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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孤芳自赏

  “粉魔”百里香这个名字甫一道出,在座各人俱都吃了一惊。

  这其中只有楚青青不大明白,她怔怔地道:“百里香是谁?”

  蛇形剑柳英奇微笑道:“难怪你不知道,这位老人家在江湖上行踪向来飘忽不定,如非是先父提及,我也不知道她的底细,姑娘你可听说过‘南王北女’这句话吗?”

  楚青青摇了摇头道:“没听说过。”

  一旁的楚秋阳却哼了一声道:“你是指的王一叟与百里香?”

  柳英奇点点头道:“吾兄果然见闻广博!”

  楚秋阳哈哈笑道:“我是现买现卖,这些是废话,柳兄快快说出那百里香,究竟是何居心吧!”

  柳英奇含笑道:“方才小弟还在为兄等担忧,可是这时,却是多余了!”

  楚青青忙问:“这枝玫瑰花,又是怎么回事?”

  柳英奇缓缓的道:“百里香和王一叟,在江湖上,真可说是无独有偶的两个怪人,他二人据说非但武功各成一家,而且性情都有异常人,大悖常理!”

  曹冰这时在一边冷冷一笑道:“这么说来,百里香之来是与那苏半瓢有关了?”

  柳英奇点点头,道:“我也是这么认为,这两个人要是碰到一块,那可就热闹了!”

  顿了顿,才言归正传地接下去道:“粉魔百里香游戏风尘,善恶不分,完全是任性行事,可是却有一桩好处,就是专门喜欢打抱不平,生就一副不服输的性情,而且所找的对手,都是厉害的角色!”

  楚秋阳奇道:“什么厉害角色?”

  柳英奇道:“她要找的对手,第一必须要辈份与她相若,第二要年岁与她相差不多,第三还要有独到武功,为江湖知名之人!”

  冷冷一笑,又接下去道:“各位请想,这么一来,她自然是不容易找到对手了……”

  “天下高手,敌得过她的已是不多,而此类高人,又多半洁身自爱,很少惹是生非,她要找架打,又岂是容易事?因此她每日都费尽了心里,到处去找打架的对象!”

  楚青青听到此,也忍不住笑了。

  柳英奇看了她一眼,笑道:“我忽然想起来,还忘了恭喜姑娘!”

  楚青青一翻白眼,哼道:“我有什么好恭喜的?”

  柳英奇不由心神一荡,他自与铁娥分离后,就从来没有对别的女孩子动过心,也不曾留心过别的女人,此刻楚青青竟然使得他内心大大地动了一下,不觉脸上也有些发起热来。

  楚青青见他一双亮光闪闪的瞳子,注定着自己,不由面色也红了一下,忙把头扭过一边。

  一旁的楚秋阳见了,暗暗点头。

  他自看了郭飞鸿的信后,就对二人留了些心,这时见情,淡淡一笑,并不道破。

  柳英奇忽然惊觉,忙自镇定,道:“姑娘有所不知,这百里香生平有一遗憾,她自认一身武功举世无四,却并无一个可传的弟子……”

  楚青青呆了一呆道;“你是说她……”

  柳英奇点头道:“她送你的这朵玫瑰花,乃是她行走江湖从不离手的东西,轻易不会交与他人,今日竟交与了姑娘,可见她对姑娘的好感了!”

  楚青青笑睨着他道:“那可不一定,你方才不是说她是想找人打架吗?”

  柳英奇点点头道;“这不过是她的用意之一!”

  顿了顿,笑向楚青青接道:“把姑娘那枝玫瑰花再借来看看!”

  楚青青忙取出递过。

  柳英奇接过来笑道;“各位请看,这支花,只有花朵本身是真的玫瑰,至于花茎,却是她早年采取万种花心,提炼而成的花精所制!”

  楚秋阳仔细地看了看道;“倒是看不出来!”

  柳英奇笑道:“你所看到的只是外表,外表是一种石蜡所制成的壳子,内中那万花所炼的花精,不过只有黄豆大小数粒而已……”

  言罢,拔下花朵,茎端果然现出一个小孔,柳英奇向掌心内一倒,倒出了五六粒绿色的珠子,立即奇香冲鼻,刺目难闻。

  柳英奇忙把几粒翠珠又收回茎孔内,匆匆盖好道;“百里香人就在附近不远,这花香能传达数十里外,她一闻香味,就会即时赶来!”

  楚青青惊道:“这么说,她马上会来了?”

  柳英奇摇摇头道:“我不过是倒出来,又匆匆收回,时间太短,她还不至于就能闻到,不过这老婆婆本身似乎有一种对花香特别灵锐的感觉,她外号人称‘粉魔’,可想她是此道的高手!”

  对于“粉魔”百里香的一切,柳英奇知道得竟是如此之多,娓娓道来,听者动容。

  楚秋阳与曹冰本是将信又疑,及见花茎内藏的花精之后,才算真正的相信,一时俱都呆住了。

  柳英奇又接下去道:“百里香这支玫瑰花时刻在手,除非她选中了对手之后,才肯以之假手他人,又有人说,她在物色到了理想的弟子之后,就会把此信物交与对方……”

  笑了笑,如数家珍般地又道:“传说江湖上曾有不少的女孩子为她选上,但是带回都蛮山后,却又一个个被送了回来!”

  “为什么?”

  “很简单,这些姑娘都不合她的原惫!”

  楚青青低头皱了一下眉,心中在暗暗地盘算着,楚秋阳见状笑道:“妹子你别痴心妄想了,柳兄不过是逗你玩玩的!”

  柳英奇笑道:“我说的是真话,不信到时候就知道了!”

  楚青青微微红着脸,嗔道:“哪一个希罕她收徒弟?我只是在想,这位老前辈行事也太怪了!”

  柳莫奇轻叹了一声道:“我先听说大荒二老花明和石秀郎出世,已是惊愕不已,想不到如今这百里香和苏半瓢也出来了,真正是怪事!”

  曹冰道:“这几位老人家,在江湖上俱是难得一见的人物,怎么会同时都出现了?莫非有什么大事情要发生不成?”

  柳英奇点点头道:“这个我也想不通!”

  楚秋阳自闻粉魔百里香可能帮助自已这边对付苏半瓢之后,心情大是安定,已不再像开始那么烦虑了。

  吃饭时间已至,大家来到前面饭厅用饭。

  柳英奇又说了一些百里香的传闻,宾主交欢,饭后合自休息不提。

  且言柳英奇午睡方醒,但见窗外艳阳高照,海棠花开得娇媚动人,于是信步来到院中。

  忽闻楚青青的声音叫道:“柳兄起来了?”

  柳英奇寻声望时,只见楚青青漫步自回廊上走过来,她秀眉微颦道:“柳兄,我有几句话要问你!”

  柳英奇略一沉吟道:“姑娘请屋里坐!”

  楚青青微窘道:“在这里说也是一样!”

  柳英奇道:“什么事姑娘直说吧!”

  “其实也没有什么。”楚青青略微不好意思地道:“我只是想知道一下飞鸿大哥的情形。”

  “噢……”柳英奇微微点头。

  楚青青低头看着地面,慢吞吞地问:“他现在还好吗?”

  抬头看了柳英奇一下,又道:“我是问他的伤是不是全好了?”

  柳英奇道:“姑娘放心,飞鸿兄早已痊愈,目前他大概是往西边去了!”

  楚青青点点头,玉齿微咬下唇,吟哦道:“柳兄可知道他忙些什么事吗?”

  柳英奇呆了呆,摇头道:“这个我就不大清楚了,郭兄武功超人,行踪飘忽,谁也不知道他的究竟!”

  楚青青低下头,眉目之间,微微现出一片红晕。

  柳英奇见状,心内十分同情。

  他早先已知道此女对飞鸿的感情,此刻见她一片痴心,更不禁兴出无限感慨。

  由楚青青的身上,使他不期然地又想到了自己,其实楚青青之痴爱飞鸿,又和自己苦恋铁娥有什么区别?

  楚青青心念飞鸿,后者尚还多少知情,虽不能回爱于她,然正所谓“心有灵犀一点通”,郭飞鸿处处仍对其关怀,然而自己呢?

  柳英奇神色一时变得黯然。

  想到了铁娥之绝情,他只觉得全身上下一丝丝地发冷。

  天下有什么能安慰失情者寂寞的内心?

  天下还有什么,能比得不到的感情更可贵?

  女人!女人!当人们思念你的时候,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天底下还有什么样的痛苦,能比所谓的“思念”更痛苦?

  以己忖人,柳英奇更觉得自己与对方是如何的“同病相怜了。

  这时,他那经过长时期坚忍的一双眸子,变得寒冷逼人。

  当他抬头直视过来之时,楚青青止不住打了一个哆嗦,因为对方那种忧郁的目光,沉默中含着无限的热情,使人甫一接触,立时就能体会得出来。

  楚青青不由呆了呆,她呐呐道:“柳兄……你……怎么了?”

  柳英奇蓦地一惊,忽然惨笑道:“姑娘……你我都是一般的可怜人!”

  他语音凄苍,配着他冷漠的表情,格外令人吃惊。

  楚青青窘道:“你……别胡说!”

  柳英奇一声朗笑道:“姑娘,也许我不该多说,姑娘你对飞鸿的一腔至情,正如我付之于铁娥一般无二,只是我们所得到的是什么?”

  他炯炯的目光里,滚动着悲伤的泪痕!

  楚青青刹那间,红透双颊。

  她秀目一睁道:“你别胡说!”

  转身就走,柳英奇上前一步叫道:“楚姑娘!”

  楚青青犹豫地站定了身子,却没有转过脸来。

  柳英奇恨声道:“姑娘,我们都不要再傻了,天下最傻的人,就是我们这种人!”

  楚青青禁不住低下了头,她咬了咬嘴唇,一声不响地走了。

  柳英奇望着她美妙的背影,忽然狂笑了一声,长时的压制,一旦发泄出来,使他看上去好像是一个疯子。

  楚青青吓得打了一个抖索,要按平日,她岂能容人如此当面出言轻薄,可是对于此人,她却又有一种说不出的怜惜!

  她转过了墙角,低低骂道;“这人真像个疯子!”

  可是柳英奇的每一句话,却如同是一根根细长的钢针,深深地刺痛了她,使她一时不无伤感。

  耳边却又听得柳英奇嘹亮的歌声;“一枝雪里冷光浮,空目许清流,如今憔悴,蛮烟瘴雨,谁肯相寻?”

  楚青青惊忖道:“这人好大的胆子,这类词句,要是被别人听见,岂不要误会……”

  回头由柳丝隙里看了看,柳英奇已转身回房。

  他那魁梧的背影,倒有几分与飞鸿相似,他口中仍然断断续续地唱着:“昔年曾共孤芳醉,争插玉钗头,天涯……幸有……惜花人,怀酒……相酬。”

  楚青青眼圈儿一红,禁不住簌簌落下泪来。

  柳英奇豪迈的歌声,把她那看似矜持的孤芳弄碎了。

  她此刻真有闲愁万种,恨不能抱着枕头去大哭一场,听柳英奇口气,分明他曾经对铁娥单思过,正如自己与飞鸿。

  她的脸更红了。

  “莫非他知道我对飞鸿的思念?”

  进而一想,忽然大悟忖道:“我真是,那一夜我蒙面探望飞鸿,正是他老追着我,我才发镖示警……而今他持镖前来,莫非这其中还含有什么深意不成?”

  想到这里,芳心大大地动了一下,又想,看他情形,好似飞鸿已把自己与他的一切都告诉他了,他的来,也许是飞鸿授意,来向自己……

  这么一想,她着实又感到有些气恼。

  当时冷冷一笑道:“飞鸿哥,如果这是你所安排的一切,只怪你看错了人了。”

           ※        ※         ※

  风如刀,雨似箭。

  “八公山”下突然来了三男一女。

  他们是楚秋阳兄妹,曹冰和柳英奇。

  这几个人分乘着四匹骏马,在天方黎明的此刻来到了这“寿县”近郊的八公山——践约赴会。

  楚青青身裹湘妃色油绸,头扎雨巾,越发地显得风姿飒爽,娇艳如花!

  柳英奇头戴大笠,勒马殿后,一身黑衣都让雨水浸了个透,他不时地望着最前方的楚青青,面上现出一些笑容,很有些调弄的样子!这样子和早先的老诚相比,显然是变了。

  曹冰和楚秋阳,这两个正主儿,却都心怀谨慎,低头在马背上想着心思。

  因为今日之会,可不是一般武林的比武,而是双方争生死存亡的一个约会,以他们这边的力量,如果“粉魔”百里香不能如期而至,后果简直是不堪设想,他二人怎能不为之忧心!

  行进间,剑鞘磕着马鞍,发出和谐的“铿铿锵锵”之声,十分悦耳。

  白茫茫的大雾,笼罩着附近山石树林,浸在人身上,有一种说不出的冷嗖嗖的感觉。

  前行的楚青青鞍上回首道:“那苏半瓢说好了在什么地方没有?”

  曹冰摇摇头道:“不曾,不过我想那苏半瓢,必定会派人来接引的!”

  方言到此,身后的柳英奇一声狂笑道:“这就是了!”

  人已翻身下马,楚秋阳回身惊问道:“柳兄有什么发现?”

  柳英奇用手上的马鞭,指着前面道:“各位请看!”

  大家顺其手指方向望去,迷茫的雾气中,一块大山石上,书写着血红的两个大字——“下马!”

  楚秋阳一笑道:“主人之命。不可不遵!”

  于是相继都飘身下马,柳英奇接过了每人的马缰,打了个总结,拍着其中一匹马,哈哈大笑道:“哥儿几个好好在这里吃草,可别乱跑,等我们找到了那老猩猩,打完了架再回来找你们!”

  楚青青听他讲得滑稽,忍不住笑了一笑,柳英奇一看她,她却忙又把身子转过一边。

  楚秋阳剑眉微皱道:“想不到八公山上也有这么大的地方,往后该如何走?”

  柳英奇上前一步,轻轻一拍曹冰道:“曹兄可有什么发现?”

  曹冰一惊,正自摇头,但见柳英奇一声断喝道:“打!”

  蓦地扬手,一支“甩手箭”直向着道旁白杨树丛中射去,紧跟着这支甩手箭,柳英奇腾身而起,向着一株高大的白杨树帽子扑去。

  树帽子上哗啦一声,一条白影冲天而起。

  那条白影飞起空中,发出一阵刺耳的怪笑之声,柳英奇那么快捷的身法,竟然扑了个空。

  那蓦然现身的白影,这时带着刺耳的怪笑声,窜到了另一株树身上。

  曹冰冷冷一笑道:“相好的,你先别笑!”

  双掌一错,已用“龙形一式”的身法,直扑而上。

  树上的白衣人,一声怪笑,双手一推,但听得“叭”一声,二人已交换了一掌。

  曹冰身子蓦地向着地面反弹了回来。

  再看那树上的白衣怪人,却像是不倒翁一般,连同那整株的巨树,都摇晃了起来!

  是时柳英奇又自另一个方向,直向那树上怪人扑去,可是他身子尚未扑近,白衣人已随着树身的晃摇,弹身向半空中窜去。

  柳英奇和曹冰两个如此奇快的身手,竟然连这怪人的身都近不了,一时不由相顾怔住!

  眼看着白衣人窜起空中的身子,如同是一片白色的树叶子,飘飘然地落回地面上。

  四个人目光一齐向这人集中。

  楚青青突然向前一窜,唰一声,撤出了背后长剑,这人“嘿嘿”一笑,退后一步。

  楚青青一剑劈下,那人陡地身子一长,双掌一合,已用二掌掌心,把楚青青剑身夹在了二掌之间,楚青青大吃一惊,霍地向后用力夺剑,却是纹丝不动。

  她再一抬头,看见了怪人那副长相,止不住吓了个抖索。

  原来眼前这白衣人,生就一张“同”字形的长脸,五官眉眼看上去,都是四四方方,宛若是用黑笔在纸上画的一般。

  怪人身上所穿的白衣,更是令人吃惊,非丝非麻,更不是布,而是道道地地的白纸制成,骤然看去,就像是丧户祭祀时用的童男女一般。

  白纸裁剪的长衫之外,另外还用黑纸作下一个背心罩在外面,衬以他头上的瓜皮小帽,看起来简直不像人。

  这个人大约有五十左右的年纪,一个大扁鼻子,衬着一张四方的口,整个面部,形同木塑,在他右耳垂上,穿着一个大金环,足足有碗口那么大小,闪闪放着金光。

  只见他一双白手,夹着楚青青的长剑,身子笔直地立着,纹丝不动,面上表情更是不笑不怒,一对黄色的眼珠子,骨碌碌地转着。

  楚秋阳见妹妹落败,身形一闪,已凑近怪人,正要举掌打去,那怪人霍地松掌,楚青青身形一个踉跄,差点摔了一跤。

  这时曹冰见楚秋阳出手,生恐他不敌吃亏,当时忙把他拉住道:“大哥请慢动手,看他说些什么!”

  果然那纸衣怪人后退了几步,阴阳怪气地道:“你们都是些……什么人”

  楚秋阳冷冷一笑道:“我姓楚!”

  又用手指下一指曹冰,接道:“他姓曹,我们是来赴苏半瓢的约会来的!”

  怪人点点头,道:“那么,我们就不用再打啦!”

  他那双迟呆的目光,在柳英奇面上着了一眼,鼻中哼了一声道:“你这小鬼好精明的眼睛!你姓什么?”

  柳英奇冷冷一笑道:“我活了这么大,还真没有见过足下你这么丑的尊容!”

  怪人呆了呆,道:“我哪一点丑?”

  说这句话时,他目光中蕴含着两股怒火,好似颇不以柳英奇之言为然的样子!

  柳英奇一笑道:“你哪一点都丑!”

  怪人似乎不擅言词,就是说通常话,已甚感吃力,更无法与人争辩。

  他怒目望着柳英奇,面色涨得通红,半天才呐呐地道:“我还不是和你一样……两个眼……睛,一个鼻子,我……我为什么丑?你说!”

  四人见怪人说话如此,简直形同呆憨,俱都忍不住笑了。

  怪人见了,更是暴怒,眸子里像要喷出火来,陡然一把向着柳英奇当胸抓来,柳英奇霍地后退一步,左乎一翻,用“分花拂柳”的手法,搪开了怪人的手。

  他虽然搪开了怪人那只手,却感到整个右腕,有如是敌在铁砖上一样,酸痛难当!

  怪人收回了手,惊异地看了柳英奇一会,点头笑道;“你比他们武功似乎好一点……可是就凭你们这四个人,要想来敌我师父……”

  说着,仰天发出了一声怪笑。

  那种声音,简直不像是出自人口,陡听起来,就像是深山猿啸一般,令人身上的汗毛一根根倒立起来!

  笑声一敛,这怪人一只手在颈上抓着,频频皱眉道;“怪事……我师父怎么会找你们来这里比武?真叫我想不通!”

  四人被他当面羞辱,俱都怒形于色,可是怪人武技确实极高,如贸然动手,只怕不易讨好。

  再说四人此来,也是为了会晤那苏半瓢,如今怎能不见主人,却与对方弟子打起来?

  所以听了怪人之言后,四人均忍怒不言。

  曹冰幼练下盘,根基极稳,尤其是扎桩极固,当时上前一步,冷笑道;“老小子,你休要卖狂,你如能受得住曹某一推,就算你技高一等,否则还是快快上山回话去吧!”

  怪人一翻黄眼道:“怎么推法?”

  曹冰骑马单裆式一站,空举手掌道:“来,我们互推一掌!”

  说罢气压丹田,真是固若磐石。

  纸衣怪人点头道:“好!”

  接着又道:“如果你不行……我就回去跟师父说……这个架,叫他老人家别打了,由我一个人就可以把你们……几个料理了!”

  曹冰皱眉道:“废话少说,快递掌过来!”

  怪人又一笑道:“好!”

  缓缓探出一只白手,贴向曹冰掌上!

  柳英奇等见状,暗暗吃了一惊,因为怪人这种递掌的方式,分明含蓄着无比的杀机,生恐曹冰无备吃亏。

  曹冰方才在树梢和这怪人一对掌的当儿,早已测出了对方的虚实,知道这怪人练的是极柔内功,所以自己如果以极刚之力去迎对他,那就难免要落败。

  这时他伸出的一只手毫无力量,双方手掌一交接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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