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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是老的辣,老江湖果然不等闲。生死郎中见多识广,已经发觉有人跟踪,并不想将人扔脱,反而要摸清对方的路数。

  这一带林深草茂,黑夜中要想将跟踪的人摆脱,毫无困难。因此,跟踪的人便不能离开太远,但又必须不让被跟踪的人发现,这就难了。

  两人并肩而行,一面低声谈笑,一面留意后面的动静。

  走了里余,崔长青低声道:“老伯,跟踪的人不少呢。”

  生死郎中冷冷地说:“他们不愿再跟了。”

  “这是说……”

  “他们要准备动手了。”

  “对,愈来愈近啦!”

  “恐怕有四五个人之多。”

  “不止,‘听,左右后三方都有擦枝拔草声。”

  月华初升,但林下仍然昏暗,视线受阻,明里不易看到暗中的人。生死郎中镇静地说:“不错,恐怕不止五六个人。

  看样子,他们已等得不耐烦了。”

  “咱门……”

  “再等一等。”

  “老伯能否猜出他们的路数,是不是血花会的人?”

  “有此可能,但恐伯是老夫的仇家成分大、血花会派来开封的人,有限得很。”

  “花蕊夫人这个妖妇,来开封有何图谋?”

  “这就是老夫要查明的事,反正不会是好路数。”

  “老伯,他们来得很快了。”

  生死郎中冷冷一笑,说:“咱们也加快,注意脚下尽量放轻,走!”

  说走便走,崔长青吸口气,提气轻身脚下一紧,两人象离弦的劲矢,向林木深处飞掠而走。

  远出两黑地,眼前一亮,林木已尽,前面是假山围绕的威风亭。

  “在此地等他们,先找地方隐起身形。”生死郎中止步说。

  亭中突然踱出一个灰影,阴森森的语音入耳:“什么人?

  亭内一叙。”

  两人一怔,生死即中低声道:“这人的语音好耳熟……”

  灰影见两人不动,不悦不耐的语音又发:“怎么?要老’夫请你们不成?”

  生死郎中一惊,低声道:“糟了,我想起来了。”

  “老伯,想起来了怎么又糟了?”他也低声问。

  “这老魔是九幽使者卡京,大事不好。”

  “哦!是以腐骨掌击毙少林二老的九幽使者?”

  “正是他。”

  九幽使者哼了一声,叱道:“你们想做人或是想做鬼?”

  崔长青低声道:“我们溜吧。”

  “溜不掉的,这老魔的轻功用宇内无双。”

  “这……”

  “是福不是祸,看他怎办。”生死郎中无可奈何地说,举步上前呵呵一笑道:“楼蚁尚且贪生,人谁想做鬼?阁下白说了。”

  到了亭下,九幽使者道:“站住!你好象知道老夫的名号。”

  “在下猜想尊驾可能是九幽使者卡兄。”

  “你猜对了。咱们认识吗?”

  “呵呵!卡兄是贵人多忘事,十年前在荆州,咱们曾有一面之缘。”

  “老夫老了,记性差了,记性差了,你是……”

  “区区上官奇。”

  九幽使者桀桀怪笑,笑声令两人感到汗毛直竖。

  月色明亮,崔长青仔细地打量这位横行天下近一甲子的怪僻老凶魔。灰发乱披至肩,象个披头散发的老女人。脸色苍白,脸上皱纹密布,象是久未经日光,气色不健康的人。

  身材高瘦,穿一袭灰袍,握一根鸠首杖,长仅一尺八。黑夜中,眼中似乎幻着绿芒,正是所谓天生夜眼,眼神令人不敢正视。”在崔长青的眼中看来,这老魔浑身鬼气,不象是人,而象一头夜间猎食的灰狼,极为危险。

  “卡兄笑什么?”

  生死郎中戒备着问。九幽使者止住笑,说:“好笑极了,老夫正要找你。”

  “找我?”

  “不是冤家不聚头,没料到在此地碰上了。”

  “我我有事吗?治病?”

  “就算是吧。”

  “呵呵!药医不死病,佛度有缘。卡兄找区区治病,该知道”区区的怪规矩。”

  “听说过。”

  “我是医生不医死,因此匪号叫生死郎中。”

  九幽使者再次桀桀怪笑,笑完说:“你别弄错了,老夫不是找你治病,而是要班门弄斧替你治病?”

  “什么?你要替我治病?我有病?”

  “对,你不但有病,而且已病入膏盲。”

  “废话!你……”

  “你那好管闲事的病,已无药可救了。”

  生死郎中已听出弦外之音,吁出一口长气,一咬牙,说:

  “原来阁下有意在此等我的。”

  “不错,要在此地替你拔除病根。”

  “如何拔除?”

  “点破你的气门,你便不会多管闲事了。”

  生死郎中启示从容,抓抓头皮说:“白干了一辈子郎中,竟不知自己已病.入膏盲,岂不可笑?大概卡兄比在下高明,能将病根深种的情形见告吗?在下确是糊涂了。”

  九幽使者点点头,说:“也好,告诉你并无不可。”

  “在下洗耳恭听。”

  “三月前,你在武昌插手管九纹龙的闲账。”

  生死郎中哼了一声,说:“果然不出所料,怪事。”

  “怪什么?”

  “九纹龙两年前是在下的病人,他是白道豪杰中不可多得的汉子。”

  “所以你要插手?”

  “不错。血花会为了汉阳私盐贩子头目赤蛟余宏谋的一千两银子,便派刺客杀了九纹龙父子三人,我生死郎中岂能不管?”

  “你如何管法?”

  “在下查出内情,毙了赤蛟,目下正追踪刺客花蕊夫人。

  大名鼎鼎的九幽使者,居然替花蕊夫人出头,岂不是怪事?

  血花会给了阁下多少好处?”

  “闭嘴2”九幽使者阴狠地叫。

  “在下说错了吗?”

  “花蕊夫人陶水春,是老夫一门远亲的晚辈。”

  “原来如此,难怪。”

  九幽使者嘿嘿笑,将鸠首杖插入腰带,阴森森地说:

  “老夫给你两条路走。”

  “你说吧。”生死郎中硬着头皮说。

  “其一,从此撒手不管这档子事,今后……不,要永远不再过问陶永春的事。”

  “在下得从长衡量……”

  “老夫要立即答复。其二,老夫破你的气门,皮了你,你便不会多管闲事了。”

  生死郎中一咬牙,向崔长青道:“这里没有你的事,你走吧。”

  崔长青哈哈大笑,说:“老伯,在下要听听老伯的意见看老伯到底要走哪条路,以免走后心中放不下。”

  生死郎中挥手道:“少管闲事,你快走吧。”

  崔长青退在一旁,笑道:’“老伯为人面冷心慈,孤僻古怪不易亲近,个性刚强宁折不屈,定然走第二条路。”

  九幽使者冷笑问:“年青人,你不服气?”

  他一挺胸膛,傲然地说:“当然不服气,在下看不出你有何惊世绝学,敢说这种大话。”

  “不服气何不向老丰动爪子?”

  他缓步上前,笑道:“能与宇内第一天下无故的高字较量,正是咱们这些初生之犊梦寐以求的机会。喂!你是不是天下无敌的高手?””九幽使者心中大乐;但口中却不悦地问:“你不相信老夫是宇内第一高手?”

  “在下要试过才相信,以耳代目智者不为。”

  “你要试?上啦!”

  “咱们先小人,后君子,说好了再试。”

  “说什么?”

  “你要是能让在下攻三掌而毫无损伤,而且不离开原位,在下就相信你是宇内第一高手。当然,在下出手时,你不能躲闪,更不能还手,你敢不敢一试?”

  “哼!你……”

  “大概你是浪得虚名,所以不敢……”

  “谁说老夫不敢了?”九幽使者怒声问。

  “唷!你真敢答应?依我看,你还是免了吧,在下一掌有千斤力道,你这把快进棺材的老骨头……”

  “老夫就让你击三掌,动手!”九幽使者厉叫。

  崔长青的激将法用得恰到好处,武林人不好名的人少之又少。他伯老魔提出反条件,先动手再说,大喝一声,一掌劈向老魔的左肩颈。

  “唉!”掌弹起老高。

  “哈哈哈哈……”老魔狂笑。

  “哎晴!好痛。”他退了两步,晃着手掌怪叫。

  “你还不配替老夫抓痒。”九幽使者怪笑着说。

  他绕至老鹰身后,大声说:“我不信你的命门要害能护住。”

  “啪!”掌拍在老魔腰脊上。

  十四节脊骨旁的命门穴丝毫未损,这一掌力道千斤。但老魔纹风不动,浑如未觉,怪笑道:“这一掌力道增加不少,可是仍然差得太远。老夫练的不是金钟罩,没有罩门,你不必枉费心机。一甲于苦练的先天真气,岂是你这种蠢牛所能击破得了的?””崔长青不加理睬,右掌按摸在老魔的脊心上,自言自语地道:“这老家伙果然名不虚传,象是个铁打的。脊心该是要害,我要给你致命的一击。”

  他左手悄悄拔下几段头发,消俏探入老魔的左耳孔,并轻轻捻动。老魔不知有诈,以为有虫入耳,伸手急摸,情不自禁打一喷嚏。

  这瞬间,崔长青一掌拍下。

  “砰”一声响,九幽使者仰面跌倒。

  崔长青跳出丈外,大笑道:“倒也!倒也!浪得虚名,哈哈哈哈……”

  笑声中,九幽使者一跃而起,灰影如电,向南如飞而遁。

  旁边的生死郎中不住抓头皮,困惑地说:“怪!怪!怎么回事?”

  崔长青走近,笑道:“大敌已逃,咱们该办事了,时光不早啦!”

  生死郎中不肯走,问道:“你是怎么把他放翻的?”

  “根本不费劲……”

  “鬼话?凭你这点能耐……”

  “老伯,别小看人,碰上这种人,只能智取。”

  生死郎中突然醒地大笑道:“原来如此,你这小于真是诡计多端。””“你看出来了?”

  “不错。”

  “从何处看出的?”

  “老魔如果真的背部承掌,怎会仰面倒地的?至于他为何打喷嚏,便非老夫所知了。”

  “老魔的先天真气固然已练至返虚境界,但他却台长用短,不用化力术而用引力术,认为我用掌拍击他的脊心,他却要将我的掌力向侧引。可是,我却先在他耳内下功夫,引他分神散气,掌不攻脊心,却拍他的右肩,力向后引,两引力相加,老魔怎能不躺下?”

  “你……你真鬼,哈哈!”

  “这叫做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硬碰硬准倒霉。老魔已经羞走了,我们走吧。”

  生死即中荷起药锄,笑道:“今晚上如果不是你诡计把老魔羞走,后果不堪设想,老夫必定埋骨此地……”

  “不好!”崔长青低叫。”“怎么了?”

  “老魔去而复回……”

  “哎呀!”生死郎中骇然惊叫,向下一伏。

  灰影从西南角电射而来,好快。

  崔长青眼尖,一把拉住正欲溜走的生死郎中,也向下一伏,低声道:“不是老底,是个和尚。”

  两人伏在亮脚下,眨眼问,灰影便到了亭外三四丈处,停在一座假山的顶端举目四顾。

  “咦!真是个和尚。”生死郎中附耳说,心中对崔长青的耳力目力极为佩服,暗暗称奇,也自叹时不我留,毕竟人不能不服老。

  和尚极为大胆,毫无顾忌地用目光四下搜寻,并未隐起身形,目光下,宽大的灰憎袍迎风飘飘,左手握住一柄黑黝黝的木鱼槌。身材中等,肥头大耳,顶门上戒疤光光,是个受了戒的年约半百僧人。

  四处是假山、花木、亭台,人隐身附近,想用目光搜寻谈何容易?和尚大意地扫视数遍,便不耐地鼓掌三下,跃落小径旁。

  东北角传来两声枭啼,衣抉飘风声入耳,黑影疾射而至,微风飒然。

  是两名老道,袍袂夜入腰带,背系长剑带百宝囊,纵跃间轻灵迅疾宛若幽灵幻影,无声无息极为高明。

  “道友有否发现?”一名老道问。

  “怪,就是不见有人。”和尚颇为急躁地说。

  “这是说,咱们真把人追丢了?”

  “咱们不信邪,再搜一搜……’另一名老道愤愤地说,和尚哼了一声道:“如何搜法?黑夜中到处皆可藏身,咱们又不是猎犬。”

  “难道就罢了不成?”最先发话的老道问。

  和尚将木鱼校插在腰带上,说:“且等等,等东面的如方法兄,与西面的干手天王一伙人到来,如果再无所获,咱们就回客店等他。”

  生死郎中附耳问:“崔长青,这些人是冲你而来吗?”

  “冲我?不知道。”崔长青低声答。

  “你不认识他们?”

  “一个也不认识,小的以为他们是跟踪老伯而来的人呢。”

  “跟踪老夫的人好象不是他们。”

  “那……”

  “也不是九幽使者,另有其人。”

  “这么说来,大概与咱们无关,他们追踪的另有其人了,咱们走吧,别耽误正事了。”

  生死郎中却不以为然,说:“不弄清楚,恐怕要误事。

  这样好了,老夫出去探探他的底。”

  “小可也一同……”

  “不.,你替老夫暗中护法。”

  “也好,老伯小心了。”

  生死郎中贴地例移,蛇行鹭伏声息俱无。

  和尚突然举步向凉亭走来,向两老道说:“这件事如桌传出去,咱们谁也别想混了,真是阴沟里翻船,可恼。”

  三丈外一座假山石下,突然出现生死郎.中的身影,哈哈狂笑道:“出家人四大皆空,五戒之中有一条戒嗔怒。和尚,你恼什么?”

  和尚一闪即至,迫近至八尺内,沉声问:“你是什么人?

  亮万。”

  两老道也到了,为首的老道叫道:“是他,先把他擒住,以免煮熟了的鸭子飞了。”

  和尚飞快地抽出木鱼槌,吼道:“两位道友让开,贫僧……”

  吼声中,疾冲而上,木鱼槌势如奔雷,迎头砸下。

  “小心!”一名老道急叫,拔剑冲上。

  生死郎中早有准备,向下一伏,侧窜,药锄一挥,钩住了和尚的右脚,猛地一扭。

  “哎……”和尚叫,扭身重重地摔倒;生死郎中向假山后一窜,形影俱杳。

  两老道飞跃而进,一个去抢救和尚,一个纵落假山后,可是已失去了生死郎中的形影。

  抢救和尚的老道蹲下伸手相扶,急问:“道友,伤在何处?”

  和尚龄牙咧嘴叫:“我的右脚……”

  小腿肚丢掉了一块皮肉,疼得和尚冷汗直冒。老道火速取金创药,撕袍袂替和尚裹伤。”刚包妥停当,和尚急叫:“小心身后……”

  老道来不及有何反应脖子已被药锄钩住了,背心也被一只重有千斤的脚踏住,生死郎中的刺耳语音入耳:“你一动,老夫便钩断你的鸭脖子。”

  和尚正想站起出手解救老道的危局,却被崔长青的手按住了顶门,五指如钩,力道惊人。

  “哎……”和尚叫。

  “说!你们要找谁?”生死郎中问。

  老道心胆俱寒,战栗着说:“咱们要……要找汴梁老店的……的姓崔小辈。”

  “谁差你们来的?”

  “李千户李……李大人。”

  崔长青恍然,说道:“我明白了。和尚,报海底。”

  “贫僧释法华,挂单祟安寺,受同道灵安上人之托,要将崔……”

  “灵安上人是李千户的走狗?”

  “这……”

  “你们共来了多少?”

  “共有九个,另六人是如方法兄,与千手天王周施主五兄弟。”

  崔长青放手,冷笑道:“饶你一命,滚!”

  生死郎中也放了老道,当时不好多问。

  和尚爬起便跑,似乎腿不痛了。只要逃得性命,腿痛算得了什么?

  “站住!”崔长青沉叱。

  和尚惊软了,砰然坐倒,惊惶地叫:“你……你不能食……食言。”

  “回去告诉田二麻子,叫他洗干净脖子,准备挨刀,咱们豁出去了。”崔长青一字一吐地说。

  “是,是……”

  “滚!”

  “是!”

  生死郎中药锄.一伸,钩住了老道的有肩,怪笑道:“你的同伴躺在亭脚下‘,别忘了带走。”

  打发僧道们离开,生死郎中间:“到底是怎么回事?”

  崔长青将丢了乌锥,追寻薄命花的经过概略地说了,最后说:“这几位开封地头蛇,居然艺业不凡倒是不可轻侮哩!

  闹了好半夜,耽误了咱们的正事,快走。”

  生死郎中一面走,一面语气沉重地说:“你要找薄命花算债,恐伯凶多吉少,这鬼女人心狠手辣,艺臻化境,你孤掌难鸣……”

  “老伯有自知之明,老实说,我的艺业有限得很,对付象薄命花这种修至化境的高手,不但帮不上忙,反而是个累赘。”

  “老伯何必自甘菲薄?别忘了,你是与家师齐名的人,都是武林中的顶尖儿……”

  “算了算了,如果老夫真有你说的那么了不起,就用不着请你来对付飞天鬼母了。”

  “老伯……”

  “我仍是昼间所说的一句话:暂勿找她。我只能替你打听,你得另找人对付她。”

  “可是……小可无人可找……”

  “令师在世时,该有几位知交好友……”

  “小可不认识他们,而且也不打算劳驾师门长辈。”

  “这就难了……””“小可自信尚能应付。”

  谈说间,讲武池在望;生死郎中领先而行,说:“咱们绕池北而进,赶两步,时光不早了。”

  天交三更,他们接近了一座小小农庄。

  生死郎中挽起袖子,低声道:“我先进,飞天鬼母交给你了。”

  “小可留意就是。”他心中不安地说……人的名,树的影;他对飞天鬼母这位女魔所知有限,在未见面交手之前,要说心中不紧张,那是欺人之谈。

  她们藏身在北面第一家,那是血花会一位会友的住处,是血花会开封的联络人,是个男的。

  “咱们闯进去……”

  “不可鲁莽。”

  “怎么?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不进去?”

  “屋内危险,必须尽量入屋。”

  “咦?老伯是不是有所顾忌?如果心存怯念,老伯不该来。”他直率地说。

  生死郎中感到脸上发热,汕汕地说:“上了年纪的人,做事确是顾忌大多,不瞒你说,老夫确是有点心怯,那老凶婆……”

  “小可将尽可能缠住她,老伯放心吧。”

  生死郎中到底是爱面子的人,胆气一壮,竟然不再隐起行踪,大踏步向农舍走去,背影不再老态大钟,腰杆挺直,无畏地荷锄健进。

  崔长青原有的紧张感,也随之而逐渐消失。

  距农舍还有五六步,黑暗的门侧下方突窜起一头黑毛巨犬,猛虎般扑来,爪搭肩钢牙直迫咽喉。

  生死郎中左手一伸,如同电光一闪,奇准地两个指头切在巨大的鼻梁上。

  “好大的黑犬!”后面崔长青低叫。

  生死郎中跨过黑犬,笑道:“咬人的狗不叫,这条犬曾经过严格的调教。里面恐伯还有,小心了。”

  崔长青上前叩门,叫道:“开门!开门。”

  屋内似乎没有灯光,人应该早就睡了。但门内立即传出回音:“谁呀?半夜三更的,叫什么?”

  崔长青笑道:“把门猛犬已经没有动静,你认为是谁呀?”

  “畜生当然拦不住武林高手。”

  “你知道就好,开门吧。”

  “找谁?”

  “找要找的人,要不要咱们把门卸下来?”

  门拉开了,一个高大的身影当门而立,右手掩藏着一把匕首,是个年约二十七八的壮汉。

  生死郎中跨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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