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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野《大野云龙》——第 十 章 拔刀相助
第 十 章 拔刀相助

  雨北沉吟了一下,苦笑道:“袭击你们师徒的那些蒙面人,八成是无形门的杀手,至于 他们的目的,我就无法猜测了。”

  任云良道:“我只听到他们逼我师父说出‘秘密’,至于是什么样的秘密,师父生前未 曾提及,我一无所知。”

  雨北道:“所谓‘秘密’,当然不为第二人得知。如今已随令先师永理黄土,不虞为人 得知。对啦!此地事了之后,任兄将何去何从?”

  任云良道:“埃救出欧阳师父后,小弟要去‘白香山庄’一趟,以了断一件公案。”

  “白香山庄?”雨北诧然道:“任兄与白香山庄有何瓜葛?”

  任云良苦笑一声,将被陷害之事概略地说了。

  最后他叹道:“小弟幼承先师教诲,行事从不逾越,却被蒙上莫须有之罪名,实在心有 未甘,一定要将事情弄个水落石出,还我清白……”

  床上传来一阵声响,两人结束了交谈,直趋床前。

  宜昌府衙的警戒,比平时加强了数倍。

  知府陈林思此举并非为了李明昌。

  尽管李明昌的武功突然神奇地增强了数倍,并高出自己好几筹,但他并不十分在意。何 况李明昌已中了毒药暗器,生死未卜。

  他在意的是救走李明昌的那个蒙面人。

  被称为沈大人的佩萧中年人,及被称为金大人的八字胡大汉那番话,使他起了戒心。

  沈、金两人,是京师西山侍卫营的教习,虽然无官职,但却权力极大,连京师的文武官 员都称呼他们为大人。

  两人在未投效官府前,本是江湖风云人物,不但武功高绝,更富江湖经验。夺命萧沈翔 及追魂剑金价,在江湖中声威甚隆。

  陈林思十分相信两人的判断。

  万一那个蒙面人真的是丐帮中人,他的处境就十分不妙了c

  丐帮一向标榜忠孝节义,怎容得下他这个欺师灭祖的人了

  丐帮人才济济,拥有不少奇技异能之士,如果来明的倒还罢了,万一对方来暗的,那就 防不胜防了。

  千紧万紧,自己的性命要紧。

  加强府衙的警戒是第一要务,入夜之后,府衙周边地区,更配置暗哨,期能获得预警。

  一日,两日,三日……

  这天,黄昏降临了。

  城门已经关闭,城中显得特别安静。

  晚上一勾残月。

  城内大小街道上已无行人。

  推一能在街上走动的,除了更夫外,便是一队队巡逻的捕快以及便衣治安人员。

  这是一座荒废已久的宅院,距北城门仅有百步之遥。

  半塌的大厅、角,有三个人席地而坐。

  微弱的星光自破败的屋顶透入,三个人的面貌依稀可辨。

  他们是雨北、任云良及李明昌“,是在城门关闭之前混入的。

  李明昌对府城的情况本就非常熟悉,任云良曾先后数次化装潜入侦查,对情势亦甚为了 解。

  两人分别将情势说了,作为救人行动的参考。

  计议了一个更次,一切细节都仔细推测停当后,开始行动。

  这是一场耐心、毅力、机智、体能的艰苦考验。

  有些小街皆是用爬行偷越的。

  在街上不能公然走动,走屋顶更易被高处的监视哨发现。

  有几次他们在巡逻队的近旁通过,几乎被发现。

  有次在前面探道的雨北,几乎与一组伏哨劈面相撞,幸好一名伏哨咳了一声,才让他先 一刹那发现及时隐身,化了不少工夫绕道而过。

  总之,那些江湖朋友惯常使用的轻功提纵术,在这种地方根本派不上用场,任何快速的 移动,皆逃不过伏哨锐利的眼睛,反而是最原始的缓慢爬行,能先一步发现受地势限制视野 的伏哨位置。

  说这是艰苦的考验,一点都不夸张。

  化了一个更次方渗过外围戒网,抵达府衙西北角的高墙下。

  雨北默察了一下四周情况,一打手式,三人极为小心地施展壁虎功上了墙头,再翻身沿 墙壁滑落院内。

  府衙内的警戒更为严密,几乎三步一个岗五步一哨。

  但由于连日来未曾发现警讯,以及衙外尚有极为严密的预警网,衙内警卫大多欠缺警 觉,使三人在行动上减小了不少阻力。

  三更起更,三条黑影接近了大串。

  大车前面是签押房,此刻古无人迹。

  通向狱室的走道,悬着明亮的灯笼。

  走道通过天井的侧方,尽头便是囚牢的大铁门。

  铁门外有两名身材魁梧,面貌狰狞的警卫。

  狱门夜间是严禁开启的,即使是里面狱卒房的人想外出,也绝不通融,门上那具大铁锁 的钥匙在司狱手中,司狱大人白天方前来办理公务。

  除非有特殊状况,才开启狱门。

  任云良曾是这座串狱之囚,对此情况很清楚。

  铁门前的两个警卫没留意天井旁的屋顶,两人一左右往复走动,以免打瞌睡,刚在天井 旁会合处交谈了两句话,分开正待举步,祸从天降。

  一要套索套住了一名警卫的脖子向上拉。

  同时,第二个黑影自天而降,奇准地勒住了另一名警卫的脖子滚倒在地,一滚之下,脖 子立折。

  两名警卫的脖子都断了,被放置在天井的阴影处。

  袭击的人是李明昌和雨北,两人已剥下警卫的制服穿上。

  李明昌快步来到铁门前,从怀中掏出两根铁线,用手劲作成套钩。进行开初。

  这种二十斤重的太铁锁,需用两根钥匙同时开启,他早有准备,对开销学有专精。

  上切皆在无声无息中进行,李明昌仅费了片刻工夫。便将锁撬开了,一打手式,铁门徐 徐滑动。

  任云良取下一盏灯笼,站在雨北与李明昌身后。

  李明昌突然大声叫:“里面是谁当值?知府大人前来查囚,开门!”

  “呛呛呛!”他用开了的大铁锁叩敲铁门。

  里面传出脚步声,门上的小方格窗拉开了。

  李明昌站在小窗口,雨北傍近而立。

  两人挡住了身后的灯光,面貌因背光而看不真切。

  “开门!快2”李明昌叱喝催促。

  铁门里面加了杠,开了外面的锁仍然无法进入。

  里面的人大概被摧急了,反正已看到外面的警卫,失去警觉心,两个人立即取下铁杠, 拉开沉重的铁门。

  雨北跨入,立即伸手点中右面那人的心坎大穴,手下绝情。

  李明昌简单,一把扣住左面那人的咽喉,咽喉应手破裂,叫不出声音。

  进了门,右首是狱卒的寝室,左面是探监人的三间会客室。

  两列囚室就在走廊尽头,须前行两大到达南道口方能看到。

  各处都有灯光,非常明亮,方便行动。

  欧阳老人关在死囚室,在右面的角道后方。

  南北示意李明昌留下,守住狱门,借任云良大踏步前走。

  到达甬道口,转头便看到死囚车的五间铁栅,每一机皆有一名佩刀的狱卒把守。

  说快真快,两人的身形突然暴起。

  雨北一跃三丈,半空中双手齐扬,满天花雨洒金钱,两串洪武制钱共两百枚之多,像暴 雨般呼啸而出。

  任云良甲的是柳叶刀,刀发如电闪。

  甬道窄小,五名狱卒在钢流铁雨般的暗器碎袭之下,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惨号声中, 纷纷倒毙于地。

  任云良快速奔向第五间囚室。

  死囚们都惊醒了,一个个神色茫然。

  “师父……”任云良睑色大变地狂叫。

  “钥匙在狱卒身上,快取来开栅!”雨北急叫。

  “我们来晚了……师父恐已毒发身亡……”任云良一面在狱卒身上取下钥匙,一面叫 道。

  “快打开栅门,瞧瞧能否有救?”雨北急声说。

  栅门启开,两人急冲而入。

  欧阳老人侧卧墙角,身躯卷曲如虾,头面和手脚肤色乌黑。

  雨北伸手一探老人口鼻,发觉已无气息,显然已毒发身亡,颓然收手。

  推老人的躯体尚未僵硬,判断死亡不会超过三个时辰。

  任云良满面悲容,跪伏老人身侧低泣。

  雨北低声催道:“任兄务情节哀,此地不可久留,快背起令师遗体速离吧!”

  任云良默然依言背起师父,走出囚室。

  来至狱门,李明昌正在焦急相候。

  目睹师弟背着师父,大为吃惊,道:“师父不要紧吧!”

  任云良悲声道:“老人家已毒发身亡……”

  “什么?”李明昌脸色大变,低声厉吼:“余贵昆这个逆伦的杂种,竟然不给师父服用 定时解毒液,我去剐了他……”

  用北及时拉住李明昌,道:“万勿冲动,先安置令师之灵骸为要,咱们已耽误了很久, 如再不走,势将被换班之警卫发现,恐将难以顺利脱身!”

  “师兄,咱们先出去埋葬师父之后,再回来找余贵昆及陈林思算帐!”任云良亦劝道。

  李明昌个性虽十分冲动,但总算明理,知道目下的确不宜惊动对方。

  自己等人带着师父遗体,一旦动起手来。势将碍手碍脚,同时万一不慎损及师父遗体, 自己兄弟两人岂非成了罪人?

  “好,咱们走!”他咬牙道。

  极为小心地循原路线穿越警戒网,由于多了一具尸体,所以渗出的行动较渗入更为缓 慢,更为艰苦。

  足足花了一个半更次,方安全渗出警戒区,偷越城墙而名

  知府大人陈林思,激怒得像被踩尾巴的猫,又怒又惊。

  在重重警戒下,竟然被人侵入府衙救走死囚犯杀死七名警卫,这笑话闹大啦!

  自副总捕头以下各级治安人员,都被骂得狗血淋头。

  负责掌管车狱的司狱大人,当堂挨了五十大板,并被人下狱囚禁,可说是霉到家啦!

  陈林思余怒本息。

  指着副总捕头王天仁:“你说!问题究竟出在何处?”

  “启禀大人!”副总捕头王天仁一张苦瓜脸令人同情:“属下问过当晚担任内外区警戒 及巡逻的弟兄,均未发现有夜行人活动及不寻常之声息,属下实在想不透入侵者,为何竟能 神不知鬼不觉通过如此严密警戒网,除非是……”

  “是什么?”

  “除非是幽灵,或是神仙……”

  “放你的狗屁!你他娘的才活见鬼呢!”陈林思破口大骂:“你是白痴呀?神仙幽灵会 使暗器?你及你那些蠢才属下,平时吹起中来震天大响,一个比一个强,办起事来却像乳 鸦,一无是处。你给我听清楚了。马上派出可用人手去侦察,行动秘密,绝不可泄露丝毫风 声,假如出了任何意外,推你是问。快滚!”

  副总捕头王天仁应声行礼,满腹冤气地走了。

  陈林思将目光投向贵宾席,问道:“沈大人,金大人对此事有何看法?”

  贵宾席上共有六人,除佩带中年人及八字胡大汉外,另四人即是那四个面貌平庸的暗器 高手。

  佩萧中年人沈翔咳了一声,缓缓道:“我认为王副总捕头之猜测颇有可能……”

  陈林思听得一怔。

  惑然道:“沈大人莫非也相信入侵者是幽灵?”

  沈大人道:“不是幽灵,而是神仙。”

  “这……”

  “我所谓之神仙,当然不是指天上的神仙,真正的神仙谁也没见过。”沈大人正色说: “但我却见过武功已修成地行仙境界之人,大内侍卫中就有数位,这绝非虚语。老实说,以 贵府所设之警戒网之严密程度言,放眼当今武林,除了身怀五行遁术的地行仙外,恐怕没有 人能通过而不被发现。”

  “这件事令本府百思不得其解?”陈林思惑然地说:“按理说,与囚犯欧阳魁梧有关, 并且知其陷牢狱者,除了本府总捕头余贵昆外,就只有其门徒李明昌一人。而李明昌的武功 虽称得上是一流高手,但绝对不可能安然进出府衙而不被发现……”

  沈翔接口道:“那欧阳魁梧的底细谁知道?”

  陈林思摇头道:“没人知道,连曾是他徒弟的余贵昆亦一无所知。”

  金价道:“李明昌虽无偷越禁区的能力,但假如获得他人帮助,就有可能性了。陈大人 是否还记得上次救走李明昌的那个蒙面人?很可能他有同党。”

  “昨晚入侵的莫非就是那个蒙面人?”

  陈林思像在自语,又像是在问别人。

  “很难说。”金价的语气并不肯定:“但由那些被杀警卫身上起出来的暗器推测,入侵 者至少在两人以上,这是无庸置疑的。”

  “咱们或可在暗器上认出入侵者的身分。”陈林思将目光落在贵宾席上那四名面貌平庸 的汉子。“贤昆件乃此中行家,认为有此可能吗?”

  四名中年汉子都姓高,是四兄弟,依仁、义、礼、智挂名,江湖上人称“葛家四杰”。

  四人均是名震江湖的暗器高手,出神入化的发射手法,专破内家气功以及各种掉毒的暗 器,委实令江湖朋友怕怕。”

  李明昌就是中了高家老二高义之“回风毒蝎针”,吃尽了苦头,要不是及时遇到雨北, 恐怕已黄土长理了。

  “如果独门暗器,当然有可能。”老大高仁沉静地说:“可是来人使用的是极为普通的 金钱缥与飞刀,暗器上木刻任何标记,就难以推测了。不过由尸体的伤口部位来看,来人发 射暗器的劲道极强,手法亦十分高明、”

  沈翔冷然道:“如今还猜测来人身分已无意义,或许是今晚,或许是明后天就可知晓 了。”

  陈林思一愕,问道:“沈大人此话怎讲?”

  “因为那人会再次入侵府衙!”沈翔冷冷一笑。

  “他还敢来?”

  “为何不敢?”沈翔阴笑道:“来人劫狱的目的,旨在救走活口,却未想到劫走的是一 具尸体。我敢肯定那些人必然会来追索命债。而且会很快。陈大人。你可得小心啦!”

  “陈大人,我和沈大人稍后即将启程返回京师,无法为你助拳,何况这是你私人恩怨, 我们亦不便插手,非常抱歉!”金搞歉然说。

  “哈兄这话未免让人觉得我俩有自抬身价之嫌。”沈翔冷冷一笑:“追魂刻与夺命带脚 可称一流高手,勉可在武林中叫叫字号,但若与已修至地行仙境的超等高手相比,不啻小巫 见大巫,咱们哪有资格插手?哪有能力助拳?”

  他说的是实情,但语意却满含嘲讽,锋利得伤人。

  夺命荒沈翔虽是邪道人物,并投效朝廷担任侍卫营教习,在汉人的眼中,他是满虏的鹰 犬,但他仍有一点良知,就是最痛恨逆伦之人。

  ”当他得知陈林思是个试师之徒后,就不耻其为人,所以不时予以冷嘲热讽。

  陈林思是官场老奸滑,如何听不出对方的嘲讽。

  只好装聋作哑,心中却很得要死。

  “两位大人言重了。”他脸上有僵化的笑容:“本座乃朝廷命官,不管对方是何身分, 以及入侵之目的为何?就视作叛逆或盗匪行径,我定将按大清律法惩处,纵使粉身碎骨亦在 所不辞!”

  他话说得冠冕堂皇,实际上心中怕得要死。

  他有强烈的名利之欲,贪赃枉法,敲诈勒索,碱师窃取武功秘籍等等行为,都是为了填 满欲壑。

  一个人欲念过强,必然会食生怕死!

  “对极了!‘食君禄,为君效命’朝廷命宫理该如此。”沈翔推椅而起:“我与金大人 留府期间,承蒙热诚招待,隆情高谊至深铭感,希望他日有机会回报。陈大人公忙,我等就 此告辞,再见!”

  话声一落,向金流一打手式,两人出厅而去。

  陈林思怔怔目送两人的背影消失于门外,眉心深锁,显得神情不宁。

  高家四兄弟看在眼里,不由暗暗啼嘘叹息。

  “陈大人,情势虽然诡情不明,但亦并没有像沈金两人说得那么糟。”高仁以安慰的语 气说:“咱们兄弟不信当今武林有修至来无影去无踪之高手。昨晚入侵者之所以不被发觉, 可能是熟悉地形之故,当然亦不排除有内应之可能。”

  “高兄的意思是……”

  “咱们兄弟想见见这位神秘的对手,为陈大人略尽锦力。”

  陈林思暗中正在焦虑身边人手不足,闻言不由大喜。

  他在未为官之前就与高家四兄弟相识,但却只是泛泛之交。

  高家四杰为人十分现实,对他们没有好处的事,从来不做,出手助人必索取代价,行为 有独特作风,不理会江湖规矩,与黑白两道都很少来往,江湖口碑不好。

  陈林思欣然道:“太好啦!有贤昆仲大力鼎助,我就安啦!”

  当然地亦明白,世间没有白吃的午餐,事后得送出一份厚礼。

  他虽贪财,但在这等节骨眼之际,却能看得开。如果连命都不保,纵使坐拥金山银山也 享受不到。化钱消灾,大吉大利。

  府衙的人在紧张忙碌中度过一个下午。

  陈林思采纳高家四杰之建言,将外围周边地区的人手撤回,以加强衙内之防卫力量,仅 留下少数伏哨担任传递警讯任务。

  傍晚时分。

  府行除了大门前那两盏大灯笼外,所有房舍均无灯火,一片漆黑。

  所有的人都已各就各位,睁大眼睛竖起耳朵,惊觉心提升至极限。

  一更……二更……三更……

  时光一分一秒地消逝。

  五更正,曙光初现。

  度过了风平浪静的漫漫长夜,所有的人都松了口大气。

  第二日,第三日仍然没有风吹草动。

  接连三昼夜紧绷着神经,任谁也吃不消。

  因此,每人都几乎到了心浮气躁的地步。

  知府大人陈林思亦不例外。

  高家四兄弟却一如平常,看不出神情有任何变化。

  暗器高手的养气工夫本就高人一等,否则必将影响发射时之劲道与准头。

  第四日:

  晚胀之后。陈林思去探视总捕头余贵昆。

  日前李明昌那雪霆一击,会贵昆被震得内腑高位,左肩骨碎裂,几乎一命鸣浮。好在金 价金大人以内功为他疗伤,并得灵药之助,及时挽回一命。

  他目前内腑已归位,、伤势不算严重。

  反而是左肩很麻烦,碎骨经过上药包扎便不能移动,动一动就痛彻心脾,他只能躺在床 上做活死人。

  陈林思见情,颇有免死抓悲之感。

  他轻声问:“贤弟,你是否感到好些?”

  两人皆是臧师逆徒,可说是一丘之貉,私下情感甚笃,除了公开场合外,私下均以兄弟 相称。

  余贵昆轻叹了一声,道:“还是老样子,动一动就痛得要命……”

  “别心急,过些日子一定会痊愈的。”陈林思安慰道。

  “大哥别安慰我了,伤势我自己清楚,纵使痊愈亦将成了废人,一想及此,恨不得早死 以求个痛快……”余贵昆乏力地说。

  陈林思忙道:“你切勿有此念头,事情总会有办法解决的……”

  “大哥,外面的状况如何?”余贵昆哑声说。

  “这几天都没有动静,但咱们的戒备仍不敢放松。陈林思叹气道:“目下大家都已感到 心烦气躁,疲乏不堪,如长此以往,后果真不敢想象。

  “会不会是李明昌已素发身死?所以……”

  “他死了当然最好,但问题并非如此简单,因为咱们根本不知是谁劫走欧阳老鬼的尸 体。如果并非李明昌所为,仍然得要防备其他之人来袭。”陈林思忧心地说。

  “高家四兄弟可靠吗?他们应该知道对手的能耐,万一临阵开溜,咱们就惨啦!”

  “只要咱们给付的酬劳够多,他们就不会食言的。”

  “大哥似乎对他们很有信心?”

  “江湖中真正了解高家兄弟底细的人,少之又少,我就是这少数中的人。”陈林思得意 地说:“这四兄弟一生无大志,惟一的嗜好就是金银财宝,尤其嗜宝成狂。他们浪迹江湖的 目的就是寻宝,经常扮强盗夜入大户盗窃,当然他们的行动非常小心,迄今江湖上几乎无人 知悉其恶行。”

  “大哥付给他们的酬劳是何物?”

  “那对出自大内的白玉马,以及五百两黄金。”

  “啊!大哥怎舍得……”

  “保命要紧呀!”陈林思自嘲地说:“现在我已想开了,古人说:“千金散尽还复来, 只要留住老命,总有法子搞到钱。所以你亦要有求生欲念,不可自暴自弃以及有轻生念 头。”

  “小弟对他们仍然不放心……”

  “安啦!有我就搞走了!”陈林思自信地说:“有了这对宝物及黄金,别说要他们去对 付他们认为并不可怕的敌人,就是想要他们父母的尸骨,他们也会毫无不犹豫地拿起锄头去 挖祖坟,我早已看透他们的为人啦!”

  “果真如此的话,情势或许不会太糟……”余贵昆叹道。

  “贤弟难道对他们没信心?”陈林思讶然问。

  “不错。情势已非常明显,连一向对自己武功十分自豪的追魂剑与夺命萧,都找借口返 京不敢插手,可见咱们的敌人的确是可怕的超等高手。高家四杰武功不如追魂剑和车命萧, 凭什么敢吹牛对付得了来人?要不是愚昧无知,就是别有居心。”余贵昆忧虑他说:“大 哥,你心中要先有个底,不可以全然指望他们;事先作好应变准备,以免措手不及。”

  陈林思沉思了一会,始点头说:“我会小心的。”

  余贵昆又道:“还有,纵使入侵者是李明昌,亦不可丝毫大意,目下他的武功恐怕比小 弟高上一倍……我似乎有预感,他一定会来找咱们算帐……’”

  他大概说得太久了,显得有些气喘。

  陈林思忆道:“目前你推一要做的就是好好静养,其它的事就让我来处理好啦!现已近 起更时刻,我有事尚待处理,明日再来看你”

  他回到书房,批阅了几件急要公交后,传唤仆投送上一壶好酒及一些下酒的干果,独自 喝闷酒。“

  自劫囚案发生以来,他每晚都夜宿书房,以利应变。

  时间不知不觉地流走,转眼已是三更。

  三更天是夜行人活动员频繁的时刻。

  他通常都在二更正就寝,今晚上却心事重重,了无睡意。

  他一直在思索金贵昆所说的那番话。

  高家兄弟真的不可靠吗?

  来人真的是无敌高手?

  李明昌真的会来找自己算帐?

  他越想越烦,越烦就拼命借酒消愁。

  酒已喝得差不多,有了三四分醉意。

  平常他是海量,这么一壶酒,根本算不了什么,现在却竟然有几分醉意,可见真的是心 事重重。

  他仰首喝完最后一杯酒,置坏而起,步向内室。

  二更时分。

  北城门附近那座荒废的宅院内,又出现三条黑影,在低声交谈。

  他们正是雨北、任云良及李明昌三人,正是计议今晚的行动。

  傍晚时,他们就混入城内。

  三人分头在府荷附近辟操后,才在此会晤。

  “雨兄,对他撤回外围警哨一事,你的看法如何?”李明昌低声问。

  南北沉吟了一下,道:“这有两个可能,其一是府衙内部人手之不足,所以撤回以增强 衙内之防卫能力。其二是可能在衙内设下陷讲。故意撤除外围警戒,诱使咱们长驱直入而中 伏。总而言之,他们这种反常的行动,一定另有用意,咱们绝对不可大意,以免着了对方的 道。”

  “雨兄说的是,无论他们的用意何在,咱们千万大意不得。”李明昌点点头:“今晚行 动主要的目标是狗官陈林思和逆徒余贵昆,如非必要,千万不要杀戮过度,以免有扰天 和……”

  “师兄,你说的是外行话,黑夜中交手,混乱的情况可想而知,你不想伤人,别人却想 要你的老命,咱们如果有此等心理,必将遭致凶险。”任云良不以为然地说:“府衙中人, 上有狗官陈林思下至捕决,无不贪婪残暴成性,这些人活在世间简直是上天无眼,小弟被陷 害入狱期间,目睹他们种种不法,要不是遇到欧阳师父,早已成为牢狱冤魂……”

  雨北接口道:“任兄弟说的是实情,黑暗中交手,必须讲求狠、准、快之原财,稍一迟 疑就将会陷入险境。李兄悲天悯人之心令人敬佩,不如这样吧!咱们尽可能采取隐密行动, 在不惊动对方之情况下,解决目标后尽快撤离,避免缠斗,就不会有太多之人伤亡了。”

  当雨北说到李明昌有“悲天们人”之心时,李明昌不由脸色一红,好在夜暗别人看不 见。

  当强盗的人竟然会悲天悯人?简直是天大笑话!

  “雨兄提出的办法不错,咱们就照此行动。”李明昌断然地说:“现在将工作分配一 下,陈狗官是我的,任师弟负责解决逆徒余贵昆。雨兄的责任最重,负责监控全盘情势,阻 绝对方之支援高手……”

  他停顿了一下,又道:“目下府荷中隐藏的高手,咱们已知的是那四名中年汉子,很可 能是擅长暗器的高手,至于是否尚有其他之人,就无法知悉了。雨兄对此可有高见。”

  “在下对工作分配无异议。”雨北泰然地说:“不过在行动时,在下必须蒙面,以免身 分暴露而危及……”

  李明昌忙道:“这是理所当然,雨兄义助之举,对我师兄弟而言,已是恩比天高,假如 因身分暴露而危及雨兄安全,则我师兄弟就……”

  雨北接口道:“李兄误会了,在下并非为自己的安全着想,而是顾及本派之安危……”

  李明昌点头道:“雨兄所虑的是……”

  雨北接口道:“李兄请听我说,假如我只是武当门徒,纵使露身分,问题亦不会太严 重,不巧的是,在下目前是武当派代理掌门人,因此不得不小心从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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