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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紫烟《燕赵雄风》——第十八章 奇异巧合
第十八章 奇异巧合

  虚晃了七八招,岑非已经卷住了她的一柄剑,用力一抛,剑掌握不住,被夺了过去,如 果不是燕青及时劈进一剑,她差点连人都被卷入袖角中。

  燕青是看准了出手的,势子疾,落剑稳,劈下了一角衣袖,解了杨青青的危,自己却被 岑非的袖风卷住了,幸亏眼明手快,剑势也较凝稳,才能挡住了一连串的急攻。

  祁海棠看着冷冷一笑道:“小辈!你说你是华山门下的,这几手剑法却不像是华山派的 路子呀!”

  燕青边斗边道:“你对华山的剑法懂得多少?”

  祁海棠怒道:“老烈火的那几招剑招,我闭着眼睛都能叫出它来……”

  燕青冷笑道:“笑话,那不过是皮毛而已,每家都有每家的绝招,你们崆峒的精招肯轻 易炫露吗?”

  祁海棠差一点也要拔剑下场了。

  方君兆急道:“掌门师兄请息怒,小弟去摸摸他的底子。”

  岑非叫道:“方老弟,你别管,谁要是靠上来,我就翻脸不认人了,今天这条胳臂,非 要他们三条小命赔上不可。”

  张自新忽然空手抢进来道:“燕大哥,你快退出来,他的手是我弄残的,由我来赔给他 好了。”

  说完把手中的长剑也丢掉了,站在燕青前面,正对着岑非,燕青对这位老弟的牛性与冒 失实在没有办法。

  燕青乃轻叹一声道:“兄弟,这不是逞英雄的时候!”

  张自新庄容道:“我不是逞英雄,这里哪一个都比我强,也没有我逞英雄的地方,不过 我觉得一人做事一人当,我弄断了他的手,理应由我跟他解决!”

  语毕又道:“岑老前辈,你是名门正派之身,我有点不明白的地方要请教,刚才一场决 斗是在很公平的情形下进行的,我并没有存心想伤害你,因为你对我下杀手,我紧张之下, 手底无法控制才会误伤你。”

  张自新又道:“说不上什么仇恨,你就是想报复,也应该找我才对,也最多打断我一条 胳臂就够了,这样才是武林前辈的胸怀,可是你不但要杀死我,还要杀死燕大哥与杨大姐, 难道名门正派的行事就是可以任性妄为吗?”

  这番话义正严辞,掷地有声,将五大门派的人都说得低下头了,羞愧难当,岑非更是张 口结舌,无言以答。

  张自新转头又对涤凡神尼与祁海棠道:“老师太,祁掌门,您二位是一代宗师,在武林 中居领导地位,像刚才那种情形,您二位应该出来主持公道,可是您二位一声不响是顾忌什 么事情后果呢?”

  祁海棠仍是不开口。

  涤凡神尼却合十道:“小施主见责极是,可是你不明白,我们实在不方便。”

  张自新朗声道:“天下只有一个公理,我不明白此外还有什么不方便的地方?”

  涤凡被逼无奈,只好道:“岑老英雄是昆仑名宿,峨嵋与昆仑数世交谊,贫尼怎么能越 权去干涉他的行动呢?”

  张自新道:“老师太的地位比我高出不知多少倍,我认为他不对都可以说,老师太何以 不能呢?”

  涤凡低下头道:“施主无牵无虑,自然可率性而行,如果施主也负起门户之责,就会有 许多顾虑了。”

  张自新冷笑一声道:“老师太这么一说,我就明白了,原来师太是怕得罪昆仑,引起两 家不和。”

  涤凡道:“对了!施主一个人拼起来,也只有一个人的生死,如果两家门户起了摩擦, 那就是几十、几百人的生死安危,贫尼是出家人,故而不敢轻启干戈而伤天和,请小施主原 谅。”

  张自新哈哈一笑道:“好了!我在外面听起五大门派,口碑载道,许为武林中正义的表 范的,心里十分景仰,原来你们也不过为己的利害而结合。”

  祁海棠怒道:“小辈,你竟敢批评五大门派了。”

  张自新朗声道:“我年纪轻,懂得事情不多,因此我对事情的看法,只有对不对。我认 为对的,哪怕钢刀架在我头上,我也不会改变我自己的主张,现在还是如此,我不仅要批评 你们五大门派,还要骂你们,今后你们可以对外宣称五派联盟,却不许再借着道义做幌子! 谁再在口边提那两个字,我就打谁的嘴巴!”

  杨青青惊叫道:“张兄弟,你疯了,你一个人要跟五大门派作对?”

  张自新慷慨地道:“不错!可是我不承认自己疯了,五大门派不过人多一点,有什么可 怕的?”

  燕青却微微一笑道:“他们会杀了你。”

  他早已看出涤凡神尼,少林的灵空上人与武当的松木道长都在羞恶之心下,对张自新流 露出歉敬的神色,故而适时点了这一句,实际却是用话扣住他们。

  张自新却毫无忌惮地道:“杀得了我的人,堵不住我的嘴。”

  岑非恼羞成怒,厉声道:“小辈,你没了命,还会有嘴吗?”

  张自新道:“也许我没有机会开口了,可是你们会替我开口的,我死了之后,你们再以 仁义向别人夸耀或是教训门下弟子时,想起我今天的话,自然会感到惭愧,是否你们就失去 了做人的资格,自甘堕落与禽兽为伍了。”

  岑非愤然出手欲击。

  灵空上人突然道:“岑兄,你只能打断他一只手,不准伤他性命,更不能伤害杨小姐与 燕施主。”

  岑非一怔道:“大师是为这小子撑腰了?”

  灵空道:“老衲只是支持公道。”

  祁海棠道:“大师,如果这个家伙出去一说,我们五大门派的声望要扫地了。”

  灵空肃容道:“不必等他们去说,我们现在已经声望扫地了,老衲很惭愧,身为门户代 表却未能为门户尽力,如果敝掌门师兄在此,一定有公平的措置,不致让一个年轻人来说得 我们哑口无言了。”

  松木道长接口道:“贫道与灵空上人有同感。”

  涤凡见他们两人都表明了态度,忙也声明立场道:“峨嵋敬谢张施主的教诲,故为张施 主生命安全负全责。”

  因为她是掌门人,这句话是以整个门户为冠所提出的声明,自然更为有力,岑非不禁怔 住了,用眼看看祁海棠,等待他的反应,祁海棠较为深沉——

  祁海棠来个不着边际的回答道:“在下没有意见。”

  岑非急了道:“祁兄,你不能没有意见,这关系到我们五大门派的合作与联系,而且岑 某要留下他们三个人,也是令弟方大侠的暗示。”

  祁海棠淡淡一笑道:“岑老如果是以这个理由,兄弟站在五家的共同利害上,自然加以 支持,可是岑老因为伤臂之由而向人私斗,兄弟就难以同情了。”

  岑非道:“这根本就是一件事。”

  祁海棠笑道:“话是不错,不过岑兄用错了名目,招来一场羞辱,给人抓住口实,兄弟 有什么办法呢?”

  祁海棠继道:“我们既是正式门派,凡事必须讲究风度身份,师出有名,才能站得住立 场的,岑兄自己走错了脚步,只好自己解决了。”

  岑非顿感孤立无援。

  只得向涤凡等人道:“三位这么说,是决心与昆仑派绝交了。”

  他提出这个大题目来作为威胁。

  可是涤凡神尼仅微微一笑道:“岑施主说得太严重了,目前之事,只是施主一人的私怨, 我们才站在武林公道的立场上说话,至于绝交与否,要等贵掌门人表明意见后,我们才考虑 如何答复。”

  一句话把事情化重为轻,使岑非更难下台了。

  还是方君兆口才伶俐,笑了一笑道:“岑老哥,你先把你私人的问题解决了,再谈其他 还来得及,神尼与敝掌门碍于身份,必须把公私分开,你还有什么不明白?”

  岑非被他点醒了,才点头道:“好,张小子,老夫先把这条胳臂的账算清楚,然后再来 问你上山真正的用意!”

  说着长袖一摔,道:“拿起你的剑!”

  张自新道:“不!你空手我也空手!”

  杨青青见张自新一番话,反而把峨嵋、少林、武当三家的人说动了。刚松了一口气,听 张自新又犯了牛劲,要用空手去与岑非过招,不禁大是着急忙叫道:“张兄弟,你别太卖狂 了,岑老前辈的一只袖子,比你的剑还利呢!”

  张自新道:“那是另外一回事,我没练过内功,无法把衣袖当兵器,可是我还是会一拳 一脚的和他比,虽然自知不是他的对手。”

  岑非冷笑一声道:“小子!你别装傻藏奸,老夫也不见得非得用衣袖来对付你才会赢, 你尽管拿起武器,老夫用这一只空手,照样能把你制住。”

  张自新傲然道:“不要,你虽是前辈,却没有资格以我卖狂,至少你是先在我手中受了 伤!”

  岑非气得差点没昏过去,欺身进步,一臂斜撩,长袖如同利刀,朝他的肩头急削而下, 张自新没有学过拳招,也不知道厉害,居然伸手去格架,杨青青与燕青俱为之一惊,觉得他 简直是在找死。

  这当然归功于刘广泰在镖局中给他下了一年扫落叶、捡落叶所打的基础,养成他眼明手 快心到手到,手指接触到袍袖,立刻握住袖角,往回一扯,岑非的内劲贯注,刚施发出来, 张自新的劲道都在前面。

  以他天生的蛮劲,只听得嗤的一声轻响,整只袖子被他扯了下来,岑非的内劲发空,身 形也被带动,往张自新身前冲去。

  张自新因为已经扭折了岑非的一条胳臂,心中很过意不去,所以下场交手非常小心,不 想再伤害他,见岑非冲跌过来,还好心的去扶他。

  岑非技击极具造诣,出手更快,人在冲时,手指已骈势聚劲,到了适当的位置,急速如 风地点出,直取张自新的涌泉穴,既毒且厉,但是他没想到张自新会出手扶他的,手指点出 后,张自新的右手也恰好握住他的胳臂往旁边一拖,目的是抵消他的冲势,免得他被摔倒, 这番好心恰好救了自己,岑非的手指只差一点触及穴道时,身形被张自新拉偏了,一下子点 去,却落了个空。

  岑非不知道张自新是出手挽扶,还以为张自新精拳精妙,化解了自己的杀手,心急之下, 脚跟一转,另一腿飞踢而出,反撩下阴,用的招式更为狠毒!

  张自新还不知道身处危境,对方已施出一次杀手,所以将岑非冲势化开之后,还怕他站 不稳,用手往外轻推了一下,用以抵消自己的拉力,岑非恰好在这时踢出那腿,重心全放在 腿上了,张自新一推,使他的身子一仰,腿风掠过张自新小腹,只差了一点,张自新就被他 所踢中了。

  可岑非那一脚用劲太足,自己也无法控制,仰天一跤,跌倒在地上,一连两次杀着,都 被张自新无心中躲过了,旁边观战的人却为他捏了一把冷汗。

  岑非在地下一个滚翻爬起,目注张自新,见这小子脸上堆着一派傻憨的笑意,还以为是 对他讥嘲呢,想起自己毕生的英名,先折一臂,又摔了这一跤,而且折败在一个小孩子的手 中,掬三江水,亦难洗今日之羞。

  愤怒、失意、羞惭、急痛之下,只觉得心头热血一涌,嗓子一甜,张口喷了出来,然后 眼前金星乱舞,咕咚一声,再度栽倒下去。

  张自新见他突然吐血昏倒了,不禁一怔道:“奇怪,我那一推并没用多少力呀!”

  祁海棠走过去,扶起岑非,伸手一探脉息,觉得已经停止了跳动了,乃放下来,厉声道: “小辈,你好毒的手段。”

  张自新道:“你说什么?”

  祁海棠厉吼道:“人都被你杀死了,你还装傻。”

  张自新愕然道:“我杀死他?这怎么可能呢?我只轻轻地碰了她一下……”

  祁海棠沉声道:“你觉得还不趁心,非要把他砸得粉身碎骨才如意吗?”

  张自新道:“你胡说,我根本就没有用劲,他怎么会死呢?说什么我也不相信。”

  祁海棠用手一指道:“你自己过来看看,等你承认他死了之后,陇再来找你算账。”

  张自新正要过去。

  燕青忙喝道:“兄弟,不要过去,你碰一碰,就替人背黑锅了。”

  张自新闻言止步。

  燕青又道:“崆峒的阴掌在天下闻名,经过祁掌门人一摸,谁还能有命!”

  祁海棠脸色一沉,问道:“你说什么?”

  燕青道:“张兄弟与岑老前辈动手的情形大家都看得很清楚,昆仑老前辈绝无死之理, 如果真死了,祁掌门人心里比谁都明白。”

  涤凡神尼忙道:“燕施主,这话不能乱说,祁掌门人没有杀死岑施主的理由。”

  燕青冷笑道:“怎么没有,这正是嫁祸自新的机会。”

  祁海棠的眼中射出凶光,盯着燕青道:“小辈,这是你说的,如果你说得不对,我就要 你交待个明白。”

  燕青深然道:“我们各执一词,好在尸体上可以找到证明,如果掌门人说得不对,又当 如何呢?”

  祁海棠大叫一声道:“我把脑袋割下给你。”

  燕青道:“好,我说错了也输下脑袋,只怕掌门人到时又舍不得要耍赖了。”

  祁海棠瞟了他一眼,冷笑不语。

  燕青道:“请少林灵空上人做个见证,检查一下岑老前辈的遗体,究竟死在什么手法之 下的!”

  灵空闻言不禁踟蹰了。

  燕青又道:“这件事只有上人才能明察秋毫,因为少林达摩易筋内经,对人体经脉构造 注释最详细,也只有上人这种造诣才能不剖开内腑而检查出死因!”

  灵空上人朝祁海棠看了一眼道:“掌门人钧示如何?”

  方君兆不安地道:“师兄!您以堂堂一派之尊,与一个无名小辈对赌性命,似乎太自降 身份了!”

  燕青冷冷笑道:“他用暗算的手段杀死了人,还想把责任赖在别人身上,有什么身份可 言的呢!”

  祁海棠怒不可遏厉声道:“小子,你现在尽管乱说好了,等灵空大师检查结果宣布后, 我不但要你的脑袋,而且还要找上华山,把老烈火的脑袋也摘下来。”

  涤凡合十道:“掌门人这是何苦呢?”

  祁海棠沉声道:“神尼,如果这事发生在你身上,你作何措置,我以一派掌门之尊,受 一个小辈如此侮辱,以后有何面目在武林立足!”

  燕青冷笑道:“如果灵空上人检查结果是你下的手,你又舍不得自裁,那才是真的无颜 立足呢!”

  祁海棠怒叫道:“大师,快检查!”

  灵空上人走到岑非的尸体前,蹲下身子,探手四处按摩了一遍,然后站起来,一言不发 地站着。

  祁海棠问道:“大师判断是什么?”

  灵空想了半天才道:“岑施主是心脉断裂而死!”

  祁海棠追问道:“就是这句话?”

  灵空道:“老衲只知道这是死因!”

  祁海棠道:“他是死在什么手法下?”

  灵空摇头道:“老衲无由得知,除非要将岑施主的遗体剖开,才有决定心脉断裂的原因 在哪里!”

  燕青笑道:“那样对死者太残忍了吧!”

  灵空道:“是的,而且岑施主是昆仑的人,老衲未得昆仑掌门人的同意,亦不敢对岑施 主的遗体加以损坏!”

  燕青道:“不必剖开遗体,有一个最简单的方法,就可以知道是谁下的手!”

  祁海棠忙叫道:“你说!”

  燕青问灵空道:“上人的确定死因是心脉断裂?”

  灵空慎重地道:“心脉断裂老衲可以确定,却不敢说死因一定是此!”

  燕青道:“心脉断裂,人还能活吗?”

  灵空想想才道:“不能,心脉即命脉,脉断命绝。”

  燕青道:“这就怪了,张兄弟只碰到岑老前辈的肩膀,那绝无法使心脉断裂,谁的手摸 过岑老前辈的胸口,谁就是杀死他的凶手,这还用问吗?”

  祁海棠脸色一变,因为他试探脉息,曾用手按过岑非的胸膛,因此他呆住了……

  也正因为祁海棠的脸色迥异寻常,使人家都对他的看法有了误会,纷纷以怀疑的眼光去 对着他。

  方君兆突然冲过去,举起手中的剑刺向岑非的前胸,祁海棠的动作也很快,飞步赶前, 也没有见他如何动作,却已夺下了方君兆手中的剑,跟着一挥,将方君兆的五枚手指削落下 来然后掷剑厉叫道:“方师弟,你想干吗?”

  方君兆的右手只剩一只秃腕,鲜血直流,可是他忍住疼痛,咬牙道:“岑老之死,小弟 应负全责,因为小弟怀疑这几个人的来意不明,才暗示岑兄把他们留难的。”

  祁海棠怒道:“不去说那些,我是问你为什么要破坏岑老的遗体?”

  方君兆顿了一顿道:“小弟认为掌门人绝不会做出那种事,而灵空上人检视遗体,就是 对掌门人不信任,所以小弟甘冒一死,也不容此事的发生。”

  祁海棠道:“检查是出自我的请求。”

  方君兆道:“掌门人为表心迹,必须有此请求,而小弟为维护本门信誉,也必须阻止此 事之发生。”

  祁海棠哈哈地道:“你心中可真的是怕我下的毒手,而想替我掩饰?”

  方君兆连忙道:“小弟怎敢存此心而不敬?”

  祁海棠这才一笑道:“好!我相信你的诚意,也因为你平时是个言行拘谨的人,我才断 你五枚手指,如果人是林师弟,我一定取你的性命。”

  这句话说得大公无私,除了林龙感到难堪外,别人对他流露出一丝敬色。

  祁海棠又厉声道:“这三个人我也觉得可疑,但我坚持要留住他们,谁也阻止不了,何 至于卑鄙得要去做手脚来陷害他们?”

  灵空觉得事态严重了,合十道:“贫衲相信掌门人之人格光霁日月,断不至有此行为, 非掌门人一再催促,贫衲断不敢有此行动。”

  祁海棠冷冷道:“本来我心中毫无愧怍,可是方师弟这一举动,使我有口莫辩,现在我 没有办法,只好将昆仑掌门人朱梅兄请出来,要求他无论如何,也得剖尸相验!”

  祁海棠又道:“如果岑老确是死于我手下,我一定遵从前诺,自裁以谢,而且解散崆峒, 永远退出江湖,否则各位也应当给我一个交待。”

  说完朝林龙与方君兆瞪了一眼,叫道:“走。”

  气冲冲地往山上而去,众人骇然了片刻!

  灵空才道:“燕施主,这事情闹大了。”

  燕青淡淡一笑道:“要杀要剁,在晚一身任之,上人只要主持公道,在晚别无所求。”

  涤凡道:“燕施主是无法脱身了,其余二位,依贫尼之见,可以不必去。”

  张自新连忙道:“那怎么行,事情是我们大家的,怎么可以让燕大哥一个人顶。”

  涤凡皱眉道:“祁掌门含愤而去,此事已牵动了大家,少时贫尼恐怕无法护持各位。”

  张自新慨然道:“我们不要各位袒护,只求各凭良心。”

  燕青闻言笑道:“兄弟!你怎么还是这样说话,今天如果不是这三位世外高入主持公道, 我们早就没命了。”

  涤凡庄容道:“燕施主,贫尼说句不中听的话,希望你不要生气,张施主年纪虽轻,却 豪气干云,胸无城府,贫尼钦佩万分,所以才不惜与崆峒交恶而为之出力,这就是正气感人 的地方,与燕施主相较,燕施主心计就深了一点,有时反而会吃亏的!”

  燕青淡淡一笑道:“神尼教诲极是,在晚承认心眼儿多了一点,但也看情形而发,对张 兄弟,在晚绝对以万分之诚意与之相处,可是对各位,在晚实不敢剖诚以见,因为很可能会 顾及五大门派的利害关系,而未能秉公处置,在晚为求自保,不得不动点心计!”

  涤凡轻叹一声,无言以对。

  片刻后松木道长才做个稽首道:“燕檀越步步为营,不敢信任我们也难怪,因为我们的 表现也确实是难以令人相信,祁掌门人负气上山,即将邀集五家的掌门人处理适才的纠纷, 贫道不知结果会如何,但想像中对檀越可能颇为不利,为檀越计,最好是少开口,静待事实 的发展,否则祸难所及,将不及止檀越一人,甚至于会波及到整个华山派……”

  燕青笑道:“在晚考虑得很清楚了,道长尽可放心了!”

  松木又轻喂了一声,才对灵空道:“贫道帮上人将岑老的遗体抬上去吧!”

  灵空点点头,两人一个抬头,一个捧脚,将岑非抬了起来。

  涤凡神尼道:“三位请吧!”

  涤凡神尼走在最先。

  燕青道:“张兄弟,师妹,我们走在中间吧,三位老前辈不放心我们,他们怕我们会偷 溜呢!”

  灵空望了他一眼道:“施主聪明外露,实非处世之道,浅水低吟而深水哑然,施主如果 能稍记沉默即金的教训,必会有无穷受用!”

  燕青道:“至深莫过海洋,可是大海中波涛汹涌,永无停息之时,上人以为然否?”

  灵空摇头叹息一声。

  燕青又道:“二位只管先走好了,行不先长者,这是做晚辈应守的礼数,上人请放心, 我们绝不会溜走的。”

  松木道长轻叹道:“其实贫道倒希望三位就此下山的好,三位这次上山,似将会引起武 林一场大变……”

  说着与灵空抬着岑非走了。

  杨青青这才找到机会道:“燕大哥,你是怎么弄的,为什么要跟祁海棠起冲突?”

  燕青道:“五大门派在上面鬼鬼祟祟的,不知在闹什么玄虚,只有利用这个方法,才能 上去看个究竟。”

  杨青青埋怨道:“你别忘了我们的目的是护送张兄弟在外面躲过一段时间,应该尽量避 免多事。”

  燕青笑道:“你放心好了,我故意刺激祁海棠把事情闹大,就是为了确保我们的安全, 因为五家掌门人合在一起,处事必须公正合理,否则岑非之事,张兄弟就难辞其咎!”

  杨青青问道:“岑非真是祁海棠暗害的吗?”

  燕青道:“我不晓得,起初我还有点怀疑,但是看祁海棠的言行表现,可能他没有下手 的呢!”

  杨青青急了道:“那不是糟了吗?如果验出与祁海棠无关,你如何应付呢?”

  燕青笑道:“我知道张兄弟那一推绝不会杀死岑非,可是岑非断了气是个事实,如果不 虚张声势,一下逼他们剖尸相验,张兄弟如何脱得了干系!”

  张自新感激地道:“原来大哥是为了我才冒了这么大的险,那叫我太不安了……”

  燕青道:“别这么说,事情怪我太失于检点,扯出华山派的旗子,才惹来这些麻烦,躲 既躲不掉,我只好动了脑筋,想个全身而退的办法。”

  三个人边说边走,慢慢地登越,走出里许,已近丈人峰头,远远可见一楹竹舍,而且背 峰而伫。

  竹舍的面前有一片广场,架了布帐,帐上各飘着旗号,这大概是五大门派中的人歇宿之 处。

  竹舍正门处,树着一根长旗杆,旗上是白底黑花,绣着一条飞腾的巨龙,龙身曲卷,绣 着一个大张字。

  这正是天龙大侠张天龙的旗号,张自新瞧在眼里,不知怎么的,心中顿觉热血沸扬,快 步赶了上去。

  广场前围了一堆人,除了山下所见的几个人外,老老少少都有,僧道名俗的,各式各样 的打扮都有。

  少林的灵虚上人,武当的松月真人都可以从服式上辨别出来,昆仑掌门人追云叟朱梅身 着一袭白衣,个子并不高,他的相貌却很威严,尤其是他的一双眼睛,长眉垂颊的,精光由 眉缝中逼射而出,极为怖人。

  燕青自己报名问候毕,又代张自新与杨青青引见了,那三人对张自新十分注意。

  朱梅首先开口道:“张自新,本派的岑非是你杀死的?”

  燕青立刻回答道:“掌门人,这话就不对了,动手的时候,有很多人在旁边目睹,张自 新绝无杀死岑老前辈的可能。”

  朱梅沉声道:“我没有问你,你别贫嘴。”

  燕青抗声道:“动手的人是张兄弟,可是推究死因的是我与祁掌门人,自然是应该问我 才对。”

  祁海棠怒道:“朱兄听见了,这小子还在一口咬定是兄弟我暗算了岑老,所以兄弟一定 要弄个水落石出不可。”

  朱梅朝他一笑道:“祁兄不要急,岑非的死因是心脉震裂,不必剖验,兄弟也知道因何 致此,绝对与祁兄无关。”

  燕青哼一声道:“那么掌门人认定是张兄弟所为了,张兄弟只推了他一下,他摔倒后还 爬了起来,怎么怪在我兄弟头上呢?”

  朱梅道:“我听说动手的情形了,张自新先拗折了他的一条胳臂。”

  张自新忙道:“他举掌要劈我的天灵盖,我为了自卫,下手重子一点……”

  朱梅笑道:“你别急,这不怪你,是他出手太狠,你如果在那时杀了他,倒也没关系, 我会承认你是正当自卫。”

  张自新道:“我一直都没有存心伤害他,后来动手时,他连对我施展了两次的杀手,我 都没还手。”

  朱梅道:“可是你摔了他一跤。”

  张自新道:“我是好心想扶他,我推他一下,是帮助他站稳,谁知他会抽空踢我呢,自 己站不稳跌了下来,怎么能怪我呢?”

  朱梅哦了一声道:“你是去扶他的?”

  张自新道:“是呀,他被我扯断了袖子,身体冲过来,我怕他年纪大了,经不起撞,就 伸手去拉他一下。”

  张自新又道:“他就在那时候,伸手要点我的死穴,幸亏我一拉才躲开了,他又往旁边 倒去了,我怕他摔倒,又轻推了他一下,哪知道他又伸腿踢我,脚踢空了,配合我推的势子 才摔下来的。”

  朱梅微微一笑道:“本派的搜魂点穴手法与夺命飞踢,从没有人能躲过的,想不到被你 用这个方法化解开了。”

  张自新一怔道:“我从没有学过拳脚的功夫,怎么能化解贵派的绝学呢?”

  朱梅道:“本派徒手技击招式不多,可是出手俱为致命的厉招,如果你存心想躲或化解, 一定会送命的。”

  朱梅笑了笑又道:“只有你这种傻小子,才会误打误撞地化开了。”

  张自新道:“我怎么是傻小子?”

  朱梅含笑道:“人家要你的命,你反而怕人家摔跤去扶他,不是傻小子是什么,不过你 傻人有傻福,以一念之善,不但救了自己,还送掉岑非的一条老命。”

  张自新大声道:“我没有杀他。”

  朱梅笑道:“现在我相信了,岑非一向有心悸之疾,他连对你施两次杀手,却被你无意 中化开了,他的脾气又躁烈,再加上摔了一跤,气急攻心,冲断了自己的心脉,才致一命呜 呼,这就是他致死的真正原因。”

  灵空在一边合十道:“阿弥陀佛,老衲对岑施主的死因的确感到不解,张施主根本没还 手的,祁掌门人乃一代宗师,断不致于行此卑鄙之事,现在听朱掌门人这么一解释才算是明 白了。”

  朱梅轻轻一叹道:“本门的徒手技击功夫,由于太过狠毒,一向严禁使用,岑非竟用来 对付一个年轻后辈,实有其取死之道,现在他人已死了,我也不追究了,否则我一定要重重 地惩戒他一番。”

  他到底不愧为一代名家宗师,心胸气度都十分光明,这番话尤其公平正直,不讳己恶, 赢得众人一致敬佩!

  祁海棠道:“朱兄,岑老之死因为本身宿疾所致,可是起因是这小子,你难道就如此算 了不成?”

  朱梅庄容道:“这的确不能怪人家。”

  祁海棠道:“他们动手时兄弟在旁边目击,这小子的手脚利落,恐怕他对你说的不是真 话呀!”

  朱梅道:“不!兄弟知道这是真话。”

  祁海棠道:“朱兄又没有看见。”

  朱梅肃然道:“兄弟不必看见,兄弟对本门武功深具信心,如果不是这种情形,定然无 法化险为夷。”

  祁海棠仍是不甘罢休道:“正因为兄弟对贵派武功十分钦佩,才觉得事有蹊跷,昆仑击 之道,势声武林数百年,却被一个小孩子破解了,兄弟实在百思不解。”

  朱梅微笑道:“祁兄意下如何?”

  祁海棠道:“兄弟没有成见,但对这小家伙的手法师承,觉得有探究的必要,尤其是他 们拣这个时候上山,兄弟更难以释然于怀。”

  朱梅想了一下才道:“祁兄顾虑周祥,兄弟自然赞同,但对这位老弟的手法师承,兄弟 倒是知之颇详!”

  众人俱是一惊。

  涤凡神尼问道:“朱掌门人知道他的师承门户吗?”

  朱梅道:“别的功夫敝人是不清楚,至于他破解敝门的那两式手法,却绝对不是出自任 何的一家!”

  祁海棠道:“难道他是无师自通的?”

  朱梅笑道:“那也不是,一定要追溯师承,可以归诸为仁者之心四字,除此之外,谁也 创不出那招式!”

  祁海棠道:“朱兄这话太妙了!”

  朱梅庄容道:“武功技击旨在伤人却敌,几时会听过在对敌时去帮助敌方的。照常理测 之,那简直是自取杀身之道,然而天心渺不可测,他反而因祸得福,化险为夷,这使兄弟对 仁者无敌之说,得到一个新的认识!”

  这番理论使众人大为折服。

  少林掌门人灵虚上人合十道:“阿弥陀佛,朱施主之言,使老衲茅塞顿开,尤以仁者无 敌四字,深启痴愚。”

  祁海棠冷笑一声道:“如此说来,我们潜心练武都是白费心血了,只要具有仁者之心, 定可居天下无敌之境了?”

  朱梅道:“话可不能这样说,但仁者之心,非矫揉造作可致,那是发自内心的一种至诚 表现,才有惊天地动鬼神之威,而且这种至诚也不是时刻都能发挥的。”

  朱梅又道:“这位张老弟也只是一时之仁,而且他在施为之时,也不知道岑非将要对他 施杀手,否则他的表现也不会如此自然了!”

  张自新道:“朱前辈的话对极了,我出手的时候,是不知道自己有危险,否则我也不会 那么傻的!”

  朱梅一叹道:“我相信是如此,人心固善,但有个限度,所以仁者之心,只发于无意之 间的,那也要夙根深厚的人才有这样的机会。”

  朱梅又道:“如果生性狠毒之辈,出手就想伤人,永远也不会有那种的情形发生,是故 仁者无敌,可遇而不可强求,因此练武习技,也不会是徒劳之举!”

  祁海棠道:“那么朱兄对岑老之死是不予追究了?”

  朱梅道:“岑非死于心疾猝发,而疾发之因是由于他先去伤人之心而未果,与他人无关, 兄弟找谁追究呢?”

  祁海棠脸色一沉道:“岑老是昆仑的人,朱兄不主张追究,兄弟自然无法勉强,可是这 姓燕的小子将岑老之死,硬诬为兄弟之下毒手,这又当如何了结呢?”

  朱梅道:“这个兄弟没有意见,听凭祁兄自主!”

  祁海棠又问另外三家掌门人道:“三位有何高见?”

  涤凡道:“这些我们也无以为词,只是对方是个晚辈,祁施主能原谅他年幼无知,略加 告诫就够了。”

  祁海棠笑了一下道:“神尼是要我放过他?”

  涤凡道:“放不放过在于施主,贫尼只希望能大事化小,小事化无,免得传闻出去,说 我们五大门派太专横了!”

  这句话暗中点了一句,祁海棠倒不好意思再端架子了。

  祁海棠乃傲然一笑道:“神尼说得是,如果是老烈火这样侮辱我,我定然不肯罢休,他 只是华山的再传弟子,我若对他太认真了,也等于自降身份,我只要他跪下磕头认个错,这 算不得过分吧!”

  涤凡忙道:“不过分!”

  燕青却笑笑道:“神尼可曾问过在晚的意思?”

  涤凡微愠道:“燕施主!你诬蔑祁掌门人是事实,祁掌门人只要你磕个头认错,已经是 很客气了!”

  燕青笑道:“不错!祁掌门人是武林先进,又是一代宗师,我向他磕个头是应该的,我 却不能认错!”

  祁海棠怒道:“难道你还不肯认错?”

  燕青道:“当然认错,但不知该认什么错?”

  涤凡怕把事情扩大,连忙向燕青道:“燕施主把岑施主之死,诬为祁掌门人手下所致的, 这就是个大错。”

  燕青一笑道:“这个我承认错了,但祁掌门把岑老之死,先归咎为张兄弟手下,神尼是 在旁耳闻的,他错了没有呢?”

  涤凡一怔,良久才道:“那时祁掌门人不知道岑老原有心疾,自然不能怪他有疑。”

  燕青道:“我也不知道岑老有心疾,但知道张兄弟绝不可能杀死岑老,而岑老死前祁掌 门人确实摸过他的胸口,我怀疑祁掌门人的理由更充分一点。”

  涤凡无以为答。

  祁海棠怒道:“小子,你是存心捣蛋。”

  燕青坦然道:“我们要讲理。说错,大家都有错,总不能叫我一个人认错?”

  祁海棠鼓目四望道:“各位是否觉得祁某该认错?”

  朱梅斟酌情形,连忙和缓气氛道:“兄弟以为大家都没有错,不过燕老弟以武林末进, 对先辈出言不逊,礼数上先自不该,尤其祁兄为一派宗主,燕老弟怎可怀疑他的人格,所以 朱某作个调人,燕老弟向祁兄道个歉算了。”

  燕青哈哈一笑道:“正因为他是一派宗主,武功见解都高出我很多,我才不能道歉,他 连岑老的死都没有弄清楚,就随便开口加人以罪,事后又端身份强逼我认错,这样的前辈还 值得尊敬吗?”

  说完又朗声四顾慷慨地道:“姓燕的人是一个,命是一条,武功身份俱不足论,可是我 站稳一个理字,谁要我向祁海棠低头,就得先叫他向张兄弟低头,否则姓燕的一人敢单独向 五大门派挑战,因为你们已不配表率武林,只是一批不讲理的暴徒而已。”

  他把五大门派都骂在里面了,却没有一个人敢对他正视一眼。

  祁海棠忙道:“这是我们俩人之间的问题,你别把五大门派都牵在里面。”

  燕青冷笑道:“那你为什么要问他们的意见?朱掌门人又凭什么叫我道歉?还有神尼, 又凭什么派我的不是?”

  朱梅轻叹一声道:“燕老弟,你真厉害,一棒子把五大门派全打进去了,不过朱某也钦 佩你的胆气,举目江湖,敢单身向五大门派挑战的,老弟可算是第一个!”

  燕青道:“那倒不敢当,在我之先,就有这位天龙大侠向五大门派挑战过,而且还赢了 你们。不久之前,张兄弟在山下也对你们五大门派下过战书,我只是第三个而已!”

  众人神色一定。

  灵虚上人道:“原来二位是向五大门派挑战而来,二位与天龙大侠有关系吗?”

  燕青道:“没有关系,天龙大侠是凭武技向各位挑战,我与张兄弟都是凭一个理字向你 们挑战!”

  祁海棠实在看不过他的狂态,又加受了他许多气,将心一横,厉声道:“小辈!你知道 这个理字是否能保障你们的长命百岁?”

  燕青凛然不惧道:“不能!但只要我们头上顶了一个理字,手中捧着一个理字,脚下站 住一个理字,哪怕头点在地,始终站得住的。”

  祁海堂锵的一声掣出腰间长剑,冷冷地道:“小辈!祁某今天就要你站不起来。”

  燕青哈哈大笑道:“你最多只能杀死我的人,却斩不倒我的理,千秋万世后,人们谈起 今天的事,你祁海棠连带整个崆峒派都永远会落个臭名。”

  祁海棠愤急出剑,却被燕青缩脖避过,祁海棠再次进攻时,张自新与杨青青同时接下了, 缠斗了四五招,祁海棠剑技虽精,却也无法在短时间内胜过两人。

  朱梅突然一闪身,冲进战圈,一手托住了祁海棠的剑,一手斜挥,将张自新逼退,同时 飞起一脚,将杨青青攻进的一剑踢偏,这一代武学宗师身手确是不凡,赤手空拳,居然将一 场战斗制止了。

  祁海棠夺开被托住的手腕叫道:“朱兄是什么意思?”

  朱梅轻轻一叹道:“今日已不是祁兄一个人之事了,五大门派都被牵在里面,请祁兄息 怒,容兄弟作个了结。”

  祁海棠只得退开了。

  朱梅道:“你们三人下去吧!今天五大门派向你们认输。”

  祁海棠愕然道:“向他们认输?”

  朱梅沉声道:“是的,今天理屈在我们,必须认输!”

  祁海棠旁顾少林、武当与峨嵋三家都没有表示意见,知道他们都支持朱梅的做法,自己 再要坚持,恐怕会引起四家的共弃,因为在五家掌门中有三家是世外之人,只有崆峒与昆仑 是俗家,而朱梅又会得人望。

  现在朱梅不征求其余三家的同意而做此决定,显然是代表五大门派发言了。

  祁海棠只好忍气吞声地道:“可是我认为这三个人的来意绝非如此简单。”

  朱梅道:“兄弟理会得!”

  说完又朝他们三人道:“你们下去吧,下山后你们尽可告诉江湖人,说你们胜过了五大 门派!”

  张自新却问道:“为什么要我们下去?”

  朱梅沉声地道:“你们所争的是一个是非曲直,现在你们已经达到目的了,而你们为什 么还不下去?”

  张自新问道:“是你个人的意思叫我们下去,还是以五大门派的名义赶我们下去?”

  朱梅问道:“这还有什么差别吗?”

  张自新道:“自然有了,如果是你个人的意思,我尊敬你的为人,一定遵命,如果是五 大门派的名义,我就无法从命。”

  朱梅道:“难道五大门派还不如朱某一个人的面子大?”

  张自新道:“不错,五大门派中有祁海棠这样一个败类,已经失去我对他们尊敬的价值 了!”

  朱梅沉声道:“小朋友,你说话客气一点!”

  张自新大声道:“我已经够客气了,否则我就骂出来了,刚才祁海棠向我燕大哥出手, 连招呼都不打一个,燕大哥连剑都没有拔出来,如果不是我与杨大姐出手,燕大哥被杀死了, 归谁负责?”

  朱梅沉声道:“说得好,你再说下去!”

  张自新道:“本来我们不必出手的,那应该是你们的责任,你们身为武林前辈,眼看着 祁海棠伤害一个手无寸铁的年轻人,居然无动于衷,这还是为了怕得罪他,破坏五大门派的 联盟,像这种行为,怎么叫人看得起?”

  朱梅嘿嘿冷笑道:“小朋友!你骂得够痛快,我完全承认,可是我有个解释,祁兄说你 们上山是另有目的,我本来不相信,但祁兄看事情别具眼光,绝不会无中生有,所以我才隐 忍不发的。”

  朱梅又道:“而后看你们出手的情形,觉得祁兄的顾虑大可见地,但你们上山来的用意 确值得怀疑。”

  张自新怒道:“你们霸据了山上才值得怀疑呢!这又不是你们的地方,凭什么不准人上 来玩,我们无意间撞了来,崆峒派的两个人就想杀我们,五大门派是武林中堂堂正正的门派, 你们为什么要如此霸道,又为什么要如此鬼鬼祟祟见不得人?”

  祁海棠冷笑道:“朱兄!这小子总算不打自招了!”

  张自新目瞪了他一眼,道:“我招什么?本来我们只是上来瞻仰天龙大侠的故居,却碰 上你们在此鬼鬼祟祟地聚会,我们才想看个究竟,这就是我们上山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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