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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穷途逢贵客 绝艺创娇娃

  江浪冷笑声中,双腿向外一跨,聚积真力的右掌,霍地向上一举,用出了“单掌托天”招式。

  只听得“叭”的一声,双掌猝然一合,顿时可就分出胜负强弱!

  江浪吐气开声——“嘿”的一声,掌力霍然向外一撤,蓝衫人已燕子般的飘了出去。

  蓝衣人身子向下一落,接连退后了好几步,“嘭”一声撞在了车辕上!

  虽然不曾受伤,可是败象甚显。

  蓝衣人双手抱拳,一张脸泛着红光,哈哈大笑道:“好!这才是有真功夫的好朋友。佩服,佩服!”

  江浪虽然胜了对方,却觉出对方掌力极大,心中也暗暗称许。

  他恭敬地抱拳道:“尊驾承让了!”说罢,向对方打了个招呼,腾身而起,落在马背之上。

  他叹息一声道:“朋友既不肯以真面目示人,这番恩情只有留于肺腑,我们后会有期!”

  蓝衫人叱喝道:“慢着!”

  江浪、裘方二人本将带马而去,闻声即时勒住了马缰。

  蓝衫人上前几步,道:

  “我姓铁,在京里也有住处,你们到西城‘报子胡同’二号找我姓铁的就是了,我们是不打不相识,二位的大名可肯见告否?”

  裘方笑道:“我姓裘,叫……”

  江浪一听,忙插言道:“草野荒寇,岂敢在贵人驾前乱报字号,好在北京城我们是要去的,再见吧!”

  江浪说罢,率先扬缰,胯下白马一马当先,泼刺刺急挺而刚。

  裘方的黑马紧跟其后,不多时奔出数里之外。

  江浪、裘方行至一处岔道地方,勒定了马缰!

  裘方看着拜兄江浪道:“我看那人很是够朋友,你为什么不把姓名告诉他?”

  江浪说道:“兄弟,知人知面不知心,在外面走动的人,还是特别仔细一些好!”

  裘方笑道:“你也太多虑了,我看这人很够朋友,我倒是很想交一交!”

  江浪眉头微皱道:“这人果然是个豪爽的朋友,只是他前倨后恭的神态令我不敢高攀。”

  江浪顿了一下,又道:“总之,以后还有见面的时间,要是真是血性中人,那时再与论交亦不为迟。”

  说罢,跃身下马,由革囊内找出了一件长衫套在身上,裘方也照样穿好。

  穿罢长衫,江浪道:

  “我们到赤峰先住上一夜,再转道去多伦——这一路上,你少说话,遇见什么人盘问,都由我来对付,你千万不可随便出手!”

  裘方道:“有了钱,我乖得很,你叫我怎么样我就怎么样。”

  江浪叹了一声,道:“北京我们暂时不能去了,我的意思是先转道去张垣。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我……”裘方摇头道,“我一点都不明白。”

  江浪叹道:“干一两次强盗是不得已,怎么能永远干下去?”

  “当然不能干下去。”

  “那就对了。”江浪看着他这位拜弟,道:“这十两黄金花完了怎么办?”

  “这……这个……我们不会省着点花么!”

  “省着点也有花完的时候,那时候怎么办?”

  “这个……”

  “兄弟,我们必须要自食其力!”

  “那你打算怎么办?”

  “在多伦,有成千上万的野马群,你我骑术都不错,又深精马性,我们可以在那里先待上些时候。”

  “你打算捉野马?”

  “对了!”江浪道:“我所以要先去赤峰,就是这个道理。在那里换了银子,买上一套帐蓬和捉马的家伙,再带上足够的粮食,我们就上路。”

  “然后呢?”

  “我们沿途入深山旷野,看见野马群就捉,然后用绳子串起来!”江浪盘算了一番,又道,“我预计着,一路到多伦,运气好的话,足可以捉上五六百匹野马!”

  “能捉这么多?”

  “最不济也能捉上两三百匹!有了这些马,到了张垣马市里,就算贱卖,也能够赚些钱,那时候干什么不好?”

  裘方顿时现出了笑容。

  江浪兴奋地说道:

  “那时候,我们可以到北京城去了,先兑十两黄金还给姓铁的;剩下的钱,足够你我开上一家镖局子了!”

  裘方高兴得几乎要跳起来!

  江浪随手在马股上击了一掌,道:“去!”

  那匹白马仰立前蹄叫了一声,撒蹄狂奔而去。

  裘方一怔道:“这是怎么回事?”

  江浪冷笑道:“你还打算大摇大摆地骑着马进城?你一进去,保管被人抓个结实!”

  裘方想了想,着实佩服江浪心思缜密。

  裘方的马上还有点零星东西,江浪决定卸将下来。

  依着裘方,他还想把鞍子带着,江浪却是不依,只好连鞍子也放弃了。江浪竟狠下心,把一对流星锤都拉了下来!

  两个人用旧衣服,把刀剑裹好,像是行李卷儿,背在了背上。

  一切就绪,突听远处有马蹄声,两个人就藏身道边。

  遂见一辆黑漆大车,远远驶来。

  二人立刻认出正是刚才劫的那辆车,只见那辆车奔得极为快速,赶车的仍是那两个人。两个家伙像是吓破了胆似的,把车子赶得飞也似的,刹那间由眼前驰了过去。

  江浪注意着马车行过的路标——上面写着“往赤峰”。

  裘方一怔,道:“他们也去赤峰?”

  江浪道:“无妨,你只要遇人不乱说话就是了。”

  话声方歇,即见远处扬起了一片灰沙!

  裘方道:“又有车来了!”

  暮色里,即见一串大车由山洼子里弯过来,车上堆着老高老高的麻草,还有药材。

  细一数,一共五辆大车,都是用骡子拉着。

  在最后一辆骡车经过的时候,江浪向裘方打了个招呼,两个人同时闪身而出。

  这辆车装运的是麻草根茎,有一半地方空着,给二人栖身正合适。

  麻茎打点整理过后,松松软软的,倚身在上倒也舒适。

  这时暮色更沉,二人在车上既不便说话,便各自闭上眼睛,一任座下骡车前行着。

  不知走了多少时候,只觉得天越来越黑,裘方早已睡着了。

  忽然一阵人声传过来,骡车跟着停了下来。

  裘方刚刚睁开眼睛,江浪就迅速捂住了他的嘴。

  两个人身子紧紧地往下缩了缩,听得前座赶车的在跟人说话。

  一个人大声道:“一白一黑两匹马……看见没有?”

  紧接着就有人用长叉子什么的往车上用力插,并有一道灯光在车上晃了几下。

  又一个人道:“他们怎么会躲在这里,有马还不早跑了!”

  先前大声说话的那个人叹息着道:

  “这两个兔儿蛋,可把我们给弄惨了,真要捉着他们,我先赏他们一顿马鞭子,叫他知道我‘活剥皮’的厉害!”

  一面说一面用力袖着车上的麻草出气。

  赶车的汉子赔着笑道:“总爷,我们真没看见。是什么样的两个强盗呀?”

  先时说话的那人没好气地道:“你就别问了,走你的就是了!”

  当车子继续慢慢向前移动时,江浪才松开了捂在裘方嘴上的手。

  其实,那个查车的人也太马虎了,他只要用灯光再向车后面照一照,两个人保不住就现了行藏!

  可是真要是那么一来,吃亏的倒不一定是江、裘二人,只怕是他们自己。

  等到车子走远了,二人向外看过去,不禁大吃了一惊。他们看见一队旗兵,守着三四杆火药抬枪,分侍在岔道左右。幸好先前没被他们发现,否则一任二人有多大能耐,在这种武器逼迫之下,也不得不举手投降!

  这一关总算侥幸地过去了。

  骡车在沉沉的夜色里缓缓地前进着。

  不知道走了多久,车子从黄土路上了石板路,附近似乎也有了灯光。

  江浪拉了一下裘方,点点头。

  两个人即欠身下车,眼前是一条挺长挺长的石板大街。

  街上行人很多,两旁市房都悬着灯笼。商店还在做生意,没有打烊。

  江浪、裘方两个人打扮并不特殊,自然不会引起人们的注意。

  坐了近两个时辰的霸王车,腰部酸了,这时走动走动,觉得心情很愉快!

  两个人在山洞里窝了两个月,乍见市街景象,自然有一种很新鲜的感觉。

  像是乡巴佬进城一样,东瞧瞧、西看看。

  顺着街道边上,一直走下去有一箭远近,就见正面有一处十分排场的房子,两边大粉墙八字形分出去,外面有全副武装的兵丁持戈防守着,不知是个什么衙门。

  正面房子屋檐下,悬着一溜子气死风灯,正面有一对石狮子,老百姓只能远远地绕着走,不能正面穿行。

  大粉墙上张贴着告示,很多人在挤着看。

  江浪、裘方两个人也挤了过去。

  只听人声嘈杂,争相传说着什么,像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二人一看墙上告示,赫然写着:

  “钦命,重赏

  缉拿围场惊驾要犯二人……”

  以下是墨书外加红圈的十数行大家,满满地写了一大篇。二人只看了一眼,心里全明白了。

  裘方还要仔细看上面写些什么,江浪忙拉了他一下,二人遂挤了出来。

  在路上,裘方气恼地道:

  “你看怎么办?想不到事情隔了这么久,还是这么热闹,官家也大没有器量——当初那一箭真该射在那昏君的头上……”

  江浪用胳膊撞了他一下,道:“小声!”

  裘方倒也听话,即时住口!

  但见一个年在五旬左右,身着酱色绸衫的白皙老人,迎面含笑走来。

  这人眯缝着两只眼睛,打量着二人道:“二位之中,有一位是裘爷吗?”

  江浪正想否认,裘方却挺身道:“我就是。你是谁?”

  老者手摇折扇,哈下腰来道:“失礼、失礼,老汉是这里迎宾阁的店东姓文小字不能。”

  “文不能!”

  裘方叨念了一声,道:“你怎么认得我?”

  文老人笑道:

  “不是老汉认得二位,先时起更时分,敝店里来了位姓铁的贵人,已与二位客官定下了房子,着老汉亲自在此迎接!”

  说罢一合手中扇,回头指了一下,只见一幢画楼就在前街转角之处!

  文老人又笑道:

  “敝号迎宾阁,在赤峰城堪称为最讲究的一家客号,二位既有贵人事先关照,老汉更是不能怠慢!请!”

  江浪沉着气,含笑道:“文老板太客气了,你说的那位贵客可是三十来岁、穿着蓝衣衫的客人么?”

  文老人摇头变色,说道:

  “老汉哪有造化得见铁贵人的真面,只是有人持了他老人家的名帖,到小号关照,留下了银两就是了!”

  说完,惊奇地看向二人道:“二位莫非不认识那位铁贵人?”

  “这……”江浪一笑道:“当然是认识的!”

  裘方道:“我们原来是一路来的,没想到,在前道走岔了路,所以没有碰到一块!”

  文老人频频点头道:

  “原是的,原是的。那位铁贵人着人关照说,要为二位多做上几套衣服,他老人家有事到围场去一趟,三五天就转回来,嘱咐二位在小号里等他老人家!”

  江浪当下点头道:“好吧!”与裘方对看了一眼、

  文老人就率先前行,即见迎面跑过来两个持灯的伙计,要为二人拿行李。

  二人哪有什么行李,只有一个背在背上的包裹,因为里面包着兵刃,却又不便交给外人拿,坚持不麻烦伙计。

  两个伙计先以为是何等体面的客人,及至一见,才知是两个穷小子,身上衣服还不及他们穿得讲究,连两个破包袱都舍不得交给外人拿,轻视心情油然而生。

  倒是那个姓文的店东,惧于铁姓贵人的来头,却是不敢存心怠慢。只是对于铁姓贵人那等身份之人,何以会与这两个市井山民相交,心里一直想不通。

  迎宾阁端的是好大气派,红墙碧瓦,雕梁画栋,置身子此的客人,很多是随伴圣驾围场行猎的要员。

  江浪、裘方随着文老板来到饭堂里。

  只见乱哄哄在坐的人,其间不乏一些朝廷命官在内,穿着旗装的妇人大声地说笑着,呼婢唤弁,声传四座。

  文老板把二人安置在当中的一个座头上。

  桌子上铺着讲究的白布桌面,摆设着牙筷、酱盏,十分考究。

  两个人只得硬着头皮坐了下来。

  文老板笑道:“二位相公只管用饭,房间早已预备好了!”

  说完,又向跑堂的交代了些话,才退了下去。

  跑堂的过来呈上一份菜单,江浪随便点了几个菜。等到那个跑堂的离开之后,裘方紧张地道:“这是怎么回事?那个姓铁的敢情知道我们要来这里!他到底是安着什么心?”

  江浪摇摇头道:“还说不准,不过这个人倒还没什么恶意!”

  一会的工夫,跑堂的就送上了酒菜,两个人吃喝一饱,临了江浪取出了一片金子待付酒帐时,跑堂的才说老板关照,一切开销的钱早已付过了。

  两个人随着这名伙计来了后面客房。

  只见房间也是异常的讲究,床上铺着凉席,小伙计把温水打好了,侍候着两个人洗了脸。

  这时,有一位管事的帐房先生,带领着一个绸缎庄的伙计,拿着样本、皮尺、来为二人量衣服尺寸。

  江浪虽是满心的不愿意,只是那位帐房先生执意要量,也只好一人裁了两套长衫、两套夏布短衣衫,还做了两双鞋。

  泡了半天,绸缎庄子的人才走了。

  天已经很晚了,关上门,却仍可以听到院里传来的丝竹卖唱之声!

  裘方很惬意地躺在床上,道:“看来我们兄弟是交上好运了,平白地遇见了贵人!”

  江浪坐在床边发了一会儿呆,他也实在被弄糊涂了。那个姓铁的到底是何许人?何以对他们如此青眼相待?

  江浪、裘方原本想歇上一夜就走,可是那个姓文的店东,分明说那位铁先生留了话,要他们在店里候他数日。

  看起来这姓铁的,好似有什么事要与他们商量?倘若果真如此,倒是不得不等他了。

  江浪心里这么一想,越觉得那个姓铁的盛情可感。他既降尊纡贵,有心结交,岂能不识抬举?果真能有为其效力之处,自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己,以图报答之!

  心里想着,却见隔床的裘方已经响起了鼾声。

  这番遭遇发展过于离奇,简直近乎于荒诞:那个姓铁的原是被打劫的受害人,非但不记前仇,反过来却如此恩待劫匪,岂非天下奇闻!

  当然,由另一方来看,如果那个姓铁的,果真是独具慧眼,看中二人一身杰出武功,起了惺惺相惜之意,于是存心结纳……

  果真姓铁的有一番奇情异趣,对于陌路侠士加以援手,却又未必不在情理中。

  江浪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寻思着面临的一切,内心真是左右不定。

  隔着轩窗看出去,“迎宾阁”好大的气派!

  夜月之下,但见一幢幢的楼影,衬托在杨柳如丝的奇妙景致里。

  月光闪耀着绿琉璃瓦面,泛出了点点星光……

  如此深夜,竟然还有袅袅的笛音,随着夜风飘散过来,传入异乡游子如江浪者的耳中,却是有一番哀怨情绪!

  那一年,中原冀、鲁大旱成灾,江、裘二姓居民数千户披荆斩棘,逃难到察哈尔,在“上都”一带垦荒定居;不意在秋收前,遭了外贼股匪之患。

  为首悍匪褚天戈,是一个汉人,施一支独脚铜人,神威不可一世。其人天生异禀,前额正中,早年为箭所伤。深入脑骨,愈后成一疤痕。褚天戈以此标榜,涂之以金色,号称为“独眼金睛”。

  这个人手下聚集着大批悍匪,满、蒙、回、藏各族人都有。为数当在两百之众,人人擅武,各骑骏马,来去如风,纵横热察边地,打家劫舍,无恶不为!人们畏如蛇蝎,因其惯以出入沙漠,大本营设在沙漠内一大湖附近,人皆以“金沙坞”称之。

  那群来自内陆的灾民,满以为在此可安家立业,哪里想到,逃过了天灾,却躲不过人祸!

  秋收后起风的一个日子,“独眼金睛”褚天戈,率领着大群悍匪,光临了这一块新生地,烧、杀、好、掳……

  可怜这等百姓方庆新生之来临,却又逢到了这一群要命阎王!

  生命,财产荡然无存。

  剩下来的是烧焦了的房舍、田陌,以及一群无家可归的可怜孩子!

  江浪。裘方就是这群不幸孩子里的两个。

  两个人在亲人尽丧、家园荡然的痛苦遭遇里,同病相怜,本命相依。

  风里来,雨里去,赤着脚,滥着衣!

  那种境况,及今思之,犹不禁酸心不已。

  若非是大漠里那位好心人焦先生的收留,前途真是不堪设相

  他们对焦先生的来龙去脉不清楚,只知道他是一个沙漠里来去如飞、独行独往的奇人!

  他自称是江南人氏,却总喜在北国大地逗留,察哈尔只是他萍踪的一个逗留站而已。

  在那里,他收留了这两个可怜的孩子,传以武艺。

  这些日子里,江浪、裘方也是很痛苦的。

  焦先生常常经年不回来,留给他们的是大堆的功课,包括文学、武学。

  江浪和裘方必须靠自己的双手应付生活,再加上沉重的功课,日子实在过得比以前更加艰难!

  但是,他们硬硬地挺了下来。

  焦先生有事南走,师徒的交往也就暂为终止。

  不管怎样,江浪、裘方终归出息成了两条汉子。先天质禀,以及后天的勤奋各异,比较起来,江浪的成就,远超于裘方之上。

  裘方是率直性子人,每每遇事只注意到表面的一层;江浪却沉稳得多,他常常把事情向深处想。

  两个人各有所长!

  长久的痛苦相依,他们的情谊远比亲生骨肉更亲,况乎他们早已结拜为异姓兄弟,师兄弟使他们彼此的情谊更进了一步。

  年轻人的幻想常是美妙的。在长久的仇恨与痛苦的积压之下,人的情绪常常会变得不可思议的奇怪!

  于是放浪形骸、异想天开,率性地追逐着。

  像是流浪的两匹狼,追逐着旷野里的什么——永远也不属于他们的什么。

  渐渐的,沙漠容纳不下他们了!

  “仇恨”,对他们有时候是那么遥远,像是一个虚无抽象的字眼一有海般的深,似海般的广泛……

  “金沙坞”的人,被他们连番地设陷,明杀暗害,不知杀了有多少个,“仇”好像是报了,却又像根本没有报——“独眼金睛”褚天戈仍然健在。

  他手下的势力非但不因二人连番地计杀而削弱,反倒更强大了。

  那一夜,两人埋伏在金沙口子,等候着“金沙坞”的总瓢把子“独眼金睛”的坐骑来到。

  褚天戈果然来了。

  像是郡王爷一样,他拥带着随身形影不离的八名近卫,也就是人称为“八大金刚”的八名壮汉。

  江浪、裘方那一夜杀了个天昏地暗,“八大金刚”死了四个,哥儿俩却挂了彩,险些丧命在褚氏的“独脚铜人”之下!

  那次以后,两个人才算真正认识了褚天戈这个人,领略到他“金刚不毁其躯”的盖世威猛。

  命是拣回来的,报仇之事再也不能提了。

  褚天戈也增加了戒心,尤其是近年来,他的年岁大了,很少再单独出来了。

  有人说,褚氏如今有钱了,在阿巴噶左翼旗盖了漂亮的宫室,自比侯王地过着奢华的生活。

  热河提督真良和苏尼特旗主康王爷,那等声势,也都不能对他奈何,听任他卧榻之畔鼾睡,只求他不来干扰已是万幸,从未妄图兴兵一举成歼。

  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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