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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紫烟《独臂刀》——第 一 章 市井潜龙
第 一 章 市井潜龙

  这是一个很大的都市,热闹、繁华、富庶。

  这是市中心最热闹的一条街,店铺林立,商贩辐辏,人声喧哗,熙攘往来。

  这也是一个艳阳天,惠风和畅,有些店家的柜台上,还插了一瓶红杏,花开正丽。

  这是一个适合做任何事情的好天气,就是不宜在长街上漫步,这当然指一般人而言。对 于某一些特殊的人而言,这正是他们的漫步时光。

  在长街的一端扬起了蹄烟,飞快地驰来了一队奔马,马上清一色都是身着黑缎的劲装, 腰下挎着刀,手中执着鞭,长鞭发出啪啪的声音。

  是炫耀,也是警告,警告着街上的人,该闪开的闪开,该回避的回避,连在街头逡行执 行巡逻的官人也不例外,因为海公子要出游了。

  海公子不姓海,他姓梅,只因为他的名字叫梅雪海,人家为什么不称他梅公子而叫海公 子呢?

  那是他自己的坚持,根源于一个算命先生的献计,说梅与媚、霉同音,梅公子被喊成了 霉公子,不倒楣也发霉了。

  因此,海公子决定别人该称呼自己为海公子,连他的下人都是如此称呼,而不叫他公 子!

  他认为每个下人称呼少主人为公子,那太平常了,海公子却是突出无二的,称呼上也必 须与众不同。

  这是个很严重的忌讳或是很严格的规定,下人如果喊错了,轻则一顿鞭子,重则可以掉 脑袋。

  所谓轻重之分是以时地而言的,海公子在陌生的朋友面前,下人喊错了,海公子轻轻的 哼一声,这是不便发作,那个犯错的人,回头挨一顿鞭子,这是幸运的。

  若是碰上海公子单独一人或是旁边没有什么可顾忌的人时,那就惨了,剑光一闪,人头 还没落地,剑已归鞘。

  海公子的快剑是有名的,杀起人来快捷准确,他也以此而自傲,所以在发泄不快的同 时,也正好练练剑!

  海公子父母已故,他有个兄长在朝中做大官,因此他有势,祖上遗下一大片的产业,他 那做大官的兄长也会捞,所以他的钱多得下辈子都花不完。

  有钱!有势!还有一手好剑法,无怪乎海公子在这个城市里睥睨不可一世了。

  行人被赶开了,车马都驱向一边,商店照样开着,走路的人衣冠整齐的,可以在街道两 边挨着身子走路,也可以到店里去低声买东西。

  穿着破旧的,则一律被赶得远远的眼不见之处,因为海公子喜欢他的小王国中,保持富 裕、整齐和繁盛的印象。也给人如此一个印象。

  每当他如此做的时候,就表示他将要陪着一个重要的朋友来了。这个城中的人也已习惯 于如此了。

  在那群汉子清理了街道后的半刻工夫,海公子伴着他的客人终于出现在长街之上。

  海公子骑着他的骏马黑天虬,顾盼自雄,一副春风得意的样子,显得十分高兴。

  他高兴是有理由的,因为他邀到了武林第一美人叶如倩来做客,小游三日。

  武林第一美人,当然是个很美很美的女孩子。

  但光凭美貌还不足以造成如此的轰动,必须要有另外很特殊的地方!

  叶如倩特殊的地方是她有一个很出名的父亲叶逢甲,叶逢甲号称剑中之王,手中一支剑 三十年来未逢敌手。

  只有一个剑中之圣樊飘零跟他并享盛名,但是樊飘零却又是他的莫逆好友,而两个人交 情亲逾兄弟,见了面时互相切磋,交换剑中心得,都不会认真拼命。

  这两个人打不起来,剑中之王与剑中之圣也就永远不会分高低。

  叶如倩的第二个特殊的地方是她是樊飘零的唯一女弟子。

  樊飘零对她的钟爱尤甚过乃父,甚至于把一记对老朋友都守秘的精招都传授给了她,叶 如倩身兼两大名家之长,所以一出江湖就成了名人。

  海公子能邀到这么一位美丽的客人,难怪他要欣喜若狂了,不时在马上指指点点。

  叶如倩对街上的一切也很欣赏,不时也发出银铃般的笑声,这两个人实在是很相称的一 对,在别人的心目中是如此,在海公子的心目中恐怕也是如此以为。

  因此他亲呢地叫着她的名字道:“如倩!你看!这家绸缎庄不但是本城最大的一家,在 周围方圆五百里之内也是最大的一家,里面花式齐全,应有尽有!你要不要进去选几件新料 子!”

  叶如倩略皱一下眉头,她对海公子的印象不坏,虽然他有点肤浅,但这是时下一般世家 公子的通病,倒不是很大的缺点,但初交未久,就如此直呼其名,似乎也太急切了一点,不 过她并没有明确地表示,只是微带冷漠地摇了头:“谢谢你,梅兄,我的衣服已经够多 了!”

  “美丽的衣服是不会嫌多的!”

  “但是我嫌累赘,我喜欢游历,长期在外面走动,总不能随身带个大衣箱,一个随身的 行囊,带两套换洗的衣服,我都嫌麻烦,所以我对梅兄的盛情,只有心领了。”

  “如倩,我不是说过了,你可以叫我的名字雪海!”

  “对不起!相交未久,我不便如此冒昧,我认为还是称呼梅兄的好!”

  海公子终于碰上了个软钉子,而且这个钉子碰得不轻,人家照样提名道姓地犯他的忌不 说,还拒绝了他的要求。

  但因为对方是叶如倩,他只好受了下来,而且立刻赔上笑脸道:“是!是!叶姑娘请恕 我冒昧,我是因为一见到姑娘,就惊为天人,情不自禁地就想与姑娘相识相交……”

  “我们不是已经相识了吗?”

  叶如倩笑了起来,心中对他的印象略为好了一些,因为对方很知趣立刻改口叫她叶姑娘 了。

  假如他还是一个劲儿地叫她名字,听不懂暗示,那么这个人就太蠢,太没有心肝,叶大 小姐可能就会拍马径去,连再见都不说一声了。

  叶如倩今年二十五岁,正是寂寞芳心的年龄,但她却不肯滥受,不会看上一个冒失鬼。

  海公子为她那一笑连骨头都酥了,要是对别的女人,他早已一把搂了过来,连吻带摸, 亲热个够了。

  可是对叶如倩,他毕竟不敢。叶如倩腰间那只剑他惹不起,她父亲跟师父那两支剑,他 更惹不起。

  叶如倩笑笑道:“我们还初识,大家认识久了,如果彼此合得来,未尝不可以进一步交 个朋友的!”

  这只是一个承诺,但有了希望,所以海公子十分起劲地道:“姑娘说得是,不过我这个 人很单纯,姑娘很快就会对我完全了解的,至于我这人是否值得继续交往,那就在于姑娘的 判断了!”

  这番话倒是说得很得体,叶如倩笑了一下,刚好经过一条小岔路,叶如倩折转马头,准 备进去。

  海公子忙道:“姑娘!那边没什么好看的,不去也罢!”

  叶如情反问道:“那边是什么?”

  “不过是一些破旧的房子,住着的是一些穷人,又脏又臭,不适合你这样高贵美丽的小 姐前往!”叶如清一笑道:“虽然我家业并不贫困,但我却不觉得有什么高贵的,我倒是希 望看看那些穷苦人家的生活!”

  海公子没办法,只好陪她折入了小街,后面也是一个市集,但是比大街杂乱多了,卖菜 的、卖柴火的以及各种粗食零碎的,人很多,也很热闹,但跟前面仿佛是两个世界,来往的 人穿着也破旧多了!

  海公子似乎为这些贫穷的表现感到很不好意思,但叶如倩却感到十分有意思,干脆跳下 马来,这个问问,那个看看。

  那些人见到海公子带了人过来,都惊惶地躲开来,这使得海公子稍微好过一点。

  有个缺了一条胳臂的汉子,在一块空地上拉开场子卖大力丸和龙虎散,本来倒是围了一 圈的人在看,海公子等人一过来,那些人全散了。

  地下摊着一些石锁和石担,倒是很大,每个都有五六百斤,还零散地架着一些刀戟矛等 长兵器,一块破旧得发灰的白布上,摊着几个药罐,里面放着药丸和药散!

  叶如倩很有兴趣地上前用脚勾了一下石锁,石锁动了一动,显得她的劲力也不小。

  叶如倩道:“汉子,这么重的石锁,你耍得动吗?”

  汉子低头在整理兵器,没有理她,一个梅庄的手下立刻粗声道:“喂!汉子,姑娘在问 你话,你听见没有?”

  汉子抬起头,没好气地道:“听见了,我的耳朵又不聋,自然听得见!”

  那个手下怒声道:“听见了为什么不回答?”

  “老子不高兴,她又不是瞎子,难道看不出来,我是卖艺带卖药,家伙带出来不是摆样 子的!”

  叶如倩皱眉道:“汉子,我是好言好语地问你,又没得罪你,你说话怎么那么冲?”

  那个汉子道:“我做得好好的生意,叫你们一来全给搅散了,你还指望我怎么说话!”

  叶如倩倒是无法否认,因为这汉子的摊子上本来围了很多人,看见他们来了才一哄而 散,这自然怪不得人。

  因此她笑笑道:“那倒是对不起得很,我们可不是存心的,你卖的这大力丸和龙虎散灵 吗?”

  汉子看了她一眼道:“大力丸是补药搓的,吃多了总会长点力气,反正总吃不坏人就是 了,龙虎散专治跌打损伤,是我家传的方子,可不骗人!”

  叶如清听他说话倒很老实,不禁一笑道:“搅了你的生意我很抱歉!我买十包龙虎散 吧!”

  她看见有个纸牌上写了价格,龙虎散每包五分银子,遂掏了一块银子大概是一两重,递 给那汉子,这也是周济那汉子的意思。

  谁知那汉子居然一摇头道:“不卖!”

  叶如倩一怔道:“为什么不卖?”

  汉子道:“因为你买了去也不会真服它,我卖的药虽不值钱,却真能治伤,不能白白地 糟蹋了!”

  海公子已经忍了半天,实在忍不住了,厉声道:“汉子,叶姑娘买你的药是周济你,你 居然不识好歹!”

  汉子一昂头道:“我卖药虽穷,却没饿饭,你们有钱上别处摆阔去,老子不领情!”

  海公子怒道:“你这狗头在本城来发横,想是活得不耐烦了,给我教训他一下!”

  一个命令出口,立刻就有两个汉子伸手摩拳,上去就打,那汉子赤着上身,十分健壮, 挨了两拳倒没怎么样。

  可是他的拳头却很重,那两名庄丁各挨了他一拳,身子立刻飞了出去。

  海公子睁大了眼睛,在他的地盘上,居然有人敢动手打他的人,这对他的威严却是十分 严重的损害。

  这时他再也顾不得讲究风度了,厉声用手一指道:“给我砍了!”

  锵然声响中,至少有四名庄丁拔出了腰下的长剑,梅庄的门下倒不是泛泛之辈,他们的 长剑一拉开架势,立刻看出不平凡了,每个人的架子都很沉稳。

  那独臂的汉子凛然不惧,他只是在地下抄起那卖药的铜锣护体,站在中间,神情已显得 很愤怒,厉声道:“动不动就要杀人,你们还有王法没有?”

  海公子哈哈大笑道:“在此地本公子就是王法,你冒犯了我,就是冒犯了王法!杀!”

  那四名庄丁立刻摇剑攻上去,攻势十分凌厉,可是这汉子手中那面铜锣很大,他单手抓 住了边缘,既可当盾牌使用,也可以用另一头的边缘来攻人,七八个照面下,竟又被他打倒 下两个人,都是被铜锣击中,飞跌了出去。

  还好铜锣的边是向内包的,宽约寸许,没有锋刃,否则这两个人非死不可。

  剩下的四个人技艺较精,但他们的剑仍是递不进去,因为这汉子的身手很利落,转腾飞 跃,疾逾猿猴,在七八个照面后,汉子一锣架开了一剑后,飞起了一脚,踢中在对方的肚子 上。

  那个庄丁滚出好远,抱着肚子再也站不起来了。

  只有一名庄丁在持剑游斗,不敢靠近了。

  海公子更觉得没有面子了,突然欺身进去,不知他如何出手的,长剑已出了鞘。

  但他的第一剑,却是将那名庄丁刺了个对穿,口中怒骂道:“没用的东西,丢足了我的 人,连个流浪汉都对付不了,死不足惜!”

  然后他遥剑攻向那汉子,汉子招架得没那么从容了,连连向后退,海公子口中发着狞 笑,正想一剑把他搠个对穿,忽地一道寒光加了进来,那是叶如倩出了手。

  她的长剑不是攻向那汉子,而是帮那汉子攻向海公子,一连几手急攻,反而把海公子击 退了。

  海公子愕然道:“叶姑娘,你怎么对我出手了呢?”

  “我是为了你呀,因为他冒犯了你!”他急急地分辩着说。

  叶如倩冷笑道:“我倒没这个感觉,我们扰了他的生意,他当然不高兴,我要买他的 药,他有权利不卖!”

  “但是在我这个地方就不行,没人能如此对我!”

  叶如倩道:“在我面前摆横也不行,我不能看你欺负一个外乡人!”

  她满脸的煞气,执剑而立,海公子倒是没辙儿了,对峙了一会儿,他才收剑笑道:“既 是姑娘不愿跟他一般见识,我也放过他一命吧,我们别为他败了游兴!”

  叶如倩却道:“我不想玩了,我要走了!”

  “走?上哪儿去?”

  “上通州给李老伯祝寿去!”

  “那还早得很,我们不是说好了,在此地玩上几天,然后我们一起去给李老英雄祝寿的 吗?”

  “不!我改变主意了,我今天就要走!”

  “今天走也行,我们回去整理行李去!”

  “梅雪海!我一个人走,不是跟你同行!”

  海公子一怔道:“叶姑娘是生我的气了?”

  叶如倩冷冷地道:“无所谓生不生气,我只是看不惯你的作风,道不同不相为谋!”

  “敝人有什么缺点,姑娘指出来我一定改!”

  “梅雪海,我不相信你笨到这个程度,我是根本讨厌你这种人,才不想跟你相处下 去!”

  这是海公子第一次受人如此当面奚落,他几乎要发作了,但终于忍了下去。

  他刚才已经试过这个女郎的剑,强劲凌厉,他没有把握能胜过她,若是在这儿当众被她 击败了,那就更不上算了。

  因此他勉强地笑了一下道:“我对姑娘是一片诚意,想不到会发生这种误会,实在大遗 憾了,姑娘要走,我也不敢强留,但今天已经是下午了,怎么样也赶不到下一个宿站,何况 姑娘的行囊还留在舍间……”

  叶如倩道:“我刚才走过一家集贤客栈,回头我就去宿在那儿,你叫人把我的行囊送过 去就行了!”

  “这……是何苦呢?”

  “梅雪海,我已经决定了,绝不再进你的梅庄一步,也不愿意见到你这个人,行囊你爱 送就送,不送就算了!”

  “姑娘说哪里话,在下就回去叫人把行囊送来!”

  他怏怏地召集手下庄丁,扶起了伤的,背走了死的,垂头丧气地离开了。

  那个卖药的汉子却自顾去收拾他的药摊子,叶如倩见他的衣服也被划破了,倒是颇为歉 疚地上前道:“这位兄台贵姓大名,我看你的拳脚身手利落,好像受过正统的传授,不像是 一般江湖卖艺的!”

  汉子淡淡地道:“我叫王刚!”

  “王刚!黑龙王刚就是兄台?”

  王刚苦笑了一声道:“姑娘也听过贱名?”

  “王兄太客气了,你虽然身在黑道,却是众口皆碑的盗中君子,劫富济贫,大家对你的 口碑都很好!”

  王刚道:“盗就是盗,盗中不会有君子的。不过黑龙王刚的时代已经结束了,今后我就 是王刚,缺了一条胳臂的王刚,独臂王刚!”

  “王兄!你的这条胳臂是怎么断的?”

  “提起来陡然烦恼,这是我误人歧途所付的代价,手臂是我自己砍掉的,至于其间经 过,不提也罢!”

  看样子他是不想再谈下去,叶如倩也不便再问了,过了一会儿,王刚又道:“姑娘是新 起江湖的女神龙吧?”

  “不敢当!小妹是略解技击而已,也不知道是谁给我起了那么个外号!”

  “姑娘身兼两家之长,剑技精湛,刚才虽然只露了两手,却已极具火候,这个外号当之 无愧!”

  他顿了一顿又道:“姑娘的尊翁和师长都是有名的侠道前辈,看姑娘本人也是性情中 人,不知因何会跟梅庄的人交往的?”

  “我并不认识他,是在路上遇到的,因为我要到通州去为金刀李老爷子祝寿,他说他跟 李老伯也是世交,过两天也要去祝寿,邀我同行,我看他谈吐还斯文,却没想到他竟是个横 行乡里的恶少!”

  王刚道:“岂止是横行乡里而已,他在此地简直就是土皇帝,打人杀人是常事,刚才就 因为他来了,大家才躲开了,此地稍有姿色的女孩子,谁没受过他的凌辱!”

  “我也慢慢看出来了,所以立时跟他绝交!”

  “姑娘敷衍他一下,再疏远他也罢了,不该当面给他难堪的,那个人气量极窄,受了姑 娘的羞辱必然不会甘心!”

  “他敢!我手中的剑可饶不了他……”

  “我只是提醒姑娘小心而已,这是他的地盘,姑娘还是早点离开为上!”

  “我知道,王兄也要小心,他的人今天在王兄手下也吃了亏,他同样不会放过王兄 的!”

  “我倒没什么,我孑然一身,四海飘零,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要跟我缠上来他可不上 算!”

  “王兄还是小心点好,王兄虽然英雄了得,可架不住他们人多!要不我们一起离开,也 好有个照应!”

  “谢谢了,姑娘往通州,我则是去另一个方向,走不到一块儿,而且我在本城还有点 事!”

  叶如倩只是随口一说,因此也不坚持,看他收拾了摊子,而且还招来了两个跟他一样破 旧的汉子,帮他扛起了刀枪,往一条小路走了。

  叶如倩拉了马,来到那家集贤客栈,要了间上等客房住下,店中的人对她十分客气,甚 至于还有些神秘而恐惧的样子,使她心头很烦。

  王刚走了约有里许,来到一所小四合院儿前面,这是一间大杂院,住了很多户人家,共 用一口井,很多妇人都在井边洗菜,准备做晚饭。

  她们的丈夫多半是小贩行商,出外赚钱未返,看见了王刚,都纷纷招呼他,有的还问: “王师父,今儿回来得早,想必生意很好!”

  王刚懒得多说话,只随便敷衍了两声,就赶紧把那两个帮忙的闲汉打发出去了事,那个 叫小老鼠的汉子,眨着一双老鼠眼道:“大哥!那位姑娘说得不错,梅庄的人不会放过您 的,您把我们都打发走了,回头真有事时,谁来给您帮手?”

  王刚笑了起来道:“小老鼠,你倒挺看得起自己的,就凭你和大山猫两个人,能帮我多 少忙,论打架你们连一个人都对付不了!”

  另一个叫大山猫的汉子表示不服气了道:“大哥,您也瞧得我们太低了,自从这一个月 来我们盯上了梅庄,少说也摸掉他们五六个人了,可没要大哥您出手吧!”

  王刚笑道:“那是你们在暗中闹鬼,抽冷子打闷棍,可算不了真本事!”

  小老鼠道:“大哥,您不是常说,匹夫才逞徒勇,人要会动脑筋……”

  王刚摆手道:“好了!好了!你们快去吧,盯紧一点,有动静立刻来告诉我一声,这儿 不必担心了,我相信就是有人来,也只是些小角色,我应付得了的。”

  他把两个人硬给赶走了,自己才一头钻进一间小屋子,躺在炕上,默默地想着心事。

  也不知过了多久,天已渐渐黑了,他听见外面有声音嚷嚷道:“喂!你们找谁呀,怎么 拿着刀枪闯人家宅子呢?你们想发财可是找错地方了!”

  遂听外面喝道:“该死的老婆子,满口胡说八道,爷儿们是来找那个缺了条胳臂,卖药 的家伙的!”

  “哦!原来是找王老大呀,莫非是吃他的药吃出什么毛病了,应该不会吧,他的药治病 挺管用的!”

  “妈的!老梆子,你少噜嗦,快说那家伙在哪儿!”

  “啊呀!问话找人有这么个找法的?连点规矩都不知道,难道你们是吃草料长大的!”

  “妈的!老梆子,你敢骂人!不要命了?”

  “老奶奶就骂你们怎么样?你们本来就该挨骂了,老奶奶今年七十四了,长不了两辈 儿,至少也大出你们一倍去,你们是怎么跟我说话的,老奶奶非要骂你们,畜生!畜生,有 种的你们就把我给杀了!”

  王刚实在佩服那位廖老太太,她这么大声一叫嚷,把所有的人都惊动了,也等于是发出 了警报。

  于是王刚抄起了一杆花枪,走出了他的小屋,只见十几个梅庄打扮的汉子拥在院子里。

  一个汉子恼羞成怒,举刀正待向一个老妇人砍下去,王刚嗖的一声,掷出了手中的花 枪,插在那汉子的屁股上,把他的身体也撞得一歪。

  那汉子一刀劈空,疼得连刀都扔了,怪叫着去拔屁股上的花枪。

  王刚过来又是一脚,把他踢出老远,伸手又弹起了那柄单刀,嗔目向那群汉子喝道: “你们果然是一群畜生,对一个空手的老太太,你们也能下杀手!”

  另一个汉子冷笑道:“姓王的,爷们不是如此逼你一下,你还窝在屋里不肯出来呢!老 朋友,你既然出来了,就跟爷们一起走吧!”

  “走?上哪儿去?”

  “你今天打了咱们几个同伴,我家公子对你的身手很欣赏,请你上梅庄去叙叙呢!”

  王刚道:“他倒是挺谦虚的,有帖子没有?”

  那汉子笑了起来,他们的同伴们也都哈哈大笑,像是听见了一个大笑话,王刚瞪着眼 道:“他要请我去,自然得有帖子,这有什么好笑的!”

  那汉子忍住了笑道:“海公子没下帖子,倒是吩咐我们带了绳子,把你绑了去,莫不成 你还以为请你喝酒去!”

  王刚却没生气,只是冷笑道:“我就晓得畜生窝里出来的,既不讲人话,也行不出人 事!”

  那群汉子都现出了怒色,呼喊一声,刀剑齐上,这群人比白天的那一群高明一点,可是 王刚一柄单刀在手,也大不相同了。

  他展开刀法,但见寒光如雪,上下翻飞,没多久就被他砍翻了五六个,而且每个人都伤 得很重,倒地后都失去了再战之力。

  那群庄丁在白天见他虽然勇猛,却不像有多高的功夫,所以来了十几个人,以为吃定他 了。

  哪知道他突然变了个人似的,这下子就紧张起来了。在王刚又砍倒了两个人之后,剩下 还有七八个,一声发喊,纷纷向外逃去。

  可是他们再也没想到这个小小的大杂院儿,竟然是龙潭虎穴,里面住的人,个个都了 得。

  那些商贩苦力工人们,都出来堵住了门口,扁担、木棒、水桶都是武器,乒乒乓乓一阵 乱打,来的十四个人一个也没跑掉,全部被搁下了。

  王刚看了一下那些庄丁,才点点头道:“有没有漏网的,外面有踩道的没有?”

  一个中年人笑道:“头儿,弟兄们跟您办事儿也不是一天了,您还信不过吗?这批家伙 在此地作威作福惯了,根本没想到有人会反抗,所以也没作吊线的!”

  “那就好!我们建的这个窝不容易,事情才有点眉目,还没到放弃的时候,留点神,好 好收拾一下,我还得到集贤客栈去瞧瞧广”

  “头儿!您是怕他们会对付那位叶姑娘,您这可以放心,梅雪海恐怕还没有那么大的胆 子!”

  “这也难说,梅雪海无法无天惯了,他若是那个组织中的人,后台更硬,有什么不敢做 的!”

  说着披了件衣服,踏出了大门,四下探看了一阵,确定没人,才悄悄地走了。

  敢情这个独臂的汉子,身上还藏着秘密呢,他到此地来,是怀着特殊目的的。目标好像 就是针对着梅庄。

  跟他一起住在四合院中的人,原来都是他的手下,而且从王刚的口中,似乎在怀疑梅庄 是属于另一个组织的,那又是怎么样的一个组织呢?

  这些都是胸怀秘密的人,身份都神秘得很。

  但是叶如倩却是个没有秘密的人,她只有一肚子的闷气与些微的惆怅。

  那是因梅雪海所生的惆怅,梅雪海的相貌俊美,谈话风趣,身家也不错,武功过得去, 这些都是足以令女孩子动心的条件,只是没想到他的人品如此不堪。

  梅雪海着人送来了她的行囊,还附了一袋珍珠和一封道歉的小笺。

  但叶如倩却把小笺撕了,把珍珠给扔了回去,心中实在光火,这个该死的梅雪海,他若 是只有一封道歉的小笺而不附那袋珍珠,叶如倩心中还好过些。

  但梅雪海居然把她当作一个爱慕虚荣,可以用财富打动的庸俗脂粉了,叫她如何不生气 呢!

  气了一阵子,她又自己想开了,梅雪海本来就是那样子的一个人,是自己对他寄望太高 了,为那样的一个人生气太没意思了,还是早早休息,明早上路吧!

  于是她要了一份菜饭,而且为了排遣气闷,她也要了一壶酒,一口气灌了下去。

  平常她的酒量还不错的,能喝上半斤的梨花香,这壶酒不过才四五两,大概是喝得太猛 了,她居然有点不胜酒力的样子,身上软绵绵的,一点力气都没有!

  好容易摸到了炕边,连衣服都来不及脱,就这么趴在床上睡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她听见有人敲门,敲了好几遍,她才懒洋洋地问道:“什么人?”

  “小的是客栈里的伙计,给姑娘送茶来,同时收碗碟!”

  “茶不用了,碗明天来收,我已经睡了!”

  门外答应着去了,她闭上眼,又睡了过去,到底是学过武的人,睡觉容易惊醒,她又听 见门被推开的声音,忙想起来,可是身上却一点劲道都没有。

  朦胧中看见有人进来后,又关上了门,然后又打火点上了灯,她才看清了,却是梅雪海 一脸浮着邪气的笑,叶如倩愤怒地道:“你又来干吗?”

  梅雪海的嘴脸整个地变了,邪笑道:“叶如倩,你不是问得多余吗?我海公子看中的女 人,哪一个逃得了我的手掌?软的不行来硬的!”

  叶如倩起来要打他,可是就用不上劲儿,强自挣扎着,梅雪海笑道:“你别费力气了, 这是我的地盘,谁敢不听我的吩咐,我叫客栈里在你的酒菜中下了药,把你放倒了下来,你 还是乖乖地听候摆布吧!”

  叶如倩想大叫,可是她只能发出一丝低咽的声音,梅雪海大笑道:“我才不怕你叫,海 公子要行事,谁敢来干涉,把人叫来了更好,我把你剥得光光的,叫大家一起来欣赏!”

  一面说着,一面上前脱她的衣服,叶如倩努力地挣扎着,无奈全身使不出劲儿来,眼看 着身上的衣服一件件地被脱掉,然后是她的下衣!

  叶如倩只有咬住牙,低声道:“畜生!畜生!我一定会杀了你!”

  海公子却得意地道:“乖乖,到明天你再发狠也不迟,本公子用这个方法不知道亲近过 多少女孩子了,开始时她们都说要杀我,可是过了一夜,她们都像条狗般地跟着我,赶都赶 不走了!”

  他一面说着,一面也脱去自己的衣服,看见他的那副丑态,叶如倩真希望自己能够昏过 去。

  被凌辱的命运已难解脱了,她只希望在不知不觉中接受这恶梦。

  可是她偏偏清醒得很,海公子向她压下来时,她只能下意识地夹紧了腿,双手无力地推 去。

  但是奇迹发生了,她先听见笃的一响,好像有什么东西落在海公子的头上,而且海公子 也被她推过一边,床上滚下一块拳大的石头。

  不知是谁从窗子外掷进一块石子,及时救了她。

  跟着窗外又是一盆冷水泼了进来,淋在她赤裸的身上,冰凉的刺激使她一惊,药性慢慢 地解除,劲力也恢复了,不过她看见一旁的海公子也在蠕蠕欲动。

  他被突来的一块石子击中后脑昏了过去,凉水的刺激使他慢慢地也清醒了过来。

  看到他那狰狞的面容,再看到他那丑怪的下身。叶如倩本能地抽出了挂在床头的长剑, 猛地刺进了他的咽喉,海公子又倒了下去。

  但叶如倩却没有消气,又拔出剑来,在他身上不住地刺戮,直把海公子刺成了一个血 人,她还不肯住手。

  忽地窗外又掷进一块小石子,包着一张纸,轻轻地打在她的身上,使她震惊住了手。

  拾起那块小石子,打开那张纸,却是用炭块写的。

  “仆夜访姑娘,幸及时拯救得白壁无瑕,贼已伏诛,余党尚众,幸速离险地为要,出门 自有人为导,勿惊动店中,否则牵上官司,纠纷难已。王刚!”

  叶如倩看了脸上一红,从白壁无瑕四个字,她才意识到自己没穿衣服,连忙找了一身干 净的衣服换上了。

  她执剑跳窗而出,远处有人向她招手,她飞身过去,跳出墙外,却是个瘦小的汉子,她 认得是白天跟王刚一起卖药的帮忙拿东西的。

  那汉子低声道:“叶姑娘,请跟我走,城门关了。我领你到一个城墙缺口的地方,那儿 可以出去!”

  “谢谢你了,王兄呢?”

  “王老大帮姑娘牵马匹去了!”

  叶如倩遂默默地跟着那汉子,在黑暗中向前走去,他对路径很熟,转来转去,专门拣小 巷子走,一路也没碰到什么人。

  叶如倩忍不住问道:“请问贵姓大名?”

  那汉子道:“我叫小老鼠,还有个同伴叫大山猫,我们都是跟着王老大办事的!”

  “办事?办什么事?”

  小老鼠笑道:“那是从前的话了,他是黑龙老大时,我们跟着他跑腿打杂,现在他卖 药,我们跟着他吆喝,像我们这样的人,还能办什么正经事!”

  “王兄的那条胳臂听说是他自己砍掉的?”

  “姑娘请原谅,王老大不准人提这件事,小的也不敢说,最好你自己问他去!”

  叶如倩知道他不敢说,也就不问了,顿了一顿后才道:“王刚见现在就仗着卖药为 生?”

  “是的!日子虽苦,倒还过得去,他的大力丸不怎么样,龙虎散治肚疼拉痢,跌打损伤 还真灵,生意挺不错,每天总能赚个几两银子的!”

  “他难道一辈子就这么卖药了?”

  小老鼠道:“这倒不是,我们打算过两年后,攒下几百两银子,大家娶房媳妇儿,然后 找个地方开间药铺,王老大还有几样家传的秘方,一方面维生,一方面借以济世,那也是件 好事!”

  “难道他就这么放弃江湖生涯了?”

  “江湖人哪能这么说放下就放下了,遇上了不平事,我们也会悄悄地伸手管一下,不过 王老大说江湖风波多险,他不想再成名了,请姑娘以后见了人,也别再提起他,黑龙老大是 决心把一切都忘了!”

  叶如倩道:“王兄既是决心如此,我自然不会说的,请他放心好了!”

  “倒不是因为别的,王老大当年虽说做了不少好事,可也结了不少仇家,在很多地方也 落下了案子,他决心摆脱过去,想图个清静!”

  叶如倩点点头道:“我知道了!”

  说着来到了城墙的缺口处,这儿的城墙因为年久失修,已经倾玘了一块。

  小老鼠吹了声口哨,城外有人回了一声,两人忙窜了出去,早见一人牵了马匹,守候在 阴暗处。

  叶如倩忙过去道:“王兄,多谢你援手之恩……”

  说完她才发现那不是王刚,而是王刚的另一个助手,那人道:“小的是大山猫,王大哥 刚走!”

  “他又上哪儿去了?’”

  “他说梅雪海被姑娘杀死在房中,那虽是他该死,但是他那个样子被人发现了却不大 妙,王大哥去移尸了!”

  叶如倩这才想起梅雪海周身赤裸,停尸在自己住过的客房中,确是对人难以启齿的,心 中对王刚十分感激。

  因而问道:“他什么时候回来?”

  大山猫道:“他说办完事不来了,请姑娘自己上路吧,这儿往西就是通州,姑娘也不必 急着赶路,慢慢地走好了,下去一百多里,就是另一个大城,再找宿处好了!”

  叶如倩心中略感歉意,在身边取出了两张银票,塞在小老鼠的手中道:“这也不是道 谢,只是请王兄不必再辛苦卖药了,拿着这个成家开间药铺定下来吧,说不定以后还会有见 面的机会,那时我再当面向他道谢!”

  小老鼠也没看多少,就揣了起来道:“那就谢谢姑娘了,其实黑龙老大当年手头几十万 也流通过,可是他一个子儿也没留下,全都给散了,然后自己落得要卖药活口!”

  大山猫立刻斥道:“你懂什么?这正是大哥的可敬之处,他说那是盗泉之水,饮之伤 廉,他进入黑道,为的是行侠仗义,可不是为了自己,不义之财,一丝也不能苟取!”

  小老鼠忙道:“我也没说要贪不义之财,叶姑娘的钱可是清清白白的,收下想不为过 吧!”

  大山猫道:“可是你没问问大哥,就擅自做主收下了,他怪罪下来,你可一个人担 着!”

  小老鼠一听又想掏出来,还给叶如倩。

  可是叶如倩一笑道:“王兄若是怪罪,你往我身上推好了,说这是一个朋友的敬意与关 切,敬他的磊落人格与关切他的生活,希望他早点安定下来,别再流浪了,他若是不接受, 便是不认我这个朋友。再见了,替我谢谢王兄……”

  她骑上了马,发现这正是自己放在客栈中的那匹白马,倒是佩服王刚的本事,在人头吵 杂的客栈中,他居然能连鞍子一起,悄悄地把马牵出来。

  踏着夜色,她策马而行,路上已没有行人了,但她仍然把马赶得很快,她要尽快地离开 这个不愉快的地方。

  梅雪海的脑袋在梅庄的后面山坡上被发现了,连同他十几个庄丁与手下,每个人都是剩 下了一颗首级,尸体不知去向。

  首级被连成一串,高挂在一株老梅树上,只附了一张字笺,歪歪斜斜地写着:“多行不 义者诫!”

  字迹像个不会写字的人,照着样描的,因此,从字迹是查不到人的!

  梅庄的人都噤若寒蝉,不敢开口说话。

  衙门也派人来问了一下,不得头绪,糊里糊涂就回去了。海公子死了对地方是件好事, 再说,能杀死海公子,一定是比他高上几倍的人,衙门也办不了这种案子。

  至于地方上,却是十家有九家排起香案,叩谢苍天,虽然没人明说是为什么而谢,但谁 都知道是为什么!

  半个月后,梅庄上来了个神秘的人,带着面具,但身材上却看得出是个女的。很具权 威。

  梅庄的管事师爷方老夫子在密室中叩见了这个神秘的女人,禀告了一切经过后,那个女 人沉声道:“这么说来,小梅是跟那些人分开被杀的!”

  “是的,公子去到客栈时,那些人则去找那个独臂汉子,至于他们怎么死在一起,却没 人知道!”

  “混账东西,什么人不好惹,偏要去惹叶如倩那个丫头,她的老子和师父是武林中最难 惹的两个人,难道你没告诉他!”

  “老朽说了,但是公子不肯听,他说他有把握降服那个女的,然后连她的父亲和师父都 拉过来!”

  “混账东西,花王不知费了多少心力都未能如愿,凭他就行了,你们简直该死!”

  声音中充满了冷厉,方老夫子吓得忙跪下了。

  那个神秘的蒙面人又厉声问道:“叶如倩在客栈里如何走的,你们知道吗?”

  “不知道,公子吩咐了下去后,客栈里忙把那边院子里的住客全给换到别处去了,所以 公子进了院子后,发生些什么事,没一个人知道,客栈里连马匹是什么时候被人牵走的也不 清楚!”

  “那个卖药的独臂汉子呢?”

  “他还卖了两天药,然后才离开的,属下派人尾随到他的住处,以后又向他的邻居打听 过,好像出事那天,他那儿什么事也没发生,他回去还跟几个人聊到半夜才去睡的,我们的 人根本没去!”

  “你也没再追索下去?”

  “没有!使者,那时我们自己的事也忙,平白少了十几个人,分不出人手来了!”

  “方天华,花王知道小梅不是个办事的人,才派你来辅佐他的,看你把这儿弄得……”

  方老夫子一听对方把责任往自己身上加的意思,也急了起来,抗声道:“使者!属下早 就把梅公子的一切数度呈报上去了,上面迄无回音。使者想必也知道,公子一死,十有九户 都焚香祝拜上天,为他们除了害,花王委派这样的一个主持人,属下受命监督,却又不具任 何约束的力量,这个责任属下负不起来!”

  使者一听他倔了起来,倒反而软了,笑了一声道:“方天华,没要你负责,花王委派小 梅是为了要敷衍他的哥哥。”

  “出了这种事后,谁也不能怪,只能怪他自己家教不严,本使者要切实了解的是这次出 事是他个人的问题,还是梅庄的问题。”

  方天华道:“属下敢担保梅庄不会有问题,恐怕是哪位隐名异侠,刚好遇上了这件事, 伸手摘下了公子的瓢儿。”

  “至于那些人为什么会在一起,恐怕连叶如倩都不会知道,因为她在第二天出现在大 兴,还颇为逍遥地拜会了几个人家,假如她牵上了几十条命案,就不会如此轻松了!”

  使者点点头道:“但愿如此就好,只要本会的真正目的不为人侦知,至于几个人命是无 关紧要的。”

  “小梅死了,梅庄的工作不容停顿,你还是要积极进行,而且也不可能再派人来主持, 你就独挡一面了,再出漏子就惟你是问了!”

  方天华忙道:“属下一定尽心尽力!全力以赴!”

  使者挥挥手,方天华就离开了,出去后,他就锁上了门,在门缝中,他看见灯光熄了, 知道那位使者也离开了。

  他不知道使者是如何离开的,他也不敢去探索这个秘密,因为他们是一个极为严密的组 织。

  在梅庄周围,有几个做小生意的人,他们都是王刚的邻居,在这个地方落脚做生意有一 两年了,所以没人去注意他们。

  他们的目的是在探查梅庄的秘密,可是他们也没探出什么,那个使者的来去,都是毫无 形迹的。

  王刚并没有真正的离去,他在夜深的时候,还是回到那所大杂院,有五六个仍是贪凉, 在那棵大树下聊天,好像非常悠闲,但他们的谈话内容却很神秘。

  今天,聊天的人又多了个梅庄的厨子,他姘上一个住在此间的寡妇,所以他到这儿来是 很自然的事。

  王刚出来时问道:“李大狗,庄里有事儿了吗?”

  “方天华今天又进书房去了,足足耽了两个时辰,出来时锁了门,屋中灯光没熄,像往 常一样,他在门外又站了有一刻工夫,等屋里的灯熄了他才走的。”

  王刚一叹道:“那是上面的人又来作指示了,没查出一点形迹吗?”

  李大狗道:“没有!小的一直就藏在暗处注意着,书房别无门户,一定是另有暗道出入 的。”

  “你有没有听见方天华跟什么人谈话!”

  “没有,方天华一进书房,四周都布满了人,二十丈内,禁人走动,小的躲在假山洞 里,只能遥远地瞟着,无法更进一步去了解!”

  王刚看看别的人,那些人也都摇头,有一个卖卤鸡的老鲁道:“我们得到了大狗的通知 后,十分注意,每条道路上都布了人,却没看见有人离开!”

  “没有离开?连庄里的人也没人出来?”

  “是的,今天是海公子做二七,本来还定了一伙和尚念经的,不知怎的,临时改到法会 寺去做佛事的,庄中只派了两个人去招呼着!”

  “那一定是因为有人要来,在庄中不便,可是没人离开就透着离奇了,难道那人是原先 就在庄里吗?”

  李大狗道:“这就不知道了,不过不太像,如果那个联络者就是庄中人,对海公子的作 为应该早加制止了,而且方天华也一定会特别注意平素的言行了。

  “他只是在每个月的望日前后,才要大家对庄中的情形特别注意,可见那个联络人每在 望日前后,才会来一次。”

  另一个人道:“可是我们每逢望日前后,都特别注意了,从未发现有陌生人进出呀!”

  王刚默然片刻才道:“我们一定要想法子探出究竟不可,明天叫小老鼠去探一下那间书 房!”

  李大狗道:“书房中已经没有人了,只有一扇窗子,是开向走道那边的,走道上日夜都 有人巡逻,想从窗子那儿进去是不可能的,除非从门上进去,但门又上了锁!”

  王刚道:“大山猫是开锁的能手!小老鼠对机关暗门削器之类很在行,他们两个人出 马,必然能找出点什么!”

  李大狗道:“我在梅庄吊上了一个丫头,她是专门负责打扫的,今天上午还被叫进书房 里打扫了一下,那里可没有什么秘密的东西!”

  “我只要找出那个联络人来去的路,以后可以守在路上,等着那个人再进一步追上 去!”

  “可是动过之后,就容易被人发现了!”

  “小老鼠很细心,哪怕动过一根头发,他也有办法复原的,当然这也难保不会被人发现 的。

  (重了一页,同时好象也缺了一页)

  使者挥挥手,方天华就离开了,出去后,他就锁上了门,在门缝中,他看见灯光熄了, 知道那位使者也离开了。

  他不知道使者是如何离开的,他也不敢去探索这个秘密,因为他们是一个极为严密的组 织。

  在梅庄周围,有几个做小生意的人,他们都是王刚的邻居,在这个地方落脚做生意有一 两年了,所以没人去注意他们。

  他们的目的是在探查梅庄的秘密,可是他们也没探出什么,那个使者的来去,都是毫无 形迹的。

  王刚并没有真正的离去,他在夜深的时候,还是回到那所大杂院,有五六个仍是贪凉, 在那棵大树下聊天,好像非常悠闲,但他们的谈话内容却很神秘。

  今天,聊天的人又多了个梅庄的厨子,他姘上一个住在此间的寡妇,所以他到这儿来是 很自然的事。

  王刚出来时问道:“李大狗,庄里有事儿了吗?”

  “方天华今天又进书房去了,足足耽了两个时辰,出来时锁了门,屋中灯光没熄,像往 常一样,他在门外又站了有一刻工夫,等屋里的灯熄了他才走的。”

  王刚一叹道:“那是上面的人又来作指示了,没查出一点形迹吗?”

  李大狗道:“没有!小的一直就藏在暗处注意着,书房别无门户,一定是另有暗道出人 的。”

  “你有没有听见方天华跟什么人谈话!”

  “没有,方天华一进书房,四周都布满了人,二十丈内,禁人走动,小的躲在假山洞 里,只能遥远地膘着,无法更进一步去了解!”

  王刚看看别的人,那些人也都摇头,有一个卖卤鸡的老鲁道:“我们得到了大狗的通知 后,十分注意,每条道路上都布了人,却没看见有人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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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王老大和侯爷照顾我们!”

  “李兄弟客气了,我既然邀大家来从事这项危险的工作,自然也要对大家的安全作最周 全的顾虑,明天晚上,那两个人去的时候,李兄弟还得多注意着照顾一下!”

  “没问题,我在花园里,叫他们翻过后墙进来,最好在二更以后,直奔假山,我在那儿 指点他们到书房的去路!”

  “你不会引人怀疑吧?”

  李大狗笑道:“那倒没问题,我上哪儿是公开的秘密,经常有些丫头和娘儿们约我在那 儿私会的,就是叫人撞见了,最多是歪歪嘴,挤挤眼睛!”

  “你在那儿,倒是挺花的嘛!”

  李大狗笑道:“以前我在本州,牢里关了个白莲教徒,我对他颇为照顾,不时捎些酒肉 给他,他在感激之余,传了我整治娘儿们的一套功夫……”

  一个人笑骂道:“你这小子在讨好那个白莲教徒时,准没安好心,想学人家的下流功 夫!”

  李大狗道:“我的确是有那个存心,不过可没打下流主意,我是想进了这个圈子,对江 湖上下五门的玩意儿,懂得越多越好。

  “这次我能打进梅庄,也是靠那套本事,搭上了梅雪海的一个女的,才能拉我进去掌厨 的!”

  王刚笑笑道:“能不牵到你就最好了,即使小老鼠他们失了手,我还是希望能保持梅庄 内部的这条活路的!”

  李大狗颇为自豪地道:“没问题的,梅雪海一死,他留下的七八个女人都在闹饥荒,有 人还要靠我搭线,所以我的人缘好得很,好些人都求着巴结我呢!”

  又有人笑骂他道:“你小子还兼营拉皮条呢!海公子的七个女人全叫你给吊上了!”

  “还没有,只得五个而已,都是一个带一个的,那两个有点假正经,不过梅雪海一死就 难以维持了……”

  “哈!你小子倒真的走运,一样当差,咱们在外头日晒雨淋,赔尽小心还得装孙子,你 小子却是有吃有喝还带美女在抱!”

  “老哥!你也别羡慕,这可是凭本事的,每天要周旋两三条饿狼似的娘儿们,换了你老 哥,早就抽成了人干了!”

  大家又哈哈地笑了起来,他们的谈话并无忌惮,这反而是一种最佳的掩护,谁也不会怀 疑他们在高声笑谑中会交谈最高机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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