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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时衰鬼弄人

  翻天鹞子兄弟俩以为离开大奥谷就安全了,赶了五六里脚程便慢了下来,兄弟俩搀扶着放慢脚程慢慢走,因为翻天鹞子委实无法再赶了,一条腿赶路确是吃力。小径急升急降左盘右折,一面是陡峻的山峰,一面是下沉百十丈的深壑,双足健全的人行走其间都感到吃力,他一条腿能支持多久?

  该死的展翅大鹏背着首饰箱和一百两黄金,又得抽出一只手搀扶乃兄,山径只能容一人行走,奔了五六里,两人都汗流浃背,疲惫不堪。

  前面的山嘴伸至路面,上面没长有树木,短茅草迎风拂摇,几座怪石耸立在草丛之中。

  透过枝叶的空隙,远远地便看到山嘴上面的怪石上,坐着一个黑衣女人,只能看到背影,像是一座凝坐的石像,但长发迎风飘舞,可知不是石像,确是个女人。

  两人逐渐绕近山嘴,小径从下面绕过,黑衣女所坐处,距小径约有三丈高下,坡度并不大,在小径上行走,可以清晰地看到黑衣女人的一切。

  展翅大鹏第一个发现上面的黑衣女人,讶然叫:“咦!深山大岭之中,哪儿来的女人?”

  翻天鹞子站定注视片刻,也讶然说:“咦!不像是山村里的女人呢,瞧,她穿的是黑绸披风,山里的女人八辈子也没穿过绸,邪门!”

  “莫不是鬼魅幻形吧?”展翅大鹏汗毛直竖地说。

  “别胡说好不好?这辈子我就没见过妖魅鬼怪,你呢?”翻天鹞子镇定地问。

  “我也没看见过。”

  “本来就不会有这种东西,咱们不必庸人自扰。走!她在上面坐,大概咱们不惹她,料亦无妨。”

  “大哥的意思,似乎认为这女人是妖魅呢?”展翅大鹏心虚地说。他已看出乃兄口中否认世间有妖魅鬼怪,心中却仍然忐忑不定,说出的话露了马脚。

  翻天鹞子拐杖一点,向前举步。目前他们并未完全脱离险境,心中有点虚,不敢多管闲事,不希望引起黑衣女人的注意。

  将近山嘴下方,黑衣女人仍纹丝不动,但如果留心察看,便可发现她身躯虽然不变,但脸部已在缓慢地转动,因此两贼抬头上望,仍然只能看到后脑,看不见她的脸部,倒是已看到她的侧影。

  展翅大鹏心中疑云大起,恐惧心渐消,好奇心代之而起,突然脱口向上叫:“小娘子,深山绝岭之中,你不怕虎狼么?”

  黑衣女人徐徐转脸,现出一张青面獠牙的狰狞脸孔,在发帘的映掩下,更为可怖。

  两贼不由心胆俱寒,失惊之下,一不小心,脚下失闪,几乎滑下山沟。等他们稳住身躯,抬头一看黑衣女魅已经不见了。

  两人骇然急走,到了山嘴前,小径正中不知何时赫然竖了一块木牌,上面用木炭写了两行字:“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若还未报,时辰未到。”

  最后四个字是:“你来了吗?”

  木牌是用一段木头削成的,上端雕了一只惟妙惟肖的人头,人头的表情似乎十分痛苦,两颊有四个字,左是“花明”,右是“花芳”。

  展翅大鹏走在前面,看清了字迹,惊叫道:“老天!真有鬼……”

  鬼字刚叫出一半,“噗”一声轻响,左耳奇痛彻骨,他本能地伸手一摸,摸了一手血,耳轮缺了一半。

  “哎呀!”他惊叫,撒腿便跑。

  翻天鹞子的左耳也缺了一半,发狂地支着拐杖跳跃,一面狂叫道:“二弟,等我一等。”

  展翅大鹏不等他了,发足狂奔。小径蔓生着短草,走路时不易看到草中有物。奔了百十步,他没留意草中藏了几个韧藤制成的圈套,一不小心,右靴尖踏入圈套中,再起时恰好被圈套勒住,身不由己地向前栽倒。

  “哎呀!”他惊叫着仆倒在地,心慌之下扭身挣扎,糟了,上身向下急滑。

  下面是下沉百十丈的山溪,坡度相当陡,只生了一些藤蔓和茅草。他发狂地抓住了两把草,阻止身躯下沉。

  还好,圈套是用小木棒钉系在地上的,脚被套住,却无法将韧藤拉断,把他倒挂在那儿,也救了他一条贼命。

  如在平时,这种小巧玩意对他根本不生丝毫作用,但目前正在心慌意乱中,既怕后面有人赶来,又怕鬼魅找他的麻烦,小巧玩意同样令他吃不消。

  他手忙脚乱地向上爬回路面,拉断圈套发腿狂奔。刚跨出第二步,“噗”一声后脑被一块小石击中,“砰”一声再次倒地,立即昏厥。

  秋华在路旁的乱草中暴起,摘下他的背囊,取出首饰箱和黄金,将两块石头放入包好,仍然系在他背上,一掌拍活被制的昏穴,悄然溜走。

  后面的翻天鹞子还在第二座山坡后,不知怎地,右大腿刺入一枚寸长的尖刺,痛得他鬼叫连夭。右腿的膝盖骨本就被秋华弄碎了,右腿已废,大腿再有利刺刺入,想得到滋味定然不好受,跌倒在地手忙脚乱,急急找到被刺处,咬紧牙关将刺拔出。

  忙乱中,换了人皮面具,变成青面獠牙恶鬼的黑煞女魅,从小径下方的草丛中向上徐升,伸手取走他的拐杖,退回原处隐起身形。

  他拔出刺,居然敢仔细观看。那是极为平常的树刺,各处的荆棘丛中皆可找到,怪的是怎会刺入他的大腿?他并未经过长有荆棘的地方呀!

  他丢掉刺,恨恨地咒骂道:“时衰鬼弄人,人倒霉盐也会生蛆。去你妈的!连一枚树刺也找我的麻烦。”

  骂完,伸手去摸拾拐杖,拐杖失了踪,摸了个空。

  “咦!我……我的拐杖呢?”他惊叫。

  他挪动身躯两面找,眼角突发现小径有黑影飘动,本能地扭头观看,不看犹可,看了令他毛骨悚然头皮发炸,先前在山嘴上现身的黑衣女鬼,全身裹在披风内,长发垂腰披在身前,从发隙中可清晰地看到她那青面獠牙的狰狞脸孔,披风下摆迎风飘飘,站在五丈外屹立不动。

  “老天!”他狂叫,一蹦而起,仅靠一条左脚,一蹦一跳地向前逃命。

  绕过前面的山嘴,前面的展翅大鹏刚爬起。

  “二弟,等我!”翻天鹞子的叫声凄厉刺耳。

  展翅大鹏猛摇脑袋,弄不清自己怎会爬倒在地的?摸摸地上,包裹仍在,剑仍佩在腰带上,全身一无损伤。听到后面乃兄凄厉的叫声,转身看去,叫道:“你的拐杖怎么不见了?”

  “后面有鬼,搀我一把,”翻天鹞子气急败坏地叫。

  听说后面有鬼,展翅大鹏心中一虚,拔腿就跑。

  翻天鹞子在后面狂叫,但他已顾不得任何人了,狂奔三里余,最后真力已竭,坐在路旁上气不接下气地喘息。

  秋华和黑煞女魅归还了首饰箱,徐徐奔向大散关,他一面走,一面笑道:“姑娘这一招真绝,想不到无恶不作的两个恶贼,居然也怕鬼,岂不是奇闻?”

  黑煞女魅走在他后面,笑道:“这种人心目中没有鬼神存在,他们相信自己的眼睛,没见过的东西决难令他们相信。事实上,他们一辈子也没见过鬼神,无从怕起。但真要是让他们见到鬼神,保证他们怕的要死。今天让他们看见我这个活鬼,在他们眼前消失,因此他们相信,怎能不怕?”

  “呵呵!可够他们受的了!”

  “你怕不怕鬼神?”她问。

  “我为甚要怕?”

  “为什么不怕?”她反问。

  “为人不做亏心事,半夜敲门心不惊。自问一生行事可质鬼神,我何怕之有?”

  “你信不信有鬼神?”

  “子不语怪、力、乱、神。”

  “你认为有鬼神好不好?”

  “当然好,那可以天下太平。可惜没有鬼神,那些作恶多端的人有福了。姑娘,不谈这些没趣的事以免引起不快,说起来牢骚可多啦!”

  “翻天鹞子兄弟作恶多端,我感到奇怪,既然你希望有鬼神报应,又认为世间没有鬼神,为何不杀了他们代天行诛呢?”

  “非必要时我不想杀人,我不配代天行诛,因为……我自己也不算是好人,是好人应该奉公守法自食其力,就不应该去勒索千里旋风,你说对不对?”

  黑煞女魅噗嗤一笑,说:“我猜,你的家境并不太好,因此愤世嫉俗……”

  “胡说!”他反抗地叫,又道:“家祖玉庭公,是洛阳……唔!不告诉你,你在套我的口风。”

  “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你不认为我是知己么?告诉我又有何不可?”

  他呵呵笑,摇头道:“你很利害,可是我不上当。你认为我是你的知己,但你的一切可曾告诉我多少?你姓甚名谁,是美是丑?何方人氏?呵呵!一切都像谜一般,连说话也变着嗓子,能算知己么?”

  “我的美与丑有关系么?”她问。

  “以貌取人,固然不对,但我认为也不完全错。”

  “有说乎?”

  “姑娘不怕我直言?”

  “只要有道理何怕直言?”

  “假使姑娘的面貌,长得真像你所带的人皮面具,青面獠牙,形如厉鬼,那么,我只能敬重你,而不敢亲近你。又假如姑娘生得千娇百媚,而我却形似山魈,头大如斗,满面横肉,眼似铜铃,利齿森森,那么,即使我为人如何善良,心地比菩萨还好,而且热情、进取、热心、富正义感……千般好,万般好。姑娘,请教,你敢向我说海内存知己?你敢和我在大庭广众间出入谈笑自如么?再说下去……唉,算了……不说也罢。”

  “你……你这人……”

  “姑娘,别生气。相貌与门户之见,极为世入所诟病,但往深处想,并非一无是处。男女之间,相貌相差悬殊,只有痛苦,幸福微乎其微。门户不当,弊多于利。家父有一好友,为洛阳数一数二的富豪,人才一表,文事武艺皆出人头地,娶了东关外一位佃户的女儿为妻,是他自己看上的,坚决反对族中父老的干涉,一意孤行。新娘子进门不到一月,不仅德、言、容、工摸不到门路,应酬礼数连一个丫头也不如,别说主内力所不逮,看到高厦广宅她已经自卑得抬不起头来。姑娘,你猜后来怎样了?”

  黑煞女魅久久不出声,最后审慎地说:“有两种可能。”

  “说说看。”

  “其一,收起自卑念头,多学多看以求适应,忍受翁姑及亲友的冷嘲热讽,天下间没有难以适应的事。其二,横起心肠,作威作福,不顾一切,我行我素,甚至存报复之念,成为泼妇也极有可能。”

  “她两者都不取,事实也无此可能。”秋华笑着说。

  “后来怎样?”

  “她下堂求去,从此萧郎是路人。女的后来嫁给一位田舍郎,夫妻恩恩爱爱极为幸福。”

  “令尊的好友呢?”

  “他?从此看破世情,遨游天下,做了闲云野鹤。”

  “真有其人?”

  “他就是天涯孤客娄仲谋,武林五老中排名第三。”

  黑魅轻叫一声,叫声中有惊讶,说:“原来伤心人别有怀抱,难怪他如此消沉了。”

  “咦!姑娘认识他?”

  “怎么不认识,去年在潞安府,他助我戏弄九头鸟王瀑。我以为他为人孤僻古怪,想不到他却是个伤心人。”

  秋华呵呵笑,说:“姑娘,我的话也许太过偏激,你可能不以为然,反正我这人不怕挨骂,想到就说。你如果不愿听,最好别问。”

  “反正赶路期间,闲着也是闲着,聊聊也好解解旅途寂寞,岂不甚好?”

  “聊聊当然无妨,只要不伤和气,并无不可。你要知道另一对怨偶的事么?”

  “谁?”

  “陈仓大盗申樵,绰号叫独眼狻猊。前些日子在宜禄镇,姑娘你吓坏他们的那两个武师,其中之一便是衔命前往请申樵的人。”

  “听说过这位凶暴残忍的强盗,不过仅是听说过而已。”

  “他是个相貌奇丑的孤儿,年轻时曾随名师学艺,闯荡江湖,为人倒还明辨是非。二十二岁时,在山东兖州,无意中救了一位提刑监察使大人的全家,力退群盗,在千钧一发中,舍命救出监察使大人的千金。那位姑娘不以貌取人,感恩图报以身相许,监察使大人反对无效,不得已允了这门亲事,带了他南下京师完婚。”

  “这不是很美满的结局么?”黑煞女魅说。

  “美满?美满在那位小姐感恩图报以身相许的刹那间飞走了。那位小姐生得千娇百媚,而他呢,却像个城隍庙中的鬼主。小姐的门第堂堂大吏之家,气象万千,亲友子侄皆门第显赫,门下无白丁。想想看,一个出身贫寒,相貌奇丑的江湖浪人,到了那种环境中,如何能适应?即使旁人不说话,但任何人看他一眼,他也感到浑身不自在。最后,那位岳父大人仍无怨言,他那位慧眼识英雄的妻子却受不了亲友的嘲弄,夫妻间时起勃贱,最后请他滚蛋。他一气之下,亲自剜出自己的左眼,表示自己有眼无珠看错了人,重新回到江湖,从此心性大变,专与那些大富巨宦为难,凶暴残忍人性全失,这就是今天的独眼狻猊申樵。”

  “你说得很可怕。”

  “这是事实,两个人目下都健在,一个做了天涯孤客,一个是恨意满腔的凶残大盗。他们不怪自己无知,怪得谁来?”

  “你的意思是……”

  “我承认我浅薄,因此至今为止,不仅朋友不多,知己更为稀少。人贵自知,因此我逢人只说三分话,未可全抛一片心,每个朋友如果都是知己,知己便不值半文钱了。姑娘,咱们这就分手。”

  “你……”

  “我到山上去躲一躲,晚间回到鬼迷店还债,然后走路。白天我不去,怕血雨剑在那儿捣鬼。”

  “天色早着呢,何不找一处清幽之地谈谈你的抱负?”黑煞女魅急急地说。

  “不,话多了会说漏嘴,你比我聪明,我不愿被你摸清我的底细。姑娘,后会有期珍重再见。”

  “何时再见?”

  “不久的将来。”他摇手说,向右侧的山林一钻,径自走了。

  黑煞女魅站在原地发呆,目送他的身影消失在茂林深处,久久方吁出一口长气,恋恋不舍地奔向大散关。

  展翅大鹏恢复了疲劳,许久不见后面有动静,知道已经安全了,油然生出手足之情,开始往回走,找寻乃兄翻天鹞子。走了里把路,翻天鹞子弄到一根树枝当作拐杖,一跛一跛地跟来,见到乃弟,心中一懈,再也支持不住了,脸无人色地坐倒在路旁喘息。

  这一带是丛山中的一处平原,溪流两侧已被开垦成为田亩。溪对面,散落地建了十余户人家,疏林茅舍颇具田园风味,风景绮丽,水秀山青,鸡犬相闻,三五个村夫在田野中工作,显得和平、安详、静谧。

  有了人家胆气一壮,休息片刻,开始作未来的打算了。

  展翅大鹏将包裹解下,松了一口气,说:“大哥,血雨剑可能仍在鬼迷店,咱们作何打算?这家伙不比吴小狗,心狠手辣不留余地,万一落在他手上,咱们休矣!”

  “先别管血雨剑的事,吴小狗毁了我一条腿,他必须用性命偿还,不杀他我决不甘心。”

  “你打算怎样?你的腿……”

  “我的腿不要紧,四处奔走请朋友相助还能办得到。今晚先找到笑无常,要他无论如何设法留住吴小狗,咱们先行入川,找朋友计算他。他的艺业平平,凭一把宝剑也保不住命。”

  “咱们这些金珠……”展翅大鹏指着包裹说。

  “先埋好,日后再回来拿。”

  “也好。我得仔细看看,这些金珠到底能值多少金银。千里旋风辛苦了半生,盗来这许多宝贝,却被咱们轻易地弄到手,得来毫不费工夫,该他倒霉。”

  他一面说,一面打开包裹,首先便脱口叫:“咦!那十锭黄金怎么不见了?”

  “你不是亲自看到那个女人放入包裹中的么?”翻天鹞子接口。

  “是呀!怎么不见了呢?”展翅大鹏讶然叫,手忙脚乱地搬出里面包首饰箱的布包,接着大叫道:“怎么不是四方的?”

  翻天鹞子伸手一拉。拉破了布包,大叫道:“石头!这这……”

  展翅大鹏惊的额上青筋跳动,叫道:“大哥,我发誓,我没动过这包裹,我……”

  “弟弟,我不是说你换了赃,而是此中有可疑,我两人亲见那两个女人收拾的,怎么突然变了石头?难道说,那两个女人会障眼法不成?”

  展翅大鹏心中发冷,抽口凉气说:“不是障眼法,恐怕是白莲会的邪术,她们不但换了首饰箱,还用邪术放出鬼物来吓唬我们。”

  翻天鹞子急急挣扎着站起,悚然地说:“快走,说不定她们会跟着追来。”

  展翅大鹏深深吸入一口气,说:“如果她们真要追来,早就追来了,邪不胜正,邪术伤不了人,只怪咱们心中太虚,以致刚才饱受虚惊。糟!咱们身上金银全丢了,眼下肚中饥饿,无钱买食物,怎能捱到晚间回店?”

  翻天鹞子沉思片刻,认为乃弟所料不差,如果千里旋风要带人追来,早该追到了,这时毫无动静,显然对方不会追来。他向溪对岸一指,说:“咱们过去,找那几户人家要点食物,再弄些金银做盘缠,在那儿休息,等天黑时动身。”

  “两人取道下溪,溪水清澈,宽仅两丈左右,有些地方中间有石头露出水面,可以踏石而过不需涉水。

  两人过了溪,走向第一家农舍。

  两头黄犬用吠声相迎,农舍中出来一名青年人,一位十六七岁,长得健康活泼,而且相当清秀的大姑娘,喝退了黄犬。青年人含笑上前迎客,老远便“嗨”一声大叫,权算打招呼,接着叫:“狗不会咬人,两位放心!”

  山村里的大姑娘,不像城里的女人娇揉造作,站在院子前向来客张望,一双清澈明亮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来客,对两贼奇丑的相貌十分注意,秀眉略锁。

  青年人年约十八九岁,身材结实,古铜色的皮肤泛着健康的色泽。穿土青布短袄,脚下穿芒鞋,从任何角度看,也看不出他与山区的其他青年有何异处。

  青年人热诚地迎客,抱拳作揖迎着两贼含笑相问:“两位大叔请了,敝处叫鸷鸟原,距大散关有十六里。小姓吕,是敝处的客户,十年前方迁到此地来。两位像是迷了路,不知小可能否有幸为两位效劳?”

  他说的是满口官话,谈吐不俗,如果事先不表明是客户,很难令人相信他是此地的土著山民。

  展翅大鹏的目光,在小姑娘浑身上下骨碌碌乱转,贼眉贼眼不安好心,像吩咐下人一般说:“咱们不是迷路,要借你这地方弄些吃食,有好的食物,像鸡鸭鱼肉等等,做些可口菜下酒,我姓花,那位是在下的胞兄,脚受了伤,行动不便要找地方歇歇。下午咱们动身,酒菜钱少不了你的。”

  青年人不以为忤,笑道:“大叔,不必说酒菜钱的话,舍下有自制的佳酿,野味不算稀奇。只怕两位不合口味。舍下极少客人,难得两位光临,无任欢迎,请进请进。”

  两贼毫不客气,大踏步便走,经过小姑娘身旁,展翅大鹏奸笑着问:“吕小哥,这位姑娘是……”

  “那是拙荆。家父偕家母到大散关访友,日落时分方可返家。拙荆烧得一手好小菜,希望不至令两位大叔失望。”

  “咱们不会失望的,呵呵!打扰你们了。”展翅大鹏一语双关地说。

  进了门,堂屋不大,收拾得倒还整洁,家具虽简单,但一尘不染。

  吕小哥肃客入座,他的妻子奉上两杯茶,入厨准备膳食。两贼接过吕小哥递来的汗中,一面拭汗,翻天鹞子一面说:“小哥一表非俗,不像是种山的人哩。”

  “小可祖籍凤翔,家父以酿酒营生,只因为厌倦尘嚣,因此迁到此地,耕种几亩山田,与世无争,倒还过得去。”

  “你有一位好内助,家里整理的真好!”翻天鹞子不胜羡慕的说。

  “大叔夸奖了。两位小坐片刻,小可到厨间张罗张罗。”吕小哥笑着告辞。

  展翅大鹏喝干了杯中茶,低声说:“妙极了,老的不在家。附近最近的人家,也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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