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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且说大韩村韩大官人的巨宅里,血案发生后的第八天一大早,村里的吕祖道观的毛道士,同他的年轻女弟子,二人手持法器,一面口中念念有词的走人巨宅里面,在他二人后面,大韩村里的韩五爷,紧紧的闭着嘴巴,他像生怕他的两颗老虎牙露出来一般,面无表情的跟在毛道士的身后。

  另外,就是韩侗的远房族人,约有十几个人,全跟了来,他们各自身披麻孝,手持哭丧棒,辈而无泪的,全跟在五爷的身后。

  算日子,头七已过,按风俗,也是大敛的日子,尽快的让死人人土为安,当死人一入土,韩侗这一门,算是在韩家的这一脉,断绝了香烟,就好比一棵大树,韩侗的那个本应茂盛的枝桠,突然的枯萎了。

  一众人等,在毛道士的率领下,一径来到了后院。

  于是,就在排放棺材的厢房外面,韩族的人,按辈份顺序站在门外面跪着。

  毛道士焚纸舞剑,招魂铃声叮当响,拂尘指东撩西,女道士更是双手捧个大香炉,配合着毛道士的诵经,不时的举高举低。

  就在厢房的门口一大堆纸钱焚尽之后,毛道士当先举步,进入厢房,他的那个手捧香炉的女弟子,紧紧的跟在他身边,头低得很低,好像不敢正视房中的棺木一般。

  韩五爷没有进去,却随着毛道士进去四个盖棺封棺的壮汉,他们的手上全都拿着榔头,黄纸封条。

  于是,每当毛道土封着一个棺材咕哝一阵之后,四个壮汉立刻把棺木合上,加上封条,每个人口中还不停的低声道:“安息吧!五爷一定会替你报仇的!”

  这情形好像是“盖棺定论”了,而实际上,却是“盖棺”而没有“定论”,因为,厢房里突然起了一阵骚动,连毛道上也倒提着他的那把吕祖宝剑,快步跨出厢房门。

  “五爷!不好了!”

  一听说“不好”,当门跪着的韩五爷,徒然一惊,大蒜鼻了一抽,当即站了起来,正好迎着毛道士。

  “怎么回事?”

  “五爷!快找啊!僵尸出现了!”毛道士面无表情。

  “你在胡说什么?”五爷真想一巴掌扇过去,只是他怕一巴掌毁了他“高原善人”的名号,所以他忍了下来,然而他的那对虎牙却有一半露在嘴外面,急声又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五爷!右面第三口棺材中的尸体不见了,好像……”

  “怎么说?”

  “棺材里面好像有东西,不过我没有看清楚。”

  “为什么不看清楚,难道你们干道士的也怕鬼?”

  “五爷!话不能这么说,道士可以捉鬼,但对于那些屈死的厉鬼,法力有时也施展不开的。”毛道士在挤眼。

  “好吧!跟我进去看看!”

  这时候门外面跪了十几个远房的后辈,一听说死人跑了,全都忘了他们是来干什么的,都站了起来。

  如果这时候有一个人撒腿就跑,包不准全都会一哄而散,只是没有人跑,因为,在他们的心中全都明白,只有在这儿跪着或守着,也才能分得一份韩大官人的“遗财”。

  毛道士虽在大白天,心里仍然在犯嘀咕,把个吕祖宝剑举得高高的,好像就要劈砍下去一般,领着韩五爷进入厢房中。

  二人缓缓走到第三口棺材前面停下来,韩五爷伸头往棺材里一看,里边好像看不清,叫封棺的人又进来,把棺材盖又推开一大半。

  韩五爷一看之下,不由一愣。发觉有一张纸,随手拿了出来,就着光线一看,只见上面写道:“心肠毒辣,手段残忍,天理昭彰,岂能一手遮天,杀我满门,不共戴天,恶徒行迹,看你逃向何方?”

  韩五爷看罢,急忙把纸笺往怀里一塞、快刀斩乱麻一般,立刻对毛道士道:“毛法师,咱们再看看还有哪口棺材里走了死尸的。”

  于是,二人由第四口处,慢慢查看到左面的最后一具,却全都在。

  “留下第三具棺材,等着装尸体,其余的开始封棺吧!尸体多,不能久放,就算没有僵尸,也难免尸臭。”

  终于,在韩五爷的决定下,除了第三具棺材外,其余的全都封起来了。

  韩五爷自己还捐出一块坟地,算是草草埋葬了十一口被害的人。

  原本,韩侗应该可以葬于祖坟,只因为是凶死,按规矩就不能埋在祖坟上,不过韩五爷,这位“高原善人”似乎是义不容辞的捐出一块地来,就算在别人眼里,也觉得只有五爷,才有这种大手笔。

  于是,韩侗的深宅大院,被人传言成一座鬼气森森的凶宅,一口空着的棺材,就等着那具走脱的尸体,尸归原位。

  如果这时候韩五爷就算出十两银子找人看守凶宅一晚,恐怕也没有人敢于接受,因此,一把大锁加上一张封条,把个美仑美奂的三进大宅院,封了起来,就算是大白天,一个人也不敢在那个凶宅大门前走过去。

  等着尸归原位,那是韩五爷心里话,走掉的尸体,能走到哪儿?韩五爷心里似乎在打着结。

  于是,他发动大韩村的人,对大韩村四周,做地毯式的搜索,谁要是发现那具走脱的尸体,赏银一百两。

  就为了这百两银子,大韩村的人竟有的全家出动,还真是好一阵子折腾。

  就在韩侗十一人的尸体入土为安的埋后第三天,大韩村外,来了一人,只见他骑在马上,神情严肃,灰白的须髯在下颔飘动,一双铜铃眼,暴射出冷凛的目芒,连头上的四方英雄帽,也戴的笔直,肩上露出刀把,在马蹄的节奏声中,巍巍然的来到了大韩村里。

  就在官道边的小茶棚里,他停下马来。

  “有人在吗?”声若洪钟。

  茶棚里窜出来韩小五,一看来了官爷,急忙笑迎上前道:“官爷你请下马喝杯茶!”

  “不用了,我问你,新近由咸阳辞官返归故里的韩知府韩大老爷府邸,在这大韩村什么地方?”

  韩小五一惊,立即道:“官爷你是……”

  “咸阳府衙的捕头,我叫白方侠。”

  韩小五当即苦丧着脸,道:“白老爷,你来晚了,韩大官人的全家,十天前被人杀光了,好可怜呀!”

  白方侠立即问道:“这是灭门血案,可曾报官?”

  “这件事全由我们的韩五爷做主,听五爷说,他要出赏格,捉拿恶人,替韩大官人一家报仇。”

  “好!你带我去见这位韩五爷。”

  韩小五一听,当即领先快步走在白方侠的马前面,朝着大韩村的村南端,一处也相当高大的宅子前面走去。

  走过一段两边全是矮林的马车道,来到一个相当宽大的打麦场,就在打麦场的正面,一座高大的门楼,看起来十分像个衙门,在这大韩村来说,除了韩大官人的新宅外,就属韩五爷的宅第大了。

  门楼的两扇大木门,还真像个小城门,两丈高的围墙,把个大门连在一起,走进门楼,又见一个十丈方圆的场子,虽说是黄土地,但却被压得十分平坦,靠墙边还有几棵桑树,正对这个门楼,一座五丈高的大厅,一列四根巨型的柱子,黑漆得亮锃锃的,六层大石阶,也全是青石铺设,台阶上的一溜长廊全都是用青砖铺地,黑漆巨柱之间,各挂着一盏半人高的南瓜形纸糊的大灯笼,正楷大红字清楚的漆在灯笼上“大展宏图”。

  白方侠一抬头,看到四盏灯笼上的大红字,心中透着不解,怎么在这高原的村子上,有什么宏图可展?

  但他哪里知道,韩五爷韩大宏,完全是取其自己的名字,才写了这“大展宏图”四个字。

  白方侠的坐骑,被人牵茌马桩上,人就随着韩小五,来到大厅前面,就见韩小五两个台阶合成一步上,一路喊着,人已到厅门口:“五爷!五爷!有官府里的人来了!”

  人影就在大厅内一晃,立刻间,白方侠就见一个中等身材的五十出头绅十模样的人,呵呵笑着迎了出来,从他的嘴角掩不住的两根虎牙看,正就是“高原善人”韩五爷,只见他跨过尺半高的大门槛,快步迎向台阶进,哈腰打躬的把白方侠让入大厅中。

  进入大厅上,白方侠环视一眼,发觉这大厅内的摆设,相当怪异,只见当中一大间厅房,两边的房间各被隔成四间,看上去好像客房一般,大厅上的靠墙两边,红木椅子靠墙摆,中间的一个大方桌,连着一张条凳,一张“五路财神”的画像,足有三尺半高,就挂在条凳的上方,条凳上的尺半高观音像,前面一个西瓜型铜香炉,有一股檀香味道,正自香炉中往上冒细烟。

  韩五爷把白方侠请入大厅后,急忙由下人送上香茗,边笑问道:“官爷不知在哪个衙门当差?”

  “咸阳府台衙门。”

  一滴泪水,从五爷的眼眶滴下来,黯然的一叹,道:“也真是的,我那位堂叔,在咸阳的官做得好好的,却偏偏辞官不干,回到这高原上来,才几天,竟然全家一夜之间被人杀光,难道这是天意?”

  “韩大老爷咸阳为官,有铁面父母官之称,二十年宦海生涯,如今归返故里,求的是落叶归根,这是无可厚非的,怎么会在一夜之间被人谋杀,难道你们看不出点滴蛛丝马迹?”

  韩五爷又是一声长叹,道:“我们这些乡野村夫,平日守着田园,过着与世无争的日子,伸手只向老天爷要粮食,就算官府,也拿我们看成化外之民,如今村上一旦出了这么大的事,全村全都乱了章法,不过……不过依我的看法,可能我这位堂叔,为官清廉,在他手中办过一些大案,得罪了不少人,所以在他卸任以后,一夜之间被仇人所杀的可能性,十分的大。”

  白方侠微点着头,当即又问道:“事情可曾报官?”

  冷然一笑,韩五爷道:“灭门血案,那可是一件天大的案子,如果报官,放眼高原附近的几个镇,一边是凤翔,另一面是宝鸡,两个地方的官差,加起来也不一定能办得了这件大案。”

  白方侠双眉耸动,铜铃眼一瞪,道:“韩五爷可是想私下解决?”

  “我己传出话去,凡是通风报信,抓到元凶的人,赏白银一千两,当然,大韩村的事大韩村人来解决,一千两白银则全由我韩大宏一人出。”

  一顿之后,韩五爷又道:“抓凶手,出赏格,这是办案少不了的一招,但官府绝不会出我这么高的赏格吧?”

  “风雷刀龙头捕快”白方侠双目精芒连闪,就在这韩五爷的脸上一阵打抟,微微一笑,道:“五爷赏格既出,显然决定私下为韩大老爷报仇抓凶,但如果凶手是一名江洋大盗,或武林黑道高手,不知五爷如何应付?”

  韩大宏一怔,当即一声冷笑,道:“韩大宏如果查出真凶是武功高强之人,必也不惜重金,聘请高手加以捕捉。”

  白方侠一听,点头微笑道:“在下白方侠,人称龙头捕快,十多年跟在韩大老爷身边,说句五爷难以置信的话,听到韩老爷的不幸,在下有如万刀刺心,打从现在起,五爷明里找,我在暗中查,早晚会把那个凶徒揪出来的……”

  微微一顿,又道:“这就烦请五爷,领在下去凶宅看看,顺便看看尸体上的刀痕,凭我多年办案经验,或能找出一些蛛丝马迹出来也说不定。”

  立刻,就见五爷一连声的道:“这真是太不巧了,死者尸体,全都下葬了!”

  “怎么说?”白方侠眼一瞪。

  “是这样的,死了那么多人,又不是大冷天,为了怕尸烂发臭,所以过了头七,我们在全族人的商议下,把尸体暂时下葬在我捐的地头上。”

  白方侠有些无奈,心想,连再见亲家一面,全不可能,自己总不能叫人家挖坟开棺吧。

  心念间,白方侠还是起身道:“既然这么说,还是要请五爷带在下去至现场看看。”

  韩五爷当即道:“既然白捕头要去凶宅看看,韩大宏自当领路,你请等等,我回后屋取钥匙。”

  望着韩五爷的背影,消失在屏风后面,白方侠起身又在这大厅上看了个仔细。

  原来这高原上的乡人们,生活非常保守,尤其对于妇女的限制极严,未出阁的闺女,外面是个什么世界,她绝对不知道,完全是大门不出,闺门不迈,所以大户人家的客房,全设在前面,生客是不会迸到二门里面的。

  一转眼间,韩五爷已快步走出二门,来到大厅。

  “白爷!劳你久等,咱们走吧!”

  于是白方侠在韩五爷的带领之下,来到大韩村后村的巨大“凶宅”。

  二人一齐登上那十二层高大的台阶,韩五爷边开大门,随意的说:“这么一栋大宅院,要是这么荒废下去,那才真的暴殄天物呢!”

  “呀”然一声,两扇大门推开了,一股阴冷的微风,当头吹来,韩五爷打了个冷战。

  穿过院子里的砖地,登上六层白石台阶,二人进入大厅中,丈八高的雕花门,依然宏伟,厅上的摆设,是那么的高雅而壮观,地上的厚厚毛毡却染上了不少血迹。

  白方侠看得十分仔细,甚至于窗槛与桌腿,他也全都详细审视,连瓷筒中的各种字画卷轴,也抽出来细看。

  然后又到了后厅,一直到了后院的停尸厢房。

  白方侠指着一具空棺,问道:“怎么这里还停了一具空棺?”

  韩五爷当即道:“那不是空棺,原本装殓着一具尸体,不想却作死后七日,突然的我们要下葬了,而棺里的尸体却不翼而飞,当初我们还以为是僵尸,四下里寻找,到现在还没有下落。”

  一顿之后,韩五爷道:“这下子可好了,白捕头一来,这档子事还得看你的了,帮我们找出那具尸体来,韩大宏第一个感激你,不要人死了,连个尸首全没有,这对我堂叔来说,我们做小辈的可就罪过了。”

  白方侠一叹,道:“恶徒要命不要财,这一定是个大阴谋,白大侠一定尽力施为,揪出那个恶徒出来!”

  韩五爷急问道:“白爷怎么看出凶徒索命不要财?”

  “其实这很简单,韩老爷的宅子里,箱笼钱柜全未被翻过,东西摆设,依然是井然有序,连个打斗的痕迹全没有,显然凶徒杀人以后,当即离去。”

  韩五爷一竖大拇指道:“高明,白爷不愧是办案老手,我堂叔的这个大案,算是有指望破案了。”

  白方侠一咬牙,道:“狡诡之徒,奸恶之心令人发指,我有预感,他绝难逃出我白某人之手。”

  也许是这间厢房鬼气重,韩五爷又打了个冷战。

  韩五爷没有留住白方侠,但白方侠在大韩村口的官道上,人才刚刚骑在马上,低头对送他上马的韩五爷,说:“五爷你留步,至于五爷说的那失踪尸体,这件事最好到你们村前面的那座吕祖道观,找个道士去办,在下还得把力量施在抓凶手上面。”

  白方侠这么一说,连跟着看热闹的几个大韩村里的人们,也全都觉着有理。

  本来嘛!捉鬼是道士的行业,抓凶手当然是捕头老爷的职责,岂可彼此“正事不干”,而又“越俎代庖”。

  韩五爷连声的道:“是是是,白爷说的是。”

  跟着看热闹的人全部走了,因为白方侠的身影,已消失在高梁地的暗影里了,只是韩五爷却仍然站在那里没有动,因为他想,这个案子谁有本事来破?破得了吗?

  但他又有些糊涂,那具尸体绝对不是平白无故的消失了,问题会在什么地方呢?

  大眼上面的两条细细长眉,徒然间变得粗了起来,好像是互相在眉头上纠缠一般,显然,韩五爷有着百思不解的感觉。

  龙头捕快白方侠回到宝鸡半山上的小客店的时候,已经是掌灯的时候了,一进到客房,女儿白小宛立即道:“爹!又有什么发现?”

  微微摇着头,白方侠道:“玉栋情况如何?”

  “吃了卓大夫的药,尽是睡觉,好像连眼皮都睁不开,真是叫人心慌。”

  “这是好现象,需知一个失血那么多的人,又在棺材里苦饿两天,如果不好好补身子养内力,岂能轻易走出阴阳界,到眼前我还在怀疑,玉栋会有这么大的命。”

  吃着店小二送来的一大碗羊肉面,白方侠道:“他们已经把所有的尸首全埋掉了,我在等着瞧,看谁搬到那栋大宅子里去住。”

  白小宛低声问道:“爹!你看等玉栋身体一好过来,咱们就陪着他回去,明敞着住进宅子里。”

  白方侠放下手中的大碗,道:“你想做什么?”

  “引那个凶徒出来呀!”

  摇摇头,白方侠道:“这太危险了,如果凶徒第二次下手,必然挟雷霆万钧之势而来,否则他是不会轻易出面的。”

  父女二人正说着,却不料卓大夫呵呵笑着走进来,双手抱拳,对白方侠笑道:“约莫着白爷也该回来了,可有什么发现?”

  白方侠一愣,望了女儿一眼,这才问道:“怎么,卓大夫也知道这回事?”

  “令嫒只说了个大概。”

  长长一声叹息,白方侠道:“凶手是既狡猾又残忍的,约莫着一般人绝难做出这种神人共愤的事。”

  一顿之后,白方侠问道:“卓大夫,玉栋那身伤如今到了什么个情况了?”

  “元气大伤需要固元,失血过多,必须大补,要知这气血乃是天地造化,而成为人身,伤一不可,如今令婿已步入治疗第二阶段,就是固气养血,照他这种二十多岁的年纪,大约再有个三五天,应该可以下床走动了。”

  白小宛一听,自然高兴万分,却听白方侠又道:“容白某陡胆说一句,卓大夫的悬壶生涯,可能不会很久吧?”

  卓大夫一怔,立刻微微一笑,说:“济生堂挂名尚不足三个月。”

  哈哈一笑,白方侠又道:“卓大夫晚上来,可是对大韩村的灭门血案感觉好奇,还是令有其他指教?”

  卓大夫淡然一笑,道:“不愧是龙头捕快,其警觉之心,确实叫人佩服。”

  一面站了起来,双手抱拳道:“在下这就告退,明日再来。”

  横身一拦,白方侠脸色一整,道:“刚来就走?”

  “免得让贤父女二人谈话不便。”

  “搪塞之辞,卓大夫!白某人的风雷刀尚未封刀,辞去捕头一职尚未恩准下来,如今白某人依然还是咸阳府衙的捕头,容我再斗胆的说一句,卓大夫必然是武林中人,借着挂名大夫,为本身做掩护,是不是?”说完,双目梭厉的逼视着卓大夫。

  哈哈一笑,卓大夫道:“警觉性高,是干捕快的人必备的要件,但若把警觉变为疑心,就有斟酌的余地,白爷以为然否?”

  微微一笑,白方侠道:“此地距咸阳数百地,如今白某是势单力薄,一步棋也不能走错,不多加小心,那是拿我们三条人命在开玩笑。”

  “到目前为止,整个宝鸡镇,也只有我卓某一人知道此事,我保证,直到贤父女离开此地,仍将只有我一人知道,白爷可信得过吗?”

  “既然你卓大夫这么说,白某也豁上了,那就请坐下来如何?”

  卓大夫一笑,缓缓又坐了下来。

  却听白方侠道:“卓大夫的口音,似不是陕西人,你是……”

  “关外,我是关外人。”

  “过去干什么的?”

  哈哈一笑,卓大夫道:“白爷这是在调查我的身家姓氏祖籍来了,也罢,我干脆说明白些,我什么都干,不过在京里的时候要久一些,这次算是离京最久的一次了。”

  二人这种试探性的说话,似乎慢慢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然而白大侠一直问不出卓大夫过去的来历,而他也想不起武林道上有这么一号人物。

  当然,在白方侠的心目中,卓大夫是黑是白,是个值得注意的事。

  就在白小宛送走卓大夫之后,进入客房中有些不解的问老父,道:“爹怎么会怀疑起卓大夫来了?”

  冷冷一笑,白方侠道:“孩子,咱们处在这个节骨眼上,对任何一个人物,全都要加以留意,我曾到镇上济生堂问过,他们原本有大夫在,只要一听说是受伤的人,却全由这个挂名大夫去看,再看到他对玉栋的治疗手法,不由使我起了戒心。”

  “不管怎么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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