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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神农金匮一脉承

  厅上众人只见一个胖大的身躯在圆志大师身后,对那一掌并不理会,却向上一个纵身,以极其怪异的姿势从圆志大师的头顶上鱼跃般飞过。韩江心头一凛,来的正是宇文无妄!

  宇文无妄仍是前日的装束,圆面无须,连面具都不曾脱下,腰腹间用以充胖的物事也还在。奇怪的是他目光散乱,精神不属,口中“荷荷”有声,似是兽喉一般。韩江心道:“他疯了么?”忙闪身避到身边一根厅柱之后,但宇文无妄似是早已认准韩江的所在,双臂箕张,直扑向那厅柱。韩江忙至腰间拔剑,却抓了一个空。原来昨晚在密道里歇宿时自己已将长剑解下,一早急匆匆跟着葛修一出来,竟忘了带上。眼看宇文无妄右手已将抓住柱后的韩江,葛修一和独孤鸣一左一右,一人出掌,一人出脚,袭向宇文无妄后心。宇文无妄身形稍纵,双腿在空中一分,却是后发先至。葛修一和独孤鸣经验老到,知道若不收招退回势必受伤,只得双双回撤。韩江明知敌宇文无妄不过,奋力向后一跃,已到了北墙边。宇文无妄如影随形,韩江尚未站定,双肩已被宇文无妄双手紧紧抓住,动弹不得,只觉胸口似被重物压迫,呼吸都甚是困难。

  葛修一和独孤鸣此刻虽欲再出手阻拦,但韩江被宇文无妄紧紧按住,肩骨已被捏得发出咯咯之声,他们怕一出手反而害了韩江,因此只能大声喝止。小云早想助韩江一臂之力,但因抱着羽儿,只得徒自着急,却帮不上半点忙。

  韩江只觉宇文无妄原本散乱迷蒙的目光忽然变得炯炯有神,紧盯着自己,不知为何,心头忽然一阵难过,心想自己武功太过低微,终于在这许多人面前大大现眼,尤其是让小云看到了自己这般狼狈情形。但转念一想,七大御医已同意倾心为羽儿疗伤,虽然这一切来的蹊跷,但总算一大心愿已了,自己问心无愧,又怕眼前这个疯子作甚?想到此,一股傲气陡生,双眼透出不屈之色,直视宇文无妄。

  只见宇文无妄双眼中原本的凶狠恶毒之气渐渐收敛,慢慢竟变成了恐惧,紧攥住韩江肩膀的手也在微微发颤。韩江心念一动,知道宇文无妄必是真的癫狂了,便勉强开口道:“你……到……底是谁?”宇文无妄闻言似是更为惊骇,双手顿时松开韩江,登登登向后退了数步,又象是自言自语,又象是问韩江道:“你……我……到底是谁?”韩江立刻觉得轻松了许多,胸口不再似刚才那么憋闷,又想起宇文无妄那可恶的“幻语真言术”来,童心顿起,竟忘了对面之人一拳就能将自己击飞,露出亲切的微笑,柔声慢语道:“告诉我,你到底是谁?”宇文无妄看着韩江的微笑,听着韩江的问语,双目更为迷乱,呆呆地看着韩江道:“老夫知道你的伎俩,老夫……哼哼,你……你要老夫怎样?”

  韩江暗叫有趣,仍是微笑道:“你从哪里来,就回哪里去,我要你回皇宫去,到皇上身边去。”宇文无妄身子一震,口中嗫嚅道:“不错,我要回皇宫,回到皇上身边,不得延误!”说到“不得延误”时竟变得生嘶力竭,便在叫声中飞奔而出,门外那些家将尝过他的厉害,也不再徒劳阻拦,看着他奔出院门。

  葛修一转头问韩江道:“这人是谁?”韩江尚未答言,独孤鸣先开口道:“从他的出手还看不出是宇文无妄?老兄已和他熟识了二十年,今天怎么不认了?”葛修一一怔,回嘴道:“是他?是他,不过你多半也是听到‘皇宫’、‘皇上’什么的才想了起来。再者我又没问你,你又张扬什么?”独孤鸣哼了一声,不再和葛修一纠缠,自言自语道:“但不知他为何疯成了这个样子。他一向沉稳内敛,内功又及其深湛,却是古怪至极。”又向韩江道:“韩少侠,老夫担心还会有高手前来骚扰,不如将孩子留下,你还是避一避的好。”

  韩江虽莫名其妙地吓退了宇文无妄,但被捏过的肩头仍隐隐作痛,刚才那一惊也受的着实不小,因此只得点头应允。独孤鸣看着小云道:“云丫头,你带着韩少侠去吧。”小云将手中羽儿交给廖荻萍,冲韩江一笑道:“韩……韩少侠,请随我来吧。”小云本想叫“阿江哥”或“韩江哥哥”的,但终究是少女心思,觉得当着许多人面这般称呼韩江多少显得太亲热了些,便又改口称“韩少侠”,韩江却只当是小云在有意无意取笑自己,想起刚才的狼狈情形,不禁面烫耳热,羞愧难当,强打精神和众人道了别,垂头丧气地跟在小云身后出了前厅,向后院走去。

  小云已看出韩江有些怏怏不乐,轻声问道:“阿江哥,你不舒服么?”韩江听到“阿江哥”三个字,心情顿时舒畅了不少。他原本甚是好强,不愿轻易认输,但因已将小云视为极亲切之人,所以也不想隐瞒:“我是怪自己武功太过低微,被人一招擒下,连还手之力也没有,故而有些心灰。”小云咯咯一笑道:“我当什么事呢!你们茅山派的剑法在武林中很有名啊?你的武功也不差啊?那宇文无妄是宫中数一数二的高手,你看我爹爹和独孤叔叔两人一起出手,也被他一招就迫退,何况他疯了以后,武功似又高了许多,因此你大可不必心灰。”

  韩江听小云这么一说,羞愧之感稍减,抬眼看看小云,见她一脸纯真,一双解语明眸也看着自己,心中一甜,说了声:“谢谢小云妹妹,咱们走吧。”

  两人走到那假山之前,假山门又自动移开,韩江特意四下寻视,却怎么也看不到那什么“柴叔叔”,便跟着小云进了暗道。两人走到葛修一的小屋门口,韩江又坐在了地上,小云笑道:“阿江哥,爹爹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你可以进爹爹的小屋里坐坐。”说着,已推门而入。韩江走进那小屋,见地上杂乱地摊了一地的书,要找个插脚之处都难。小云摇摇头,对韩江道:“爹爹一遇难题就是这般乱无头绪。你就在屋里坐吧,若闷得慌,就随便翻翻爹爹的医书。我还要到前面给爹爹打下手,这就告辞了。”

  韩江满心希望小云能多留一会儿,但自然说不出口,只道:“小云妹子,为羽儿治病可要有劳令尊和你了。”小云笑道:“我可帮不上什么大忙,爹爹一人之力怕也治不好羽儿,可他又不愿别的御医插手,我会多劝他的。”又向韩江粲然一笑,出门而去。

  小云走后,那张嫣然笑脸又在韩江脑海中逗留了良久。

  韩江回过神来后,觉得百无聊赖起来,唯一可以解闷的看来也只有翻翻葛修一散乱在地上的医书。随手拾起一本,见封皮上画着一个赤裸人体,人体上标着一些黑线,做了一些记号,书目却是《子午脉流》。韩江在茅山已学过点穴和气功导引之术,此刻翻开这本册子粗粗一看,却发现其中讲的气脉之学繁杂无比,这才知道自己对此所知何其有限,怪不得被宇文无妄点了穴道后自己竟毫无思路。一想到对自己的武功进展能有裨益,韩江便耐下心来对此书细细研读。茅山派的长辈们曾教弟子们识字读书,但并不鼓励他们博览群著,以免他们心思分散,不能专注练剑,因此韩江虽通文墨,但读书有限。好在这本医书讲的是他有些基础的穴脉之学,韩江读起来并不生涩。

  此书所述的经络脉学远较一般习武之人所学的深入细微,韩江对那次无法解开被宇文无妄点的穴道之事耿耿于怀,因此看起此书来格外仔细,加上他记性极佳,反复记诵之下,已将许多复杂的气脉走向和副穴记在心中。此书还有如何助病家牵引病气之术,韩江看了看其调气运气之法,和自己所学也是大相径庭,便试着书上所述之法提了提气,果然有些伸缩自如之感。

  也不知过了多久,传来了一阵轻轻的敲门之声,听敲门的声音象是一名女子,想必是小云到了。韩江心头一阵欢喜,跳起身去开了门,却见门口站着的是女御医廖荻萍。

  韩江一声“小云妹妹”险险没叫出声来,对廖荻萍的出现自是大感意外,微微弓身道:“原来是廖先生。多谢廖先生为那孩子尽心诊治,但不知有何吩咐。”心中奇道:“这廖先生怎能随便出入葛先生的秘道?”

  廖荻萍笑道:“韩少侠客气了。小女子前来,不为别的,倒还是那孩子的事。韩少侠这一天来对葛先生恐怕也有所了解,他为病家治疗时最听不得别人的意见,因此这次为那孩子疗伤,只怕其余几位御医还是插不上手。小女子看韩少侠目光聪慧,便有一奇想,欲将小女子这些年来在医学医理上的一些浅薄心得向韩少侠提一提,等葛先生开始为那孩子治疗时,韩少侠或许能对葛先生有所启示。”韩江不知这提一提是何深浅,便道:“廖先生一片诚心,韩江感激不尽,但我毫无医学根基,短短数天,怎么可能对葛先生有什么启示。更怕愚笨不堪,辜负了廖先生一片好心。”

  廖荻萍心中暗暗吃惊:“这少年貌不惊人,背景泛泛,怎么两句话却说得如此得体,看来我说他‘聪慧’二字倒不为过了。”笑道:“韩少侠过谦了。这灵素之学入门本不甚难,若有心为之,总能有成。小女子曾将日常积累的一些心得记录成册,自认为可为初学者指一便捷门径,也可为素有经验者设商榷之题,韩少侠若不嫌低劣,不妨在无聊之时翻阅一二,说不定能有所获。”说着,从袖中取出一本薄薄的册子递给韩江。韩江见廖荻萍一番诚意,也不便推脱,忙谢过收下。廖荻萍又道:“下次应有见面之时,韩少侠若有任何疑问,可记下与我商榷。不过,此事请韩少侠千万莫向他人提起。”道过别,转身出秘道去了。

  韩江仔细斟酌廖荻萍所言,觉得确实在理,刚才在前厅已能看出葛修一意欲独行其事,自己一手将最难治的羽儿调理好,但是否能成功却殊无把握,便低头看手中的那本册子,见封皮上写着《内经细要》四个字,翻开后是密密麻麻的娟秀小楷,看得出是女子手笔。

  韩江读了几页,只觉得此书写得的确精辟无比,自己虽然对医道只略知一二,但几页看下来,对繁杂的医学已有一清晰轮廓。书中提到的一些经典医著,如《素问》、《灵枢》等,韩江在葛修一屋中分别找到,对照而阅,竟也有了不少领悟。

  正看得入神,又听得有人轻轻扣门。韩江忽觉腹中有些饥饿,想必这次该是小云来领自己去吃些东西。谁知打开门一看,外面站的却是“七大御医”中最年轻的御医顾伦。

  顾伦看了一眼葛修一杂乱无章的小屋,并不走入,正色对韩江说道:“韩少侠,这半日来我们在前厅为几位病家诊治,均颇顺利,唯独韩少侠带来的孩子羽儿,我等至今无甚进展。”他见韩江略有失望之色,又道:“其实若我等齐心协力,倒也不至于无计可施,只是……只是葛先生有些一意孤行,绝不容我等插手,却是让我等难堪至极。羽儿所中之毒掌,本来若能以在下家传之‘三星联针术’或‘五星联针术’试针,可将毒气如抽丝般化去,虽是慢些,却大有裨益。”

  韩江道:“那让小子再求求葛先生。”顾伦忙摇首道:“使不得。韩少侠若这般直截了当地开口,葛先生自知是我等有了怨言,以其如此固执之个性,更不会让我等相助了。在下想来想去,不如将针法穴位都高知韩少侠,您只需每日趁葛先生不在府时给羽儿针上半个时辰,定会见效。”韩江忙道:“不瞒顾先生,在下对针灸一道可谓一窍不通,倘若进错了针,岂不反而害了羽儿!”顾伦从怀中摸出一本小册子道:“韩少侠不必顾虑,我已将如何认穴,如何进针之法详记于此,我看韩少侠资质聪颖,定能学成。”又从怀中取出一个长形小锦盒道:“这里是一套金针,韩少侠可用来在自身上试针。不过此事万不可让他人知晓,韩少侠切记。”

  顾伦说完,和韩江拱手作别,匆匆出秘道去了。韩江心中苦笑,只因葛修一为人倔强固执,害得自己多出了许多功课。好在近来别无他事,多学一门技艺也无不可。他原本认为以“七大御医”医术之高,自会手到病除,没想到会有这么多波折,羽儿的病会如此难治。

  翻开顾伦所赠的医书,见其中细述了所谓的“三星联针”及“五星联针”。世上郎中操金针之术者均知联针法,即针多穴而医一疾,但顾伦这家传的联针术却有与众不同之处,大胆地采用透穴之法,往往一针透两穴甚至多穴,这就在手法上有了精微的讲究。

  正翻看间,小屋门被轻轻推开。来的正是韩江已惦念了多次的小云,而且果然提了一个食篮,只是脸上常有的笑容隐去,显得闷闷不乐。

  韩江忙将小册子放入怀中,起身道:“小云妹妹,你……你总算来了,我……倒是有些饿了。”小云看了一眼韩江,似是心情舒畅了些:“原来你不是……你只是想吃的了,是不是?”韩江略略失望,但见小云一下子红了脸,低下头去,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心事,过了一会儿才轻声道:“阿江哥,咱们一起胡乱吃些吧。”从食篮里取出两双玉箸,两只盛满了白饭的银碗,摆出几盘荤素菜肴,两人坐在地上,相视一笑,便下箸吃饭。

  默然无语了一阵,小云忽道:“阿江哥,记不记得昨晚你曾招呼我和你一同进餐来着?”韩江笑道:“才过去一天,怎么不记得?”忽觉也就这一天之内,自己仿佛已和小云走得很近。想起小云刚才不甚畅怀的样子,便问道:“小云妹妹,刚才见你进来时愁眉不展,可是今日有些不顺心之事?”小云道:“可不是,爹爹总不愿听其余几位御医的治法,只坚持说羽儿太过幼小,不能妄动妄试,但自己的几套法子都未能将那掌力引出。我劝了几次爹爹都不听,故而着恼。”

  韩江心头一热:“小云妹妹,多谢你一直为了羽儿想。”小云盯着韩江的眼睛看了一下,又红了脸,用几不可闻的声音说道:“是啊,我……是一直想着……羽儿的伤。”韩江见她这般神态这般话语,心中更暖,只觉得能和小云这般面对面地坐着,即时一辈子困在这秘道也好。

  用罢饭,小云收拾了碗箸,起身离去,说是一会儿便转来。韩江也出了屋,在秘道中缓缓踱步,想着小云适才的娇羞之态,心旌不住地摇来荡去。忽觉有人在肩上一拍,似是将自己从梦中唤醒。回头一看,见是一位从未见过的老者,年纪和独孤鸣不相上下,一部黑黝黝的长髯,意态潇洒。

  韩江暗惊,难道有人竟闯入秘道来了!”随即便担心此人是否趁小云出入秘道之际闯进来的,小云不知受伤没有,忙道:“尊驾是……”那老者淡然一笑:“在下柴思南,慕韩少侠之名久矣!”韩江这才知道来的正是小云口中的“柴叔叔”,便作揖施礼:“不敢,不敢,柴先生有何指教?”柴思南道:“指教不敢当,但有一个去处,想请韩少侠无论如何要跟老夫走一遭。”

  柴思南谈吐和蔼可亲,但语气中也有一种让人难以抗拒的威严。韩江知道自己处境极是微妙,因对柴思南不甚了解,怎能轻易跟从?柴思南想是看出韩江心思,笑道:“韩少侠现在出头露面确须谨慎再三,老夫已经想好,还得麻烦韩少侠稍事易容改装。此事葛先生不会知晓,但对韩少侠绝无害处。”说着,取出了一身武人的服饰,又取过一张面具,说道:“老夫在葛府十余年,与葛先生如同心腹,更是看着小云长大的,韩少侠便请信我一次,此次出府十分重要,但不会多做逗留,将尽快赶回。”

  韩江曾听小云谈起,柴思南武功极高,心想自己真若执意不从,他未必不会强行逼迫,何况葛修一既然如此信任于他,他自然不会对自己有任何出格之举。想到还能再回来见到小云,韩江便点头答应。

  换上了那身家丁服饰,又套上了自己极为厌恶的面具,韩江跟着柴思南出了秘道,径向外行。出秘道后才知原来已至黄昏时分,在院中偶尔遇上一二紫衣家丁,看到一个平平常常的中年武人跟在柴思南身后,也都未多留意。两人上了两匹快马,向城南驰去。柴思南对长安城中的道路自是熟捻至极,专拣僻静的小路穿行,不一会儿两匹马就停在了一扇木门前。

  柴思南轻扣木门,立刻便有个童子来应,一看是柴思南,笑道:“先生正在等二位呢。”便请二人进院,韩江见这个院子似是连后院都没有,只几座青砖平房,地上密密麻麻种了不少草木,却看不到春花灿烂。整个院子和葛府无法相比,料想这户人家的主人定没有御医这样的来头。

  那童子领着柴、韩二人到了左首房前,轻声向屋内道:“先生,二位到了。”未等里面答话,已推开房门。韩江向屋内一瞧,一个古稀老者迎出,正是老御医王焘。

  韩江隐隐觉得此番由柴思南带着来见王焘,多半是王焘又要传自己一些医术,以便能辅助葛修一治愈羽儿。果如所料,王焘请二人落座后道:“韩少侠,今日在葛先生府上老朽提议各御医合力为那羽儿治疗,却被葛先生当堂抢白严拒,因此,嘿嘿,其余几位御医虽有心智出力,却无路可为。不知韩少侠近日可有空闲,老朽这里有些多年的笔记,韩少侠可拿去看看,或有所悟,能弥补葛先生不曾考虑周全之处。”韩江心道:“这些御医都拿出自己多年的心得,似是有意栽培于我,难道真的就是为了让我给羽儿治病不成?却是蹊跷得紧了。”但想到自己能在长安受到如此礼遇,原本就是蹊跷无比,再多一桩也不足为奇。

  王焘见韩江一阵迟疑,又道:“其实这医道和你们练武相似,你们练就高明剑法,便可行侠仗义甚至护国安邦,而医道学成,解人疾困,可不是殊途同归?韩少侠为一素不相识的孩子奔走千里,实已有了‘医心’,若能兼有‘医术’,定能造福民间,也是莫大的善事。”韩江忙道:“多谢王先生看重,只怕小子不才,又毫无根基,辜负了先生厚望。”王焘道:“韩少侠客气了。”

  那童子捧来了一个方方的木匣子,王焘道:“韩少侠请过目。”韩江打开那匣子,里面是厚厚一叠书,封面上写着“外台秘要”四个字。王焘道:“这是老夫数十年搜集的各种治疾良方和手段,甚是齐全。”一旁柴思南道:“在下初时以为王先生是要传韩少侠外科骨伤之术,没想到王先生竟已博众家之所长并立于文字,衷心佩服。”王焘道:“柴先生应该知道,长年来我们这几个御医因各擅所长,难免会有些门户之见,以顾先生之父顾老御医为例,甚至认为百病皆是以针灸疗之最为有效。实则各位医家均有其过人之处,医理脉学,针灸气功,若能一举通之,才可称为大医。只可惜老朽过去数十年来一向自负百病皆可一刀除之,直到后来廖先生给老夫做侍御医,其精深的医理经学常能令人茅塞顿开,有拨云睹日之功,于是老朽便开始留意各类医术医方,二十年来始有小成,整理成册,便是这《外台秘要》,韩少侠可算是第一位阅者。至于老朽这点薄技,都记在这里了。”说着,又从小童手中接过一本薄册,递给韩江。

  韩江见那封皮上书着“千斤刀”三个篆字,心中感激,只觉王焘所言确实让自己颇有触动,若能成就一高明郎中,以后再遇上象羽儿这般急需救治之人,便可助以一臂之力,眼下既然有此机缘造化,自是欢喜之至。

  正欲再三谢过王焘,忽见柴思南一扬手,似是掷出了什么细小暗器,窗纸发出轻微的“吃吃”两响,窗外有人“啊哟”了一声,显然已被暗器击中。韩江暗暗叫好,轻声问道:“柴先生,来的是什么人?”柴思南神态自若,心头却是凛然,暗道:“能跟踪而至的定非庸手,刚才窗外之人呼吸沉重,武功平平,看来只是前来试探的,还有高手在外窥伺。今晚莫不是我疏忽了,低估了这些想为难韩江之人的身手。”忙打手势示意韩江不要多言,拂袖一挥,已将屋内两根油烛的烛火打灭。

  韩江见他熄灭烛火的手法似比晁十三还要干净自如,心中佩服,想道:“这又是经验之学了,若屋外有敌人,自应熄灭了屋中烛火,以免吃了敌暗我明的亏,晁十三和柴思南这样的老江湖均是这般做为,下次我遇上了这等情势,定当依法施行。”但又想起自己武功泛泛,若真有高手来到,自己尚未反应,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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