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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残阳-->苍鹰-->第十五章
第十五章

  两个人身形在空际疾速的转换着,以剑对掌,双方居然不能立刻分出高下,燕云飞额际上已渗出了汗珠,他出道以来,这是最艰辛的一次搏斗,敌人并不如他想像中那么容易对付,浑厚的掌力逼得他无法接近对方,而独角兽愈战愈寒心,他那擅长的掌刃居然发挥不出力量。

  缺角龙仰天一声厉笑道:“真想不到呀,江湖上什么时候出了个这样的熊人物,兄弟,天雄已死,咱们二个老不死的居然眼睁睁看他被人家杀了,这可是天大的丢人之事,传出江湖,道上朋友不笑掉大牙才怪……”

  独角兽大声道:“那就快动手,把这里的人全杀光了,就没有人知道咱们这种丢人现眼的事了……”

  风大娘惊叫起来,道:“你们要灭口……”

  要知这两个绝世魔头向来自视甚高,自视身份特殊,为黑道中的翅楚,他们可不愿意让江湖上知道他们的师侄当着他们的面被人活活杀死,为了保有那个秘密,唯有将这里的人全都杀了,日后就无法传出去了。

  缺角龙阴冷的道:“怎么,你还想老夫手下留情……”

  风大娘自从发现白天雄用卑鄙手段夺了铁扇夫人宫主之位后,心里对白天雄的为人就有着一份不屑,白天雄死在燕云飞手里,她反而觉得死的并不可惜,但,风大娘已中了白天雄的蜂尾毒针,全身呈现紫黑之色,她知道自己离死不远,此刻纵然有解药,也无法挽回她的生命,风大娘也是个厉害角色,在这种离死不远的情况下,突然有股莫名的勇气和力量,吼道:“这两个老东西好毒,想活命的就动手呀……”

  此刻,那满身的蜂尾针毒已使这个女人头脸黑肿起来,虽然她那口气尚未咽下,但离死却也不远,风大娘就是风大娘,她不知来自何处的一股子勇气,居然垂死情形下犹能站立起来,向这两个绝世高手扑去。

  她的手几乎已能够及缺角龙的肩头,缺角龙一个大旋身,衣袂飘飞中,一只手已拍在风大娘的顶门上,只听啪地一声响,她那颗不算难看的一张脸已扭曲在一块,脑汁和鲜血如滚开的豆汁般喷洒着——缺角龙一掌将这个女人击毙了。

  风大娘如一块风干了的肉干般往外摔了出去。

  寒玉怒吼道:“好毒——”

  缺角龙拍碎了风大娘的天灵盖,身形一丝也没有停歇,双手如盘旋在空际的兀鹰锐爪,快速的向燕云飞的背后抓去,真是快的令人不及目视——但,寒玉的身子已迅快的运动扑来,他是个知道厉害的人,明知道自己伤势不轻,在这种情形下,若不及时出手,燕云飞遭遇的压力将会更大,如果连燕云飞也遭了毒手,今天真会如独角兽所说,全部的人都要死在此处。

  寒玉也知道自己帮不了多大的忙,可是他必须尽力,唯有拼命才能挽回目前的颓势——在满场翻飞的掌影中,燕云飞猛地一声大吼,道:“寒玉,退……”

  只见这个勇猛沉着的年轻高手,这一刹那,已将那柄名垂江湖的射日剑笔直的运了起来,随着那声大吼,全身衣袍仿佛被气吹起来一样,隆隆鼓起,他全身散发着一股令人寒惧的杀气,即使站在远处都能感觉出来……

  射日剑的刃光更冷更寒……

  一连颤跳了七八次,刃沿间散发着一缕嗡鸣,缺角龙毕竟是个识货的人,他神情略变,吼道:“兄弟,快闪……”

  燕云飞哪能让他有闪移的机会,那缕缕剑芒已如空中闪颤的疾电似的,在独角兽的身上划过三次,真不可思议,独角兽已如着了道般的吼着……

  “妈呀,这是剑罡……”

  他如亡魂附体般,疾速的退着,可是身上却在溅洒着血滴,连他自己都不明白自己何以会流血,当他人已退了丈外之时,他这才感觉一股剧痛传来,胸口大开,三条血槽都在淌着血水,只因对方的剑太快太利了,中剑当时尚无感觉,退出场外,剧痛已阵阵传来……

  缺角龙惨白的叫道:“兄弟,你挨剑了……”

  独角兽经不起这个事实的打击,人已一屁股坐在地上,他朝胸前低头,一看,嘿,肋骨已断了四根,血肉已交织成一片殷红——独角兽大叫道:“哇,我死定了……”

  任谁挨了五剑也死定了,缺角龙立刻知道事情的严重了,他扔了一瓶外伤的药给独角兽,道:“快止住血……”

  然后,他凝重的盯住了燕云飞,凝重的道:“小子,那个人在哪里……”

  喘了口气,燕云飞冷笑道:“你指谁?”

  缺角龙恨声道:“那个传你剑法的人……”

  燕云飞喘声道:“你不配……”

  缺角龙嘿嘿地道:“姓燕的,聪明点,老夫也是个玩剑的,剑罡固然是天底下最霸道的剑法,它也有它的缺点,此种剑技只适合短时间的搏杀,要一招宰了对方,否则,剑罡就要发挥不出来……

  燕云飞面上露出一股冷笑,道:“你很了解它……”

  缺角龙面上起了一阵抽搐,嘿嘿地道:“我何止了解,我还知道你已没有余力再第二次使出剑罡了,这玩意最耗真力,此刻只要是个玩剑的人,都能杀了你,因为你必须要先经过调息才有余力再斗……”

  燕云飞闻言神情一变,这老家伙对剑道的了解太深了,他不但认识剑,更了解各种剑技的神髓,仅这份见解已够人震惊,何况他还是个剑道高手。

  他眉头一皱,道:“你不会乘人之危吧?”

  哪知缺角龙仰天大笑道:“那要看我的对手如何了,如果我的对手是个武功很高强的高手,不是我能应付的了的人,对不起,我会毫不客气的要毁了他,因为我不能留一个武功高过我太多的人在世上,如你就是一个例子……”

  他瞄了一眼倒在血泊中的独角兽一眼,面上顿时涌起一股恨意瞪了燕云飞一眼,又道:“何况你又杀我兄弟……”

  燕云飞不屑的道:“你真无耻,堂堂成名道上数十年的人也干这种斩尽杀绝的事,如果道上全是你这种末流角色,江湖——”

  缺角龙嘿嘿地道:“别他妈的唱高调,强者为王,败者为寇,现在我只要一根指头都能捏死你,如果我是你,乖乖的在那里闭嘴,否则你会死的更快……”

  燕云飞的剑朝上一抖,吼道:“来吧,试试看我有没有能力再斗……”

  但他心里可明白的很,剑罡不发则已,发时必会耗掉全身真力,他的剑虽然犹能举在空中,真要动起来,燕云飞知道自己准会遭缺角龙的毒手。

  缺角龙大声道:“唬人呀,小兄弟,你也太小看我了。”

  燕云飞忽然一叹,道:“动手吧,我不会在乎你……”

  缺角龙的右掌一扬,道:“杀你太简单了,我的手掌一抬,你准没命。”

  燕云飞哼地一声道:“我不会平白受死,你也讨不了好去……”

  缺角龙呸地一声道:“鸭子嘴,我倒要看了你的嘴能硬到什么时候……”

  庞大的手掌倏地斜斜拍去,一蓬巨力如山撞去。

  燕云飞的剑也递出去了,式子却大缓了……

  蓦地里——一道人影扑向缺角龙的掌影处——砰然声中——寒玉的身子已连着滚出七八尺,他已硬挨了缺角龙那凶烈的一掌,哇地一声,血水已自这个铁钱挣的汉子嘴里喷了出来——缺角龙一呆,怒道:“你难道不怕死……”

  哪知寒玉脸上露出一丝苦笑,嘴里犹在淌血,道:“为我燕兄弟死是我的光荣……”

  这个血性汉子的话,仿佛给了缺角龙很大的震憾,他似乎没有想到世上真有这种不顾生死,愿为朋友卖命的人,寒玉的行径令缺角龙激荡不已,他大怒道:“好,我先成全你。”

  他有点不相信寒玉真是个悍不畏死的汉子,移身扑向寒玉身边,一脚踏在寒玉的身上,嘿嘿地又道:“我脚只要一踏下去,你连吭声的机会都没有……”

  寒王双目一垂,道:“踏吧,寒玉不会皱个眉头……”

  缺角龙嘿嘿地道:“硬充汉子,呸……”

  他还要说什么,眼梢子已瞄见燕云飞扑了过来,只见燕云飞双手抱住剑柄,剑尖已指着他的背后,燕云飞冷冷地道:“离开他,不然咱们大伙一块死……”

  缺角龙不屑的道:“出手呀,我倒要看看你能如何运剑……”

  突然燕云飞长长吸口气,道:“你会后悔的……”

  摇摇头,缺角龙冷冷地道:“我不会后悔,在一个时辰内你决不敢运剑,否则你会精力溃败而死,现在的你还不如一个孩童。”

  燕云飞仰天笑道:“剑道上,你是了解很多,不过你不了解射日剑法,它有一招你永远都不会想到,那……”

  缺角龙不屑的道:“哪一招,没有内力的剑再厉害……”

  此人是个盖世狂人,他已了解燕云飞此刻连举剑之力都没有,根本没将他放在眼里,说这话时眼梢子狂妄的望着屋顶,那神情令人愤愤——燕云飞淡淡地道:“这一招……”

  话声甫落,手里的射日剑如穿云怒穹射出的疾箭般射了出去,这一着大出缺角龙的意料,做梦也没有想到燕云飞的射日剑会那么快的扔了过来。

  缺角龙吓的疾忙飘身移退,但,他只顾问避那柄射日剑,却忘了脚底下的寒玉,寒玉虽然连番受伤,功力犹存,缺角龙的身势甫起,他已一拳捣在缺角龙的丹田上,拳头不但快,更重的如一块巨石——惨然声中——缺角龙已栽倒在地上,那是他生命里最脆弱的一部份,他痛的哇地一声,人已缩在地上——寒玉大叫道:“打中他了……”

  的确是打中他了,这一拳还真行,堂堂的缺角龙就在这大意的情形下栽在寒玉手里,他的气血一散,人已苍白的像个即将死去的病夫……

  颤了一颤,缺角龙道:“你…”

  寒玉似乎早已忘了自己严重的内伤,居然自地上一跃而起,指着缺角龙的鼻子,不屑的道:“怎么样?你还有能力再打么?”

  狂笑一声,缺角龙道:“我兄弟栽了,栽的可笑极了,寒玉,你这一着偷袭的真好,居然把我的气打散了……”

  气散了,功毁了,他再也不能做个玩家了。

  丹田是力的源头,源头毁了,这个人便整个毁了,缺角龙做梦也没想到会败的这么意外,眼看自己已稳占上风的情形下,却让寒玉给破坏了,他苍白的脸上挂着一丝苦笑,笑的眼泪都流出来了。

  而独角兽身上之剑,剑剑见骨,血流未止,显然兄弟俩这半生江湖都寸诸东流,浩浩江湖,荡荡武林,已没有他们再混下去的余地了。

  燕云飞冷冷地道:“朋友,你输的不服气……”

  缺角龙恨声道:“我会服么,寒玉那小子是偷袭老夫……”

  燕云飞哼地一声道:“你若不受伤,自认一定能取得胜利了?”

  点点头,缺角龙嘿嘿地道:“不错。”

  燕云飞大笑道:“看看吧,你会死心的……”

  随着他的话声,燕云飞的人突然射向半空,一蓬剑光在大厅里如穿梭的银光,蓬蓬剑雨有若银丝样的射向各处,那正是剑道中最难的剑罡。

  剑影一落,燕云飞已稳稳的仁立在原处。

  一震,缺角龙颤声道:“剑罡——”

  点点头,燕云飞笑道:“不错,你能应付么?”

  缺角龙颤抖了一下,道:“这怎么可能?你功力不会恢复的那么快,剑罡发时威力强大,但耗损真力无限,我不相信你……”

  不屑的一笑,燕云飞冷冷地道:“这就是射日剑法与众不同的地方,它能运转不息,周而复始,刚才如果你贸然动手,你只怕不会再有开口的机会了……”

  面若死灰般的一阵扭曲,缺角龙苦笑道:“我还是幸运……”

  嗯,燕云飞冷冷地道:“你是太幸运了……”

  他再也不看这个老江湖一眼,以剑拄地,向寒玉行去,两个人俱表现着一股凌然而不可侵犯的倔傲,他扶着寒玉,两个人缓缓行去,任耳边风声啸起,头都不回一下。

  突然,缺角龙叫道:“姓燕的……”

  燕云飞头都不回一下,冷冷地道:“还有事么?”

  缺角龙厉声道:“今日所赐,当会加倍回报……”

  淡淡一笑,燕云飞冷冷地道:“恁你们兄弟只怕没有这个力量了,奉劝一句,白天雄已死,铁扇宫瓦解,你们乖乖度个残年吧……”

  字字如浪,句句如锤般的敲进缺角龙的心坎里,他浩然的一声长叹,满目苍凉的望着血迹斑斑的厅间,具具尸体都代表着那股子仇恨,当他再抬头时,燕云飞和寒玉的身形早已消失在苍茫之中,天太晚了……

  》》》》》》》》》》》》》》》》》》》》》》》云天黑地,一片黝黑,半空里划过的疾电流闪,豆大的雨点敲击在地面上,劈哩啪啦的直响,这场无名的大雨,仿佛如夜里的厉鬼般,那么狰狞恐怖,而雨势急骤并没有停歇的意思……

  密雨,疾电,狂骑——这会是个什么样的情景,三道快骑在雨中顶着厉电狂雨向三家村疾奔,他们似乎没想到半途会遇上这阵黑天糊地的大雨,虽然都披着笠衣,那水柱依然如水银泻地般的渗进他们的身上,他们已成了道地的落汤鸡……

  风在啸,雨在吼,再加上惊掣的电光,一路上,这三个骑士似乎已没有多余的时间讲话,俱低着头匆匆而奔,快速的蹄声令人有种凄怆的感觉……

  半晌,项七抹了脸上的水渍,骂道:“真他妈的鬼天气,好不容易要请当家的到我家坐坐,谁会想到会碰上这种鬼天气,燕云飞,我抱歉……”

  燕云飞迎着扑面的疾雨,豪情的笑道:“老项,那不是太见外了,这点雨又算得了什么?你已多年没回家了,咱们既然是路过府上,理应去拜访老太太一番,否则,项老夫人会笑我姓燕的太不懂事了……”

  项七听见燕云飞谈起自己的亲娘,心里顿时热血沸腾,一副福泰慈祥的脸靥立刻间进脑海里,他想到亲娘的慈爱,那密骤的雨势更是挡不住他的归心,他大笑道:“我娘真好。她最疼我……”

  老沙长叹道:“有娘的孩子像个宝,没娘的孩子如根草,项七,这一刻连我都感觉出母亲的伟大了,假如我的娘还在,假如我娘不死,此刻,我……”

  他忽有所感的嗫嚅着说不出话来,一股酸楚袭上心坎,眼角里犹渗出了泪水,随着雨水流失了……

  项七大笑道:“老沙,别难过呀,待会儿我热壶好酒,叫我娘烧两道拿手菜给你解解闷,我知道老哥也够苦了……”

  三家村在黑蒙蒙中露出了阴影,一大片屋舍透出了影象,那形象太明显了,项七心情激动,这里是他生长的地方,那弯弯的小河,顺畅的流水,还有清新脱耳的蛙鸣,在在使他勾起童年的回忆,心里如团火样,巴不得三步并作两步,快快进入家门,看看他那久别的老娘……

  眼前一条小河,湍湍流水已有点浑浊,村子里死寂的像座空城,连一点灯火都没有,更令人惧然的是村里的那些大黄狗,此刻仿佛变成哑子一样,连声吠叫也没有——也许大兴奋了,项七全然没有留意这些迹象,燕云飞的眉头却皱了起来,他双目有如朗星似的在雨丝中搜寻全村,讶异的道:“项七,现在是什么时分了?”

  项七还没开口,老沙道:“晚饭的时候了,当家的,你饿了吧。”

  项七格格两声道:“别急,别急,回到家就有饭吃了…”

  燕云飞摇摇头道:“项七,别兴奋的太早,你有没有感觉出这村子一片死气,全村也有三十来户人家,怎么连一盏灯都没有……”

  项七一呆,道:“对呀,不……我们这里都有早睡的习惯,今天下这么大的雨,乡下人嘛,早点睡了……”

  可是,嘴里虽然说的轻松,心里也怪毛的,是呀,要睡也太早了,若真是睡了,也不会家家户户都睡呀,这种反常的现象,连项七都有点寒惧了。

  村头近了,拦在村头的老榕树依旧,枝桠茂盛,摇曳着层叠的叶子在雨中抖颤簌簌的响声,飘散在大雨中,项七已加快了速度,扬声大叫道:“娘,我回来了。”

  朗朗的话声直传进村子里每个角落,虽然豪雨不歇,雷声不减,话声还是清楚的飘出去,蹄声笃笃响个不绝,项七已看见家门口的竹篱巴了,那黄澄澄的竹篱,黑乌乌的两扇门,已清楚的展现在眼前,他人已从马上跃起,急促的射向门口——双门依旧封闭,里面并没有如想像中的亲切呼唤声,项七闯进园子,伸手敲起门来……

  咚咚咚——拍门声似要压过了风雷声,但,依然是双门紧闭——项七一呆道:“娘”

  耳边已传来燕云飞的话声道:“血……”

  不错,若不是殷红的鲜血尚有余痕的洒在门边上,在这样的风雨里决不会发现,路上,黄泥泞路面上已被雨水冲刷干净,项七惊呼一声,目梢子已瞥在墙边的角落里斜躺一个蓝布衫的老汉——他惨声道:“福伯——”

  那是项家的老家丁,追随项家一辈子的阿福伯,七十几岁的老人家居然挨了致命的一刀,水已将他脖子上的刀疤冲刷干净了,血只是残余的在流着,谁会想到一个已经风烛残年的老家丁,犹逃不过惨死的厄运——项七扑过去,看了一眼,猛然间想起了他的娘,福伯死了,他娘呢?如果娘能侥幸的幸存着,那是老天爷保佑,项家祖上有余荫,是祖宗保佑……

  他那颗心已吊在口腔间,嘻地一个箭步,抢进门首,咚地踢开了那两扇门,乌黑黑的屋子仅有一丝灯光,黑的好恐怖,项七看不见里面情形如何,毛骨顿时悚然起来,喘着气叫道:“娘——”

  蓦地里——屋子里有人说道:“你回来了。”

  这话声好冷好酷,冷的令人能泛起抖颤,项七的手已冰冷,他僵立在门口,任水雨拂在脸上,问道:“谁?”

  屋子里一片死寂,仿佛没有一个活人一样。

  燕云飞冷笑道:“朋友,别装完吓人,兄弟可不玩这一套…”

  手里的火折子登时点亮了,有一道亮光划过屋子里,屋子里的景象就明朗多了,桌椅全倒在一边,地上有五六具尸体推在那里,项七的眼泪泊泪地如泉水般涌了出来,他已看见那个小妹头朝下,身朝上,背上插着一柄匕首,斜斜的卧在地上,鲜血已快凝固了,他的两个长兄全被人用剑穿死,钉在木壁间,来人连剑都不及拔出,便匆匆而走,这可以从对方留剑的情景上细细推敲……

  还有他娘,头歪在一边,六十多岁年纪的人,就那么撑开着破裂的肚子,瞪着一双尚不瞑目的眼睛,望着院外,恍若看见了世上最厉怖的事情,张惶的连眼睛都不及眨上项七吼道:“娘……”

  他扑过去了,燕云飞和老沙双双跟进来了,虽然这副情景在在说明此地已没有活人的可能,可是刚才,耳边明明听见有个话声,使人不能不担心,这里也许尚藏着令人防不胜防的绝顶高手。

  燕云飞的目光如冷夜里的寒星似的,在屋子里仅仅一瞄,他已发现屋梁间有个人影,立刻喝道:“谁?”

  项七暴吼道:“龟儿子,我宰了你。”

  他身子弓射出去,手里的剑也已出鞘,带着一道寒光,霸烈的朝空中晃荡的人影射去——“七哥,是我,顺子……”

  项七虽在愤怒的情景下急切间出手,但,他毕竟是位不同凡响的绝顶高手,出手间,已刻划出他功力的浑厚,身子急坠,硬将那挥出的剑撤了回来。

  顺子,隔壁王大娘的宝贝儿子——王顺子,他怎么会被人活活的吊在自家屋子里,王顺子一眼惊怖的样子,半吊在空中,晃呀晃的……

  项七沉声道:“顺子,这是怎么回事?”

  顺子大叫道:“我的七哥,我也不知道呀,哎呀,老哥,你先放我下来呀,我的手脚全麻了,不是你回来,我不给人一剑劈死,也会活活吊死……”

  剑光在空中一划,顺子身子疾切的下坠,项七已一把拖住了他,王顺子果然被吊了半天,坐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项七含着泪,道:“顺子,快告诉我,这是谁干的……”

  摇摇头,顺子惊惶的道:“七哥,我也不认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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