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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中岳-->血剑兰心-->第五章
第五章

  昆仑双鹤做声不得,他们已受轻伤,担并无大碍,文俊在赤焰剑下救了他们两条命,他该替文俊拼死,可是天残剑是昆仑世仇啦!他俩正在进退两难,人性受到真正的考验,文俊已经对他们俩发话了:“老前辈,快!”

  “小兄弟,你以为昆仑双鹤不是人?”老道哈哈大笑。

  “恨海狂龙的事,不许任何人干预,你们走是不走?”

  “我们的事,也不许人干预,你管得着么?哼!”

  “你们真的不走?”文俊的语音冷峻已极。

  “哈哈……”发笑的是宇宙神龙:“谁走得了?除非是鬼。”

  “鬼也不成,有我黑无常在。”黑无常挺着无常棒,缓缓斯近,四周已形成包围。

  文俊抬手抹掉人皮面具纳入囊中,故意对昆仑双鹤冷笑道:“恨海狂龙只许有敌,不要朋友哈哈!”他仰天长笑,声震屋瓦,“你们不自量,先拿你俩试剑,看招!”声出入动,猛扑昆仑双鹤。

  宇宙神龙聪明一世,反被聪明所误,他在愤怒中要杀昆仑双鹤,其实心中对昆仑派大有顾忌这可好,恨海狂龙要杀掉他们话,他吴天堡岂不是可以置身事外么?这比躯虎吞狼借刀杀人之计简单多了。文俊挺剑飞扑昆仑双鹤,宇宙神龙大乐,情不自禁仰天长笑,得意已机。

  “哈哈……”笑了一半,他笑不下去了,吹胡子瞪眼睛啦!

  文俊去势急如电光石火,昆仑双鹤急怒焚心,两下里一分,天罡掌恍若奔雷,立下杀手,同出一招“阴阳合连!”四掌上下一抄,真力猛吐。

  文俊突升八尺,赵过凛凛罡风顶端,突然低吼道:“快走!多死无益!”声落,他已越过两人之间的空隙,天残剑飞旋而进,猛袭堵在正北的南崆峒二老。

  昆仑双鹤旋据然醒悟,跟踪便追,南崆峒二老措手不及,匆忙中两下一分,拔剑旋身,顺势急挥,幻出一道剑影,锈影飞旋,两下一分,衡破剑纲,乘隙急进。

  这一瞬间,昆仑双鹤已经一掠而出,打出两记天罡掌,随着两声惨号,已经远出对面屋脊去了。

  崆峒两老只觉手中一轻,无假思索,倏然暴退,丢掉残剑连环劈出两掌,方将锈影阻住。等他们神魂刚定,文俊已经走了。文俊一到对面屋脊,向等待着的昆仑双鹤说:“老前辈,后会有期,快走!”他掏出一把黑白棋子,向侧掠去。

  “小兄弟,珍重!”昆仑双鹤一提真气,消失于夜色中,文俊向侧一掠五丈,一扬手,就是一把“满在星维”。黑棋子锐啸,白棋子飞旋,向追来的撞人打去。

  他跃下街心,劈面众上两个白衣少年,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白麓岭石笔峰,他俩也是帮凶之一,没话说,天残剑疾如闪电,突出一招“七星聊珠”。

  一声惨号,白衣少年倒了一个,另一少年的长剑,也将文俊的长衫,在胁下穿了一个大洞,可见这小子功力了得。

  文俊闪身挥剑,面对咬牙切齿的孤和年,冷哼一声何攻出一招杀着“怒海藏针”天残剑在手,龙韬十二剑威力。止大了一倍?简直如猛虎添翼,蚊龙得水。

  眼见白衣少年一命难逃,在间不容发间,红光一闪。“当郎”一声龙吟,三条人影倏分。

  怪!赤焰剑的光华,在天残剑的克制下,竟然神奇地暗淡下去。威力倍减。

  两人跃落街心,面面相对,相距丈外,各自运功御剑。四周,群贼渐渐赶到,纷纷散开,挺兵刃全神戒备,赤焰天残,正式面对现实。五十余年来,第二次相逢。

  两把神剑徐徐举起,逐步接近,天残剑寒气森森,赤焰剑热流如火,天残剑微向下锋,赤焰剑略为上扬。

  一丈,八尺近了!“挣”一声响,宇宙神龙后撤两步,显然两人功力相去甚远,忧劣立判文俊长啸一声,身剑合一猛扑,洒出招“怒海藏针!”

  宇宙神龙神情肃木,赤焰剑一招“排云扫雾”,疾扫攻来的无数环形锈影,剑气斯斯尖啸,赤色光华与挣影一触,突然条暗条明,剑啸刺耳声中,人影又分。

  三进三退,衡错,宇宙神龙步步进迫,双方的剑,皆不能发出神奇的功力,一寒一热,互相克制端视功力深栈而定胜负,天残剑乃万年寒犀角所造,先天上把腾赤焰剑地火纯阳精英,可是文俊功力相去太远,威力大打折扣,只能以本身神奇潜力,抗拒宇宙神龙沉重如山的劲道,可知他支持不易。

  力拼三十余招,宇宙神龙越战越勇,步步进迫。文俊被劲烈的剑气,震得气血不住翻腾,真力渐竭,在宇宙神龙绵密抢攻下,他没有以九如心法调息的机会,在生死刹那之间,他不敢大意分心调息,想得到要糟。

  宇宙神龙暗暗惊,能和他力拼三十招的人,绝无仅有,固然赤焰剑已被克制,那能推山裂石的真力,为何不能将这小子震毙,真是令人难信而百思莫解之事。

  他已看出文俊已有力竭之象,冷哼一声,真力源源而出,剑势如长江洪水,滚滚而出,加紧抢攻。

  神韬十二剑固然神奇莫测,足以傲视江湖,可是双方真力一触,天残剑便不被崩开,也被吸住,虽有神奇剑法,又有何用,要没有天残在手,文俊绝难挡住三招。宇宙神龙一阵急攻,文俊手脚渐乱。

  “小子,再等十来招,天残剑就是我的了!”宇宙神龙一面进招,一面冷峻他说。

  “你就是到了就岸,也是死路,保主容你不得,天下各大门派更不能饶你。”

  文俊无法出言反击,但心中暗付:“这凶人百年修为果然功参化境,报仇实非其时,我得冒险脱身,偷出左手用蓝羽毒蛊伤他。可惜!在徐家弯被阎王令恶贼,用辟历毒针打毁了我的赤复草瓶,不然该多好?”他动了逃生之念。

  街道是大青石路面,并不十分光滑,他心中一动。见机脱身,宇宙神龙步步紧迫,刚撒“追云逐电”反手又出“金蛇穿穴”剑在文俊结喉下反穿而上。

  文俊一招“云封雾锁”拂出,足尖陷入石块角沿,仰身足尖猛飞,一块拳大石角,闪电似击向宇宙神龙丹田要穴。同一瞬间,他顺势躺倒,没办法,且借一记窝囊招,“懒驴打滚”,在争通滚转之间,他的左手已扣在黑龙剑柄上。

  石块怎能伤了宇宙神龙?他的护身真气宝剑也难伤他,可是在徐家湾,文俊所用的毒物,吓破了许多英雄的虎胆,宇宙神龙他能不怕?在拼斗间,文俊的齐长衫衣底、不时露出那蓝色大革囊的底害,宇宙神龙当然看见,他不怕兵刃偷袭,却怕奇毒沾身。

  石块一倒,他心中惊,火速停住呼吸,一掌劲风将石块碰飞,怒啸一声,飞刺地下的文俊身上。

  就这略一分神之间,双方距隔已拉远至八尺以上,他刚飞扑而起,一条鸟光闪闪物体,已经奔雷也似袭倒,云零里,无法看出是什么东西,他不敢用手去挡,赤焰剑向上一扬,赢着黑物一搭右猛扔。

  这可好,黑龙剑柔软如棉,被赤焰剑一搭,尾端向前猛扔,在赤焰剑的光华的照映下,剑柄上的龙头,看去恐怖已极的龙口中的大珠,反射出耀目红光,滚转闪烁不已,正向宇宙神龙的面门荡来。宇宙神龙扎见此物,只道这玩意所以喷洒毒液惊得大吼一声,全力一掌拍出,身形乘势飞退丈外。等他双足一沾地面,街边黑暗角落已乡起惨号,文俊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小巷坚里,而文俊的语音,仍在耳边震荡:“赏你一点蓝羽毒蛊,不怕死的来追。”

  他正想追,街角踉跄跌出两个人影,一个是武当的道微,一个是他手下十六名黑衣高手之一两个人凄惨地叫号着,在街边仆倒在地。

  蓝羽毒蛊!在徐家湾文俊处治百毒书生,宇宙神龙岂。能不知?端的闻之色变。

  黑暗中,奔出五人,要去扶起两个惨号之人。

  宇宙神龙大喝道:“住手!动不得!”

  众人闻警住手,退在一旁,宇宙神龙不追文俊了,他知道这小子轻功高明,追之不及啦!他的抬起那黑龙剑,哈哈大笑,却又顿足长叹,他正欲向死尸走去!却听远处传来崆峒二老的叱喝声,他心中一动,身形凌空直升瓦面,向声源处一闪而没。

  文俊穿入小巷,走不到百十丈,绕过了两条长街,却未留意身后屋上,有两条黑响紧迫不舍这两黑影,正是干瘦的南空洞二老,他俩长剑被削,差点儿老命呜呼,怎得不恼?

  论功力,他们胜过文俊多多,昆仑双鹤的才天楞也奈何不了他们,竟被文俊出其不意突然袭击仗天残剑之威,迫得他俩灰头土脸,这口恶气不出,他俩岂能甘心,何况文俊杀死腔同弟子消摇鬼武艺,天残剑又是同崆峒派死仇,论公论私,非毁了这小子不可。

  宇宙神龙和文俊动手,他俩不敢相助,不是顾于道义,而是怕解了宇宙神龙的忌,凡是他亲自动手之事。是不许任何人插手的他俩悄悄地在附近同伏,觅机拦截,果然文俊舍了珍贵的黑龙剑,经蓝羽毒蛊突围,两个老杂毛见机会已至,随后紧迫不舍。

  小巷下又黑又窄,稍一大意便将被人钻屋逃脱。所以两老道不急于动手,专等文俊到宽蔽处现身。

  文俊脱身落荒而走,不敢回红盛取包果,慌不择路见巷就钻,却未留意屋上跟着有人。

  快四更了,街上有吴天堡的人动力无剑杀人,不但居民将门关得死紧,连更夫役吏全躲得无影无踪。

  前面已是城墙,墙根小巷尽头,有一个小小臭水池,和一块十余亩大的空地,文俊收剑入鞘急如闪电向城奶下扑去,他想越城而去,等待天亮后再定行止。

  他炔,崆峒二老也不慢,在城根下碎石参差的空地中遭遇了,以两个功力深厚的老前辈,攻袭一个久斗身疲的后生小子,按,可是探囊取物,怪就怪在这儿.两老道并未取得绝对伏势力拼十余照面,文俊仍然未现败象,把老道们气得暴跳如雷。

  文俊已一面骂道:“老杂毛,崆峒派就没有一个好东西,全是些无耻之辈,你俩人更是无耻中的无耻之徒。打!”呼一声,击出一记“力劈天门”,九幽玄阴真气一涌而出,左手“逐浪分萍”,猛攻左首老下盘。

  “嗤嗤”两声锐啸,两老道的雄劲掌力,被九幽玄阴真气化去七成劲,余劲仍向文俊撞来,文俊究竟功力未曾尽复,真力不断,只好退后一丈避招,一声龙吟似的剑啸,天残剑再次出鞘。

  为首老道说道:“小狗,天残剑又待如何,哼!贫道不让你近身,用劈空掌力紧缠不舍,嘿嘿!天明后,你将无处循形,汉中府就是你埋骨之所。”

  左首老杂毛大叫道:“师兄,咱们一前一一后,进退互相呼应,缠死这小狗。”

  “你们的如意算盘自欺欺人,哼!你们记住,太爷日后留得命在,崆峒派将瓦解冰消,恨海狂龙绝不饶你们这群卑劣无耻之徒……”

  “你没有机会了!”声震耳朵,令人心血沸腾,声以人到,红光耀目,原来是宇宙神龙赶到了,文俊闻声知警,天残剑向左侧老杂毛飞旋而去。

  老道劈山一掌,闪身避招,掌劲被天残剑一旋一翻,嘶嘶而散,文俊不管身后的老杂毛,和同时扑到的宇宙神龙,“大地龙胜”身法直上十寻,“苍鹰回云”掠过成墙,再以“怒集芽林”身法急掠而下。

  在掠下的瞬间,身后一丝肉眼难辩的紫影一闪,他只觉臂骨一麻,痛入肺腑,真气似有分散之象。

  他缥竟体质异于常人,体内有神奇的潜力,仍能忍受这突然而来,所加的无边痛苦,他一咬牙,疾掠而下,足一沾地,几个起落,便消失在一条小河旁茂密的枯林衷草之中刹时不见。

  城上,宇宙神龙止住南崆峒二老的追逐,他已看出文俊被暗器射中时,身躯的震动的扭曲,便淡淡一笑道:“两位道长请停止,让那厮池渠中,明晨派人找寻他的死体、他不会跑出三里之遥。”是堡主射中他么?

  闻人杰的龙须毒针,有史以来每发必中,无人能逃。

  宇宙神龙傲然地说,转身掠人城中去。

  越过了被雪所履的田野,经过了不少村舍,穿林越丘,见路就走,文俊咬牙强仰一口真气,慌不择路向前飞驰,不知奔了多少路程,已经进入丘陵起伏的山区。

  终于,他感到胁骨附近肌肉,齐团一处收缩,也无法忍受那澈骨奇痛,脚下一踉跄,“砰”一声,摔倒在几块石头下的雪地里,头脑一阵昏沉,只觉到天旋地旋,眼前一阵昏黑,立时昏厥了,丽日缓缓爬上东山,汉中府城依然一片升平气象,而府城西面,至褒城宫道于左一带闻广平原上,有几批劲装男女漫山遍野窃搜。直至已时未,这些人在近效二十里内毫无所获,他们在汉水这宾勘察良久。然后纷纷返回汉中府。不久,江湖上悄悄传出消息说恨海狂龙已经藏身汉文滚滚江流中,至于因何葬身江中,却无人能道出内情,这消息在暗中传播。知道的人不大多,在汉中府汉水之宾,吴天堡曾经派人到潜山阎王谷,向阎王令主借了不少水性高强的英雄,足足在水宾打劳了一月之久,据说是找一把宝剑云云。

  就在江湖暗传恨海狂龙宙没汉江的半年内,武林中突如其来,乡起一声晴天霹雳,震得武林英雄豪杰们人人自危这一声乍雷是:“在搜索文俊下落的数批入群中,孤零零地走着一个美丽绝寰的紫色劲装小姑娘,她漫无目的地向西走,沿着一条小径向前又向前,并留心细察路旁所疑的痕迹。她,就是三堡主的孙千金凌云玉燕殷凤。

  她一面顺小径向西走,看看进入山区,不时哺哺自语:“看他那威风八面的雄风豪气,和那久战不疲轻功超凡的神奇身手,绝不会倒毙于三里之内的,我得走远些,但愿他不死,要落在他们手中,岂不死活都难?”

  走了不远,又说道:“爷爷曾说过,三岔口中,他身陷重围,依然气吞河狱,长湖徐家湾,所用毒物震慑江湖,龙须毒针绝无蓝羽毒蛊歹毒,他该有解药的。”一进山区不远,绕过二座山丘,小径上犹木融化的积雪中,隐现凌乱的脚印.但每一脚印的间隔,仍就六尺上以的长度,她心中一动,沿足迹向川内赶去,绕过数座枯林,小径已尽,足迹更为明显,这人定然向乱石堆积的崖壁下隐藏了,她向崖壁下奔去,可是足迹已无法分辩,石岩上没有积雪没留下足印。她刚越过一块巨石,站定向远处望去,突然身后传出一声微的喘息,她急忙回身一看,脸上泛起惊喜万状的神色。所是,她却不敢移动半步,僵住了。在石缝壁间,斜躺着文俊扭曲着的身躯,右手的天残剑靶,被托在掌心中,剑尖正对着小姑娘,假使向外一登,剑即可飞射而去,他的左手指缝问扣了五粒白棋子也是蓄劲待发,他脸白如纸,满脸汗渍,腮旁肌肉不住抽摘。虎目中发射着愤怒而阴森的寒芒冷电,盯着姑娘粉面,把小姑娘盯得从脊梁上冒起陈陈寒流。

  “是你!”他吃力的说:“看来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他的左手一颤,略向上抬。

  姑娘神色镇定的说道:“我深信你不会丧生,我能帮助你么?可是我没有解药。”

  “哼!假惺惺,恨海狂龙不相信任何花言巧语。”

  姑娘幽幽一欢道:“我毫无恶意,吴天堡的人,皆被看为字内凶人,难怪你误解。你要杀我就下手罢。所是你仍赶快离开,我不知他们是否要搜到这儿,你在山区外留下了足迹,看你运气了。你下手罢!”

  她黯然闭上双眸,眼角现出两颗晶莹泪珠,映着朝霞闪闪生光。

  文俊的左手颓然垂下,紧皱剑眉,显然他内心的波涛,正在突然翻腾。他有点不相信是事实,而事实却透在眼前。前且,昨晚客邪之中,惟有这位姑娘具有人性。看来她真的对自己毫无恶意是可信之事了,他怎能对地下毒手,辣手摧花?

  他冷冷地问道:“你是吴天堡的什么人?”

  她仍闭着双目,似在低诉道:“家父开山铁掌殷不群,家祖独掌镇西川殷梦湘,是吴天堡西堡堡主。我……我不怨你。”

  假使在我未遇玄仙子之前,只消知道你姓殷,我不会饶你,你走罢!”

  桃花仙史火焚玄都观,无极道人惨死,文俊赶到时,遇见少周郎闻人霸。师伯临终之时,说出三堡主前来寻仇之事。其实无极道人不知桃花仙史乃奉宇宙神龙差逮,至今文俊将三堡主恨入骨髓。后来在五老峰下,义救玄衣仙子所中尸毒,玄衣仙子将杀桃花仙史,和桃花仙史突然玄都观之事说出,文俊方知其中原委。

  在三岔口,三堡主鬼对文俊。始终未出手拦截,可见三堡主并非穷凶极恶的人,再经玄衣仙子揭穿内情,闻入霸死在天残剑下,桃花仙史又被玄衣仙子所杀,玄都观师伯的仇人,只剩宇宙神龙一个,文俊已宽恕了三堡主之罪,所以说出这样的话来。

  “你不要我帮助么?这里不安全哪!”姑娘张口说话了,脸上充满关怀的神色。

  “你快走,恨海狂龙不受任何人恩慧,尤其是吴天堡恩慧,大丈夫恩怨分明,我不杀你已是万幸,快走!免得我念,大汗如雨,说不下去了,全身在抽摘震颤。

  姑娘强拗他说道:“不,我不能走,你杀了我我也不走,我得将你送到安全之地,绝不能让你落在他们手中。”她轻移莲步,缓缓走近。

  文俊一咬牙,挺起上身,天残剑尖点在她的胸口上,切齿地叫道:“我叫你快走开,真要我杀你么?滚!”剑尖一用力,惯穿紫色劲装,直抵她双乳之间那深区中的肌肤。

  姑娘神情宁静他说道:“我将你背走,离开这危险之地。你知觉仍在,真力未失,要是怀疑我对你有恶意,可以将你的指掌压在我的脑户穴上,随时可以要我性命。”

  “笑话!我梅……恨海狂龙竟需仇人援手,受人怜悯,哼!”

  姑娘说道:“你错了,我爷爷和爹爹,平生未杀过半个无辜之人,所行光明磊落。在吴天堡中,西堡自立门户,从不参接东后两堡之事,平时极少往来,怎会与你有仇?至于我,一生足迹未离开过汉中府百里之外也不会与人结仇,怎会是你的仇人?”

  “少罗唆!凡上吴天堡的人都该杀!”

  “那你就杀了我罢!但请你等到安全地区这后,我不会珍惜性命的,谁教我是吴天堡的人呢?”

  文俊找掉额上大汉,天残剑缓缓向下一滑。这剑十分神奇,如不注以内力,并不犀利,不然姑娘不被开堂破腹才怪。

  他冷冷他说道:“恨海狂龙不知什么是危险,你的好意逃了罢!”

  “请别生我的气,人总不能在恨中活下去啊!”她语气婉柔,神情真诚。“你自己已收剑呢,还是要我代劳?天色不早,该走了!”

  她蹲下身子,含笑去摘他的天残剑。文俊痛得冷汗直流,对这温婉的小姑娘,又无法将气出在她身上,赶她她又不走,只好由她。

  姑娘晚他将天残剑归鞘,柔声说过:“由这儿往西南五六里,有一座偏僻古林,平时罕有人迹,我将你置身在那儿不会被人发现。龙须毒针歹毒绝伦,在一盏茶时分内死状奇惨,而你竟能支持三个半时晨,也许能支持得更久些,我将倾全力替你去偷解药,但愿我能办到。”

  文俊痛得卷成一团,无法作声。

  面对这卷成一团的伟岸大男人,姑娘感到十分辣手,怎么个背法呢?要扛上么!不成他伤在臂骨近背脊处,扛上他不要他的命?她略一迟疑,最后再手向他肩背和腿弯一抄,抱起就走了。

  她避开积雪,向工击翻过两座山,左盘右旋穿林越刺,钻入一座山谷中的古林。

  在她离开原地不久有两人影搜到先前文俊隐匿之处。这两人一是七星羽士妙真,背上插着那曾被天残剑点破剑星的七星神剑。另一个是雄伟和尚,正是吴天堡功力超人,宇宙神龙奇为左右手的金罗汉宏禅。

  两人细察遗迹,四处搜遍。小姑娘入山之时她心细如发,并未留下自己的足迹,所以只有文俊的足印。两人搜半乡。最后向东越山而去。

  古林尽处,是一处高有三丈的崖壁,壁下内凹,可以遮蔽风雨。

  小姑娘将文俊平放在地,焦急他说道:“你忍住些,我先去找衣物,再返吴天堡盗药y一到晚上,便喜欢你推我让穷嚷嚷,疑神疑鬼,又害怕又好奇。

  他并不担心走错了路。

  他只担心吴铁翼并未取道这里。

  他还担心这四个小孩子的安危。

  而且,他更担心的是另一件事。

  梢来朱杀家出现于山西一讯的追命三师弟,同时捎来了另外两个情报:

  一,追命在“站鱼沟”遇上本来要入京杀无情的“天下第七”,恶战一场,将之击退,后又因金印寺山憎噬人、蓝元山离奇出家事件,而赴金印寺查探(佯见“江湖闲话”之“追命的命”篇),并发现吴铁翼的同僚貌州参军事喜柔翅。生怕案发会连坐,故企图为吴虎威疏通求救,一旦不成,便聚众谋反,只好先去平定乱局再说。冷血则需应付“武林四大世家”顿失其三大支柱所造成的危局,铁手则受创于太白山下,一时无法赶来截击吴虎威。

  二,冷血的”红颜知己’;习玫红因为不忿吴铁翼所为。专程赶来山西追杀之。

  听来,第二个消息要比第一个好,而且还好多了——至少,无情又多了一个好帮手:习玫红的刀法在武林中也薄有名气。

  可是,对无情而言,第一个消息虽然是个连番变乱噩耗,但第二个消息才真的叫他麻烦和担忧。

  冷血已因“四大世家”相互冲突的事结耽搁下来了。

  他一时会合不上习玫红。

  然而习玫红已经进入疑神岭。

  一一在没有冷血保护的情况下来了这荒山野岭。

  更糟糕的是:

  习玫红是个大小姐。

  一一一人所共知的“大小姐”!

  不折不扣的“大小姐”!

  那种无情至感头疼的“大小姐”卜

  习玫红当然是个“小姐”,这点毫无疑问。

  可是,“大小姐”在这里的意思是:难惹、难缠。难相与,既不讲理又爱惹麻烦,而且又十分漂亮并且非常自负但又未历过多少江湖风霜的那种:

  大小姐!

  一一一问你怕未?

  怕怕

  无情心中这样自问自答。

  怕又怎样?看来,那是他小师弟的“女友”,一向因为曾经情伤而怕再接触女性的无情,情知自己再绝情也不能拒绝这项难堪的任命:

  除了格杀吴铁翼,对付朱杀家和唐化之外,还得要保护习玫红习“大小姐”!

  对无情而言,最后一项任务只怕要比前囫两项都要困难许多!

  他只希望自己能及时截住(至少在吴铁翼还未露面之前)那位“大小姐”,把她请下山去也好)赶下山去也无妨!

  这儿实在太危险了。

  ——他也打定主意把三剑一刀憧也诓回去。

  所以他才表示真的有”鬼”。

  事关四人中,除一人外三个都怕鬼。

  一一小孩子毕竟是小孩子。

  想到这里,忽听外面一阵骚动,都叫:

  “鬼呀!”

  一一啼,夜里想鬼,鬼便来了!

  真是比鬼还灵!

  无情嗤笑了一下。

  他也发现珠帘串子隐有绿火闪动,幽秘秘的一一他伸手掀开了帘子。

  帘外是荒地。

  荒地旁有一团火。

  人是绿色的。

  一一像一丛绿色的幽灵,一耸一耸。一晃一晃的,映出了一个蹲着的惨绿影子,似乎正在烧东西。

  “什么鬼?”

  无情问。三剑一刀憧都恐后争先的指着前面道旁:

  “火。火……”

  “绿色的火……”

  “……鬼火!”

  “公子,前面有异物!”

  说有“异物”的是叶告,他是“铁剑”,排行第四,使

  “阴山铁柔剑”,擅点穴手法,因曾得追命指点,腿法高明,且吃苦耐劳卜有铁布衫横练功底,最能捱打挨揍。

  四人中,就他最不信世间有鬼。

  “那是人。”无情张望了一下,示意把轿舆抬近前去,

  “那是个人在烧东西。”

  只不过,如果是人,怎会是惨绿色的?

  要只是火,又怎会是幽绿色的?

  四人心中狐疑,但都只有跟在轿后畏缩前行。

  一一刀那总比留在后面的好。

  因为他们听到背后似乎有异响。

  那就像是有足的蟒蛇趴跨过粗糙沙砾的声音。

  他们不敢回头:

  宁可硬着头皮去面对那堆鬼火——

  以及那个绿惨惨的东西。

  轿子靠近了每人。

  火堆旁的人抬起头来,脸色绿得怖人,四人都大吃一惊:但毕竟仍是人。

  还好不是鬼。

  火熊熊,绿惨惨。

  绿火映在他绿衫绿裤与绿脸上,绿得更幽秘,在这荒山绝岭里,好像一只刚在胆汁上打过滚来的山魈一样。

  “你好。”

  无情一手拨开帘子,一面和他招呼。

  “你好。”

  那人仰着脸,脸长得像马,又薄又长又削,但轮廓其实相当清俊,只不过脸庞实在是绿得像一块孔雀石。

  “你在烧东西?”

  “我在烧东西。”

  无情端详了一下,说,“你在烧裙子?”

  不错,那的确是女人的裙子——他至少已烧了两件,裙子显然并不好烧,他手上还有一件,冒着绿火,灰烬如煽。四散而飘。

  “是的。”

  “谁的裙子?”

  “不是我的。”

  那人居然这样回答。

  他的牙齿也是绿色的。

  然后他反问:“你要去‘旖梦客栈’?”

  无情老实地回答:“是。”

  那人说:“我跟你一道去。”

  无情问:“你去做什么?”

  “跟你一样。”那人吱吱吱吱的笑了起来,但是一只吱牙

  鬼,“去杀吴铁翼。”

  众人为之动容。

  息:

  “破烂王”唐化正离蜀中而赴山西,直奔猛鬼庙,他才怀疑吴铁翼会赶来这儿与之会合。

  然后,他又收到另一个从追命捎来的讯息:

  有人看到朱杀家出现于古严关一带,那便使他益发相

  吴铁翼来了!

  这只“大老虎”就在疑神峰一带!
第四章 慑青


  无情神色不变,依然是悠闲的冷。

  ——还带点酷。

  他的语言也很冷酷:

  “你为什么要杀吴铁翼?”

  那人回答:“因为我恨他。”

  绿人“吱”的一声,像烧到了裙子里一些难以焚烧的物体,发出难闻的浓烟。

  连烟也是灰绿色的。

  无情很留意这股浓烟。

  但他总不忘问话。

  ——问话向来是他的专业。

  “为什么恨他?”

  “他害死了我的朋友。”

  “你要为朋友报仇?”

  “不替他报仇,那还是朋友?”

  “你朋友是谁?”

  “庄怀飞。”

  “陕西名捕‘扫兴打神腿’庄捕头?”

  “正是‘打神腿’庄怀飞。”

  无情微吁了一口气。

  庄怀飞,他记得。

  多年前,庄怀飞还替代一位杀手,前来杀他。

  他不明白庄怀飞何以要这样做:他可跟庄怀飞无仇无怨,庄怀飞要杀他,不是为了恨他,而是为了要帮人。

  结果,庄怀飞是功败垂成,失手了。

  但他却很欣赏这“杀手”事先扬声再动手的气概。

  一一一而且,一击不中即走,是高手行事风范。

  他无意要穷追猛打,赶尽杀绝。

  他是把追拿这杀手的案子,通过刑部,交予吏部的一位大员,他本意也不过是“姑且追查酌情处置”而已。

  当时,那位官场上的大员,正是“虎威通判”吴铁翼!

  当时,吴铁翼作好犯科,贿事蔡京,交结阉寺,结党营私的等等佞行,尚未揭发,平时他道貌岸然,处事严明果决,颇为人所称道,无情当然也未知此人心计深沉,一向假公济私。

  吴铁翼便故意以“放一马”的手段,来结纳庄怀飞。

  庄怀飞心怀感激,吴虎威趁机示恩,令庄怀飞对他铭感心中。以致后来在太白山之役中,吴铁翼巧施“明修太白。暗渡疑神”之计,庄怀飞却为他身死。

  无情当日姑念庄怀飞“有侠名而无大恶”,除狙击自己外并无大过,有意不严加追究,却成就了吴铁翼的私心,反而在送了庄怀飞的性命,对此,无情十分难辞其咎。

  是以,这次在“疑神峰”拦截吴虎威的行动,他要亲自出动。

  而今,这人竟提到了庄怀飞。

  一一一而且竟然还是庄怀飞的朋友:

  他要为庄怀飞报仇。

  一一一杀吴铁翼!

  疑惑就像夜里的荒山,就算不是草木皆兵,也遍地危机。

  “你怎么知道是吴铁翼害死庄怀飞的尸无情问,“庄怀飞死在太白山的时候,吴铁翼只找他女儿跟部将呼年也去冒充他渡渭水,把追兵吸引在大白武功一带,他本人却躲在山西疑神峰下。”

  “小庄当然不是他亲手杀的,而是间接由他害死的。”那人青着脸,连微仰着的下巴长满了的胡碴子,也是惨青色的,“如果小庄不救他,不维护他,便不会死了。”

  有道理。

  无情唇角己有一丝微笑:

  只要是来对付吴铁翼的,都是自己人。

  -----不是敌人便好。

  “你是……”

  “我姓聂。”

  那人笑,他的笑容也是青色的。

  “我是小庄的好友。我们曾一起在轩辕一失手下任事。我太嗜杀,又好声色,不合当捕役,故尔辞职不干,自由自在,我行我素,为所欲为,无拘无羁,但与他曾为同僚。又在喜参军事帐下共事时,他救过我一命,我对他自有一份情义,只可惜他到底放不下,不能像我一样,可以任性妄为,痛快自在!”这人的眼色也是惨绿色的,在月下更隐隐的以褂的泛着青金:“原先,他命死党‘千刀万里追’梁失调把他母亲先送来…西,便是托我保护她老人家,日后再接应他过来——”

  说到这里,他手上的裙子也完全烧着了,他等整件裙子布满了惨绿色的火焰后,他才松了手:

  火裙落人火堆里。

  一一一这是最后一件了。

  他手上再也没有了裙子。

  这时他才叹了一声,说了下去:“可惜,梁失调早已给谢梦山收买了。”

  仿佛,他的叹息也薄喷着绿雾。

  “我知道你,”无情的脸色,出奇的白,白得有点像月色,美得也有点像月色,教人怎么看也难以相信一个男儿怎么会比女儿家还美,而且还有隐隐淡淡的一股幽香,冷冷在

  目、在耳。在衣,“你是‘慑青’”。

  “对,我是‘慑青’。”那人宛然笑道:

  “我姓聂,名青,但江湖上人管叫我‘慑青。”

  此语一出,众皆为之震动。

  刚才只是动容,而今确是身心震撼。

  “慑青!”老鱼饱经世故,久历江湖,也不禁吃了一惊:

  “你是鬼王慑青广

  连“三剑一刀憧”也听说过聂青。

  一一一鬼王聂青。

  他们是从大人们讲故事(当然是鬼故事)的时候听说过的。

  ——据说但凡“鬼王”出现之处,群鬼必现!

  老鱼所知道的“慑青”,却来自江湖流言:

  鬼王聂青是一个极有名的人。

  ——有人索性叫他做“慑青鬼”,因为他全身发青。

  他极有名,是因为他武功极高,出手极辣,心肠极狠,性情极怪,行事极偏,杀人极多,脸色极青,常不分青红皂白,率性而为,故尔难分黑白正邪一号异人。

  更有传说他本来是一株植物,终于修成了精,吸收日月精华,出来到处害人;也有说他杀人后嗜剖腹取胆,久而全身发绿,他也因而练成惊世骇俗的慑青奇功。

  传言真假,不得而知,但看他样貌,的确比青竹蛇还青,只怕也真的比青竹蛇还毒!

  “他们喜欢叫我做鬼王,”慑青青治檐的诡笑道,“但我是人,不是鬼。”

  他一面说着,三剑一刀憧留意到:

  他的胡碴子一直在长着,须脚迅速变长,用肉眼已几乎可以察觉他胡子在长的速度。

  “我们还是在同一道上打老虎的人。”

  他笑得像是个惨绿少年。

  他的样子其实长得很好看、就是脸太青,也太长。

  “就算我们都是打老虎的,”无情道,“我们也不在同一道上。”

  “为什么?”

  “不为什么。”无情在看他的手,“总之,你打你的,我打我的老虎。”

  “我跟你们在一起,有你们的好处。”

  “好处?”

  “因为我认得吴铁翼,你们却不认得。”慑青逍,“在这种行动里,认得敌人,要比不认得占上风。”

  “你呢?”

  无情仍在看他的手指,只淡淡的问。

  “我?”

  慑青青着眼,不明白。

  “你又有什么好处?”

  “好处是,”慑青笑了,回答很但白,“我怕朱杀家和唐化。”

  铁剑叶告冷笑:“你怕朱杀家?”

  铜剑陈日月晒然:“你也怕唐化?”

  小孩子本来就好胜,一听聂青也有所俱,反而不大怕他了。

  “错。”聂青纠正,“我不是怕唐化,也不是怕朱杀家……”

  银剑何梵不服气:“可是,刚寸你明明说一一”

  “我是说怕朱杀家和破烂王两个人加起来联手。”聂青徐徐的站了起来,整理了一下服饰。

  他的衣衫像流动着青色的孔液,在月下青得发亮,还有点刺眼。

  但他的确是人。

  不是鬼。

  一一一而且是个须发都“长”得很快。也很怪的人。

  “一对一,我谁也不怕;可是,朱唐联手,天下间,没有人可以不怕!”聂青有点客舍青青柳色新的笑了起来,笑的很懦雅,“所以,我们既然志同道合,何不合作,无情加我。便谁也不怕了。”

  大家明白了。

  “只不过谁也不怕?”可是无情却好像有点不明白,问他:“为什么你不说:天下无敌?”

  聂青倒怔了一怔:“你加我,天下无敌?”

  “你嫁给我,”无情脸上没有笑容;“敌人都吓跑光了一一一哪里还有敌人?”

  他还是一点笑容也没有。
第五章 四分半坛五裂神君


  荒月满山,越照越荒凉。

  虽然多了一个人,但三剑一刀憧还是越走越心慌。

  一一可况,多了的那名“战友”,是青色的,连他的影子,也是绿色的。

  看多了,也教人心凉。

  相处,更令人心寒。

  路上,老鱼偷偷问无情:“你认为他真的是慑青?”

  无情道:“他不是聂青是谁?”

  老鱼哺哺自语道:“他总不会是吴铁翼。”

  小余忽然插嘴,“说不定他是王飞。…

  老鱼那张大嘴巴马上喷出了反对的话:“他是王飞?他全身都是青色的,他会是王飞?”

  “那王飞是什么颜色的?你说。”无情反问:“聂青是青色的,那么,照推论,冷血应该是红色的,白愁飞应该是白色的。王飞至少也该长一对翅膀才是。”

  小余笑道:“吴铁翼也该有一对翅膀,但应该是铁色的。”

  “你余大目有一双鱼眼,我老鱼有一张鱼口;”老鱼向来不认错,犟脾气,坚持到底,如今亦然:“一点也不错。”

  “那未,”小余就爱跟他闹着玩,“朱杀家呢?”

  “朱杀家?”老鱼沉吟片刻即道:“他应该骑着头猪,一路吆喝杀着他的家人前来。”

  话一说完,他就双眼发直。,张大了偌大的一张口。

  因为他真的看到一个古怪的人骑着一头离奇的动物。自后面赶了上来。

  他骑的虽然很像但绝对不是猪。

  如无意外,这怪人骑着的,竟然是一头:

  龙。

  ——一头脸貌很像猪但有啄有角有鳞且长着甲骨的长尾龙!

  龙是一种古怪的动物。

  人人都自认是“龙的传人”,仿佛很自豪,光宗耀祖似的,但“龙”到底是什么?

  谁也没真的见过。

  它像蛇,可是有鹿的角。它有一张马脸,但又有蛇的身子。它有狮子的威严,但却有一双鸡爪。它似鹿,但他的脸又长得像马。它如鹰,但鹰不像它长满了鳞。它既似牛也像麒麟,但决不是麒麟也不是牛;它又似虎又似龟鳖,但决不是龟鳖也不是虎。

  你说它好看,它其实非常丑陋,你认为它丑陋,但它又有好看之处。

  它有时能行雷闪电,呼风唤雨,有时能翻江汉海。惊天动地,有时却身在虚无风渺间,见首不见尾,世间到底有没有这种动物,都很存疑。

  它的脾气。性情?

  坏。

  凶暴。

  一一但又令人觉得它尊贵无比。

  龙到底是好还是坏?值得骄做还是令人畏惧?应该崇仰还是鄙夷?理应珍惜还是遗弃?

  它是暴食懒惰。残酷贪婪的象征,还是尊贵仁厚、德高慈悲的化身?

  你说呢?

  很难说。

  因为谁也没见过真的龙。

  可是三剑一刀憧而今却可以说。

  难看!

  因为他们现在真的看到一条龙。

  这条龙很难看!

  这头龙前脚幼细,缩于胸前,胸膛粗大,满身厚茧,嘴巴大如一窟洞穴,胡吼连声,后腿粗大,强壮有力,尾长而肥,且有鳍角,行走快速,动作颤顶,山摇地动,却长了一张。

  猪脸!

  一一一猪脸的龙!

  它就像马匹一样,鬃脖上缠着经绳,有一个人,额突鼻人,以口衔辔,一手抄着把凹凸多棱。状如竹节、沉重锋锐的塔铜,右手托着一口铜钵,头戴铁冠,全身戴披八卦太极图刺绣的宽袍,左腕戴三条蜜腊,右手戴四条水晶,颈串玛瑞碎藻链——他就骑在那头猪脸的龙上,自后头赶了上来。

  这人可不只是一个人来的。

  那头龙的尾巴后面,还附了一大堆的“小童”,每一个人的样子,都像羊:

  虽都像羊,但都是不一样的“羊”:有的瘦,有的胖;有的长着山羊胡子,有的尖耳如羊角,有的似羚羊,跳跃着前进;有的像绵羊,和驯的匍匐而行。

  大约有十六七个。

  前面的人,这样看来,倒像是“牧羊人”:

  骑着头肥龙的“牧羊人”。

  ——准确来说,应该是驾御着头猪头尤的领导着一群羊脸人的古怪道袍牧人。

  ——难怪刚才他们一直听闻背后有异响了,听来似人非人、似兽非兽的步履摩掌声,原来就是这一条长尾连鳍拖地走动和这一干似人像羊的小怪物疾奔的声响!

  三剑一刀憧看得怔怔发呆。

  一一这是什么怪物!

  足令大开眼界。

  但聂青却为之气结。

  ——气得几乎气绝。

  当真是脸都青了——更青得像草——如果像草,那么。就算不是在这荒原里唯一株草,至少也是这荒凉的月夜里唯一棵仍绿得这样劲的草。

  他的手在发抖,敕指那骑龙怪人,忿而叱道:“五裂神君,你也敢来踩这一路!?”

  怪人咬牙一勒,那头龙就辄然止步,张开血盆大口,翻着怪眼看着他们,模样就像一个鸡皮鹤发的醉翁。

  骑在它上面的道人却反吼道:“就你来得,我来不得!?”

  聂青道:“你来干啥!?”

  五裂神君道:“关你屁事!”

  言罢便待就此鞭龙而去,把聂青。无情等人置之不理。

  聂青怒喊:“若你来夺宝掠财,便关我事!”

  五裂神君马上停止推进,回首,只见他鼻子大得像具烟囱,占了脸的三分之一,鼻翼和鼻毛就像老树盘根。芳草妻妻,只听他鼻孔呼嘶呼嘶的喷了一回烟,斜包着一只怪眼,居然低声下气的问了一句:

  “财宝?”

  聂青马上改了口风:“你要是去杀人还是救人的,便与我们有关。”

  五裂神君用手扣了剂他乱发一般的须根,乱置一般的发脚,闷哼道:

  “杀谁?救谁?”

  聂青这才松了一口气:“你既不是去杀人救人的,又来冒这趟浑水干啥!?”

  怪道人给他引动了好奇心:“怎么?客栈里很热闹么?”

  聂青一句就吼了过去:“你还没回答我的话!”

  “我操你家里小猫小狗的广五裂神君吹须瞪眼,喷烟喷人的大骂道,“我再贪你厨房王八蛋锅里荷包蛋的!孙绩梦是我的老婆,旖梦客栈原来就是‘四分半坛’的地盘,而今三年期满,独孤一味那老崽子还有颜面霸占下去,我便一口咬掉他鸟蛋!”

  说罢,打龙而去。

  ——原来,猪龙的后面还跟了一只小马般大的小龙,模样儿像一条光头的乖巧的小虫,可爱好玩,也跟着大龙和怪人走,临行时还偏首望了望他们,很是好奇的样子。

  后面跟着的一大堆“人羊”,也匍匐着。蚊蜒的、乖乖地。虱蚤般的尾随去,片刻间走得一干二净,像一群羔羊。

  然而那难听的尾巴磨地声,依然害害传来,久久不休。

  无情仿佛仍在细听那种古怪而原始的声响,良久,才问:“他就是‘四分半坛’的五裂神君?”

  “是。他便是‘五裂神君’陈觅欢。”

  “你们是好朋友?”

  “是的。”

  这次到老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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