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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中岳-->剑底扬尘-->23
23

  笑和尚听到了钟鼓声,已知道洪山寺方面彻底失败,艺臻化境的无尘方丈也不可恃,便知死神已向他伸手相招,劫数难逃了。

  他一挺胸膛,仍然笑嘻嘻地说:“哈哈!能在九泉之下与好友们相聚,也是一大快事,夫复何求?”

  方士廷也笑意盎然,说:“和尚,你不该叫好朋友们来送死的,呵呵!”

  “施主差矣!贫僧并未存心要朋友们送命,而是他们为道义挺身相助,为朋友两肋插刀,贫僧自始就不会要求朋友们助拳,他们的打算贫僧毫不知情。”

  “那你怎知道他们死了?”

  “秦施主毁了右掌,他走报洪山寺,然后到了这里,所以……”

  柴门倏开,秦者弟用伤巾裹住了有掌,放出门外扬声道:“不错,智圆大师并不赞成咱们助拳,用计暗算皆是在下的主意,阁下冲我来好了。”

  “也好,你等一等。笑和尚,方某想,你活着其实也没有多大意思,七位好朋友已为你而死,你活着也不会安心,对不对?”

  笑和尚怒声道:“不错。”

  “那么,你有何打算?”

  “哈哈!贫僧与你生死一拼。”

  “呵呵!你行么?”

  “哈哈!你以为贫僧肯伸出脑袋让你砍下来?你来免想得太天真了;明知不可为而为,死也要死得英雄些。哈哈!你动手吧。”

  方士廷呵呵笑,说:“阁下与方某无冤无仇,又末先向方某叫阵动手;因此,方某不打算要你的命。”

  “哈哈!你这一手,必定另有阴谋,比公然说杀我还令人害怕。”

  “当然,这是有条件的。”

  “有条件吧?哈哈!免谈。”

  “谈谈也无伤大雅。其一,我要你公开否认你是龙飞的朋友。其二,你必须离开武昌。其三,你……”

  “哈哈!免谈,贫僧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真的?”

  “那个骗你不成。”

  “那就休怪在下是心狠手辣的人。”

  “哈哈!我笑和尚就是个心狠手辣的人,从来没想到别人如何说我。动手啦!贫僧恭候。”

  “唔!你倒是条汉子。”

  “哈哈!笑和尚受宠若惊,夸奖夸奖。”

  方士廷呵呵一笑,大踏步而上。

  笑和尚一声长笑,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双手齐扬,来上一记“推山填海”。

  方士廷扭身伸掌一带,“蓬”一声响,笑和尚从他身侧冲过,跌了个大马爬,自己倒了。

  方士廷回身便走,笑道:“杀你污我之手,饶你不死。”

  笑和尚狼狈地爬起,追出叫:“慢走!我给你拼了。”

  方士廷脚下一紧,狂笑道:“哈哈哈哈!在下留着你,让你去纠合一些好朋友来找我,我便可以大开杀戒,痛快淋漓岂不妙哉?杀你一个人,乏味之至。哈哈哈哈!再见。”

  声落,脚下如行云流水,冉冉而去。

  笑和尚迫至菜园口,脸色灰败地自语道:“老天爷!我得追上龙飞,及时警告他,也许还来得及。”

  不久,他匆匆入城,匆匆乘船过江,匆匆到了汉口镇,匆匆踏上了至河南的官道,昼夜兼程追赶龙飞传警,马不停蹄拼命赶。

  方士廷早一步返回客店,结帐赶赴码头,乘船东下奔赶江

  九江,他旧地重游。

  两年前,他在庐山亡命,被龙飞在他身上留下了十处剑疤,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他来了,景物依旧。

  在他到达九江的前三天,九江府的七星盟秘坛,闹了个风风雨雨。

  七星盟上次为了方士廷的事,与龙飞冲突,死伤惨重,不得不转入地下,重新建立秘坛。

  三爷紫燕杨娟仍然是九江秘坛的主脑,她仍然是小姑独处,做她的黑道爷字号人物。

  早些天便听说方士廷在四川现踪,正乘船东下。她心中万分欣慰,失踪年余的小兄弟仍在人间,大概这次该在经过九江时,前来与她相聚一些时日了。

  可是,一等再等,望穿秋水,依然不见小兄弟到来。她在想:难道沿途又发生意外了?

  九江秘坛所在,已移至城西五里的海船窝。山西门渡龙开河浮桥,四里左右是位于洼地的海船窝废墟。这里原是元代建造海船的地方,后来废弃,年深日久,居民逐渐迁走一空。

  该地的地势本来就低,原来的港逐渐淤塞,成为一片地涯的沼泽,不宜居住,春秋水涨,附近尽成泽国,成为宵小们的逃捕处。

  三年前,海天堤筑成,管制住大江的江水,提长五六里,栽了数千株柳树,目下柳树已高有两三丈,成为九江的消闲处所,渐渐的,沼泽水患消,重新有人迁入居住,海船窝陆续有人建宅,七星盟九江秘坛,年初悄悄迁入了海船窝。陌生人进入这处沼泽地带,很难逃过暗桩的耳目,

  那时,浔阳驿并未迁至城东北滨,仍在西门外,面对盆浦口,著名的琵琶亭就在江滨。驿南端不远,是有十二艘大船架成的龙开河浮桥。浮桥是至瑞昌县的必经要道,陆路经过海船窝北端。

  阳驿是客船停泊的码头,货船则停泊龙开河河口的龙开河镇九江钞关,两地比邻遥遥相望。两处皆是七星盟的眼线活动区,从湖广下来的船,皆必须在这两地停泊,尽在七星盟的眼线监视下。

  从陆路来的人,也经过海船窝,海天堤,过龙开河浮桥,从西门入城。因此,浔阳驿是水陆客商必经的地方。

  这天未牌时分,紫燕杨娟的小舟,从龙开河驶入甘棠湖,徐徐靠上思贤桥码头,她打扮得像个村姑,两年来,她朱颜未改,二十六七岁正是完全成熟的好时光,风韵更为动人,水汪汪的大眼秋波盈盈,丰盈的身材显得刚健婀娜十分出色。

  舟中有两名村姑打扮仆妇,两名随身保镖,四名舟子皆是七星盟的得力弟兄,身手都是上上之选。兰爷的座舟,自然不等闲。

  码头左侧大踏步来了飞蜈蚣谢信,带了一个从人匆匆赶到,向船伙计举手打招呼,一跃上船便往舱门钻。

  杨娟正要出舱,含笑向:“飞蜈蚣,有事么?”

  “呵呵!三爷,你猜谁来了?”飞蜈蚣欣然地问。

  “谁给你打哑谜?有话快说,是方士廷么?”

  “呵呵!三爷只记得一个方士廷。”

  “你皮痒了,你?”杨娟杏眼一翻叫。

  “哎呀!算了吧。半个时辰前?云雷的妹子云莹到了浔阳驿。”

  “那位喜穿白衣的云莹?”

  “不错,不是乘船来的,从陆路来,咱们的弟兄从浮桥跟踪她到了浔阳驿。”

  “目下人呢?”

  “仍在咱们的监视下,是否在本城逗留,须留意她今后的行止。三爷,有兴趣么?”

  “她来了多少人?”

  “带了一名侍女。”

  “这贱人十分了得,比云龙双奇差不了多少,咱们如果要打她的主意,风险相当大。”杨娟慎重地说。

  飞蜈蚣哼了一声,咬牙切齿地说:“云龙双奇整得咱们七星盟好惨,三爷忘记了咱们三十余位的弟兄血债么?”

  “本三爷怎会忘了,李胡子贯碎在石门涧的惨象,如在目前。”杨娟杀气腾腾地说。

  “云莹是龙飞的爱侣,对不对?”

  “传闻确是如此。”

  “斩龙不如屠风,咱们毙了这小贱人。叫那龙飞抱恨终生。”

  “这个……恐怕咱们的实力……”

  “明枪容易躲,暗箭最难防。”

  “万一……”

  “三爷,不要顾忌太多。即使是宇内三剑,不运功护体时,与常人并无不同,一把小刀子也可将他们置之死地,何惧之有?”

  杨娟一咬牙,说:“好!传下口信,全力相图。这件事我要亲自主持,不许你们这些冒失鬼鲁莽从事。万一失手,这次恐怕不像上次一般幸运了,双奇不铲掉咱们的老根才是怪事。飞蜈蚣,你去挑六七位甚少在江湖露面,而又手脚利落敢于拼死的人跟我办事。”

  “三爷,在下……”

  “你不行,庐山三凶太抢眼,别人一眼便可看出你的身份,出了事岂不糟了,快去。”

  “是。”

  “叫他们到得阳释向我报到。”

  云莹偕同侍女,乘夜离开了武昌,取陆路直奔九江,兼程急赶。

  一早,她们从瑞昌动身。瑞昌至九江一程九十里,但巳牌初,她俩便到落柁山东面十里地的寒桑镇,距九江只有三十里了。

  官道上行旅不多,走陆路的客商少得可怜。瑞昌位于幕阜山区,山高林密道路崎岖,很不好走。

  主婢俩皆穿了白衣白裳,已是风尘满身,正走间,道路左折,绕过一坡,前面碧桑镇在望。

  前面百十步外,走着一个老太婆,点着寿星杖,但脚下依然朗健,只能从背影中看到包头下的发脚呈斑白色,而猜想是老妇,从走路的姿态上看,决不会看出是这老太婆。穿的是灰布衣裙,毫不起眼。

  老太婆身后,有一男一女,男的身材高大,穿青直掇,扎脚灯笼裤,背了一个大型包裹。

  女的身材娇小,梳三丫髻,穿的是天蓝色短袄,扎脚裤,背影已可看出她曲线玲珑,步履轻盈,胁下挂了一个小包裹,手握住一个三尺余长尺余宽高的藤匣。

  云姑娘主婢脚程快,逐渐接近了前面一老一少的身后。首先是男旅客扭头回望。那是一张年青的脸孔,剑眉虎目,玉面朱唇,二十岁上下,正是生气勃勃天不怕地不怕的血气方刚小伙子,在脸上可以清晰地看到目空一切的神情,是一头颇具危险性的乳虎。

  接着扭头回望的,是穿天蓝色短袄的小姑娘。好美的小妮子,秀眉下那双会说话的钻石般明眸光亮无比,瑶鼻下的樱唇一点红,颊旁可看到隐约的笑涡,是一个十四五岁尚未发育完全的野丫头。

  双方接近,小姑娘欣然叫:“穿白衣的姐姐,慢.点走好不好?路上好做伴,我们是到九江的。”

  云姑娘灿然一笑,说:“我们有要事,必须赶两步……咦!”

  原来老太婆已经闻声转头回望。那是一位像貌慈祥,脸色红润,五官清秀的老太婆,可能已有花甲以上的年岁,但脸容依然显得年青,像个四十来岁的人。

  老太婆的右耳垂下方,一颗朱砂痣猩红夺目。

  双方的人皆站住了。

  老太婆和蔼微笑地,柔声问:“小姑娘,认识老身么?”

  云姑娘赶忙谦逊施礼,笑道:“如果晚辈所料不差,老前辈定是风尘三杰的散花仙子商大娘。”

  “咦!你是……”

  “晚辈云莹……”

  “哎呀!你是披云山筑崔大姐的爱徒云雷……”

  “那是家兄。”

  “难怪你认识老身,说起来不是外人。”

  “老前辈请多指教。”

  “不敢当。”商大娘客气地说,转向两位年青男女道:“孩子,见过云姑娘。”

  “云姑娘你好。”年青人拱手含笑招呼。

  “云姐姐你好。”少女也说。

  商大娘替两人引见了。年青人是她的孙儿商松,年方及冠。少女是她的孙女商雅芳,年十五岁。

  江湖中,宇内三剑固然是武林中的顶尖人物,声誉极隆,武林无出其右。但风尘三杰的名号,也十分响亮。

  十年前,四明怪客带了尚未出道的门人龙飞,偕同风尘三杰,日午当中杀入江西太岳黑道巨擎九天玉龙施敏三山小筑,逐走九天玉龙,击伤在三山小筑作客的宇内三邪第二邪血魔郝伯龙,结下了深仇大恨。由此可知宇内三剑与风尘三杰交情不薄。

  上次群魔袭击高桥村,闻风赶来相助的云中子太清,也是风尘三杰之一。

  这位散花仙子商大娘,名列风尘三杰。她的本名叫任蓉,出嫁后随夫姓商。早年提起散花仙子任蓉其人,黑道朋友无不感到头痛。

  双方客套毕,商大娘说:“老身前往南京探亲,也随便带了孙松出门历练。云姑娘走得匆忙,不知有何要事用得着老身帮忙么?”

  “晚辈要赶到浙江。”

  “到浙江?万里迢迢,太远了,有何贵于?”

  “老前辈知道四明怪客老前辈的事么?”

  “哦!老身久已不闻江湖事了。”

  云姑娘将高桥村的事一一说了,最后说:“晚辈从河南来,在汉阳府接到龙大哥留在那儿的口信,说是希望好朋友们能抽暇至高桥村会合,因此晚辈急于进去应约。”

  商大娘脸色微变;苦笑道:“如果真是山海夜叉的师抹在高桥村出现,这件事便麻烦大了。你们与方士廷结怨,又是怎么回事?”

  云姑娘将仙人峰血案与及已发生的事说了,又道:“这件事依晚辈看来,其中另有隐情,方士廷可能是受了冤屈,只是他坚拒将凶手说出,而家兄与龙大哥两人又……”

  “糊涂!令兄为何不先追查其他的线索?”商大娘颇惋惜地说。

  商松哼了一声,接口道:“云、龙两位大哥行道江湖以来,声响之隆,如日天中,为武林伸正义,为江湖除败类,除了邪魔外道凶徒恶棍之外,谁不尊祟?这姓方的若不是万恶歹徒,便不会施诡计阴谋欲置两位大哥于死地;如今他既然投入冥府妖婆门下,其为人不问可知,还用得着去查隐情?他一切所为,焉不知是诡计的一部分?他让你们认为他受了冤屈,可知他必是个工于心计胸有城府的人,这种人最可恶也最可怕,他不死将后思无穷。”

  “胡说!你怎么对事不加深究,便胡下定论?”商大娘微愠地问。

  商松傲然一笑,说:“奶奶,你老人家愈来愈怕事,大概是顾忌到那宇内第一凶魔山海夜叉……”’

  “你好放肆。”商大娘叱喝。

  商松笑道:“奶奶,请别生气。本来啦,山海夜叉确是空前绝后的一代凶魔,论艺业世无其匹,但仍然有药师可以降伏他。他目下该是百龄以上的人了,日薄衰老艺业退化,他绝对无法与年青的一代比筋骨之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宇内三剑加上风尘三杰,再有年青的一代攘臂而起,斩妖除魔荡丑扫邪,何所惧哉?奶奶;我们也去高桥村助龙大哥一臂之力。”

  商小姑娘也说:“奶奶,九天玉龙是不会就此罢手的,不如到高桥村与他们作一了断,免得他日后到我们家找麻烦,岂不甚好?”

  商大娘叹口气,苦笑道:“这件事早晚要解决的,但谁知道他们会不会卷土重来到高桥村走险?好吧,我们走,从徽州府入浙。云姑娘请先走一步,老身在后留神些儿,你一个姑娘家单身上路,十分危险,老身有防范意外的责任,走。”

  这一来,云姑娘主婢大为放心,不再赶路,泰然向九江进发,在午牌末时到达浔阳驿。

  她们在一座有内间的食店午膳,互相一商,决定先落店,明晨再启程仍走陆路到徽州。行程数千里,急也急不来的。

  紫燕杨娟带了八名身手了得的人。在店四周潜伏。街上行人如潮出城入城来去匆匆,在这种地方从后面用暗器偷袭,可说易如反掌。

  杨娟决定独自下手,用七步追魂针袭击。她双手皆可发针,三丈内绝对不会失手。

  她穿了村妇装,第二次缓缓通过店门。店内的一名暗桩始终不会有所举动,表示有内间进食的正主儿尚无动静,还得耐心等候。

  通过店门,预计第三次折回时,正好赶上正主儿出店往百步外的城门口走。

  蓦地,她心中一惊,对面巷口转出两个人,其中这一赫然是本城大名鼎鼎的白道名宿出林鹰薛飞。

  另一人是个英气勃勃的年青人,英俊雄伟气概超群。两人有说有笑,背着手缓步而来。

  她背转身避开对方的去路,以为对方决难发现她呢!

  青年人是商松,在经过她身旁时,并未向她注视,过后三四丈方向出林鹰低声问:“薛叔,她真是紫燕杨娟?”

  “不错,正是她,愚叔决不会看走眼。”

  “听说七星盟的人皆极为飞扬跋扈,神气得很,她是七星盟的创始人之一,为何打扮成这种不起眼人物?”

  “七星盟的创盟七友中,以她最为出色,胆识胜似须眉。看样子,她将有所图,有不少该盟的人在附近潜伏,不知何图谋?唔!他们在等候食店里的人。”

  商松哼了一声,俊脸上杀机怒涌,说:“食店中有云姑娘在内。哼!这些恶贼们该死;”

  “哦!令祖母目下是不是也在店中?”

  “不在,小侄立即去禀明以便早作准备。”

  杨娟并不知出林鹰泄露了她的身份,更不知商松的来历。在九江出林鹰无奈何她,文来武来她都不在乎,因此并末想到问题出在出林鹰身上。

  终于,店内的暗桩出来了。

  她也就缓缓向前走去,距店门尚有一二十步,算得十分准确。

  如果云姑娘入城,便与她同方向而行,她可以从容跟上,在近距离发针袭击,假使对方对进,她也可以在相错而过时,反手用针袭击。

  云姑娘主婢走的是入城方向,机会来了。

  她从容不迫向前跟进,街上行人众多,按理决不会引起云姑娘主婢的注意,成功在望。

  近了,二十步、十五步、十步……

  蓦地,她感到背脊一震,浑身发麻。

  “你好,进城么?”耳畔有人打招呼,是个少女的悦耳嗓音。

  螳螂捕蝉,不知黄雀在后,她毫无出手的机会,脊心穴被高手不轻不重地制住了。

  制她的人到了身后,架住了她的右臂,原来是一个清丽出尘的小村姑,正向她嫣然一笑。

  “我中计了。”她想,口中发不出话。

  但她的双脚并未完全麻木,右臂被架住了,不由她不跟着走。

  制住她的人是商雅芳姑娘,亲呢地架住她,象是一双亲密的姐妹,镇静地举步。

  四周负责策应的八弟兄大惊,前面街檐下的两个人左右齐出,排开行人向里挤,袖底匕尖微吐。

  一旁挤出高大雄壮的商松,贴上了从右面挤来的人。

  飞蜈蚣蓦地从小巷窜出,壁面拦住去路叫:“杨姑娘,才来呀?主人派在下在此恭候,请移玉高升敝号一行。”他在试探虚实真象。

  紫燕杨娟苦于说不出话,心中叫苦。

  商雅芳噗嗤一笑,说:“大爷,你认错人了吧?我这位姐姐不认识你,请你让路好不好?”

  飞娱蚁冷笑一声,亮声大叫道:“这位杨姑娘是咱舍亲,在下会认错人?你放开她,青天白日,九江城首善之区,你竟敢在城门口行凶绑架?,官司你打定了。”

  姜是老的辣,他用大嗓门一叫,立即引起骚动,行人纷纷驻足而观。

  商雅芳到底嫩得很,被看得粉脸发赤,脱口叫:“你这恶棍,竟敢当街血口喷人……”

  “哼!你这位姐姐是哑巴么?你是白莲会的女妖,用妖术害人。街坊们,瞧!她就不敢将人放开,放开她便露出原形了,快鸣锣请公人前来捉拿白莲会的女妖。”飞蜈蚣亮声大叫,用白莲会女妖的大帽子扣人。

  “捉拿女会匪。”有人大叫。

  一唱百和,立即引起大骚乱。

  从两旁挤进的两大汉举手一挥,同时扑上。

  商松一声大吼,一掌突飞,“卟”一声中右面大汉的左耳门,大汉应掌便倒。

  商松这位初出道的血气方刚小伙子毫无经验,急了便行凶撒野,大街之上,岂是撒野的地方?打倒了一个他仍不甘心,猛地奋身飞踹,也把左面涌上的大汉踹昏了,大叫道:“小妹,快退!”

  前面,云姑娘主婢往回走,急叫道:“住手!有话好说。”

  可是,已来不及了,大乱中,谁还听她的?人群大乱,她也无法挤近。

  飞蜈蚣奋力飞扑而上,要抢救杨娟。

  商雅芳已听到了乃兄的招呼,猛地将杨娟扛上肩。奋身飞腾,以怒鹰穿云身法凌空直上,登上了两丈高的街右瓦面。

  “是个女飞匪!”有人大叫。

  商松再击倒了一名大汉,凌空斜飞而上。

  飞蜈蚣刚跃登瓦面,商松恰好跟上<的她,甚至不愿去猜想父母拋弃她的理由。反正,她有足够的爱。来自修女们的关怀,来自朋友们的情谊,最重要的是她内心的温情,足够供应她自己和别人温暖。

  她学会不再寂寞,从每个愿意接受她爱心的人们身上,得到响应的温暖。

  但显然她的救命恩人并没有学会这点。安琪为他感到些微的哀伤。

  他到底在什么样的生活环境下长大,才会这么封闭自己?以冷漠和力量砌成的堡垒外墙,让人猜不透、窥不出他内在的真正感情。

  他是个强悍的男人。

  安琪忍不住为这个认知而轻轻颤抖了起来。她依稀还能感觉到他的力量环绕住她,还有他对她的莫名占有欲。

  她轻敛秀气的眉毛,蓝色的眼眸投向小窗外,以纤细的手指梳理着披肩的秀发。

  她还记得当他脱下她的修女帽时,绿眼中的深思。

  他在想什么?

  安琪感到困扰。她一向都能从人们的眼中读出他们的想法,独独面对这个男人时,这项天赋完全派不上用场。然而他思索的表情与在她颊上逗留的手指,却引起她体内一波波的燥热和不安。

  为什么她会有这种反应?

  安琪困惑的抚摸着自己的脸,细细的回忆着那一刻身体感觉到的兴奋战栗。

  不该有的。她的心慌乱了起来,抬头看向黑色的夜空,闪烁的星光无法提供她任何解答。

  或许只是因为,她从没这么亲密的接近过任何男人而已。

  她安慰着自己,握紧颈上悬挂的水晶十字架。

  院长说,这是她父母留给她的唯一纪念品,从小就挂在她颈上。每当她困惑不安时,她总会握紧十字架,彷佛握紧父母的手。

  这只水晶十字架总能抚慰她的心情,让她感到平安喜乐、受到保护,现在也一样。安琪心情轻松的转回身,朝角落简陋的单人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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