,一用长枪。另一对男的,一用练子槊,一用钩连拐,旁立一男一女正在观战。双方兵刃均是纯钢打就,武功也极精纯,分明得有高明传授。先是分队互斗,打着打着,忽然改作以一敌三,错综变化,轮战不休。只见跳高纵矮,此拒彼迎,刀光架影,上下翻飞,兵刃相触,狰地之声密如贯珠,响成一片繁音。有时打到急处,只见一片寒光分合聚散,在日光之下滚来滚去,耀眼欲花。

  大成本是行家,看出这几人虽是平常练习,却和真打一样,出手又狠又快,变化解数奇险异常,稍一疏忽,立有性命之忧,场中诸人竟若无其事,偶然还向旁立二人说笑几句,小小年纪能有这等功夫,实是少见,正在暗中称赞,旁立一个青衣少女忽然笑道:“你们三打一,老是欺负幺妹力弱么?我不许你们打了!”这时,场中那个年约十三四的垂髫黄衣少女,正以双刀独战三男,闻言意似不愿,口喝:“二姊,你不要管!”话未说完,青衣少女飞身一纵,已落场中,旁立另一少年忽然转身走去。大成立处,前面有一山石,四围花树繁密,地势隐僻,也未在意。及见那青衣少女空手入场,身法轻快从未见过,刚一落地,三少年纷纷上前夹攻,黄衣少女也倒戈相向。方疑练有内家劲功,不畏刀斧,就这未容转念瞬息之间,只见一条翩若惊鸿的倩影,在场中兔起鹘落,连闪了几闪,三少年手中兵刃首被夺去。黄衣少女急喊:“二姊,我偏不让你抢!”说时,左手刀早随手一扔,日光下带着一道寒光,夺的一声,扎向左侧大树之上,颤巍巍深入木中约有尺许。大成方觉这两女子武功更好,长女空手入白刃,武功已是精奇,平生仅见,少女刀法之好还在其次,这等手劲也颇惊人,心念才动,少女倏地回身,右手一扬,一道寒光竟朝自己迎面飞来。

  大成也是久经大敌,少女手法虽准,脱手飞刀终非暗器之比,只管又准又快,毕竟易于闪避,何况立处又有树石遮挡,知道踪迹被人发现,刚往侧面空处一闪,口喝:“我非歹人!有事请教……”话未说完,猛听得玱的一声,定睛一看,原来少女飞刀时,长女刚夺了最后一枝钩连拐在手,瞥见少女脱手飞刀,立由斜刺里一拐打来,玱的一声,正打向刀背之上,连拐带刀,一起往侧面斜飞出去,撞在右侧小树之上,把树枝打折了一大片。耳听长女埋怨之声,正要上前说话,猛觉腰间已被人点了一下,当时身子麻木了半边。心中大惊,知非丢人不行,急怒交加,百忙中瞥见长女朝自己这面把手一摆,使了一个眼色,跟着又觉背胁间被人用重手法按了一下,身子立时回复原状。回头一看,哪有人影?不禁愧悔交集,暗忖适才点穴那人,先前必当自己是个匪徒,意欲点倒拷问,嗣因长女示意,才将点穴法解去,因觉不好意思,暂时避开。照此形势,这些少年男女必有极大来历,自己人是丢定,但又不能不与主人相见。没奈何,只得绕向前去,隔着花篱朝诸少年把手一拱,带愧说道:“在下因往铁山梁访友,路过此地,发觉路径不对,意欲寻人询问,无心至此,见诸位英雄正在比武,区区不才,虽无实学,也曾练过几天,不由引起夙好。再者,诸位正兴头上,也未便惊扰,以致失礼,并无他意,望乞原谅。我只请问,此地是否铁山梁?山口内有一小溪,旁有两株大柳树,是否就在这里?如何走法?”

  少女首先失惊,脱口说了“你问石”三字,吃长女回眸看了一眼,便未再往下说。大成见状,料知对方必与所寻的人相识,心中大喜,因恐其推托掩饰,不等开口,立时乘机抢前说道:“在下所寻,正是雁山石老前辈。”众少年男女全都面现惊奇容色,长女随转问道:“尊客贵姓?因何至此?”大成道:“在下朱大成,久慕雁山六老侠英名,偶因一时机缘,得知他老人家在此访友小住,特地专诚拜访,不料人地生疏,昨夜四更由潼关赶来,遇上大雾,将路走迷,发现途径不对,误人宝山,敬乞指示,感谢不尽……”话未说完,微闻少女和使拐少年耳语,说:“这人运气还好,昨夜如非这场雾,正好遇上那贼,休说铁山梁,连这里也来不成了。”心方一动,长女已接日说道:“你说那石老前辈,我们不认识,铁山梁尚隔一个山头。昨晚听说你来路上有人火并,如由山口外绕去,此时难免遇上,最好由枫林东面崖缺口翻越过去。虽然艰险得多,一则路近,也少好些纠缠。下去往左一拐,便是你所说的柳树山溪。不过上下攀援,稍微费事,山那面又是一片峭壁,山藤不能一直到地,相离四丈多高,必须纵落,请量力而行便了。”这时大成才知异人命早起身,原来途中有事,知对方不肯明说详情,闻言喜谢,转问主人姓名。长女道:“我们练武专为防御虎狼盗贼,世外之人隐名已久,未便奉告。我令小妹引路,请自寻人罢。”大成暗中留神那点穴少年,始终未见,连忙礼谢,少女已含笑向前引路。大成见山崖离枫林还有一里多路,惟恐延误,走得甚快。少女好似看出他心急赶路,也把脚步加紧,边走边笑说:“客人所寻那人,如是慕名求见,最好不必多此一行。如有什急事求教,见时最好死缠,否则无望。”大成还想探问几句,人已同到崖下。少女好似知道大成想探她的口气,微笑道:“这里过去便是,你如再问,反而不好,连这几句都不应说。你必受人指点而来,当能知道轻重。看你武功,上下山崖想也不难,请罢。”

  大成道谢回身,施展轻身功夫,一路攀援纵跃,往崖上走去。崖高只数十丈,一会到顶,回顾少女已然不见,便照所说,援藤而下。本意离地四五丈,自信还能纵下,到后一看,不禁为难起来。原来崖下便是那条山溪,由上往下,溪岸本宽,等把上半山藤攀完,崖势忽往前突出。如纵下去,必落溪中。溪面甚宽,又不能纵向对岸,心中着急,打算另寻道路。忽听头上有人低语道:“不要说话。你找的人正在那里,快去!”正是少女口音,跟着,上面垂下一根三丈来长的丝索,知有原故,连忙拱手朝上致谢。微见人影一闪,竟未看清形象,好生惊佩。套索也全数下坠,忙打一活结,系在山石角上,双手援索而下。离地丈许,再将身子向崖凹一悠,恰巧下面有一大枣树,落在上面。正想这根丝索如何还人,猛觉手中一动,索已脱手往上飞起,晃眼不见,知被少女收回。连忙纵下一看,溪岸平坦,上流并无人家,对岸一片山田,树林中隐有房舍,看去颇远。前途有一崖角把路阻住,刚绕过去,便见溪对岸柳荫之下有人垂钓,似是一个老者,被柳树挡住,看不见面貌。离身不远有一独木小桥,长约四五丈,横在溪上,恐被觉察,特意把气提住,轻悄悄地由桥上掩将过去。见那老者生得面如朱砂,满头自发,颔下三络银髯,手白如玉,指爪甚长。深秋天气,只穿一件黄葛布的单衫,白袜朱履,仍是前明装束,貌相十分清古。手执一根长钓竿,垂向水中,眯缝着一双细长老眼注定钓竿。枯树桩上放着一个朱红葫芦,另外两碟酒菜,倚树临溪而坐,意态悠然,望似画图中人,自己走近身前,似未觉察。

  大成不敢惊动,恭恭敬敬侍立在侧,待了一会,见钓竿不住颤动,仿佛年老手战,不能拿稳的神气,先前只顾留神老者词色,不曾觉异,偶然看到,心想这等钓法,那鱼怎会上钩?因见当地秋光明丽,溪水碧绿,水中游鱼往来,历历可数,不由多看了两眼,目光到处,忽然发现一条大鲤鱼正走钓竿之下,老者手微一抖,便将鱼鳃钩住,却不钓起,钓丝微微往下一沉,鱼便逃去,似这样钓了两三条,都被放走,这才看出钩上无饵,鱼不论大小,只一近钩丈许数尺以内,立被将鳃钩住,这等功夫手法,休说未见过,连说也未听过,心甚惊奇。老者忽然回顾,将竿一放,问道:“你想吃两杯么?”大成立即下拜,说道:“后辈朱大成,恭候太老前辈已有多时,望乞赐教。”老者惊扶道:“小伙子真没出息!吃我一杯酒,何必行此大礼?”说时,因大成坚不肯起,老者好似年老力衰,身子一歪,似要跌倒。大成连忙起身去扶,等老者坐定,猛想起此老有名的神力飞侠,曾在华山,一掌将丈许大的崖石劈为两半,怎会站立不稳?分明有意假装,身已立起,不便再跪,只得恭身赔笑道:“后辈久仰太老前辈威名英仪,已有多年,苦干不知踪迹,无法拜见。昨夜因所保的镖被人盗去,自知本领不济,学业未精,死而无怨。但是此镖价值巨万,关系好些人的身家性命,失落不得,来人所留木如意,又不知它的根脚。心正焦急,幸遇一位异人,说起太老前辈在此访友,连夜赶来,望乞开恩赐救,感恩不尽。”说罢,又跪拜下去。

  老者先望着他不发一言,听到“木如意”三字,两道寿眉微微往上一扬,也未发话,听完,忽把面色一沉道:“你这人怎么老爱矮下半截!我年老耳沉,也听不出你说些什么。如无甚事,吃两杯酒,看我钓上两条鱼来送你下酒,如若有事,或是问人,也等我钓完了鱼,你等在这里,我去唤个人来,与你说话,要是心急,各自请罢。好好一个人,要装矮子,却见不惯!”大成曾受异人之戒,多大难题尚且准备忍受,何况并未使其难堪,立答:“大老前辈开恩,后辈遵命,恭候就是。”随即起立,恭身侍立于旁。老者也未再与说话,仍把搭向水上的钓竿拾起,照旧垂钓,不再答理。一直候到过午,大成始终恭敬,并无倦容,老者的鱼,也未钓上一尾。大成一面恭候,一面暗中察看老者钓鱼之法,见那钓钩形如一针,两面倒刺甚浅,深垂水中,不论大小鱼,挨着便跑不脱,只是未出水面便即放掉,看了一阵,猛悟出“搭”“粘”二字口诀。

  老者似有觉察,回笑道:“老夫别无所能,只钓鱼是个专长,六十年来极少间断。你怎不吃两杯?”大成方答:“后辈怎敢放肆!”忽听娇呼:“老太公,鱼呢?姊姊等它下锅,令我来请老太公吃晌午。”回头一看,正是前遇少女。看见自己,并未理睬,一到便挨向老者身旁,一手扶在老者肩上,一手抚弄银髯,神情甚是亲热。老者笑道:“小孙孙,我昨晚不过一句闲话,你姊妹又要杀生了。你等一会,等我钓条大的与你。”少女乘着老者目注水中之际,忽然偏头朝大成把眼一挤,笑问老者道:“老大公,这人哪里来的?怎么像个傻子?”说时,钓竿起处,一条两斤来重的金色鲤鱼已随竿而起。少女连忙向前接住,喜道:“这条鱼真肥,今天老太公又有下酒菜了。”老者笑道:“我本不愿伤生,无如此溪与黄河相通,山水清冷,鲤鱼到此找不到回路,日久必死。此鱼又专抢上流,我垂钓多年,深知鱼性,每日被我惊走逃回原路的已非少数。此鱼我放他四次仍不肯退,终于送死,可知定数。小孙孙随我走罢。”对于前言,似若未闻,竟未答覆。行时,回顾大成道:“小伙子不嫌剩酒残肴,可吃一点,等我闲时,再命人来问你什事罢。”大成见老者立起以后,身比常人高出一个多头,二目甚长,半睁半闭,隐蕴精光,神态越发威严,忙答:“后辈在此恭候。”少女已用草将鱼穿好,拉着老者的手往前面走去。少女问道:“老太公这人做什么的?怎会寻来?有事求你么?”老者好似未答,人已走远。

  大成见钓竿仍留当地,并未带走,看去甚细,非藤非竹,不知何物所制,正伸手去拿,猛想起异人之言,此老下面不知还有什么难题,也许有心相试,便未去拿,一个人坐在溪旁树桩之上。跑了一夜,又站了这半天,不眠不休,又未进什饮食,早就饥肠雷鸣,心想这酒菜还是原样不动最好,有心寻觅人家买点饮食,偏在深山之中,除老者所去那一所庄院外,别无人家。既然约定在此等候,如何可以离开?始而踌躇不决,后因时辰渐久,惟恐老者走来,.越发不敢离开。深悔行时忘带干粮,如往别处求食,一旦错过机会,岂不误人误已,永难立足?后来实忍不住,想起对崖山枣红熟,相隔又近,对方所居庄院比较更远,老者如回,不等近前便可望见,忙由桥上跑过,胡乱采了一些山枣,勉强点饥,匆匆赶回。满拟老者饭后必回,或是令人来唤,哪知越等越心焦。一直候到傍晚,眼看夕阳西下,暮霭苍茫,明月挂松,清光四照,前面林中庄院已见灯光,并不见一人影。知是晚饭时候,肚子又饿了起来。见那菜肴,一是鹿脯,一是半盘豆腐干和半盘卤煮花生。本不想吃,一则饿极,又想再留下去已不新鲜,老者原留给自己食用,不吃固好,便吃也是谨遵台命,料无妨碍。

  又等了一阵,天已人夜,仍还未来,每样取点一尝,觉着味美异常,这一开始,便不客气,全都吃光,意犹未足。正打算再采点枣子填补,一看夜色沉螟,忽然想起对方正以此来试自己的耐心。否则,就是这位老前辈偶然遗忘,他的小姑娘颇有暗助之意,怎会等了一日,不见人来?这位老前辈是何等人物,也断无遗忘之理!当时醒悟,心中一喜,精神立振,反正当晚不见,明早终要见面,愁它做什?心念一动,二次往隔溪跑去,惟防万一有事上路,索性采了一大堆,用衣服兜住,准备回到原地再吃。刚到柳下,猛瞥见枯树桩上放着好些食物,除馍以外,还有不少卤肉风鸡之类,下面压着一个纸条,上写:“吃不完丢掉,不可令老太公看见。虎爪山我也要去,包你成功。”下未具名,字甚秀气,知道又是少女所为,好生感谢。平日食量本好,又饿了一天,惟恐老者走来撞见,便把枣子放在旁边,放量大嚼,吃完还剩两馍,委实不能再加,丢了又觉可惜,便揣在身上。事情有了指望,越发安心静候。到了半夜,山风越凉,冷得难受,起身急走了一阵,仍是觉冷。当地都是高人,惟恐贻笑大方,又不敢练习武功,只得爬上树去,又纵下来,活动筋骨,借此御寒。

  似这样的过了些时,寒冷稍减,仰望天星,时已深夜。正在上跳下蹦,忽见一条白影由斜刺里飞来,立定一看,正是少女。穿着一身白色短装,背插双刀,头挽双髻,腰悬镖囊,月光之下,越觉英姿飒爽,美秀如仙。一见面,便笑嘻嘻说道:“他们都走了,还有不少外人,今天我真高兴。本来姊姊不让我去,老太公忽说老贼纵多狂悖,他老人家当年的信号想必还认得出,不应不教而诛,特意命我赶来通知,令你拿他渔竿往见老贼要镖。肯了便罢,稍有不服,我们的人连同关中几位师兄师姊也必到达,事决无妨。我因姊姊他们还要往别处去,天明前,小贼曾在我们山口外害人,手黑心狠,甚是可恶,如非姊姊拦阻,我早出手,实在恨他不过,正好借此除害。适才假装不去,等姊姊他们走后,才磨着老太公与你送信,就便一同前往。我知你两夜未睡,又把老太公的丸药要了一粒,不但提神去倦,还有许多好处。吃完上路,照你脚程,正好赶在姊姊她们前面不多一会。到时,你拿渔竿和老贼说话,不要管我。反正你不和他破脸,别人也要寻他晦气。我这热闹是凑定了。”大成大喜拜谢,接过丹药咽下,饮了一点溪水,便同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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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周易研究会 邵伟华 顾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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