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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毒教高手

  冷见愁毫不困难便把丝线弄断,放走了绿龟,回到了屋内,在床板底拆下一具钢丝编做的弹射毒针装置,这具“毒针发射器”制作得精巧之极,体积总共只有一个茶杯大小,机括很敏感,就算用一支蟑螂也能够牵动触发。另外薄被一角也有一条细线牵击机括,如果冷见愁发现不妥,赶揭被抱起阎晓雅的话,他所抱的人不久就变成了尸体。

  这是极卑鄙冷血的谋杀手法,由于触动机括的是“龟”或你自己,当时必有一番震骇迷乱,尤其是牵机药毒发时极痛苦抽搐,你救人都来不及,对于老早鸿飞冥冥的凶手更无法追捕。

  阎晓雅回醒睁眼见到冷见愁英俊而又有一层迷雾的面庞,又惊又喜道:

  “我还活着吗?为什么没有死?”

  冷见愁道:

  “你见到什么?听到什么?”阎晓雅回想一下道:

  “一个尖锐口音在耳边告诉我,你一进屋,十息之内必须向你讨水喝,否则一支有牵机毒的利针就会透过床板刺入我的身体。”

  她喘一口气,又道:

  “这人的话声叫人不能置疑不能反抗,但没有见人。”

  冷见愁道:

  “他希望我端水到床边,而在喂你喝水时,你忽然中毒抽搐。这一瞬间我势必心神稍分遭他毒手。”

  阎晓雅道:

  “好险,好可怕,这是什么手法?”

  冷见愁道:

  “在暗杀道中,此是中乘手法,冷血而有效,但比不上你和小郑合作的大拼盘手法,那是上乘手法,每一下都要真功夫,配合得丝丝人扣才行。”

  阎晓雅沉默一下,才道:

  “既然小郑已死,从前的事就不要再提了。”

  冷见愁道:

  “除了‘拼命三郎’‘四方天狼’‘灵犀五点金’之外,最近我一口气遇上不少暗杀道高手,究竟是谁想将我置于死地才甘心?像你们这些人都不是容易聘请的,谁有这么大的力量这么壮阔的气魄?”

  他并不是询问阎晓雅,因为大凡聘雇刺客的人,必定千方百计隐藏自己,除了当中向两边接触之人外,刺客杀手根本不知是谁出钱,亦不想知道。”

  冷见愁深切了解此点,故此根本不向任何人询问。”

  阎晓雅却道:

  “你可是疑惑严星雨?他固然有此财势力量,但我猜不是他。”

  冷见愁喃喃道:

  “如果他是幕后人,便不人把你们留在身边,但若不是他,我便猜不出任何人了。”

  严星雨,真像江南的烟雨般迷蒙,教人看不透,教人迷惑

  连四那张本来很英俊沉稳的脸,看来憔悴消沉。

  房子虽然不大,只有一个厅,两个大房间,当中是小院落。但通敞明亮,到处收拾得一尘不染,所有的家俱都朴实大方。屋门外是一条宽巷,但屋宇本身却是嵌在一座大宅第的花园内,所以从厅房的窗户望出去,四下尽是花树和翠竹,景致甚为幽雅。

  连四在房内目光可以透过小院而见到对面房间内的雪婷。但也时时碰到雪婷愤怒不怀好意的眼神。

  雪婷忽然大声道:

  “你的朋友不要你了!他不会送刀来给你,他骗人的!”

  这几句话连四已经熟得可以倒过来念,因为自从五天前雪婷出现,占据了海龙王雷傲侯为冷见愁准备的卧房之后,他老是对连四大声嚷嚷这几句话,如果要计算次数,相信至少叫了一百次以上。

  连四被她叫得饭吃不下,睡觉不着。最可怜的是雪婷根本不准他踏出屋外一步,想溜之大吉躲避她的精神虐待也不行。

  这样的一个女孩竟然是我的妻子?连四时时忖想,嘴角不禁泛起苦笑,若是娶了她,过十年二十年之后,不知道她会变成何等凶恶的婆娘呢?

  娶她为妻万万不可,光是认识她就够瞧老半天了,连四不下百次对自己这样说提醒自己决不可注意她的“美”,只可以挑易她种种坏处。

  如果冷见愁永不出现,如何是好?逃是逃不掉,住下去却是有死无生,连四这可被流氓们拳打脚踢,宁可有一顿没一顿的流浪,宁可风餐露宿……

  但是看雪婷焦急野蛮的样子,却也不由自主泛起怜悯之情,连四极希望冷见愁忽然出现,这只是为了雪婷而已,并不是他想得到那把“天绝刀”。

  连四眼睛转向桌上摆着的四盘小菜,一大碗罗卜丝鲫鱼汤,热气腾腾的白饭,肚子的感觉是不饱不饿,任是山珍海味都没有用,一个人没有食欲就绝不想动筷,但如果有酒……酒,的确是寂寞愁闷的克星,在很多情况下,能使人渡过“危机”。

  可惜桌上没有酒,件件碗盘都是极精致的名瓷,每一件都可以换几十斤酒,但有什么用?名瓷是名瓷,酒是酒?谁也不能代替谁?

  连四深深叹口气,人影一闪,雪婷闯了入来,她叉腰睁目大声道:

  “连四,你除了叹气,还有什么?”

  连四瞠目不知所对,因为她来势汹汹,来意未明,不知该如何回答。

  雪婷忿然道:

  “这桌上的东西你不配吃……”接着一片碗盘破碎声,原来这个野蛮的女孩子把桌上所有的东西都扔到院子里。

  连四根本不想动筷,所以并不难过,可是她的藐视侮辱却大大超过饥饿问题,连四忽然热血腾涌,气往上冲。

  好多年来这是第一次怒气填膺,感到“是可忍孰不可忍”。

  他突然站起身,眼睛不看雪婷,只望住窗外。

  这股气势,连四整个人为之脱胎换骨,出现一个前所未见的连四,英气飒飒,如雄师发威的气概。

  雪婷忽然呆住,痴痴望他,难道眼前的英挺男儿就是从前萎靡怯懦落魄的连四?同是一个人能能够变化如此之大之巨?

  连四终于向她看一眼,便大踏步行出去。雪婷不但不敢拦阻,连问他一句都不敢。

  踏着晨曦,众鸟争鸣宛如迎客,清幽的旷野生趣盎然,树叶草尖朝露未干,晶莹如颗晨透明珍珠。连四在树边站了一会,深深吸口气,空气清凉新鲜之极,他也觉得自己已有再世为人之感。

  现在他由头到脚都换上新净适体的衣服,憔悴落魄已不留一丝痕迹。

  但谁也不知连四的内心有否焕然一新?他的性格是由怯懦变成坚强?他若是遇上敌人,敢不敢拔刀?

  连四本来究得连喝一斤酒都没有钱,但现在看来虽然不是阔少,却也显然是不缺钱用的大爷。

  他何以能在半日零一夜之后,由落魄消沉变得积极焕发?何以能由贫无立锥而摇身变成有钱的大爷?一间屋子紧靠着树林,孤零而简陋,连四略略打量几眼,大步走近,朗声叫道:

  “冷见愁,我是连四。”

  掩着木门“呀”一声打开,一个女孩子走来,她身段修长,娇艳清丽脱俗,但表情却很严肃,说道:

  “我是阎晓雅。”

  连四道:

  “你认识冷见愁?”

  阎晓雅道:

  “何止认识,我根本要取他生命。”

  连四摇头叹口气,道:

  “你说世事有没有真是真非呢?如果有的话何以像冷见愁这种人,竟有那么多的人想杀死他。”

  阎晓雅笑一下,道:

  “听说冷见愁只有你这个朋友,只不知当冷见愁有危难时你能帮多少忙!”

  连四道:

  “我不知道……”他停口想了一下,又道:

  “我真的不知道。”

  阎晓雅道:

  “冷见愁快天亮时离开的,我认为他一定有问题不能解决,这两天不少人来杀他,热闹得很,所以我猜他的问题离不开暗杀之事。”

  连四眼中闪出沉毅光芒,大步入屋,一会儿出来,手中托住那具毒针发射器。”

  阎晓雅道:

  “小心,针上有牵机毒。”

  连四道:

  “是不是你的?”

  阎晓雅道:

  “不是,冷见愁说用此物杀人的手法叫做‘牵机勾魂’,当时他抓不到此人。”

  连四可能不知厉害,亦可能忽然变得大胆,对此面上全无表情,他道:

  “我查看过冷见愁果然不在屋内。”

  阎晓雅道:

  “如果他在屋内,听见你的声音会不出来相见?”

  连四道:

  “我怕的只是他虽想出来却办不到,阎姑娘,你对冷见愁的事知道得很多,莫非这两天你都跟踪他?”

  阎晓雅道:

  “前天中午我们在饭馆碰见,这是第二次见面,由于第一次见面时杀他失败,我和同伴小郑,辞别严星雨回到南京,死了杀他之心,谁知这回见面,却被他迫得我们非动手不可……”

  她把当日如何与小郑配合施展“大拼盘”的手法,一直到昨天杀死韦达,以及破去“牵机勾魂”等经过详细说出,在这个过程中,她曾被剥光衣服之事亦没有隐蔽遗漏。

  最后他又道:

  “冷见愁很君子,昨夜他躺在板凳上,没有趁机占我便宜,但小郑之死,他仍然要负责。”

  连四没有评论,阎晓雅讶道:

  “我的想法难道不对?”

  连四道:

  “你的想法不要紧,重要的是冷见愁对你想法如何?”

  阎晓雅不觉气结,忍不住给他一个白眼,连四根本不瞧她,心中却想道:

  “冷见愁显然对她印象深刻和特别,否则不会让她跟到如此清幽地方隐居,又更不会天不亮就逃路。”

  连四以男人的立场来想,所以认为冷见愁突然离开,根本就是躲避阎晓雅,因为这个女孩子清丽脱俗的气韵,的确能教任何男人“掉”下去,久处之下,终必被情网缚得动弹不得。

  如果我是冷见愁,如果我不想被女人绊阻,我也会匆匆逃跑,连四心中作成结论,注意力便回到“牵机勾魂”这具毒针发射器。

  他把这件暗杀利器丢回屋内,说道:

  “此人既厅暗杀冷见愁,一定不止牵机勾魂一种手法。现在他一定跟踪着冷见愁,只要找他,就可以找到冷见愁。”

  阎晓雅道:

  “道理很对,但找得到这个刺客么?”

  连四道:

  “你说得是,不过凑巧我认得他们,再见啦,阎姑娘。”

  阎晓雅道:

  “我跟你去找冷见愁好吗?抑或是在这儿等他的好?”

  连四径自转身大步行去,但只走出六步,突然停脚。

  他并不是等候阎晓雅,而是看见七八丈远的野径上,有两块狭窄但高达五尺的长形盾碑,宽度仅能遮住遁牌后的人体,但当中却有一个碗口大的洞,洞中露出光芒闪闪的箭镞。

  连四运足眼力望去,那支箭从洞口突出数寸,镞尖发出锋锐光芒,稳定之极,竟不随箭手的呼吸而有丝毫移动。

  只要是修过上乘武功的人,立刻可以从这些细微的特征,看出盾牌后面的箭手非同小可,尤其是这个距离,几乎等如剑手用长剑抵住你的咽喉要害一样危险可怕。

  正对面是两块盾牌,而在左右两边每隔三丈,各有两块长盾,一共是六面盾牌,却只有五丈劲箭,因为当中两面盾牌共一没有简,只有一层薄纱,阻隔了外人想要透过洞口的目光。

  别人虽是看不透洞口薄纱,但却可以肯定那后面必有一对眼睛望出来。

  左右两翼四面盾牌突然向前推进,眨眼变成马蹄铁形了势,连四阎晓雅都陷身其中。除了背后,既是屋子那边没有盾牌箭手威胁之外,其余三面都有硬箭瞄准。

  无箭盾牌后传来娇美语声,道:

  “都不许动,否则别怪我箭下无情。”

  阎晓雅本想退回屋子,但那些不露面箭手们的凶锋杀气却使她不敢妄动,她绝对不想以自己生命测试硬箭的威力。

  那娇美口音又道:

  “我是汪婆婆,你们叫我汪大娘也可以,现在我问你,连四,你是冷见愁的朋友?”

  连四道:

  “我是,汪大娘,你怎知我是连四?”

  汪大娘不答又问,道:

  “阎晓雅,你已冷见愁的女人?”

  阎晓雅沉默了一会,才道:

  “我是。”

  连四立刻感到不妥,说道:

  “但冷见愁认为如何呢?”

  汪大娘立刻斥道:

  “连四你不懂得女人,如果她还未成为冷见愁的女人,她决不肯当众承认。”

  连四道:

  “但是我懂得男人。”

  阎晓雅玉容失色,心中感到好恨连四,这个家伙大伤人家的自尊心和感情,他凭什么这样做?

  连四居然仍不停止,又道:

  “冷见愁根本就是逃走的,凡是美丽年轻可爱的女孩子他见了都逃走。我的话有凭有据,绝非乱说。”

  阎晓雅缓缓垂首,连四的话似乎很有理,冷见愁一直没有侵犯她甚至连话都不跟她说,冷漠得好象不是活在这个世界的人,后来忽然离开,到哪儿去?要干什么?他都不曾透露一丝口风。

  连四又道:

  “阎姑娘你走开,这里没有你的事。”

  汪大娘那边没有反应看来大概不反对阎晓雅走开。

  阎晓雅轻轻叹息一声,点头道:

  “好,我走。”

  她的声音不高,但远在七八支外的汪大娘居然听得见,插口道:

  “不行,阎晓雅你不准动。”

  阎晓雅果然停止跨步的动作,惊讶愤怒地望去。但她没有法子看见江大娘,敌方虽然一共有六人之多,根本一个也看不见,而汪大娘的声音娇美年轻,与她自称江婆婆或汪大娘这种令全不相配。

  汪大娘又道:

  “阎晓雅,算你有点眼力,不敢违抗我的命令,否则我五行神箭一发,大限难逃。”

  “五行’卿是“金术水火土”俱是象征抽象名词,用来表示宇宙间错综及繁衍的现象,汪大娘的五名箭手既是以“五行”命名,可知三箭手必定互相配合变化产生以以测度的威力。

  汪大娘又道:

  “李四,你太不懂女人了,你没想到身为女人,可以清楚感到你暗中维护阎晓雅的心意。所以你想她快点走开,我偏不许,冷见愁若是在此,想必同样会想法子支开她。”

  连四颔首道:

  “你是很聪明的女人,只不知你对我连四以往之事知道多少?查过没有?”

  汪大娘道:

  “当然查过,其中不必费心访查,因为海龙王雷傲侯为你一怒复出,冷见愁和严星雨为你交恶,早晚有一场决战。这些事江湖上无人不知,你的声名响亮得很。”

  连四苦笑一声,道:

  “可惜我连四仍然是从前的连四。”

  汪大娘道:

  “这个我管不着,顺我者生,逆我者死,这就是最后的劝告。”

  她停歇一下,才又缓缓道:

  “阎晓雅,转面向着屋子,就算有箭射到我身上,也不准动,我担保你会好好的活着。”

  连四立刻道:

  “阎姑娘,你一身武功不比等闲,能逃则逃,千万莫落在她手。”

  阎晓雅慢慢转身一面说道:

  “我知道逃不过五行神箭的威毒,我仍想活下去,所以我不打算逃走。”

  连上立刻道:

  “既然自知躲不过五行神箭,那就只好听她的。不过以我来想,五行神箭必有破绽可寻,只可惜冷见愁不在此地!”

  “飕”一声劲箭破空声起处,阎晓雅应弦跌倒,射跌她的是一支钝头而又包裹几层布的羽箭,虽然没有负创流血,穴道却已被封闭。

  连四回头观察清楚,才道:

  “汪大娘,此箭劲道恰到好处,有如初写黄庭,佩服佩服!”

  汪大娘道:

  “你想负隅顽抗呢?或是做个识时务的俊杰?”

  连四道:

  “看来只好做俊杰了!”

  汪大娘发出嘿嘿冷笑声,道:

  “好得很,转身对着屋子,我的箭不会射死你。”

  连四却没有动弹,凝眸寻思。

  汪大娘不悦地哼一声,大声喝道:

  “连四,你敢违抗命令么?”

  她并非虚张声势,因为连四被忽然加强森寒箭气裹住,压得呼吸艰难。

  事实上每支箭距他远达七八丈,因此箭上的杀气不可能到达他身体,他只不过具备足够侦测能力,那五名箭手无声拽满劲弓准备发射,动作虽是隐藏在盾牌后,连四却侦查出来,所谓箭气压力,便是由此而来。那些武功较差的人,则非等到劲箭离弦能发觉,只是为时已晚无从扭转被杀的局势。

  连四大声道:

  “汪大娘,你们的五行神箭威势非同小可,我正在想你们出道以来可曾失手过?”

  汪大娘道:

  “从无此一。”

  连四道:

  “那一定是从未遇到高手?”

  汪大娘冷笑道:

  “你是不是高手?”

  连四道:

  “我不知道,但如果过得你这一关当然就是了,你敢不敢让我试一试。”

  汪大娘道:

  “你忘了反面的结果么?如若过不了这一关,你就是死人。”

  连四迟疑一下,才道:

  “我知道,谁能够忘记死亡呢?我只要求一件事,给我一把刀。”

  汪大娘笑道:

  “你为何不要求多加一面盾牌?”当然她只是没收嘲揶揄连四,决不是真心建议他作此要求。

  连四道:

  “我要一把刀的要求绝不过份,汪大娘,难道你会不明白?”

  汪大娘笑声忽然中断,像被人扼住咽喉那么突然,要是世上有人决定凭仗一把刀抵挡“五行神箭”,这场决斗根本不公平,当然要求一把刀决不过份。

  她沉默一会,才道:

  “加一面盾牌,我说真的。”

  连四抱着拳道:

  “多谢,但一把刀就够了。”

  她从盾牌后扔出一把刀,掉在连四脚前数尺之处。”

  连四并不立刻捡起来,说道:

  “奇怪,好象随时随地都有人准备一把刀给我。”

  汪大娘讶然问道:

  “你说什么。”

  连四摇摇头,紧一紧腰带,然后踏前俯身拾刀,但当他直起身子时,双脚已回到原位,并没有改变位置。

  汪大娘道:

  “这一手很漂亮,看来你真有点资格可以试一试我神箭的威力。”

  连四将刀很随便地插在腰带上,说道:

  “我闽南连家拔刀诀世代相传,讲究拔刀如闪电,刀劈似毒龙,但近二十的来已绝迹江湖,恐怕你们都不晓得。”

  汪大娘道:

  “谢啦,我的确从来未听见过闽南连家拔刀诀之名,只希望你不要刀劈似死蛇就好了。”

  大地一片寂静,一切风摇树动蝉嘶鸟鸣的声音都从这七个人耳中消失,因为现在他们只听得见有关这场拼斗的声音,其他的都摒诸耳外。

  连四一点感情波动都没有,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拔对垒,赌注是他一个人的性命,但他却能够冷静得有如冷川,既不惊慌,亦无怀疑。

  现在他没有工夫没有闲情寻究何以自己能冷静之故,世上往往如此,当你忽然发觉已经面对着可怕情势时,反正逃避不了或者不想逃避,你会像局外人一样冷静注视情势发展,你会尽力去做,完全不似在事前考虑之时那么多顾虑和恐惧。

  汪大娘那块盾牌后面传出一低沉的鼓声,开始时一下一下咚咚而响,突然变得繁密如骤雨,一轮急鼓之后,节奏又缓慢下来。

  纵然是对音乐一窍不通的人,也能感到鼓声好象是哀悼的挽歌,又像是严肃葬礼正在举行,又或者是一种深沉悲哀的仪式。

  连四忽然知道一件事,那是只要鼓声能传播得到的范围,都是五行神箭杀伤射程之内,此一含有理论性的事实,却只有连四心灵中一闪即逝,既不停亦不会引起其他联想推论。

  他身形笔直,眼神深邃湛亮,纹风不动如石像,偏又感觉得到是有生命的活力无穷的石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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