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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中岳-->亡命客-->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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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昌和白衣小姑娘一言不合,在街心动起手来。白衣小姑娘抓住机会,用上了绝学,手掌一击将文昌飘出文外,可是文昌反应够快,已运火候未够的无极气功护身,加以有皮护手相护,掌臂一触便突然分开,免了一抓之厄。

  站在门口观战的张子玉,吃了一惊,看出小丫头用得是天玄摧枯掌的绝着“金龙翻爪”,已识出小丫头的身份,但他的惊叫声太小,旁人无法听到。

  小丫头也看出文昌似乎挨得起一掌,心中惑然,跟踪扑上,铁手再伸。

  文昌右臂酸麻,无法用右手应付,一声虎吼,双足左盘右飞,连攻十八腿。他的腿疾逾电闪,排山倒海似的抢攻,不管对方是男是女,中下盘全是他进攻的目标,攻势之猛,令人骇然,一腿走空、另一腿己接踵而至,连环十八腿一气呵成,竟将小姑娘退了丈余,换了八次向位,方闪过十八腿的狂攻。

  小姑娘由于绝招得手,但效果不理想,便估高了文吕的实力,不敢硬接,十八腿抢攻中,她只回敬了七掌,被文昌空前猛烈的攻势所威胁,短期间落于下风。但她仍保持着从容飘逸的神态,在腿影缤纷中躲闪腾挪轻灵的进退如风。

  绿衣姑娘在一旁押阵,粉脸上绽起了迷人的笑容,似乎毫不在意这场凶狠的生死决斗。

  街上人群涌集,喝采声雷动。最后一腿是勾盘腿,小姑娘不接招,在靴尖前寸余顺腿势急飘,掠至文昌的左后方,“大摔碑手”猛拍文昌的背心,掌出无声,但潜流直迫尺外,好凶猛内家掌力,如被击实定出人命。

  文昌身形前俯,十九腿攻出了“猛虎伸腰”左脚后蹬,抢攻小姑娘的腰部,也躲过一掌,以攻还攻。小姑娘变拍为切,身形右闪,攻向文昌的腿弯。

  文昌如同背后长了眼,左腿在间不容发中突然从掌下急沉,右腿再起,二十腿“虎尾脚”贴地攻出。

  真巧截住了小姑娘右闪的方向,双方都快,快得毫无思索的余暇,全凭本能攻招接招。

  小姑娘已无法俯身反击,本能地右腿横拨,也开始用腿回敬,太快了,双方硬拼狠斗。

  “唉”一声,一双小腿相交,两人身形急分。小姑娘站立不牢,连退五六步方稳下身形。

  文昌上身已快接触地面,不得不用双手着地,但右手用不上劲,被凶猛的后腿上传来的力道,向左飞滚丈外,右小腿如被千斤巨钟所撞,痛彻心脾,几乎站不起来了,挣扎着爬起,俊脸上血色迅速地消退。

  小姑娘怒火上冲,绷着脸叫:’“你定是汉江秃歧的靠山,废了你。”

  叫声中,她急冲而上。

  文昌不仅心惊,而且切齿大恨,他想不到这鬼丫头出手如此狠毒,点穴法与力可裂石开碑的掌力全用上了,似乎他不死,这丫头绝不会罢手,彼此无仇无恨,她为何竟要制他的死命?他想不通,一天之内,两次有人要他的命,太可怕了,这年头谁弱谁倒霉,难道他的命就如此不值钱?在与汉江秃蚊的冲突中,他根本没有想到要杀人,虽则对方要索他的命。

  他目前已无力自保,危急中泛起了无穷杀机,横了心。他的右手已用不上劲,小剑又藏在左手臂套中,左手无法拔出,便用左手探入右袖管套内,拔下了三把飞刀,咬牙切齿地叫:“我蔡文昌今天要杀人。”

  正危急间,小姑娘仍来冲上,三把飞刀正欲出手的刹那间,街尾方向人群急让,九匹健马冲到,沉喝已先至:“丫头,你又闯祸,住手!”

  小姑娘气鼓鼓地站住了。

  九匹马并排列开,将街道堵住了。最后两匹健马上,两名彪形大汉的右手中,各用两个指头掂着一把飞刀的刀尖,面对文昌,冷然注视,作势发出。

  中间那匹枣红健马上,坐着一个剑眉虎目,脸色如古铜,三络黑髯飘飘的中年人。

  “爹,女儿找到汉江秃坟的党羽了。”小姑娘叫。

  中年人沉下脸,不悦地说:“人家已经派人到洞庭道歉踏礼,你为何仍不放手?孩子,一个大姑娘在街心闹市抛头露面惹事生非,你未免太胡闹了。美茹,怎么回事?”

  绿衣俏女垂下首说:“姨父,也难怪表妹出手,这人也太傲慢了些。”

  文昌一言不发,收了飞刀,大踏步走向地下的包裹,拾起扭头便走。

  “壮土请留步。”马上的中年人亮声叫。

  文昌不理睬,他走他的路。蹄声齐发,右首一名大汉驱马冲山。

  “成魁,退回来。”中年人叫。

  大汉勒住坐骑,兜转了马头回到原位。

  文昌到了人丛旁,扭头冷冷地说:“不久之前,在下曾用飞刀和汉江秃饺结下了梁子,目下,蔡某人和诸位也有了过节,希望哪一天,咱们能有解决这一过节的一天……”

  “咦!你不是汉江秃蚊的手下?”小姑娘讶然叫。

  “哼!”文昌用冷哼声作为回答。

  小姑娘面有愧色,突然探手入宝囊取了一颗包有蜡衣的丹丸,扬了扬道:“方才得罪,休怪!你的臂伤不轻,如不及早医治,恐怕会残废。我这儿有疗伤灵丹,一半吞服一半外敷,三天内定可痊愈。”

  说完,将丹药抛过,她一双钻石般的大眼,歉然地注视着他,并善意地一笑。

  文昌不接丹,向旁一闪,丹九得一声掉在他身旁,他一脚踏出,丹丸碎如粉末。他再冷哼一声,挤出人丛走了。高大的身体坚强而稳定,步履从容不迫。

  小姑娘原是微笑的脸容,笑意凝结了,她哼了一声,正待冲出,她的表姊一把拉住她,低声说:“表妹,一错不可再错。”

  中年人淡淡一笑,接口道:“丫头,这是一次最好的教训,你可遇上更高傲的人了,呵呵!上马。”

  小姑娘粉面泛青,死瞪了文昌的背影一眼,一言不发,跃上了马背。

  十一匹马走了两间店面,中年人突然说:“今晚这儿暂住一宵,明日在蓝关打尖。”

  他旋转马头,在商洛老店的拴马桩前下马,文昌的身影,刚消失在店门内。

  商洛老店的规模不小,前两进是统铺,单身客人如想省些钱,可在统铺上混一夜。西院也有两进,是清静的客房。西院之后,是三间独院,各有一条通过一座月洞门的小径,有院墙相隔,各不相关,这是接待过往官员的所在。站上的接待所甚是简陋,站吏如果接待过往大员便会往这儿送,不但清幽,而且设备完善。

  一行十一名男女,包下了一栋独院。文昌则住在西院第二进的一间客房中,房右有一扇长窗,正对着远处正屋后面的内院花庭,这座花厅,也就是病无常预定宴请文昌光临的地方。

  开客店的人如果人手不够,手面不广,早就该关门。商洛老店的店东,是病无常的把弟,人称他铁算子,姓许名一清,在龙驹寨名头极大。文昌住店,他大方,毫不留难,这是他过人之处。假使他拒绝,事情可能闹大。

  申牌初,文昌已安领停当,他知道江湖人的把戏,会无好会,宴无好宴,今晚可能不能善了,所以必须养足精神。他野心勃勃,准备先利用龙驹寨的痞棍们,作为他踏入江湖上的起步基石,再徐图向外发展,他要向人报复,要利用机会出人头地,双拳打出江湖路,铁腿踢开武林门,他已决定投身在黑暗洪流之中,任何代价在所不惜。

  他右臂的掌伤并无妨碍,略一行功再用酒推摩,已经恢复原状,根本不当回事。

  他已经拾夺停当,在外间打开窗门,不住打量今晚赴会地点的形势,心中早已有计较。

  “笃笃笃!笃!”房门响起了扣门声。他回到几旁,冷冷地说:“进来!”

  进来的是店伙计,哈着腰问:“蔡师傅,外面有几个外路人求见,蔡师傅是否接见?”

  “请他们进来。”他毫不思索地答。

  店伙计告退,不久领着两名彪形大汉和一个瘦削的中年人进入房中,带上门走了。

  文昌看三人未带兵刃,向左首一列椅伸手说:“诸位请坐。在下蔡文昌,与诸位素昧平生,不知诸位因何枉顾,乞道其详。”其实,他心中早料定了对方的身份。

  干瘦中年人含笑拱手,先不就坐,说:“在下柴化,无事不登三宝殿。”

  “柴兄是凌当家的兄弟?”

  “不敢隐瞒,在下奉当家的金渝,前来和蔡兄相商。”

  “蔡某先得请教,柴兄是否可以全权代表贵当家?”

  “在下乃是当家的军师,作得了七分主。”

  “七分不行,蔡某须与贵当家的全权代表谈谈。”

  “敝当家已授与柴某全权。”

  “好,蔡某先愿闻高论,是为了午间蔡茶所提的条件是么?”

  “正是,敝当家认为,蔡兄所提独当一面的条件,并无困难。只是……只是四六分水之事,可否请蔡兄让步z”

  “四六分水极为公允,请贵当家成全。”

  “敝当家认为,弟兄们众多,按成规该是二八……”

  “请上覆凌当家,五五分水。”文吕抢着说。

  柴化脸色一变,站起说:“蔡兄,怎么又变了?”

  “四六,你四我六。”文吕冷冷地说。

  “什么?你……”柴化跳起来叫。

  “三七,你三我七。”文昌一字一吐地答。

  “蔡兄,你存心戏弄我姓柴的么?”

  文昌沉下脸,冷笑道:“柴兄,蔡某决不会戏言,毫无戏弄柴兄之意。咱们再往下说,将渐趋下游。”

  “可恶,你未免欺人太甚。”

  文昌虎目神光似电,一宇一吐地说:“诸位,你们主宰了汉江一河水,这儿可不是汉江是丹江,两江不相犯。你们凭什么任意取求?给你们三分油水,蔡某已是天大人情,假使不给,蔡某全吃下也不会肚疼。蔡某是龙驹寨的人,可不希望肥水流入外田。”

  “蔡兄既然顽强,毫无诚心,咱们已无法再往下谈了。”

  “柴兄既不愿谈,在下绝不勉强。”

  “蔡某且回去与敝当家商讨,请候回音。”

  文昌点点头,说,“请上覆贵当家,蔡某的条件是二八,你二我八。”

  柴化忍无可忍,怒叫一声急冲而上叫:“狗东西!你未免太……”

  叫声中,冲出一掌劈出,掌风呼呼,十分凶猛。

  另两名大汉看柴军师反脸动手,各在袖中拔出一把匕首,也分左右疾冲而上。

  文昌左掌疾拨,柴化的左拳已闪电似的攻到面前。他向左一闪,柴化的拳向下沉,突然变爪猛扣他的肩穴,快极。

  学拳千招,不如一快,柴快虽快捷无比,却没有文吕快。文昌向前冲,让爪落在肩后,贴身抢入,铁掌出逾电闪,“碰碰”两声,击中柴化的小腹。

  “嗤”一声,柴化的左爪也抓破了文昌的右肩衣。

  “哎……”柴化叫,上身下俯。

  文昌右膝急抬,“噗”一声响,膝盖击中柴化的下领,柴化“嗯”了一声,向后使倒。

  两人交手不过是刹那间事,说来话长,不等两名大汉近身,柴化已经倒了。文昌脚下留情,假使膝盖再低尺余,柴化的下阴不毁,小腹内腑也将崩散。

  似乎是同一瞬间,文昌向右急冲。

  用匕首,假使不是存心斗短刀,大多数人惯用反手握近刀,刃尖在掌缘下方,不论是暗算、攻后、贴转,都十分凶猛而易于用全劲,缺点是不够灵活,而且不能及远,更糟的是斗赤空拳的人有大用,对付对方也有小刀的人,所冒的风险太大。一寸短一寸险,就是指短刀而言,不但对方险,自己也险,因为动小刀必须贴身进击,贴身后躲闪不易。

  右首抢入的大汉便是反握刀,他欺文昌赤手空拳,左掌掩住右手臂,预防文昌攻上盘,且半掩刀尖,夺身扑上,近身后吐出巴首。

  岂知文昌高明得多,棋空一着,缚手缚脚,刚扑近,文昌已突然闪开,左脚一勾,右足飞拨。“叭”一声响,大汉脚下被绊,上身前扑,腰脊已挨了一脚,“啊”一声怪叫,冲倒在地,双手快着地时舍不得丢刀,刀尖却戳入地下的柴化左大腿上,两人跌在一块儿。

  柴化受伤沉重,挣扎难起,上下门牙全掉了,含糊哀声呻吟,叫:“哎……哎哟!姓蔡的,在下认栽你仍不放手,你……”这家伙糊糊涂涂昏天黑地,还以为文昌给了他一刀哩。

  文具击倒了两个,心中大定,迎着最后一名大汉,伸出双手作势前扑,一面沉喝:“你如果聪明些,乖乖地带他们定,一把小巴首,只配割你自己的喉咙。滚!快滚!”

  地下的柴化挣扎着坐起,叫:“咱们走,后会有期。”

  “蔡某等着,随时恭候。”文昌答。

  大汉扶着两名同伴,蹒跚出房。文昌在后说:“下次再派代表来,记住,你们将向蔡某道别,退回你们的汉江,不然?哼!”接着将地下的匕首拾起丢在房外,又说:“带走凶器,下次带长家伙来。”

  “碰”一声,房门闭上了,门外,传来柴化口中漏风的声音:“咱们汉江的好汉记着了,青山不改,绿水长流。”

  送走了汉江秃蛟的人,他觉得距约会的时问还早,有到各处走走察看动静的必要,便换了一件着缀,打开房门向外走。

  前院右侧有一座月洞门,远远地,两位姑娘站在花径上,向走向前面的文昌注目,文昌也瞥了她两人一眼,仍走他的路,心说:“这两个丫头好美,刁蛮极了,不象个大闺女,身手委实高明。莫名奇妙地交了手,我还不知她们姓甚名谁哩!看光景,定是武林世家的千金。女孩子小性儿乱使,这种人少惹为妙。”

  从店左绕出小巷,巷中幽暗。他本想到大街上走走,却劈面遇上了曾共事两年的禹老三禹宗。

  “嗨!蔡老弟,怎样了?”禹老三抢近亲热地把臂相问。

  禹老三是唯一与文昌谈得来的人,两人这次相遇,开始将文昌正式拖入下流社会之中,真是天意。

  “禹老哥,这种事你最好不必过问。我要找病无常的徒子徒孙们探探口气,免得到时手忙脚乱。”他据实答。

  “哈哈!你准备到大街上去找?”

  “正是。”

  “不行,病无常的党羽不会逛大街,跟我来,到小巷子里找没错儿。”

  文昌向小巷一指,摇头道:“到小巷子去找?见鬼,我可不去。”

  禹老三大笑,挽着他便走,说:“我知道你是规矩的,但你可以放心,你主要是想找人打架,而不是找快活。没有粉头会拉你,她们不接盲目乱闯的人。你如果想和病无常斗法,必须先知道他的徒子徒孙是些什么玩意。走啦!用不着畏首畏尾。”

  文昌心想,这也对,看看这些家伙的嘴脸,也好事先有所提防,便问:“禹老哥,你识得他们?”

  “要不识得,还敢拍胸膛向你保证?”禹老三拍着胸膛说。

  “好,我跟你开开眼界。”

  踏入幽暗的小巷,巷子窄得只可容三四个人并肩而行,上面的房檐几乎衔接在一起,大白天仍然幽暗,本来,这儿就是不见天日的藏污纳垢的地方。

  华灯未起,走这条小巷的人少之又少,因为毕竟龙驹寨的地方太小,除了入幕投宿的客商之外,本地的子弟为了面子问题,到底还不敢公然在光天化日之下进出这条小巷。敢于进出的人不是没有,那就是汉人管束的无赖帮闭痞棍。一般说来,白天来往的人,以赌棍居多,赌棍中有些是以赌为幌子,实际在原,嫖赌不分家,假使赢了几文,正好孝敬粉头。

  不久,小巷向左一折,正式进入了地狱核心地带。

  禹老三一面走,一面低声告诉文昌,那些大门虚掩,里面人声隐隐的人家,主人姓甚名谁,里面的保镖痞棍又是谁。到了一家门口挂了一盏红色灯笼的地方,他踏上台阶低声说:“这一家是老妖精黎培杰所经营的赌场,右面是美女如云的艳窟,后面有暗门相通,也是老妖狐所经营的。经常有风波。拉下你的头巾齐眉盖,走!”

  两人一前一后,禹老三伸手推开了虚掩着的木门,堆下笑,向里面的暗影说:“二哥,葛老四有空么?有一位老弟要拜望他。”

  暗影中没有回答,禹老三也不要回答,拉着文昌的衣抉向里走,并掩上了门。

  里面是一问小庭,一灯如豆,热烘烘的气流从庭两侧的穿堂门透出,嘈杂的人声也从里面传出。

  文昌跟着禹老三从右面进入,他隐隐看到庭中两列靠椅,有两个黑色人影各躺在一张靠椅内,一双脚搁在另一张椅子上,翘得高高的,他们的眼睛炯炯生光,盯视着禹老三和文昌的一举一动,象是两个窥视猎物的金钱大豹,在幽暗的光线下,令人心中发紧。

  这是休息室,排着一列列躺椅,有些醉猫和赌光了的朋友,躺在躺椅上哼哼哈哈,几个粗手粗脚的大汉,在中间递巾端茶往来走动。

  禹老三附耳低声说:“注意最右面那位赤着上身的大家伙,他是老妖精的侄儿,黎本生,人称他活报应,在西安府曾经打出人命逃到这儿为非作歹,力大如牛,凶悍无比,假使有人敢在这儿闹事,准倒霉。”

  文昌目力犀利,在幽暗的光线下明察秋毫。括报应身材巨大,高有八尺五六左右,赤着上身,胸前长满了卷胸毛,膀子粗如巨柱,一看便知孔武有力,小个儿碰上这种山一般的巨人,首先在心理上便输了一半,整个人倚靠在一根木柱上,木柱似乎也受不起沉重的靠力。

  禹老三出了穿堂,跨入窄小的天井,说:“右面,是温柔乡,左面和后面,是一掷千金的决胜场。左面是小注,后面不用制钱用金钱,老弟,你是往左呢?抑或是往右?年轻人血气方刚,戒之在斗,这话错了,该说戒之在走花丛。任何青少年只消在里面走上三回,必定目眩神摇不可自拔,等到床头金尽,任何怪事都可发生。我不希望你推开右面的小门,如何?”

  “右面的狐群狗党多不多?”文昌问。

  “如果多,岂不煞风景?在后面多些,输光了的大爷性情暴躁,需要有人在旁照料。”

  文昌踏下天井,向人声鼎沸的后庭走去。

  掀开帘子,里面大放光明,呼喝之声震耳,人群分八处围成一团团。

  这是一间三面有门有窗的大庭,外面有走廊,有不少在廊下徘徊透着气。最后端,有一座长柜台,有几个人在照料金银珠宝兑换的事物,三名敞胸大汉倚在柜台抱胸而立,腰带上各插了一把连鞘牛耳尖刀。

  四座门,每一座门的两侧都有敞胸大汉把守。八张桌子,几张桌子也零星散布着一些敞胸大汉。这儿的赌具很简单,被子而已。骰子在碗中跳动,清脆的声音在赌徒的耳中,是最迷人的声音,不是赌徒便无法体会它的迷人力量。

  人太多,他俩的进入并未引起多少人注意。但把门的两个敞胸大汉,首先便发现了禹老三。右面那浓眉大眼的“喝”一声怪叫,说:“禹师傅,板本来了?有种!咦!这……这位……”他指着文昌面现惊容。

  文昌嘿嘿笑,说:“送钱来的,别大惊小怪。”

  “咱……咱们眼熟得紧。”大汉说。

  文昌已往在店中不带头巾不缠帕,今天用青巾包头,所以面目一新,难怪大汉一时弄不清是谁。

  文昌恐怕对方看破身份,便向最近一张桌子走去。

  “这位仁兄是谁?”大汉向禹老三问。

  “财神爷。老兄,你别大惊小怪。”禹老三答,也转身走了。

  “你带来的?”大汉跟上问。

  “不!他跟来的。”禹老三不动声色地答。

  文昌刚接近桌子,正欲挤入人丛分散后面盯稍人的注意。真巧,桌对面突然跳起一名大汉,上了桌,向对面的对手举起三颗骰子,大吼道:“他妈的王八蛋,这骰子有鬼,大家别嚷嚷。”

  这家伙的嗓门大,人群一静,所有的目光全向他集中。桌子附近的人,向外张。敞胸的人有六名之多,急向桌子集中,排开了人群往里抢。

  人群张开,文昌屹立不动,不片刻,他成了内围观众的一员。

  跳在桌子上的大汉,左脚踏住一锭十两重的黄金,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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