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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见利忘义 祖师遭戏侮

  吕麟正在想,那甬道并无出路,来到此处,又有什么意思,听得赫熹如此一说,抬起头来看时,这才看到,在那石人的头顶上,有一个径可两尺的圆洞,圆洞内黑沉沉地,什么也看不见。

  魔龙赫熹话一讲完,也未见他有若何动作,只见他身形,已然了无声息地向上,拔了起来,“刷”地由那圆洞之中穿了进去。烈火祖师紧接着,也身形拔起两丈高下,从圆洞之内逸进。

  吕麟和端木红两人,互望了一眼,一个道:“吕公子,你行么﹖”

  一个道:“端木姑娘,你可要我帮手!”两人竟然同时发问。

  端木红深情万种地望了吕麟一眼,对于吕麟如此关心自己,心中感到甜蜜已极,忙道:“我可以的!”足尖点处,身子已然凌空向上拔起!

  端木红乃是飞燕门掌门,青燕丘君素的亲传弟子,飞燕门轻功,向称武林独步,端木红在轻功上的造诣,自是极高。

  只见她凌空向上拔起之后,势子虽然不如赫熹和烈火祖师那样,飘忽快疾,但是一看,也可以知道她稳可由那圆洞中穿进去。

  吕麟一见端木红身形,已然凌空拔起,连忙一提真气,足尖点处,也向上升了起来。

  眠看端木红,已然将要从圆洞中穿进,吕麟也身在半空,距她不过三尺四之际,端木红突然回过头来,望着吕麟,又是极其甜蜜一笑!

  吕麟心中怔了一怔,暗忖她在那样的紧张关头,对自己一笑,是什么意思!

  其实,端木红那一笑,并没有什么独特的用意,只不过是因为她想起刚才,和吕麟异口同声,都关心对方,怕对方不能由这圆洞中穿进一事,心头一直感到甜丝丝地,是以才情不自禁,向吕麟嫣然微笑。

  而吕麟对于端木红的关心,实则上却是毫无爱情的意味在内的。

  而且,他在明白了端木红的心意之后,心情还十分烦恼,恨不得快快摆脱端木红才好。因此,他一见到端木红那回眸一笑之中,情意又自浓了许多,心头不禁一阵烦恼。

  他比际,身在半空,心意一杂,真气行走立缓,身子也立时向下沈去!

  端木红一见,“啊”地一声,道:“吕公子,小心别碰到那石人!”

  吕麟在百忙之中,低头一看时,只见自己身形下沈之处,正是那个大石人的站立所在!他虽然不知道碰到了那石人之后,会有什么后果。但料想起来,赫熹既然郑重叮嘱,自然不会没有理由。

  吕麟一见自己的足尖,离那石人的头顶,已然只不过尺许,心中更是大惊,连忙强运真气,正待身形,凌空向上拔起之际,忽觉眼前一花,端木红的身子,也向下沈来!

  同时,耳际只听得魔龙赫熹,暴雷也似,一声怒喝,道:“小娃娃,想死么,快抱在一起!”吕麟心知事情非同小可,连忙一伸手,拉住了端木红的手腕,也就在两人,将要一齐落在那石人头顶上,那千钧一发的一瞬间,只见魔龙赫熹,已然由洞上现身,头下脚上,只以右足足尖,勾住了洞口。

  才一现身,便伸手就捞。

  眼看只差寸许,抓不到两人,陡地听得他又是一声大喝,手臂“格”地一声,突然伸长数寸,已然将端木红一把抓住!

  想是他在匆忙之间,用的力道甚大,端木红才一被他抓住,便自俏脸发白,“啊”地一声叫了出来。但是端木红叫声未毕,赫熹身子一躬,已然缩了上去,将两人也从圆洞之中,提了进去。在吕麟和端木红两人而言,实是不知道魔龙赫熹,为什么这样紧张。

  可是他们到赫熹将两人提了上来之后,如释重负,大大地松了一口气的情形,两人也知自己差一点惹下了大祸。

  只听得赫熹道:“好了,咱们继续向前走吧!”吕麟趁机打量烈火祖师,只见他面上,也是一片莫名其妙的神色。

  由此可知,烈火祖师也是只不过知道“四十九煞通天秘道”的名称,至于为什么要如此小心,方能通过,他也是不甚了然。

  吕麟和端木红两人,站了起来,只见圆洞之上,乃是一间石室,靠左首处有一扇石门,那石门色作漆黑,但是在黑石之上,却涂满了白色的一点一点,像是黑夜之中,仰头上望,看到天上的点点繁星一样,赫熹身形一晃,便到了石门的面前。

  同时,听得烈火祖师欢呼道:“老赫,你果然与以前大不相同了!竟然肯带我们,去到你的宝库之中,观光一番么﹖”

  赫熹淡然一笑,道:“我这个宝库,实则并不如传说之甚,你走进去一看,只怕不免要大失所望,感到不过尔尔了!”

  烈火祖师连忙也身形晃动,来到了石门的面前。只见魔龙赫熹,出手如风,向那些凸出的白色石粒之上,迅速按去。

  只听得连珠也似,“拍拍拍拍”地十数声响过处,赫熹伸手在石门上一推,那门便“格格”连声,被他推了开来。

  四人一齐向内,走了进去,只见那门内,也是一间石室,只不过作长力形,靠右首的一边,有着一块长约五丈,宽约三尺的石案。

  整间石室中,被暗红色的光芒笼罩着,那暗红色的光芒,是在从一入门,石案最近门处的一块红石所放出来的。

  在那块石边,放着手掌大小,黑漆漆的一叠如轻纱也似的物事。

  烈火祖师才一踏了进来,眼中便放出一样极其异样的光采来。

  只见他向那块红石,和那叠纱,望了一眼,一声欢啸,伸手便抓!

  可是,他这里手一伸出手来,赫熹像是早已料到他必有此举一样,反手一指,已然点向他右臂别处的“曲池穴”。

  两人的出手,俱皆快疾到了极点,但烈火祖师是伸手抓物,赫熹出手,向他攻到,烈火祖师却是不得不还手应付。

  他连忙缩回手来,中指疾弹,反向赫熹手腕上的“阳池穴”弹出。

  但是电光石之间,魔龙赫熹,却已收招迥臂,一声长吟,道:“老烈火,你执掌华山多年,已然是武林之中,德高望重的前辈人物,如还做出这样的事来,贻笑于人!”

  烈火祖师面上现出悻然之色,道:“老赫,这许多武林之宝,你一人独占,难道就说得过去么!”

  赫熹笑道:“老烈火,我几时说过这样话来﹖”

  烈火祖师怒道:“那你刚才,为何出手阻拦,不让我取﹖”

  赫熹哈哈一笑,道:“我得这些东西,没有一件,不是历尽艰险,你想垂手而得,不怕为天下人取笑么﹖我早已说过,只要能通过我四十九煞通天秘道,并打开宝库之门的,便有资格,取其中,任何一件,多取仍不许!老烈火,这种事,还是让给武林后辈去做吧,你何必眼红﹖”

  烈火祖师听了,悻然不语。

  本来,那一列石案之上,放着不少东西,但是却没有一件是特别起眼的,吕麟和端木红两人,心中也未曾在意。

  可是此际,他们一听得赫熹的话,像是大有深意,而且,连烈火祖师这样,成名垂数十年,本身武功,也已到了绝顶的人物,才一走进来,便会沈不住气,想要出手攫取,可知那些东西,实在没有一样,不是武林中的奇珍异宝!

  两人因此,便留上了意。赫熹走得甚慢,在每一件东西面前,停上一停,像是在欣赏,又像是在回忆取得那些东西时的经过。

  两人仔细留意看去,只见在那块放出红光的石案之旁,便是那一叠手掌大小的轻纱,轻纱旁边,却是一块扁平的铁块,长约两尺,厚才寸许,锈迹斑驳,简直是块废铁。

  在那铁板之旁,是一柄匕首,色作浅青,上面竟然有着木纹,也是一样看不出有什么神异的地方。匕首再过去,是一只玉盒,盖子阖着,也看不出其中,放的是什么东西。

  紧接着玉盒的,却是一件兵刃,其薄如纸,晶光闪耀形式奇特,似刀非刀,似剑非剑,只有这件东西,一望便知,不是凡品。

  另外还有两件,一件是一只圆轮,径可尺许,边缘迟钝,颜色黝黑。另外一件,则是一枚蓝色的硬果,还带着两片朱红色的叶子,看来像是蜡制的伪果子一样。再过去,已然到了石案的尽头,在尽头处,却放着一只大木盒!

  赫熹一来到那大木盒的跟前,便站定了脚步,长叹了一声。

  接着,只见他将盒盖打了开来,只见盒中,衬着一层丝绒。在那丝绒上所留下的痕迹,可以看得出,那木盒之中,曾经并排地放着七枝,长约四尺的箭,箭簇箭身的痕迹,宛然可见!

  吕麟本是聪明绝顶之人,他早知道赫熹不会无缘无故,带自己三人,上他向不容他人走进的宝库之中来的。

  因此,他一见到那木盒,略看了一看,便“啊”地一声,道:“赫老前辈,你只是得到了那木盒,放火羽箭的木盒,并未得到火羽箭么!”

  魔龙赫熹却摇了摇头,道:“不,我当年连火羽箭一齐得到的,共是七枝,正与你适才所说的数目相同。”

  吕麟一听,不由得喜得直跳了起来,叫道:“那太好了!那张火弦弓,虽然在六指琴魔儿子身上,但是要去偷来,却也不是什么难事,武林之中,从此又可以平静无……”

  他下面“事”字尚未出口,心中猛地想起一件事来,觉得自己实在是高兴得太早了些,因此突然住口不言!

  他陡然之间,所想到的,乃是如果赫熹的那七枝火羽箭还在的话,他当然一听到自己,提起那火羽箭之时,不会如此吃惊,而此际的神色,也不致于如此地沮丧和不快了。

  一定是在他得到了那七枝火羽箭之后,又发生过什么曲折变化!

  他陡地停了下来,端木红却还未曾想到其中的奥妙,道:“吕公子,你怎么忽然不说了啊!”

  吕麟尚未开,魔龙赫熹已然道:“小娃子,你聪明得很,必然已经想到其中,另有曲折,是也不是﹖”

  吕麟忙道:“尚祈前辈明言。”

  赫熹道:“我们且先出了此间再说!”“拍”地一声,只见他突然反手一掌,击在石案之上,石案震动了一下,在那边狭长的石室尽头处,“格格”连声,又出现了一道石门。

  石门之内,另是一条甬道,赫熹向石案上,迅速地浏览了一遍,道:“老烈火,请你先走!”

  烈火祖师面上立现怒容,道:“老赫,你此请是何意思!”

  赫熹笑道:“老烈火,咱们大家心照不宣,何必明言!”

  烈火祖师面上怒容更盛,恨恨地道:“我!我绝不会忘了你的这句话!”

  一面说,一面大踏步地,便向那条甬道之中,走了出去。

  吕麟和端木红两人,心知赫熹要烈火祖师先走,是为了防他趁机再在那宝库之中,捞上一两件东西的缘故。他们想起烈火祖师为人,平日何等目空一切,傲岸之极,但是遇到了魔龙赫熹,却无论是言语行动,处处受制,空自暴怒,发作不得!

  烈火祖师一走了出去,赫熹.吕麟和端木红三人,也跟在后面,赫熹顺手把石门关上,那条甬道,转了一个弯,仍来到了那个圆洞的附近,四人一一跃下,小心翼翼地出了通天秘道,回到了房中。

  才一回到了房,吕麟便已然迫不及待地问道:“赫老前辈,那七枝火羽箭,究竟去了何处!”魔龙赫熹,仍然是面色沉重,像是在考虑什么,难以决定之极的事情一样。

  隔了一会,才道:“三位请再跟我来。”

  烈火祖师冷笑一声,道:“又向哪里去!”

  赫熹一笑,道:“老烈火,你既已来到了唐古拉山,再走上几里,又怕什么﹖”一面已然向外走了开去。

  烈火祖师心中虽然暴怒,但是他更知道,赫熹绝不是可以轻惹的人物,因此强忍怒气,跟在后面,这一次,四人出宫门,向前走去,各展轻功,片刻之间,便已然来到了一个笔也似直,寸草不生,直上直下,上锐下丰,像是一枚尖刺也似的山峰之旁。

  那个山峰,并不是太高,可是四面峭壁,却全是滑溜无比,丝毫没有可供立足之处。

  赫熹笑道:“老烈火,我知你心中气愤,但我们不妨在攀登此峰上,见一下各自的真功夫,看谁先上去,你意下如何﹖”

  烈火祖师向那山峰,望了一眼,那陡上陡下的峭壁,除了使展绝顶轻功,“壁虎游墙”功夫,方可以攀登上去之外,实在别无他法!

  他心中实在,也想和魔龙赫熹,一较长短,便冷冷地道:“好!”

  赫熹回头向端木红和吕麟两人道:“你们两人,各尽所能,慢慢上来不迟!”

  吕麟听得这两位武林异人,畏各展轻功,比试看谁先上得峰顶,心想这乃是千载难逢,大开眼界的一个绝佳机会。

  因此他忙道:“两位前辈请先上去,待晚辈一开眼界。”

  赫熹笑道:“也好!老烈火,准备了!”

  他一个“了”字才出口,身形便已然陡地拔起!敢情他也没有再敢轻视烈火祖师!

  四人的存身之处,本来是在那个山峰的脚下,就在魔龙赫熹,身形向上拔起之际,只听得烈火祖师一声长啸间,身子也向上升了起来。

  两条人影,宛若两缕轻烟,疾升上四丈高下,才各将身子,略略一斜。

  就在那一斜之势,他们已然转过了身来,背贴在石壁之上。

  他们的脚下,连可供着力的小石块都没有,可是他们背贴在石上,非但不向下掉来,而且,随着身子的轻微扭动,“刷刷刷”地向上升去,片刻之间,便又上升了四五丈。

  吕麟和端木红两人,在下面仰头上望,见到了这种惊世骇俗的轻功,两人皆口定目呆,连气都透不过来!端木红本身的轻功造谐,已然颇高,但是这种“壁虎游墙”的上乘轻功,若不是本身内功,已到炉火纯青的地步,怎能使得如此出神入化﹖

  只见烈火祖师和魔龙赫熹两人,不断上升,却始终是齐头并进。

  眼看离峰顶,已然只有七八丈的距离,烈火祖师突然双掌在峭壁之上,用力一按,整个身子,就在那一按之势,离开了峭壁,向外直翻了出来。

  吕麟和端木红两人,正弄不懂烈火祖师此举,是何用意间,只见烈火祖师在向外翻出之后,双臂一振,一个筋斗,身子倒了转来。头下脚上,向上疾掠起了两丈高下,又才一个筋斗,翻过身来,背部仍然贴在石壁之上,重又向上升去!

  这一下变化,端木红和吕麟两人,若非亲见,哪敢相信﹖

  两人呆了一呆,忍不住大声叫起好来,只见烈火祖师在那一翻之间,已是比魔龙赫熹,快上三尺,赫熹的面容,颇是紧张,身子上升得更快,片刻之间,又赶上了两尺!

  而此际,离峰顶已经只不过丈许,烈火祖师面现得色,以为自己一定可以赶在赫熹的前头,怎知就在此际,只听得赫熹,陡地一声长啸。

  啸声清越,响遏行云,啸声中,只见他的身子,竟然不再微微拧动,向上面疾滑而出,啸声未毕,他已然赶过了烈火祖师,在峰顶站定。在他身形,尚未站稳之间,烈火祖师也已到达,其间相差,只不过电光石火,一剎那的工夫!

  只听得赫熹的声音,自上传了下来,道:“侥幸!侥幸!”

  而烈火祖师则愤然道﹖“老赫,你最后那一式,是什么功夫!”

  赫熹道:“这是我早年所言的“泥鳅功”,本来是不登大雅之堂的功夫,想不到竟在此际,占了便宜,当真意想不到。老烈火,你那凌空而翻,可是“青鸢功”么﹖恐怕世上再也没有人,及得上你了!”

  烈火祖师听得赫熹反称赞他,语意才平和了些,道:“好说!好说!”

  在山峰下的吕麟和端木红两人,也各自展开“壁虎游墙”功夫,向峰顶升去。

  但是他们两人,比起刚才烈火祖师和魔龙赫熹来,却大是逊色,费了好久,中途还几乎支持不下,才勉力上了峰顶。

  赫熹见了两人,点头道:“好!好!长江后浪推前浪,老烈火,你我在年轻之际,可有这样的能耐么﹖”

  烈火祖师避不作答,道:“老赫,你带我来此,为了什么﹖”

  赫熹向前面一指道:“你看到了么!”

  三人一齐循他所指,向前面看去,只见那峰顶,乃是亩许大小的一个石坪,平整之极,在石坪中心,有着一座石坟。

  那坟的一边,已然造好,但另一边,却只留着一个合穴。大凡夫妇合葬,而只死了一个的坟墓,都是这样的情形。

  烈火祖师道:“老赫,这可是你老伴的葬身所在么﹖”

  魔龙赫熹点头道:“不错,我老伴生前,便看出那七枝火羽箭,非同凡响,极是喜爱,因此她死后,我便以七枝火羽箭,为她殉葬了!”

  吕麟一听,不禁松了一大口气,心想原来火羽箭还在,那事情可以说再简单也没有了,忙道:“赫老前辈,咱们只消将墓基打开,便可!”

  他只讲到此处,已见赫熹,陡地转头向自己,望了过来。

  吕麟才一和他的眼神接触,便已然陡地大吃一惊,紧接着只听得赫熹,突然一声怒吼,宛若晴天之中,陡地起了一个霹雳,震得吕麟心头突突乱跳,面上也为之色变!

  因为魔龙赫熹,对于吕麟,一直是和颜悦色的。就算在他刚一听道“火羽箭”三字时,曾经神色一变,但也不像此际那样地震怒。

  只见他双目神光炯炯,望定了吕麟,厉声道:“谁敢再说这样的话﹖找老伴人已死了,难道还不能让她安静么!”

  吕麟的性格,何等倔强,此际他心中虽是骇然,但是他自己的主意,却绝不动摇,后退了一步一挺首,道:“不如此,何以取得出火羽箭!”

  魔龙赫熹又是一声怪啸,叱道:“好大胆的小子!”手臂挥处,五指如钩,竟向吕麟当胸抓要!

  吕麟万万想不到,魔龙赫熹,话未讲完,竟会对自己出手攻袭!

  他和赫熹两人,本就相隔只有丈许远近,赫熹的功力,何等深厚,那一抑,才一发出之际,一股大力,已将吕麟全身罩住!

  吕麟骇极,身形一拧,便想向后退出时,赫熹那一抓,虽然是向前面发出,但是那股大力,却前后左右,一齐将吕麟包没。

  吕麟在一拧身间,竟如置身于一种极韧胶质之中一样,身形凝滞!

  本来,他这一拧身,少说也可以闪出三丈开外,可是如今,却只向两旁,移动了半尺,便已然被那股大力所阻,不能再向前去。

  而魔龙赫熹出手,何等之快疾,电光石火之间,那一抓已然要劈胸抓到!

  吕麟明知自己不是赫熹的敌手,但形势若此,他却也不得不还手,连忙运转真气,扬起右手中指,一式“一柱擎天”,已然疾发出!

  他在手臂扬起之际,也有一股大力阻住,不如平常那样,挥洒如意,但是他却终于在赫熹的那一抓,尚未抓到之际,还了一招。

  那一式“一柱擎天”才一发出,轰然指风之中,赫熹所发的大力,居然也被吕麟那股至阳至刚的“金刚神指”之力,冲开了一个缺口!

  吕麟紧接着,身子再向旁闪动时,向外逸了出去。

  而在他刚一逸出际,赫熹五指,已然收拢,只听得“叭”地一声,他那一抓,正抓在一块大石之上,那块岩石,应手粉碎!

  吕麟虽然勉力避开,可是已然面色发白。

  他知道,若是在自己避开之际,魔龙赫熹一个转身的话,那一抓之力,只怕自己仍然禁受不住!只见赫熹满面怒容,道:“谁再言及开坟取箭的,这块大石,便是榜样!”

  吕麟一向旁逸出,端木红便立即来到了他的身旁,关心之极地问道:“吕公子,你没事么﹖”

  吕麟惊魂甫定,想起刚才的情形,兀自心有余悸,答道:“我没有什么!”

  他一面回答端木红的话,一面向前,踏出了一步,面上现出了一个极其坚决的神色,刚好此际赫熹也转过身,向他望来。

  从赫熹眼中所射出的光芒,是如此之慑人,端木红只是被他眼缮盏那菔蘅纱颍 ?

  余微微见他领头奔出,轻声向姜瑛姬道:

  “我们假意离开他,看他有何反应?”

  姜瑛姬摇头道:

  “别玩笑!他说得对,我们除非有特别事故,否则不愿离开他,在此重要时刻,他不能单独走。”

  余微微笑道:

  “这样说,我们被他看穿了!”

  姜瑛姬道:

  “谁叫你自投罗网,认命吧!”

  余微微忽见前面没有车战的影子,禁不住惊叫道:“快!他转到什么地方去了?”

  姜瑛姬噗嗤一声,笑道:

  “你看你!刚才还说要假意离开,一下不见就急了!”

  余微微认真道:

  “这森林只怕有几百里,稍微转错,那会迷失。”

  姜瑛姬指着道:“他一定不会转向,我们追上去。”

  余微微心中与姜瑛姬的想法不同,她知道车战一定发现什么事情了,否则不会这样快,她猜也没有错,一连追出数十里,不要说追上,连影子也没有。

  姜瑛姬这下也急啦,呆呆地立住道:

  “阿战到底怎么了?”

  余微微道:

  “还要问,他发现什么了,我们只有一直向前,千万别转向,不管他有事无事,他一定会找来的。”

  车战的行动到底如何呢?原来他是发现两个蒙面老人追着另外一个蒙面老人,三人都是轻功绝伦,快速如风,这才引起他非追不可,连向二女招呼都来不及,存心一查究竟。

  车战这一追,足足追出百余里,到了一座谷中,耳听前面喊杀之声大起,不由一震,忖道:“前面蒙面的老人被堵住了!”

  奔至谷上,发现一个蒙面黑影老人竟被二十几个高手困住,而且正在全力拼斗,不禁骇然道:

  “那黑衫蒙面人正是另外两个蒙面老人盯着的人物,现在那两个不见,而他却被困住,这到底是什么一回事?”

  车战看了一会,发现围困的高手全是北极派的,其中还有他认得的三个堂主,不由忖道:“这蒙面老人到底是谁?功力竟已超凡绝俗,他以一双空手,反把敌群逼得团团转!”

  大约斗有一个时辰,黑衣蒙面老人突然大发神威,拳掌交错发出,势如雷霆万钧,围攻者立发惨叫声,转眼问倒下四五个。

  北极派堂主三人见势不妙,同时发出暗号。

  高手群一听暗号,猛向四面急撤,霎那间退得一十二净。

  黑衫老人不追,但在面罩里发出狂笑道:

  “北极派的兔崽子,你们别怕,我老人家不会追杀的,下一次多来一些围堵的老夫,二十几个太少了。”

  车战趁机飘落,朗声大笑道:

  “阁下神勇,请问尊姓大名?”

  黑衣蒙面老人闻声回身,一看大笑道:

  “哇哈!花漆人!噫!还是个护法。”

  车战拱手道:

  “不予见告?”

  老人哈哈大笑道:

  “任何帮派都休想见到老夫面目,更休想听到老夫字号,不过有点例外,花漆人不要紧!”

  黑衣老人说完,取下面罩,露出蓬蓬地一头银白的须发,连五官被罩得有点看不清,只见他从乱须中冒出声音道:

  “老夫是‘须弥子’没有姓名,年轻的花面护法,你呢?”

  车战拱手道:

  “在下‘四轮子’,对不起,我花漆人对外不道姓名。”

  须弥子哈哈笑道:

  “彼此彼此!”他又把面罩戴上了。

  车战临时造个假字号,那是不放心对方的来历,不过对方能放手杀死北极派人,在他心中已没有敌意。

  须弥子的表现,在江湖上来说,当然不能肯定他的正、邪,这老人在面罩的眼神里,车战再精明也是看不透的,然而他总想不出“须弥子”这个字号来,因为觉得十分陌生。

  黑衣老人道:“老弟!这次要去哪里?你是一个人?”

  车战道:

  “在下还有两个同伴在后面,要到金山查一个人。”

  黑衫老人须弥子郑重道:

  “我们目前所处之地,已是北极派禁区,北极派的神秘石洞就在前途神魔峰下,千万别闯进峰下天牢谷中。”

  车战大惊道:

  “机关密布的北极派密洞就在天牢谷中。”

  须弥子哈哈笑道:

  “老弟对哪个洞有兴趣?”

  车战故意摇头道:

  “好奇罢了!”

  须弥子看出车战太精,不再说话,拱手扬长而去,车战不动,似在等二女来。

  须弥子走不到数里,忽然从侧面问出两个蒙面人,那正是车战所发现的,只见他们向须弥子为礼道:

  “老山主,如何?”

  须弥子道:

  “仍旧无法证实那花面人是不是车小子,假如是,他又为何额上有七星,花漆帮不会找外人高手为护法,如果不是,他确是在找秘密,老夫一提到神魔天牢谷,看他有惊喜之情!”

  后来的蒙面老人之一道:

  “山主,不管是与不是,等困人洞中就会现出他的原形。”

  须弥子道:

  “达不花、柯哥林,你们伪装靠拢玄冰贱妇,难道她一点不疑?”

  另一蒙面老人道:

  “山主,首席与属下乃西域人,玄冰女纵然多疑,但她不会想到我们与山主乃是四十年至交,她何况又有哈沙图作为无敌魁首呢!”

  须弥子道:

  “我之装废,你们观察她可否当真?”

  达不花道:

  “山主,你已功参造化,装出武功全废,玄冰女深信不疑,不过山主还是少在外面走动为上,‘须弥子’三字,只怕难掩老辈人物耳目。”

  须弥子哈哈笑道:

  “老二、老三,你们放心,我只要避开两个人,一为文不名、一为花面帮主,其他不加考虑,现在你们快去大牢谷,当心刚才那小子闯入,如见其闯入,不必阻拦,发动机关就行,如机关阻困不住,那就发动洞内阵势。”

  柯哥林道:

  “山主,连玄冰女和哈沙图都不敢进洞,这花面小子有何能力?”

  须弥子摇头道:

  “假设这小子就是车战,不但机关困不住他,我们所设大搬移阵只怕也很危险。”

  达不花哈哈笑道:

  “假设他是车战,只怕他这一辈于也找不到他父亲了,他只有将大搬移阵中的骨头背回去。”

  须弥子道:

  “千万别走露风声,车战一旦知道他父亲在十五年前就被我折磨而死,那他要放手报复,在大局未定之前,必会被这小子捣乱!”

  柯哥林道:“山主,为何不早除他?”

  须弥子道:

  “看这次了,这次不成,今后就难了,我走了,你们快点回禁地。”

  达不花道:

  “山主,大小姐那里怎么办?我们不但不能出面,她还把我们视同强敌呀!”

  须弥子道:

  “这是一步暗棋,她愈对你们仇视,玄冰贱妇更信任你们。”

  车战没有等久,余微微与姜瑛姬如风赶到,她们看到车战,还没有开口,就听车战催叫道:“快点!我已知道北极派禁地了。”

  余微微道:

  “你追着什么人来此?”

  车战把经过告诉她们,立即又领先奔出,姜瑛姬追问道:

  “你不怀疑那须弥子?”

  车战道:“我们左侧有五六个北极派高手死在须弥子手下,这又怎么说?”

  余微微道:“北极派已经分裂,也许他是谷天鹰一面的。”

  车战道:

  “只要他指定天牢谷是真的,就算我上次当又有何妨,我并未排除是引诱我去天牢谷的呀!”

  姜瑛姬道:

  “我与余微微知道江湖武林老辈人物非常多,但不知‘须弥子’这一号人物,如果他是北极派人,摆下的陷阱就不简单。”

  车战道:

  “以我们三个人在一起,就算进了天罗地网,那他也是白费心机。”

  余微微道:

  “我们不是不去,而是要特别小心,硬打硬拼不担心,怕的是无法知道的邪门外道,进谷时,我们不可分开。”

  车战笑道:

  “我现在对五雷神力悟出很多玄妙啦,你与我同时炼,难道一直不去悟它?”

  余微微道:

  “你指的是五行应用?”

  车战大喜道:

  “你也悟出了!我在吓唬蝎王时,就是施展火雷心法,没有想到,一旦运动,立起雷声隆隆,威力何等惊人!”

  余微微道:

  “难怪啊!我当你另有一套神功哩!”

  车战道:

  “如要压制阴阳符,那是非发动千年桃木剑不可,假设只在镇邪,那就只念动五行运用心法就够了。”

  余微微笑道。

  “这样说,你与交趾浪人巴力克所得‘三清古佛’心法也在进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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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周易研究会 邵伟华 顾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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