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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中岳-->剑底扬尘-->3


  九江城风雨欲来,江湖道上谣言四起。

  庐山石门涧之斗后天十天,四月初阴雨连绵。

  府城东南三十五里,彭蠡湖洞有一座小镇,地名大姑塘,是一座约有两百余户人家的村镇,居民百分之八十是打鱼为生的渔民。而这些所谓渔民中,有不少是干没本钱买卖的吃水饭朋友。也有些是走私贩子。从鄱阳湖上游十川的下放货物,偷渡南昌税厂,避开南康的缉私船,逃过南湖营水军的耳目,便在大孤山与大姑塘一带交货,不走湖口,更不用在九江钞关纳税,化整为零,从此地走陆路偷运至府城,可获利多倍,因此,大姑塘可说是昌险家的乐园,是黑道朋友的安乐窝。当然,在外表上看,这座村镇与其他的村镇并无不同。

  已牌末午牌初,本镇的首富鱼牙子双较湛四爷湛必达。则在码头上发放了所有的渔船。大踏步向镇上走,他后面,跟着四名伙计,五个人头戴雨失,赤着上身,露出一身如坟如丘的肌肤,都是些健壮如牛的壮年大汉。

  鱼牙子,是负责渔产卖卖的人,从中收取佣金与税金,官府不向渔民直接抽税,责成鱼牙子一并缴纳,鱼牙子的地位,与农民的所谓粮绅差不多,粮绅是地方农户代表,负责收取钱粮统一上缴。不管鱼牙子或粮绅,收成好,大家轻松,不好,第一个倒霉的人就是他们。钱粮收不齐,官府唯鱼牙粮绅是问。弄得不好,便会倾家荡产。因此,鱼牙子与粮绅皆必须生有一付冷酷无情的头脑,铁打的心肠,与凉飕飕的血液,催取时方能予取予求。也因此,这种人最易引人反感。

  江湖上有两句口头禅:车、船、店、脚、衙,抓住就杀。最后这个衙字,也作“牙”字解释。鱼牙子,也属于牙的一种。

  鱼牙子在渔产的卖买双方,有绝对的权威,卖买双方都得听他的。从府城来的鱼崽,提起鱼牙子湛四爷的大名,全都翘起大拇指,说声,“好汉”。而附近的渔民,也都对这位湛四爷敬仰有加,称他为仁义四爷,可知他在卖买双方的心目中,确是个够朋友称公道的好汉。能获得双方的尊重,千难万难,委实不简单,如没有些少魄力与大公无私的情操,那是绝对办不到的事,但湛四爷办到了,而且声誉极隆。

  下了好几天雨,街上行人希少。小街狭窄,开店的人多,只有码头附近比较繁荣,以食店与客栈为多,客栈容纳下午赶来准备明早带了鱼鲜返城的客商,食店的顾客自然也是那些鱼贩,当然也有不少渔民光顾。

  踏进街口,迎面奔来一位小伙计,欠身行礼叫:“四爷,店里面有位公于爷,着小的请四爷前往喝二杯。”

  湛四爷一怔,讶然问:“那是什么人?姓甚名谁?”

  “小的不敢问,是个外地口音的公子爷。”

  “哦!你先走一走,我就来。”

  “好,小的这就去回覆一声。”

  湛四爷等小伙计走后,披上外衣向同伴笑道:“你们先走,回去好好歇息,今晚有批货到来,得辛苦整夜呢。”

  “四哥要不要带两个人去会客?”一名大汉问。

  “不必了。呵呵。大概是衙门来的人,平常得紧。”湛四爷笑答,含笑走了。

  姑塘食店是本镇规模最大的老店,楼上的雅座,也是镇上最高的建筑,站在楼上的的大窗向外望,烟波浩瀚的彭蠡湖尽在眼下。如果客船在码头停泊.旅客们登岸进食,皆以姑塘老店为目标,店中的鱼鲜颇负时誉。这里到府城,恰是一日水程,客船如不到南湖嘴下硷便在此地泊舟。

  今天码头上泊了五六艘客船,都是昨晚靠岸的,今早并末启航,因此有不少客人上岸,据船家说,有两艘船是客人的包船,要在此停泊五六天,客人从此西上庐山游览,游山的客人已经走了。至于游客为何不走含鄱口而走大姑塘,客人并未有所解释。

  楼下食客不多,皆是些嗜好杯中物的渔民,鱼鲜已经售出,在此喝二杯老酒,三五知己把盏穷聊打发日子。

  湛四爷在小伙计的引领下登楼,在楼下便听到悦耳的弦声。

  “咦!怎么今天有人在楼上弹琵琶?”他向店伙问。

  “是船上来的,一老两少,是卖唱的人,弹得真好。”小店伙眉飞色舞地说。

  “哦!少见。”

  踏入楼门,便看到近窗一桌坐着一位英气勃勃,器宇超绝的英俊青年人。穿一袭青衫,佩了长剑,挽发未加冠,一双虎目神光炯炯。

  厢角的横几前,坐着一老两少。老的是个白发老人,白髯拂胸,手握一支洞箫,慈眉善目,身材修长,年约八十上下,依然龙马精神,

  两个小的极为出色,一男一女。男的是个十一二岁小童,女的也只有十四五岁,眉目如画,像一对金童玉女。女的正在弹琵琶,星目半闭,颊旁绽起两个笑涡儿,似已沉醉在自己的弦声中,不知人间何世。

  其他十余副座头中,只有五张桌有人一看穿着打扮,像是船上来的客人。

  小伙计将湛四爷往年青人桌旁引,青年人含笑离座,抱拳一礼,立动招呼笑道:“是湛四爷么?兄弟冒昧,恕罪恕罪。请坐下谈谈,兄弟有事请教。”

  四爷回了礼,趋客座坐下,笑道;“在下湛必达,请问兄台尊姓大名?”

  “在下姓龙,名飞。”

  湛必达脸色一变,重新离座行礼道:“久仰久仰,原来是龙大侠侠驾光临,失敬失敬。”

  龙飞回了一礼,笑道:“四爷不怪兄弟鲁莽,尚请不必拘礼。”又转向店伙道:“上酒菜,一起上。”

  湛必达呵呵笑,说:“龙大侠是客,兄弟作东……”

  “那里话?兄弟已经叫了酒菜。”

  “呵呵!龙大侠远道而来,理该兄弟作东。兄弟去请店东弄几味本地特产来请尝尝。稍坐。”湛四爷笑着说,急急走了。

  卖唱的三老少互相以眼色示意,老人点点头。

  片刻,四爷重行返席,笑道:“敝镇小地方,找不到山珍海味,只有一些土产,等会儿龙大侠别见笑。早些天便听说龙大侠在府城一现侠踪,兄弟事忙,未克进城候教,抱歉抱歉。”

  “兄弟来得鲁莽,四爷包涵一二。”

  “不敢当,兄弟即使派乘八人大轿,也难请到龙大侠呢。龙大使何时来的?”

  “刚来不久,从府城来。”

  “哦!听说龙大侠与七星盟闹得不太愉快,但不知到底为了何事?”

  “为了一个凶手,也就是兄弟今天专程前来请教四爷的原因。”龙飞不动声色地说,不住打量对方的神色。话说得客气,心中却冷笑着付道:“好家伙,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存心敷衍么?”

  湛四爷也不动声色,笑道:“龙大侠客气了,兄弟不敢当。龙大侠如需兄弟效力,只要兄弟力所能逮,敢不尽力?”

  “兄弟这里先行谢过。兄弟人地生疏,不得不借重四爷的鼎力。”

  “一句话,兄弟不才,相信还不至于令龙大侠失望,但不知……”

  酒菜陆续送上,店伙打断了四爷的话,说:“四爷,座头要不要加屏风?”

  “不必了,咱们并不是做见不得人的事。”龙飞含笑接口。

  “咱们要细谈,打发那卖唱的走开。”四爷低声向店伙吩咐。

  “不必了,那老头子不挡。”龙飞低声说。

  酒菜送上,一盘烧石耳,炒咸笋,炸纹鱼,蒸石花鱼,都是庐山的特产。

  酒过三巡,龙飞敬了对方一杯酒,重拾话题,淡淡一笑道:“兄弟上次在庐山石门涧的事,相信四爷必定有所耳闻。”

  “不错。但人言人非,兄弟不知其详。”

  “兄弟追踪一个凶手,这人投入了七星盟。”

  “龙大侠行道江湖,侠名四播,行侠仗义,宇内同钦,朋友遍天下……”

  话未完,厢座上弦声一紧,白发老人在弦声的引领下,以裂石穿云中气充沛的嗓音唱道:“相诚遍天下,知己能几人?君不见,浪淘尽天下多少英豪……”

  四爷大为不耐,粗眉深锁怪眼彪圆地说;“老伯,小声些好不?”

  白发老人停唱,笑道:“好,好,小声些。小老儿嗓子如牛吼,确也不悦耳。丫头,给你弟弟奏琵琶,你给客人们来唱一曲动听的歌词,好不好?”

  “爷爷,敏儿遵命。”小姑娘笑盈盈地说,娇嫩的嗓音宛如出谷的黄莺。

  小后生接过琵琶,珠走玉盘的弦声随指而起,前奏一落,柔婉的旋律随指飞扬,小姑娘慢声唱道:“把酒花前欲问君,世间何计可留春?纵使青春留得住,虚语,无情花对有情人。任是好花须落去,今古红颜能得几时新?暗想浮生何事好,惟有清歌一曲倒……”

  歌声未落,邻座一名健壮如牛的酒客大为不耐,“砰”一声掌拍在食桌上,不耐大叫:“别唱了别唱了,鸡狗叫,小丫头唱来毫无味道,等你长大了再唱好了。”

  小姑娘脸色一变,白发老人长眉轩动,说:“客官,你到底是要唱些什么?”

  “甚么也不要唱。要唱就找位大姑娘来,唱些哥哥妹妹才够味。卖唱你也不长眼睛,弄一个黄毛丫头来唱,难怪你只配在这小地方鬼混。”

  湛四爷脸色—沉,推椅而起,走近酒客沉声道:“阁下,你说够了,吃饱了没有?”

  洒客傲然卑视着他,放下筷子问:“你有何指教?”

  “在下请你下楼。”

  “什么?你在对谁说话?”

  “对你。”他冷冷地说。

  酒客站起一脚将木凳踢开,双手叉腰厉声道,“瞎了你的狗眼!你敢对太爷爷说这种话?”

  湛四爷居然不介意,仅冷冷地说:“卖唱的也是清清白白的人,他们规规矩矩谋生,与你者兄既无利害冲突,亦无恩怨可言;俗话说,光棍不挡财路;你老兄不愿听,一句话就算了?犯不着出口损人.对不对?念在你不是本地人,好来好去,你走吧,阁下。”

  酒客勃然大怒,手一扬,一耳光抽出。

  湛四爷不是善男信女,左手架住来掌,右掌疾挥,“劈啪”两声暴响,反给了对方两记正反阴阳耳光,出于之快,令人难以分辨他的手法。

  酒客“哎”声惊叫,退了两步—脚挑出。

  湛四爷更快,手一沉,“玄乌划沙’’向下一拂,指尖闪电似的刮过对方的肋骨。

  “哎唷!”酒客狂叫一声,砰然坐倒。

  湛四爷冷冷一笑,说:“阁下,下楼会帐,你请吧。”

  酒客坐在楼板上,不住揉动着肋骨,咬牙切齿的说:“在下学艺不精,没话说。青山不改,后会有期,阁下亮万,我姓胡的记下必有后报。”

  “在下姓湛,名必达。在大姑塘,你找我湛四决不会令阁下失望。场面话已经交代,你该走了。”

  姓胡的酒客一咬牙,踉跄爬起下楼走了。

  湛四爷在怀中掏出一锭银子,送给白发老人,歉然一笑道:“老伯,在下深感抱歉,但此人不是敝镇弟兄的,请勿认为敝镇的人欺负外乡。敝镇小地方,没有几个人听得懂古名贤欧阳修的定风波。十两银子略表心意,老伯你也走吧。”

  白发老人淡淡一笑,欠身谢道:“四爷一番好意,小老儿感激不尽。一念之慈,天必佑之。小老儿为四爷祝福,谢谢,谢谢。”

  “老伯,这一双佳儿女,是……”

  “是老朽的一双孙儿女。”

  “老伯好福气。”

  “四爷谬赞了。”

  “浪迹风尘,终非了局。老伯如果有亲可投,还是投奔亲友早晚安顿,免得耽误令孙的前程。”

  “只是……老朽举目无亲……”

  “老伯的口音像是湖广人。”

  “小地方,湖广辰州。”

  “哦!老伯远至敝地……”

  “沿途卖唱,打算找地方安居,可是孙儿女年纪小,老朽又老了,身无一技之长。苦咦!四爷。”

  湛四爷沉吟片刻,问道:“老伯既调教出令孙女唱出欧阳修的词调。定非等闲,不知老伯是否饱读诗书……”

  “这个……小老儿略识一二。”

  湛四爷堆下笑,说:“在下孤家寡人一个,但却有几位不成材的小堂侄,荒村小镇的人,不敢奢望功名富贵,但认识几个字不会吃亏。这样吧,老伯如肯屈就寒舍夫子教席,在下择日扎聘老伯至舍下安顿,束备之事,老伯但请放心。在下会替你老人家找几个学生,保证老伯一家子生活无虑。”

  “这个……”

  “老伯暂且不必允复,相信老伯需要从长计议,不宜操之过急。老伯暂且在对面客栈安顿,如何决定,只消知会店东一声,在下便可替老伯安排。在下有事待办,事了再与老伯商量。”

  “四爷盛情,老朽铭感五衷。四爷请便,老朽先至客店安顿。”

  “老伯请便。”

  湛四爷回到食桌,龙飞微笑着颌首道:“四爷隐才市井,不脱英雄本色,难得。”

  “谢谢龙大侠夸奖,其实这算不了什么。本镇的子弟雄悍有余,少谈书不明事理,确也需要请一位夫子教道他们明辨是非。兄弟这一辈子已经毁了,下一代岂能重蹈覆辙?心中有所感触,因此希望那位老伯留下。”

  “太平盛世,四爷干这种行业,确也风险太大。”

  “太平盛世?”湛四爷苦涩地笑,干了一杯酒又道:“龙大侠只要到南昌走走,便知今天的江西到底是谁家的天下了。宁王已请复护卫,兵强马壮甲士如云,而且赣地绿林好汉,皆与王府通消息。以鄱阳的水上好汉来说,鄱阳蛟胡家兄弟与凌家兄弟,进出王府居然成了王府的心腹,目下各地秘密建造战船,招兵买马人心惶惶。咱们如不趁早多赚几个钱准备后路,早晚要被迫入伙或者任由宰割。呵呵!这些事说来无趣,不说也罢。”

  “咱们江湖人,不过问这些事。”

  “龙大侠高见.佩服佩服。可是,兄弟不敢苟同。”

  “四爷之意……”

  “龙大侠是大名鼎鼎的英雄豪杰,行道江湖去暴除奸,主持正义,扶危济贫,像这种有关干万生灵的大事,龙大侠居然不愿插手过问,而仅斤斤计较一两个宵小毛贼的好坏。未免本末倒置,兄弟期朗以为不可。”

  龙飞脸色一沉,不悦地说:“四爷话中之意,对龙某的行事极为不满了。”

  湛四爷淡淡一笑,泰然地说:“兄弟怎敢?只是不揣冒昧,自不遗力想到就说到而已。老实说,你龙大侠找上门来,先礼后兵的盛情,兄弟感激不尽。”

  “咦!你……”

  “不错,兄弟是一方之霸,一镇的市并小流氓,明里是奉公守法的鱼牙子,暗中是走私贩子的主持人,但自问平生不曾做过伤天害理的班。走私为法理所不容、当然为人所话病。老实说,咱们虽不曾向官府纳税。但已向鄱阳蛟纳了常例钱。龙大侠既然前来问罪,小意思,打官司,兄弟奉陪。如果龙大侠以执法自命,你说好了,兄弟有自知之明.反抗决难讨好,要命,你拿去就是。死了我一个湛必达,大姑塘会举出另一个湛必达出来做买卖。你龙大侠除非能一辈子在此坐填,不然本镇的子弟仍然得找饭吃。要咱们不走私并不难,除去鄱阳蛟,免去咱们的常例钱,大家奉公守法。你龙大侠出身武林世家,家财万贯,籍祖上余萌,带了金银行侠天下,你并末凭自己的力量赚钱糊口。等到有那么一天。龙大侠需奉公守法安份守己赚钱养活妻儿,你就知道世间何以为会有我这湛四这种人,便明白世道是如何艰难了。言尽于此,龙大侠有何吩咐,请赐示,兄弟洗耳恭听。”湛四爷这番话说得很够份量,不亢不卑一派英雄本色,毫无惧容。

  龙飞淡淡一笑,说:“四爷恐怕误解兄弟的来意了。”

  “咦!龙大侠不是因为今晚那笔买卖而来的?”

  “不是。”

  “那……龙大侠出入府衙,与本府的推官大人及巡捕……”

  “四爷幸勿误会,龙某虽与官府有往来……”

  “那……兄弟就明白了。”

  “兄弟只希望向四爷打听七星盟的消息。”

  湛四爷神色一弛,苦笑道:“龙大侠,不瞒你说,兄弟虽认识几位七星盟的朋友,但对该盟的事,兄弟确是陌生得紧。”

  “四爷是拒绝兄弟的要求了。”龙飞悻悻地说。

  “兄弟怎敢?”

  “兄弟希望知道,九江盟坛的人,到底躲到何处去了。该盟九江主持人紫燕杨娟,目下潜藏在何处。”

  “咦!九江官府中的人,对该盟了如指掌,龙大侠何不向他们打听?”

  “府衙确有眼线潜伏该盟,可是这些天来,不但该盟的人已全部失踪,眼线也下落不明,因此兄弟只好向四爷请教了。”

  湛四爷神色凛然,沉吟不语。

  龙飞冷冷一笑,又道:“兄弟要知道的是,那位叫方士廷的人目下藏身何处,兄弟必须将这人缉拿归案,务请四爷协助。”

  湛四爷摇摇头,语气坚定地说:“不瞒你说,兄弟确是不知七星盟的下落,委实爱莫能助。”

  龙飞脸色一沉,冷笑道:“阁下与九江秘坛的高手地理鬼焦永与交情深厚,要说你不知七星盟的下落,谁敢置信?”

  “龙大侠差矣!地理鬼不会将坛中的秘密透露给外人,这是无可置疑的事,他怎敢违规将消息告诉我?”

  “你不承认?”

  “不是承认不承认的事,这是事实。”

  龙飞推凳而起,冷笑道:“地理鬼已犯案,官府正追捕余党。”

  “兄弟可不是七星盟的人。”

  “至少你与地理鬼有关。”

  “地理鬼不可能在官府指证在下是余党。”

  “官府自会传你的。龙某给你三天工夫,大后天午正,龙某前来讨消息。”

  “龙大侠不必等三天了。即使兄弟知道七星盟的下落,也不会告诉你的。你龙大侠捕到人,一走了之,七星盟不敢找你,也找不到你。而我湛必达的根在大姑塘,我还得活下去,湛某天胆,也不敢与七星盟作对。”

  “这三天中,你可以权衡利害。”’

  “兄弟自然会权衡利害。”

  “三天后龙某前来讨消息。”龙飞一面说,一面向楼门走去。

  湛四爷走在后面,镇静地说:“湛某吃这门饭,靠的就是朋友捧场,要湛某出卖朋友,办不到。”

  “好好想想吧,我想你会办到的。”龙飞傲然地说,下楼走了。

  送定了龙飞,湛四爷立即命店伙找来了四位朋友,将龙飞的要求说了。

  一名大汉听说来人是龙飞,吓得直冒冷汗,脸色大变,恐惧地问:“四哥,你有何打算?”

  “打算?四哥难道是出卖朋友的人?”湛四爷不客气地问。

  “但……那龙飞……”

  “让他来好了,了不起把命贴上,哼!”

  “这……四哥,要不要去通知焦老二一声?”

  “不行,这几天中,任何人不可走漏风声,不可远离,如果前往通知焦老二,正好中了姓龙的道儿,他定已派人守在附近,他正求之不得呢。”

  “那……我们……”

  “我们以不变应成变,切记守口如瓶。”

  湛四爷不愧称老江湖,不动声色,绝口不谈龙飞的事,也末派人离开传信。龙飞与十余名高手在镇内外潜伏,监视湛四爷的一举一动。

  白发老人祖孙三人仍住在店中,向湛四说仍未决定去留,往来女儿港正式客商的天下。大姑塘也称女儿港,也称女儿浦。因位于大孤山侧,大孤山的孤误称为姑,姑也就是女儿的别称,便称为女儿港或大姑塘了。所以往来大姑塘的客商,皆喜称大姑塘为女儿港市。在鄱阳湖水贼猖獗之前,女儿港在水涨期间,可停泊大小货船百余艘之多。称为港,其实是一条河名,叫女儿河,从庐山流出,河口便是大姑塘。

  进入第一片树林,突见前面小亭中有两个人在大声争论。两人一是跛腿老太婆,一是发如飞蓬的老花子。两人的嗓门都够响,偌大年纪似乎火气都很大。

  老花子顿着打狗棍,口沫横飞地骂道:“你这老贼!这辈子你做了几件喊只是因为这样吗?舞阳。”初月困惑地瞪了风云一眼,见从他那里得不到答案,干脆直接问舞阳。“还是你真受了什么委屈?告诉我吧,舞阳。咱们是好姊妹,有什么事不能说的?就算我无法替你讨回公道,还有别人可以帮我们呢。我跟你说,我父亲是黄帝,他会为我们做主。”

  舞阳听到这里,悲从中来,哭得更伤心了。

  积压了太久的委屈和愤怒,在遇到至亲的人时,再也控制不了,如山洪爆发般宣泄而出。

  初月搂住她坐下,让她哭个尽兴。再看向门口时,发现风云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开了。

  她蹙了蹙眉,心情被舞阳的泪和风云的离去,搅得一团混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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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周易研究会 邵伟华 顾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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