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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焚香论剑看今朝

  崔灸气得一翻眼,道:“这样说来,我反而不该透露秘密,以致使你有线索得以往下迫供了?”

  唐天君道:“正是如此,现在就试给你瞧瞧。”

  崔央忙道:“不用试啦,在下说出来就是。。

  唐天君冷冷道:“如若不叫你哀呼悲号一番,我心中这口恶气,如何消得?”

  崔央一看情势紧迫,而体内的毒力,尚未达到足以使自己猝然毙命的程度,心下顿时大急。

  他现在唯一之法,就是设法找出一种使对方能惊悟的方法、稍稍耽延一下时间,单用说话已无效用。当下他即出其不意,突然仰天哈哈大笑,态度甚是嚣张。

  唐天君果然微微一愣,道:“你以为我是危言恫吓么?”

  崔灸又连笑数声,才道:“你有这等手段。我是绝不置疑,不过这只是你一向没有碰到过高手而已,使在下不能不放肆发笑。”

  唐天君虽是才智过人,然而因为对方之言确实大有文章,倒一时真个猜测不透。

  他皱眉道:“什么高手?”

  崔央道:“我不是说我自己,但眼前却有一个人,能够使你尝到失败的滋味。”

  唐天君不禁冷笑一声,道:“我甚愿尝一尝失败是什么滋味,可惜机会渺茫。”

  崔央且不答话,目光向地上的众尸体一一望去,道:“你留心瞧一瞧,就知道了。”

  崔央这一招急智,可说获得了全部的成功。

  他用各种突几奇怪的手法,务使唐天君暂不出手,在这一点上,他倒是居然做到了。

  唐天君迟疑一下,似有不信之意,但马上又掉转目光,一一浏览地上的尸体。

  此举自然费去不少时间,因为他的确不敢大意。

  就在这时,一件大大的出乎唐天君意料的事发生了。

  崔央冷冷道:“唐天君,你这目空一切的小畜牲,现在叫你瞧瞧老子的手段。”

  他的声音变得如此冰冷奇特,真把无视天下的唐天君骇了一跳,以为他是天魔庞珏的化身。

  不然的话,对方怎敢叫他做小畜牲?

  当下抬头一看、崔央还是崔灸,只不过是神色上,有点异状就是。

  崔灸又冷冷道:“瞧清楚没有?”

  此时的崔央,胸有成竹,胜算在握,哪里还把个唐天君放在眼中?

  唐天君鼻子中一哼,道:“你这是自寻烦恼。”

  崔灸冷笑一声,道:“老子不妨告诉你,你这个小畜牲早晚死于非命。至于老子,根本不把你的毒刑放在心上。我这个学问,料你这个糊涂虫还不懂得。”

  唐天君上下的看他,真想不了他有什么方法可以施展出来,何以不惧自己旷古绝今,冠甲天下的秘传毒刑手段。

  崔央又道:“老子索性告诉给你听吧。”

  他左一声老子,在一句小畜牲,的确把这个唐天君叫得心中火冒不已。

  但崔灸既然自称要说出来,唐天君便暂时忍住怒气,不作一声。

  崔央突然又放声大笑,口中连珠叱出最污秽侮辱字句,把唐天君骂个不亦乐乎。

  此人越是如此嚣张,唐天君越是不肯轻举妄动。

  崔央得理不饶人,越发口沫横飞的骂得起劲。

  唐天君冷冷地瞪着对方,心中盘算着各种惨酷的刑法,暗中选择一些。给这个胆敢冒犯他的人尝尝。

  他想到这个大胆狂徒,等一会儿便得在形形色色的奇特毒辣的刑法之下,呻吟哀号时,面上不禁泛起残忍冷酷的微笑。

  但事实上他心头的狂怒,几乎己变成炽热的火焰了。所以若是换了别人,决计无法在面上泛起笑容。

  崔央笑声一歇,但见对方的手缓慢而稳定地向他胸口抓到。

  他以受过高度训练的目光,一望之下,已看出对方这一只手,来势虽慢,然而除非是当世的超级高手,决计无法闪开。

  这是因为对方的五指上,发出五缕罡气、已袭到身上。由于手法及罡气的配合。形成了一种奇异而不可抗拒的势道,一则令人生出顾此失被的感觉,也就是说,顾得抵御敌人指上的是气,就无法躲避敌人的五只手指。

  二则他这一抓,在无声无息之中、却有一股强大绝伦的威势,能令被袭之人,心灵受到无限压力,精神上更受到难言的痛苦。

  崔央已无须躲避,所以不必花费精神在武功方面,正因如此,反而是有了说话的做伴。

  他谈谈道:“唐天君,你这刻才出手,已注定了失败的命运啦!”

  唐天君五指去势一挫,停在半路,这时一对锐利的目光,凝注在对方面上。而他也是直到这时,才看见对方眼中闪过血红色的阴翳。

  唐天君心念电转,已明白对方乃是毒力透心,马上就要倒毙。

  原来适才这许多做作和谎言,全是为着拖延时间,等待毒性发作,以躲过活罪之刑。

  唐天君这一气非同小可,万万没想到会中了崔央的诡计。

  本来他有几种方法,能使各种垂死之人,恢复生命。虽然只是两三个时辰的时间而已,但已足够让他施展恶毒无比的刑法了。

  可是此人中毒之深,远远超过他的想象,换言之,他晓得己无能为力,使他暂时恢复生命了。

  他冷冷道:“一点不错,我打算让你逃生,你信也不信?”

  崔央本来已泄卸了一半的功力,但听到这儿,似乎有一线生机,连忙运紧余力,行功抗毒。

  只听唐天君又道:“不过你纵然逃得活命,却须得在三个月之内,避过我的追踪击杀。你得饱尝三个月奔窜逃亡,旦夕提心吊胆的苦头。”

  事实上唐天君何曾打算放他逃生?只不过付度形势,知道对方业已毒力透心马上就要倒毙气绝。

  因此之故,特地用放他逃生的话,使对方自动行功抗毒。万一这崔央抗毒成功,能够苟延残喘,则他便可以突施手法,将他制住。这时才慢慢的使用各种残毒之刑,以泄心头之恨。

  崔央本来也不是那么好欺骗的,可是唐天君才智过人,随口道出只有三个月活命之期,换言之,这三个月的提心吊胆生涯,其实等如毒刑之一种。

  正因此,崔央才会相信。

  因此,他急急运功抗毒,一面提聚全身精力,打算从囊中取出独门解药吞服,总可以稍为减轻毒性。

  他虽然想伸手取药,但两只手臂已经麻木不仁,根本不听他的指挥。

  唐天君见状忙道:“哼,原来你已服了毒,我且助你一臂之力。”

  他五指一落,按在崔央胸口上,顿时从指尖透出五缕热气,攻入对方穴道之内。

  这五缕热气,马上就把崔央的心脏要害完全包裹起来,其势快逾闪电。此时正向心脏攻去的毒力,完全被唐天君的魔功真气隔断。

  崔央也拼命支撑下去,假如他的身体不是对这等毒力已有了相当强的抗力的话,他早就倒地毙命了。

  唐天君感觉得出崔央吃力支持的情况,当下道:“现在你能不能熬过去,就看你的求生意志如何了。假如你坚忍不懈,一定可以把业已侵人心脏的毒力,凝聚在一起,此时再用解药,可保无恙。”

  崔央没有开口,这是因为他已经不能耗费丝毫气力之故。

  不过他的思维却活动得很快,霎时间己想到唐天君对自己这么好,敢情不一定会遵守诺言的。

  换言之,唐天君有可能是哄他极力熬过危机,然后才收拾他。至于什么三个月期限,全是鬼话。

  他想通这一点,胸中生死之念,顿时大大的淡了,于是也能更透彻地看到敌我双方的形势和对方的用心。

  唐天君的手已经探入他怀中,迅快取出几个小药瓶。

  他的眼力高明无比,一望之下,已从瓶子的形状颜色和气味等,感觉出哪一瓶是解药,当即抛弃了其他的。

  崔灸似笑非笑地瞧着他,等到他弹开瓶塞,要把瓶中之药往他口中倒时,才冷冷的说道:“不用啦!”

  唐天君不禁一怔。

  崔央已接下去道:“我可没有这么容易被骗的,你不必痴心妄想了。”

  话声方歇,但见他双眼一翻,五官七窍都流出血来。

  原来崔央把功力一散,本就活不成了。加上唐天君一听这话,心知不妙,顿时发出内力,震断了他的心脉。

  唐天君把尸体丢在地上,恨恨地哼了一声,差一点就气得躁踏这具尸体了。当然他还记住自己的身份,岂能做这等无聊之事,是以只好硬是忍住这般冲天的怒气。

  他做梦也想不到黑手派中的一个普通的第二流脚色,就把他耍赢了。等会儿碰上屠师娄大逆等人之时,岂不是更棘手?

  他平生以来,第一次感到心中不安。自从踏入黄山之后、他的一切图谋行动,都不顺利。手下也损折多人,因此他心头好像有一层乌云遮盖着一般,觉得很不对劲。

  他含怒向内进行去,一面施展出邱墟冥音大法,召唤那几个分头搜的手下。

  这种传声之术,乃是魔教秘传奇功,不但可以送到看不见面的人耳中,还可以听到他们的回答。

  但这门功夫,只有同是魔教中人,才能运用。而且若是另一方功力稍弱,回答之时,路程稍远,就听不清楚答话的内容了。

  他一直行去,经过好几间厅堂和一些通道房间。一面查看有无隐藏人迹,另一方面收听手下的回声。

  谁知一直走到后面的宽敞空地时,还未听到手下的回答,心下又是狐疑,又是凛惕。

  他暗自忖道:“假如陈百万等四人,都已被那个不知来历之人弄死。则此人必定是师尊他老人家无疑了。”

  想是这样想,但他终究是理智信心都极强之人,由于他的师父天魔庞珏,已被他下了一种无可挽救的绝毒,虽然事后在地狱岛上,找不到师父的遗体,但衡以情理,天魔庞珏决不会在这地方出现。

  假如天魔庞珏未死,则有两点无法解释,一是他何以不返回地狱岛的魔宫,向他这个逆徒算帐?

  二是假如庞珏不但末死,而且真的躲在此地,则他大可以命令那四名手下,反过来对付唐天君。

  既然有这许多不可能的理由,所以唐天君虽然心绪不宁,却仍不至于疑神疑鬼。

  他游目观看对面石墙上的门户,但见一排共是七道,虽然都洞开着,可是门内便有影壁,隔断了目光,是以不知内中倩景如何。

  唐天君小心看了一阵,忖道:“原来这是道教最精奥的北斗七星伏魔大阵,此门户之内,无疑皆有横直不定的石墙,纵横隔出无数通路。

  一旦走错了,便陷入阵法中,至死不得出来。旁的入尚不定会丧命,但我魔教中人,恰是气机克制,如若陷没阵内,定难逃得大劫。”

  对于这一座大阵,他戒惕而不害怕,因为他懂得原理,可以推算出生门,以及入阵后的走法。

  那一座阵法显然是从前的仙人留下,如果天魔庞珏未死,一定不肯躲在这座阵法之中。这是因为庞珏是魔教的一代宗师,万一真的身子不妥,亦不肯庇在道家的妙术之下。

  他小心翼翼地推究计算,不一会儿,己算出第二道门户,乃是生门。

  当下举步行去,忖道:“假如有人想借阵法掩护,向我施以暗算的话,那就算他倒霉。”

  转眼间已跨入门内,转过影壁,果然是石墙隔开的通路,一眼望去,已有四条通道,可以向左右两方转去。

  他计算一下,向前走到第二条通道时,便向左转,又走了三条通路,便向右转。

  如此连转了六次,己接近阵法中心要地了。

  这座大阵之内,虽然有天光射入,但只不过是岩隙余光,是以相当阴暗。不过在唐天君眼中,却明如白昼。

  他这一回本应左转,突然听到前面隐隐传来声响,当下便不向左转,身形有如电光闪掣般,忽然移到另外一条通道口。

  目光到处,只见一道人影恰巧隐没在两丈外的转弯之处。

  唐天君身随念动,忽然又到了那条通道口。谁知里面杏无人迹,刚刚的影子,居然已经消失。

  唐天君双眉一皱,忖道:“如果这不是阵法的妙用,那么这个人的武功造诣,必定可以比得上我了。”

  他虽然没有依照计算推究的结果,可是他自信心神绝不会这么容易受制,一定能找回原路,所以他才毫不生疑的追过来。

  现在无论如何,总算已看见了人影。于是他潜心默运玄功,推算这条通路的去向,看看能不能通到伸向生门的路上。

  这样子推算,自然吃力得多,是以他站了半晌,才开始移步。

  当他从这一条通路,走到正路之时,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个人。这回看得清楚,敢倩是个重枣面卧蚕眉的青年。他站在对面丈许处,渊亭岳山,气势威重,一望而知必定就是名满天下的谷沧海。

  唐天君看见谷沧海,不但没有惊讶之色,反而欣然一笑,道:“好了,咱们终于见面啦!”

  谷沧海微晒道:“这话只合你用,我却是时时在你身边,监视你的行踪。”

  唐天君道:“若然这话不假,则我更值得浮一大白,以示庆祝之意。”

  谷沧海道:“恰恰相反,我这话不但千真万确,而且你应该预先吊祭自己才是。”

  他们这两个代表当代正邪两方的顶尖人物,见面之后不但没有经过通名问姓的手续,甚且是马上唇枪舌剑,先斗上一场。

  说到他们的身份本事,固然无须在嘴上争强斗胜。但由于他们都别具用心,乃是希望在此一斗智的回合中,首先获胜,以期在对方心灵,造成了伤痕,是以双方各不相让。

  唐天君道:“好笑得紧,如若你真的曾经潜伏在我左右,则可见得你的功力比不上我,故此一直不敢现身明斗。这岂不是我值得庆贺之事?”

  谷沧海道:“话虽有理,然而事实上我是极为谨慎之人,是以不在万全的机会之下,决不轻举妄动。”

  照谷沧海的说法,则他的窥伺,便变成是特意察看对方弱点,找寻必可制胜之道,直到如今,方始出手。

  唐天君潇洒地笑一下,道:“这话我自是不信,不过,我不妨坦白告诉你,我很欣赏你,以你这等敌手,我感到非常满意。”

  谷沧海道:“承你看得起我,甚感荣幸。”

  他们忽而互攻,忽而互作赞扬,若是不知底细之人听了,一定会以为他们神经错乱。

  谷沧海仰天一笑,豪情迫人,道:“不过,多年前我那位老哥哥,也就是你的思师天魔庞珏,他已曾对我十分推许,承他不弃,我们还曾畅谈了许久。”

  言下之意,隐隐表示连大宗师庞珏也曾作推许,你唐天君算得什么?

  唐天君哼了一声道:“此一时也,彼一时也,他这个曾是一代之雄的人物,如今安在哉?”

  谷沧海道:“庞老哥哥虽然不在,但有我在此,你的报应就临头了,你可知道为什么这叫做报应临头么?”

  天君道:“你爱说的话,我无妨听一听。”

  谷沧海道:“这是因为他当年己把身后之事全部委托了我,包括取你性命在内。”

  唐天君虽是极机智而又刚愎自用之人,可是提到庞珏,他仍然免不心有余悸,是以内心着实为之震动。

  他旋即恢复如常,忖道:“这厮真是胡说八道,一则数年以前,我还忠心耿耿,打心眼儿里崇敬师父,愿意为他赴汤蹈火。因此,他怎么晓得我后来的变化,而预先把后事托付此子?”

  他心念中第二个念头是:“此子当时武功尚无成就,师父纵然看出他天赋异禀,乃是一个可造之才,但也不会想到他成功得这么快,是以绝不会托以后事。”

  无论如何,他已发现一件事,那就是师父的神机妙算,以及他的武功,仍然可以慑伏自己,此是他精神上一大弱点,如是敌人能善加利用,定可在这一点上,得到不少的便宜。

  谷沧海有没有瞧出他此一弱点,唐天君可不得而知。但他自问内心震动,并没有露诸形迹。

  下说道:“那很好,如果你是受先师之托,咱们就可以斗得更精彩些。”

  谷沧海道:“这儿不是你我龙争虎斗之地,我带你到一个处所,相信你也感到满意的。”

  天君道:“这又有何不可。”

  要知此举对他甚是不利,换了别人,定然不肯往对方布置的地方,进行殊死之斗。可是唐天君自恃艺高,且也精通各种阵法,若然以方是那阵法之力,他最多受到一点困阻而已,决不致至失陷于阵中。

  谷沧海对他这等敌手,内心中也泛起了佩服之感。另一方面,他也有份自傲自喜。

  因为唐天君的表现,已经完全把他当作平等地位的对手了,虽说连的天魔庞珏,也很看得起他。

  然而庞珏的情形,与唐天君不同,以唐天君如此绝学盖世而又万自大之人,居然肯拿了他作对手,则可见得他的成就,已非同小可了。

  他们好像已化敌为友,一齐行去。

  走了不远,唐天君道:“这座北斗七星伏魔大阵,虽是深奥奇绝,但可惜受先天条件限制,对于我这等魔教第一人,仍然不起作用。”

  谷沧海道:“是的,我从没有打算利用此阵,对付你这般人物,不过,你的几个手下,陷入此阵之后,一身功夫,马上减退了一半以上。”

  唐天君淡淡道:“他们都死在你手中么?”

  谷沧海摇头道:“我只准备对付你而己。”

  唐天君这时可就忍不住微露惊慌之色,道:“除了你之外,还有谁能加害我这些手下?”

  谷沧海道:“你未免太过自负啦!”

  唐天君坚持道:“谁能办得到?你说。”

  谷沧海道:“我实是未便透露。”

  唐天君笑一笑,道:“咱们今日之会,如若不曾分出生死,殊难了得此局。既然不是你死,便是我亡,这等末节小事。为何还不敢告我?”

  谷沧海道:“也许我们难分高下,尚须等待机会,到下一次才决一死战。这样的话,你便有时间找那些人的麻烦了。”

  唐天君道:“你未免太把我低估了,当今之世,能加害我手下的,人数寥寥无几。其中剔除一些人,如令师应真大师等,所余就有限了。我就算查不出确实是什么人下手,但我把有些本事之人,通通杀死,亦是一样。”

  谷沧海尚未回答,丈许处有人应道:“少宗师说得不错,我还是出面承认的好。”

  唐、谷二人一齐停步,向那边望去,但见居师娄大逆,屹立在转弯角上。

  唐天君难以置信地揉揉眼睛,道:“是你么?”

  娄大逆道:,你认为我不行么?我好歹也是一教之主呀!”

  唐天君连连摇头,道:“这真是想不到之事,如果你不现身,我决计不会找到你头上。”

  娄大逆仰天而笑,道:“魔教一脉,领袖邪派达数百年之久,果然名不虚传。”

  他在头面上一抹,霎时变一个模样,原来是毒手如来崔山公。

  唐天君见是这个魔头,反而大感欣然,道:“是你就对了,别人哪得有此能耐。”

  他挥挥手,又道:“你走开吧,目下我与谷沧海先作殊死之战,然后才轮到你。”

  崔山公道:“如此甚好。”

  他徐徐转身,霎时已经消隐于甬道上。

  谷沧海道:“你竞不问一问他为何帮助我么?”

  唐天君道:“这事问之何益?第一点,他决不是现在才开始帮你,而此一事实,更证明了你会以柯继明的面目窥伺我。第二,以我想来,崔山公变成我的敌人,不外也是先师预留的一步棋而已。”

  谷沧海不能不服气,道:“不错,但他若是与我联手,夹攻于你,你也不大好受。”

  唐天君淡淡道:“对于这一点,我很放心。如果你借他之力,方能打败我,则你今生今世定必耿耿不安。同时亦永远不知道你我之间,究竟谁行谁不行了。”

  谷猖的生日已不足两年,苟能托天之幸不死,她也要在玄门中以寄余生了,你说这叫我怎么启齿呢?”

  崔明允怔了一怔道:“这也是,我好像也听她对采莲说过这种话,说她之所以在当初提出那些择侣条件,也是为了这缘故,没作长久的打算,那你怎么办呢?”

  “我把这情形对闰英说了,她倒是很懂事,说等她过门之后,她自己悄悄地来接小玉过去,不让她的父母知道,这样就两全了,我想这也是个办法……”

  崔明允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只是问道:“那位卢小姐的为人心胸如何?”

  “很豁达,不是那种小心眼的女人。否则我就根本不接受这门亲事了,最苦的是卢家这头亲是我母亲求准了的,我自己能作的主不多。”

  崔允明一叹:“那你就快点办了迎娶的事吧,我看小玉的身子也不好,如果要她长日别离,她也受不了!”

  “正是这么说,所以我不敢提卢家的事以免刺激她,允明,你回去跟表嫂说一声,叫她立刻到我家来一趟,跟浣纱说一声,叫她在小玉面前,不要多嘴,我缔姻卢家的事过两天就会传开了,但小玉不出大门,浣纱能留点心,她是不会知道的。”

  把崔明允送到了家。李益到了卢府,却见卢安在门口等着,见了他忙道:“姑爷!老爷不知道听见了什么消息,又连夜上王阁老的家里去了,还吩咐了话,说请姑爷这两天别上门来,以避避口嫌,老爷跟王阁老会设法把事情弭缝一下的。”

  李益不禁火上来了道:“不就是为了于老儿暴毙的事吗?消息传得真快,可是岳父也不必慌成这个样子,纵然他是被我气死的,也与岳父无关。”

  卢安忙道:“姑爷!快别这么说了,老爷去找王阁老,就是要设法平息那种传言。”

  李益没想到卢方会如此怕事,他本是怀着好消息来的,现在反而不肯开口只冷冷地道:“岳父的顾虑是对的,他现在位高寄重,不能受任何牵扯,我就是来辞行的,准备过两天就上郑州赴任了!”

  卢安道:“姑爷明鉴,老爷也是这个意思,说姑爷最好避避风声,等事情慢慢平静下去!”

  李益不禁有点火了道:“我要到郑州去,只是因为假满了必须赴任,却不是为了避风,我又没有做什么犯法的事,犯不着避谁。”

  卢安十分作难地道:“姑爷!奴才只是个下人,您这话跟奴才说有什么用呢?”

  李益自己也有点好笑,觉得自己的确太没有涵养了,这种话对卢安又能说出个什么道理呢?因此一笑道:“我这话原是要你转告姨丈的,你请他放心好了,于老头儿是自己生病死的,又不是我杀了他,有什么可怕的呢?”

  卢安道:“姑爷!您是个明白人,这事对您自然是无什么妨碍,但是对老爷来说,多少总有点不利,外间正在傅说于尚书被您逼得上了告休的表章,现在突然死了,虽然不是您杀的,但谁也知道不无关联。”

  李益冷冷笑道:“我有什么本事能叫一员堂堂尚书大臣上辞呈呢?又凭什么能使他气得一命呜呼呢?”

  卢安笑道:“姑爷说的是,可是那天在王阁老的府中的事,大家都看见的,长安市上,这两天谣言满天飞,正在谈论这件事,再加上于尚书突然暴毙,大家就更会东猜西猜,胡加推测了。当然事情不会缠到您身上,每个人都想到背后有人在支使着您,而您跟小姐缔姻的消息也是这两天传出去,大前天你跟小姐在平康里又出了一次大风头,这一切加起来,自然是老爷跟您最接近,这一来不是老爷背的嫌疑最大?”

  李益笑道:“流言止于智者,姨丈本就没什么,何必去担心那些事呢?”

  卢安叹道:“姑爷!您是真不明白还是一时想不起呢?老爷跟王阁老他们有几件公事都在于尚书那儿碰了壁,私底下本就有点不愉快,发生了这件事,就怕另一些人在圣上面前进谗言,说他们互结朋党,倾轧同僚,这是当今最忌讳的事。消息是尤侍郎最先得到的,他会同了工部的杜员外,找到了老爷后,又匆匆地上王阁老那儿去,临行时再三吩咐小的,说您恐怕会来,来了就要您赶紧离开长安上任去!李益已经心平气和了,他也原谅了卢方的紧张,自己初闻消息时,不是一样的慌张吗?因此他思了一会道:“好吧,我一两天内就走。”

  卢安道:“老爷说你最好明天一大早就走,在于老尚书的死讯没有传开前您走了,大家也好说话些。”

  正在说着话,雅萍出来了道:“卢安,你噜苏什么,姑爷来了,也不往里通报一声?”

  然后朝李益一笑道:“姑爷来得正好,小姐正打算叫婢子来请您呢。”

  她带着李益却走向客厅,李益微怔道:“怎么,闰英在这儿跟我谈话?”

  雅萍道:“小姐没有想到您会来,为了节省时间,准备让婢子请了您来后,就在这儿跟你说几句话……”

  到了客厅旁的花厅里,卢闰英一脸忧色,桌旁放着一口木箱,桌上一个尺来方的锦盒,她正手托着腮发怔,看见李益进来,倒是一怔,连忙站起来,雅萍道:“婢子还没出门,姑爷已经来了。”

  卢闰英摆摆手,雅萍解事,悄悄地退了下去,卢闰英不自禁地道:“十郎,你已经知道了?”

  李益冷笑道:“如果你是指于老儿的死,不错,我是知道了,这老儿真的是,天有不测风云,前天在王阁老家中还是好好的,居然说去就去。”

  卢闰英见他神情经松,全无忧色,不禁愠然道:“十郎,你好像全不当回事?”

  李益哈哈笑道:“我为什么要把它当回事?前几天我们还在设法挤他告休,现在他死了,免了很多麻烦……”

  卢闰英急道:“十郎,你是开玩笑还是说正经的?爹听了这个消息,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忙着找王阁老他们去商量应付之策了!”

  李益道:“这不是无事忙吗?于老儿是病死的,又不是谁杀了他。”

  卢闰英叹了口气道:“十郎!你或许不在乎,但爹却不同,他可受不起牵连,他新蒙圣宠内调,已经引起了很多人的嫉妒,那些人一定会借这个题目来打击他……”

  李益道:“这是难免的,但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岳父圣眷正隆,圣上总不会说他逼死了于老儿吧?”

  “十郎!这两天外面纷纷谣传,说是你逼得他上辞呈的。”

  “不错!这也不是谣传,是我故意让人这么说的,而且,于老头儿也确上了辞呈,也与我有点关系,这一切岳父都很清楚……”

  “正因为清楚了,爹才着急。”

  “没什么可急的,我还在这儿,如果大家一定要说我逼死于老儿,我也不在乎,我能把于老儿气得吐血而死,自然有我的凭恃。”

  卢闰英一叹道:“十郎,于老儿不死,你的那些凭恃或许有用,可是他一死,情形就不同了,尤侍郎,杜员外他们商量的结果,觉得你还是赶快离开的好,爹要我请你来谈一下,要你立刻离开,我都给你准备好了。”

  她指指箱子。李益道:“这是什么?我就是要走,也不能要你给我准备行李。”

  “这不是行李,箱子里是十五万钱,十万钱给你留在家里作家用,五万钱带着上任去,我知道你不缺钱,可是你把钱都留在姨母那儿准备致聘之用了,还是带着一点好了,盒子里是五十个金果子,每个重五两,你带在身边,在人情应酬时,也充裕一点。”

  李益笑道:“我是郑州主簿,除了太守之外,就是我,只有我受别人奉敬,那有去奉承人的!”

  卢闰英诚恳地道:“十郎,咱们不缺钱,你又何必为那一点钱去操心呢,带得足一点,方可以本着良心,放手行事,不被人抓住一点把柄,博个政绩。”

  李益道:“这钱是谁的意思?”

  卢闰英道:“十万钱是爹吩咐的,他知道要你匆忙离家,没什么准备,而短时间又不能回来,家中总需要用度。所以叫我准备好了给你送来。”

  这使李益很反感,冷冷地笑道:“岳父大人对我真是情深义重了,女儿还没嫁过门,就替我养小老婆了!”

  卢闰英听出李益的语气不对,急得直淌眼泪道:“十郎!爹对你没有别的意思,等于拿你当自己人了,否则也不会做这种冒昧的事。”

  李益冷冷地道:“你也是这样想吗?”

  卢闰英道:“十郎,我不知道你心里想什么,但是我知道爹是真正地关心你,正如你所说的,我还没嫁过去,爹已经替你把另一处都安排好了,在一般人说来,是否有这种心胸器度!”

  话的确是实在话,李益想了一下,稍稍有点感动,可是他再住深处一想,内心又充满了愤怒道:“闰英,要我急急离开是谁的意思?”

  “是他们几个人商量的结果。”

  李益冷笑道:“岳父大人的耳根子太软了,而且本身太缺乏主见了,事事听人摆布,他总有一天会栽在那些人手里的,当初设谋要哄走于老儿时,那些人热衷得很,可是到了临时,他们又打了退堂鼓,退缩不前了,幸亏我胸有成竹,早就看透了他们不可靠,不要他们帮忙,独自一人也逼得于老儿写了辞呈,到了昨天,他们个个都志得意满,到处向人表示挤走于老儿是他们居间策划的。”

  卢闰英道:“争功诿过,本是人情之常,这没有什么奇怪的。”

  李益道:“祗可惜于老儿太不跟他们合作,今天来个一命呜呼,他们又慌了手脚,因为昨天争相表功,今天却成了搬砖头砸自己的痛脚,逼死于老儿他们也有份了,所以他们才如此着急,跑来找岳父商量,其实在王阁老家中他们并没有参予其事,根本用不着如此紧张。”

  卢闰英叹道:“爹也知道他们并不是讲义气的人,只是彼此利害相关,不得不跟他们合作,因为爹的责任是无可推卸的,能够扯上他们,担代的人多一点,补救的方法也多一点。”

  李益冷笑道:“他们有个鬼的办法,无非是架着岳父,逼我赶快离开,然后他们再来个一问三摇头,把责任全推在我身上而已。”

  卢闰英一怔道:“他们会这样做吗?”

  “除此之外,他们还能有什么补救之法,无非是怕我留在长安,把他们都扯出来。”

  “这我倒没想到!”

  李益盯着她,神色变得很冷峻:“闰英!你说句老实话,是真的没想到吗?”

  在李益的逼视下,卢闰英的头都不敢抬了,顿了半天才道:“十郎!他们是这样打算的,爹也恳切地向我说过,要你离开,是想你多负点责任,不过这不能怪他们,于善谦的确是被你气死的,把他们扯出来,于他们有害,也不能减轻你的责任,爹跟我说得很恳切,他说我们的婚事已经公开宣布过了,你是他的女婿,这是赖不掉的……”

  李益冷笑道:“我相信他一定很后悔把婚事宣布得太早了一点。”

  “那倒没有,爹对你的才华学识非常激赏,对你这个女婿他仍是十分满意,要你避一避,这是对大家都好,虽然大家都说是你逼死了于善谦,但究竟于老儿是自己吐血死的,怪不到谁的头上,你不在,大家都好说话,因为以一个新科进士,初放外任官,能气死当朝尚书,究竟难以令人相信的事,只要不扯上他们,大家为你说话都方便些,于你有利,于人无损,爹才同意的!”

  李益只是冷笑,卢闰英道:“爹还表示了他的诚意,说等姨母一到长安定聘后,立刻就择日送我到郑州去完婚,只要他朝中的地位不受影响,对你这个女婿,总是有益无害的。”

  “既然这是好事,岳父为甚么不自己告诉我一声呢?”

  “时间来不及了,现在于老儿的死讯还没有传开,那些人只是比较关切,时时在打听他的动静,才得讯较早,大部份的人都还不知道,爹要你立刻就走,他跟那些人在王阁老家商讨应对的说词S务必要在明日早朝前,商量出一个结果来,因为明天早朝时,兵部一定会将于老尚书的丧讯奏报,也一定曾引起许多议论,他们必须要有一番妥善的说词来应付。”

  李益冷冷地道:“那番说词何必要商讨呢,我早就想好了他们必定众口一辞说我一个小小的六品官,怎么可能气死当朝尚书,来个轻描淡写地推了过去,但最后消息一定会传到宫里,皇帝问起这件事的时候,他们就不能那样推托了,那时候的奏辞很可能会要了我的脑袋!”

  卢闰英惊道:“怎么会呢?”

  李益冷笑道:“怎么不会?你想一想,以我一个小小六品官,有什么力量能使当朝尚书呕血暴卒的?有什么本事能叫于老儿上了辞呈?”

  “是啊,他们会怎么样说呢?”

  “我改缮奏章的事是不会说的,抖出来大家都有欺君之罪,而且除了王阁老与岳父外,别人也不知道,如果仅用于老儿写给我的那封信,虽然有一点关系,但还不至于使于老儿气得一病不起,因此唯一可用藉口就是私加猜测,我可能利用江湖上那些朋友为后盾,威胁了于老儿!”

  卢闰英惊道:“这可能吗?”

  李益道:“绝对可能,否则他们找不出其他的藉口了。”

  “圣上会相信吗?”

  “不会!因为圣上知道黄衫客与贾仙儿等人都是明理尚义的江湖豪侠,不会为一点小怨微隙去威胁朝廷命官的,翼国公与汾阳王也会为我辩解。”

  卢闰英道:“既然圣上不相信,这与你又何损?”

  李益道:“圣上不相信黄衫客会帮我威胁于老儿,但于老儿却会相信有比可能,因为他在圣上面前就说过这种话,说我结交江湖游侠,如果在朝中得膺重寄,有那批江湖游侠为后援,势将造成一个跋扈的权臣,可见他担忧这件事。正因为他有此顾虑,我如提出这个威胁,对于老儿就会有震慑的力量,因为他当初是主张追缉黄衫客与贾仙儿伉俪最力的一个人,如果我真提出那种警告,的确能吓死他,所以有人把这个话告进宫里,圣上一定相信我在于老儿面前提过这种话的。”

  卢闺英道:“你提过没有?”

  “当然没有,如果我提出了,于老儿还会在家等消息?恐怕当天晚上就进宫叩阍请求庇护了。”

  “既然你没有提这种话,何以会想到别人会以此栽诬呢?”

  “因为兵部的郎中令费允提过这个建议,他是深知于老儿心事的人,说于老儿最怕的就是这个,叫我不妨私下吓他一下,我考虑到这样做对我有害无益,当场拒绝了,现在那一圈子的人为了要推卸责任,一定会在圣上面前栽我这一赃!”

  “只要圣上不信,再栽也没有用。”

  “众口可以烁金,假如一连问几个人都是这样说法,即使不信,也难免在心里会存个疑念,那我在皇帝心目中所建立的一点好感,岂非完全荡然无存?”

  “可是我爹不会这样说的。”

  李盆一叹道:“闰英,我不愿意说他老人家的坏话,但是他把亲情与利害一起衡量时,该取那一边,你跟我一样清楚,他应该先找我说说,可是他宁可去跟他们商量要我离开,可见他已经有所决定了。”

  卢闰英呆了呆道:“十郎!那该怎么办?”

  “怎么办?我当然不会走,我不能听任宰割,所以我一定要留下,而且我会自己安排这些事的,你告诉岳父一声,如果他信得过我,就装作什么事都不知道,趁早退出那些人的圈子,否则随便他如何处置好了。不过他们如果中伤我的话,吃亏的一定是他们!”

  这不仅是负气,而且是警告。卢闰英急忙道:“十郎,你不要赌气,爹与你是翁婿至亲,他不会害你的。”

  李益道:“最好是如此,反正我不会拖累他,但他一定要自己往钉子上碰那就不能埋怨我了!”

  他站起身子,看见卢闰英楚楚可怜的神色,心中又有些不忍,叹口气道:“闰英!你放心,不管岳父如何对我,我都不会怨恨他的,在事情没摆平之前,我不会再来看你了,免得为岳父添麻烦。而且不管你爹是否还认我这个女婿,我发誓一定要娶你,那怕抢也要把你抢了来。”

  他打开桌上的锦盒,从里面取了两个金果子,揣在袖子里,潇洒地一笑道:“感卿盛情,特此为念,这几天你多保重,如果事情顺利,在于老儿发丧后,我会再来看你,否则我就赴任去了……”

  他就这么走了,卢闰英要想追出去,但是到了门口,又止住脚步,她毕竟要顾全身份,如果在门口跟李益拉拉扯扯,落入下人的眼中实在不像话。

  雅萍又悄悄地进来,看见卢闰英在垂泪,不敢惊动她,垂手站在一边,还是卢闰英看见她才问:“他走了?”

  “是的,姑爷好像很生气,给他套好的车他都不肯坐,小姐,这些要不要给姑爷送去?”

  卢闰英抹抹眼泪:“不必了!他不会收的。”

  雅萍顿了一顿才道:“小姐,当时婢子就以为不妥,姑爷是那样孤傲的一个人,怎么会接受这种馈赠呢?这祗会引起他的反感,你想想,如果姑爷是个钱可以打动的人,您会如此对他倾心吗?”

  卢闰英叹了口气:“现在说这些太迟了,雅萍,你坐卢福的车子,上姑爷那儿去一趟,把这个盒子交给他!”

  “可是姑爷好像没有回去。他是往西城走的,我记得他是住在东城。”

  卢闰英又是一怔,最后道:“那你就送到姑爷的家去,交给李升,就说是夫人给爷的。”

  雅萍迟疑地道:“这么晚了,明天再送去不行吗?”

  “叫你去就去,坐车子又不要你跑路,累着你了?”

  雅萍见她发脾气,倒是不再分辩,抱起盒子走了,但她走到门口,卢闰英又叫住她道:“如果他们要你进去,你就不妨去看看那位霍家小娘子是怎么一个品性,不过千万记住,别说你是跟我的,就说你是侍候夫人的。”

  雅萍笑道:“婢子知道,这还要您吩咐,婢子不会连这点眼色都没有的。”

  她走了,卢闰英还坐在厅里发呆,内心充满矛盾与冲突,在父亲与李益之间所造成的和谐,无疑被这一件事故破坏了。在未明内情之前,她是赞同父亲的,但经李益分析了内情后,她知道父亲还有事情瞒着她。他们是准备牺牲李益了。可是李益是那么容易被打倒的人吗?

  李益的确不是,他满怀着高兴而来,得知了卢方与侍郎,杜员外等人结伙往王阁老那儿去,而且又作了要他离开的安排后,他不仅是愤怒。深感到人心的险恶与不可持,更感到一切都是靠不住的Q在险恶的宦海中,在利害相冲突时,连翁婿之情都不足以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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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周易研究会 邵伟华 顾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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