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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扬帆东去

  江南的秀致风光,□旎韵息;西北的豪壮草原,浩瀚大漠;边陲的奇风异俗,崇山峻岭,都在九双眸子中印入了深刻亦鲜明的影像,每个人都看得很仔细,都玩得很尽兴,因为,谁都知道,谁都明白,异日以后,只怕未必见得再有机缘来做这种遨游,纵使有,也永不会再是眼前的九个人。世事变幻莫测:而苦多乐少,尤其是,邪神老了,不管是谁,那一个能与大自然的生息循环,欣荣衰亡相抗衡?大地都能易形,海河皆可以改流,何况是微不足道的人类呢?

  在贵州的白孤故宅中居留了三个月后,他们游赏完了天下的名川大山,看尽了赫赫汉族所延绵的锦绣江山,当九乘骏马来到苏北境内的丹阳湖时,正值夕阳西沉,残霞卸天──这正是他们离开杭州的第三年深秋。

  凝望丹阳湖泛看寒瑟意味的水波,那成群乘着暮色掠向林丛深处的归鸦,黄昏的风带着凄凉,带看萧索,也带着一股迢遥与幽冥的惆怅……

  是的,这个地方,是足以引起各人一段追思的,这追思,或者不会太安谧,但是,却有其深刻的印痕“当年一战……”长离一枭微微感喟着道:“瞬息已是三个年头了,这三年过得真快,想想那场杀伐,宛如就是昨日之事,唉,能不增人叹怀……”

  邪神轻垂看眼廉,遥眺湖心深处的双飞岛,那黑黝黝的岛屿正被暮霜所笼罩,灯火凄清,闪灭不定。

  长离一枭看看江青,沉声道:“兄弟,近三年来,吾等一再接获长离『飞燕楼』安插于双飞岛内的眼线传报,都说全姑娘身体平安,起居正常……”

  所谓“飞燕楼”,乃是长离岛管辖指挥派遣在中原各地,负有通风传信,刺探天下动态之弟子的总枢纽。这总枢纽的首要人物,乃是胸罗万有,文质彬彬的文秋尘居士。

  江青这时竟有些落寞的淡然一笑,道:“不过,心灵及精神上的折磨,也够她承受的……”

  夏蕙依着江青,温柔的道:“哥,我叫你独自早点来看看玲姐姐,你又不愿……”

  邪神微微一笑,道:“蕙丫头也算明白大体,老夫曾向青儿提及这个问题。在游洞庭之时,老夫便想要青儿独自至丹阳湖一行,顺慰全玲玲寂寞之情,但是,后来老夫又打消了这个主意,原因很简单,全玲玲在庐墓守孝期间,必须清心宁性,寡念静意,实不宜与外界接触,凌乱心绪,尤其青儿乃其魂梦萦系之人,若与其见面,这丫头恐难克制自己,在守孝之时,未免有渎亵先人之忧。”

  江青点头道:“爹,青儿也是顾忌这一点,还有,恐怕蕙丫头不高兴……”

  夏蕙急得粉面嫣红,嗔道:“你别把人家看成这么小心眼,你又叫人家丫头……”

  几个老人呵呵大笑起来,江青凑过脸去,悄然道:“蕙,夕阳余晖映着你的面庞,啊,美极了。”

  天星麻姑钱素忽然咯咯笑道:“公子,你真不愧是个情中之圣呢!”

  江青知道,这位姑奶奶一定又在不声不吭的凑在一傍偷听到了,这时,红面韦陀战千羽低低咳了一声,道:“罢了,现在商量正事要紧,吾等是否全部都到双飞岛去?”

  战千羽说着话,日光却瞧向邪神,带有征询的意味。

  “自然,这次去了,只待瑞雪初飘,使接全玲玲离开。”邪神说。

  江青有些迷惑的道:“爹的意思,是否还要在烟霞山庄待留一个时期?”

  邪神领首道:“不错,用秋来冬至前的这段日子,让为父尽量设法化解双飞岛上下对吾等的怨恨与不满,或者,这是很难的,但为了全玲玲,我们却须一试。”

  长离一枭同意的道:“前辈此言甚佳,晚辈之意,在晚辈见了全姑娘之面后再盘桓两日,便率邢铮赶回东海布置一番,顺便也料理一下近三年来积累的一些俗务,未知前辈意下如何?”

  夏蕙轻轻插口道:“卫前辈,你老人家忙着回去布置什么?”

  江青抢着回答道:“我们的婚礼。”

  “什么?”夏蕙叫了一声,又羞涩的道:“怎么在长雏岛?……”

  邪神呵呵笑道:“中原之土,看也看够了,住也住烦了,若尔等在中原成亲,以吾等之名,只怕连开一年流水筵也招待不完那些贺喜之人。蕙丫头,这会扰乱你们雅兴的,而且,最主要的,卫老侄盛意难却,老夫也已答允他了。”

  长离一枭缓缓的道:“老夫也早与江青老弟谈过你们婚礼在长离岛举行之事,到昨夜才蒙厉前辈应允,老夫想,你也许会同意的?”

  夏蕙欣喜的笑道:“前辈,你老人家如此爱护我们,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会不同意?我只是觉得太突兀了……”

  长离一枭安慰的道:“蕙丫头,长离岛极美,可与中原任何一处名胜之地相较而毫无逊色,你一定会舍不得离开它。”

  夏蕙双瞳中有着灿烂而美丽的光辉,她低声道:“前辈,我会有这种感觉;虽然我还没有看到那个令人神往的岛屿。”

  于是;长离一枭笑了,向绝斧客微微挥手,绝斧客倏一用臂,三团精光闪耀的圆球立时飞升空中二十余丈,辉煌明亮得有如有三颗摺摺巨星。

  “这样,双飞鸟就有船来接我们了。”大旋风白孤拍着掌说。

  夏蕙依到江青身傍,低柔的道:“哥,见到玲姐姐……可别忘了……我。”

  江青深刻的注视夏蕙,紧握看它的小手,不用说话,夏蕙已经知道了他的答覆。

  XXX

  双飞后岛,烟霞山庄的大厅中。

  这座厅堂,依旧是如此豪华而气派,但对有着薄薄的愁黯与凄清,灯火虽然辉耀,但却弥散着一股寂寥而冷漠的意味,是的,虽然双飞岛昔往的荣耀仍在,但如今这名却只是仅可凭供追忆,日后,这些赫赫的绩铄,会更令他的后人增加惆怅,因为,过去的盛世,恐怕难以再来了。

  邪神身傍紧靠着江青,九人都分序落坐在宽敞的锦垫太师椅中,对面,白衣稿素的红衣女罗十娘陪坐着,一个穿着深青夹袍的老人立在一边,以外,便是十余名劲装大汉排立于侧了。

  眼前的红衣女罗十娘,显得异常苍老与憔悴,眉宇唇角,蕴藏着诉不尽的愁苦及悲切,与飞索专诸全立未逝世前那种风韵万千的娇美模样,已是不可同日而语了。

  当她明白了威震天下的邪神竟是坐在面前的黑袍老人时,内心的激荡却融解于脸上凄凉的一笑中,她这时什么都看淡了,什么都看开了,一个人如果死了心,那么,他会什么都承受得住的,因为,天下之大,已经没有什么可以留恋的事物了。

  厅中有一阵十分不协调的沉默,红衣女罗十娘冷漠的打量着眼前的每一张面孔。灯光映着她一身净素,宛如一座静冥的塑像。

  她的目光滑过每一张脸,眼神里充满了深遽的仇恨,但是,当她与江青的双瞳接触时,目光里的仇恨却奇异的缓和了,极难察觉的,甚至有一丝错杂的慈爱在内……

  这一切,邪神都看在眼里,他却毫无气怒,邪神非常明白,当任何一个人遭遇到像红衣女这般凄楚的遭遇后,都会有这种态度,只要是人,便避免不了。六欲之苦,尤其是以嗔字为最啊!

  于是,邪神悄然向江青使了个色,江青赶忙警觉的站起身来,恭谨的道:“伯母……”

  红衣女嘴角喜悦的抽搐了一下,却仍然扳着面孔冷哼了一声,动也不动的道:“罗十娘担承不起,江大侠,尊驾免了也罢。”

  江青异常尴尬的愣在那里,邢神又向他使了使眼色,于是,这位智勇绝伦的火云邪者咬咬牙,再度硬着头皮道:“伯母,往昔的一切,想必海天星纪旗主都已向伯母详细禀明,玲妹妹也会毫无隐瞒的在伯母面前剖自,晚斐确已尽了最大努力,对全伯父等人的不幸,晚辈的伤痛与歉疚并不下于全伯父的任何一位亲人……”

  红衣女罗十娘又哼了一声,淡淡的道:“事情过去了,不用再提,谁是谁非,现在也没有争执的必要,我们一家人现在只剩下孤女寡母,自然更谈不上报仇雪恨!尊驾目前名利双收之外,更有了夏姑娘这位美丽的伴侣,我家玲玲,亦根本无法与尊驾相衬,不论是亲仇抑或是门第,我全家都难以攀配。”

  江青玉面飞红,语风愣窒,竟有些难以启齿了。邪神轻轻咳了一声,低沉的道:“罗十娘……”

  红衣女端坐身躯,庄重的道:“晚辈听着。”

  邪神微闭着眼,彷佛在整理着适当的词汇,过了一会,他缓缓的道:“双飞鸟以全立为首,聚集无数高手,在大渡口左近围袭青儿,一心一意欲m青儿于死地而后已。血战之前,青儿委曲求全,忍气吞声;血战之中,青儿处处饶人,不为己甚;血战之后,青儿宽大为怀,以德报怨!罗十娘,全立之死,并非任何人加害于他,在激斗之后,全立虽然受创,却经长离岛卫贤侄以珍罕灵药救治回生,他为什么又舍生而死?为了要取老夫爱子之命!全立为了要报复青儿,竟忍心让吾儿束手受戮于他的『双煞指』下,青儿不愿再增仇怨,以自己生命做为消弥全立怨恨的代价,更在受全立双悉指刺戳之前,恳请卫贤侄释回所有敌俘,吾儿如此容让,但结果如何?……”

  红衣女罗十娘听到这里,面色惨白如蜡,嘴唇嗡合,全身颤抖,是的,邪神的话,使她同时想起两个结果!她看见江青端重的坐在眼前,又恍惚看见自己的夫君──全立,正怒突双目,狞恶狠毒的运起“双煞指”戳向江青死穴,可是,最终的事实是什么呢?她不愿想,不忍想,也不敢去想了,这已活生生的摆在眼前了啊!

  邪神戛然止口,闭目无语,厅中又是一片沉寂,有一股悠悠的,来自飘渺的怅痛。

  长离一枭静静的注视着红衣女,又静静的道:“全夫人,干戈已过,彼此间谁能问心无咎,不过,夫人你总不能为了上一代的仇恨而使下一代遗恨终生!全立兄在临终之前,已亲口谅宥令媛,并答允令媛与江青老弟百年之好。全夫人,我们活着的年代,恨已太多,不论生存的,过去了的,老夫相信,都不愿再令自己的子女继续生活在痛苦与仇怨之中。”

  红衣女罗十娘轻微的颤抖着,咬着下唇,眼眶中泪光莹莹,她心中混乱极了,空洞极了,是的,上一代的仇恨,谁愿意留给下一代?做父母的,谁肯眼睁睁的断送自己子女的终生幸福?不论这幸福付出了如何巨大的代价,更不论在这幸福的里面蕴藏了老一辈的多少辛酸。

  夏蕙望着红衣女,鼓起勇气,怯生生的道:“伯母……我们爱玲姐姐,就像你老人家也爱她一样,请你相信我们,青哥哥不能失去玲姐姐,玲姐姐也不能没有青哥哥,伯母,你老人家就成全我们吧……”

  红面韦陀战千羽紧接着道:“全夫人,冤家宜解不宜结,自今而后,且让吾等连成一体,互助瓦济。”

  红衣女垂下头去,彷佛陷入在沉思之中,他傍边的青袍老人俯下上身,低声的说着话,看情形,也是在劝解她。

  正在这个微妙的时候,厅门一盘轻响,人影微幌,一个纤弱的身段儿已走了进来,她低垂眼廉,面色冰冷,却极有礼貌的向座中各人一一衽裣──除了江青,然后,走到红衣丈身傍,悄柔的叫了一声“娘”,又回头叫了青袍老人一声“二伯”。

  这位少女不是别人,正是双飞仙子之一,全玲玲那位慧黠多智的妹妹全楚楚。

  邪神向江青投过来征询的一瞥,意思是指来者何人?江青赶忙站起,向全楚楚长揖为礼道:“二姑娘好,在下──”全楚楚眼角一挑,冷冷的道:“哼,什么在上在下?你还记得到我们这个荒岛残庄么?”

  江青苦笑了一下,道:“二姑娘,请莫再讥讽在下,令姐可好?”

  全楚楚哼了一声,道:“大公子,阁下还记得我那苦命的姐姐?为了你这负心之人,姐姐几乎……”

  “几乎什么?”江青紧张的问。

  全楚楚俏眼儿一瞪,道:“几乎连小命儿都送上,你知道庄里上上下下对姐姐是什么看法吗?费了多少唇舌才能使人相信?姐姐受了多少折磨才换回她往昔的名誉?你倒松散得很,三年不见人影,来了就想带我姐姐远走高飞?哼,没那么便宜。”

  江青着急的道:“不,二姑娘,你别误会,在下要在此居留月余,直待令姐守孝期满才离开,在下不是那种妄顾礼德之人……”

  邪神忽然呵呵一笑,道:“好一个利嘴丫头,青儿,她可是全玲玲的妹妹?”

  江青恭谨的道:“是的,爹,她便是二姑娘全楚楚。”

  全楚楚听到江青对邪神的称谓,不由暗里一哆嗦,惶然回视,心腔一个劲儿地蹦跳不停,震惊的道:“邪神?厉……厉……”

  邪神大笑道:“厉勿邪,厉老鬼。”

  全楚楚暗骂自己进厅前不向下人打听清楚,只道是江青几个人来了,却做梦也想不到连这位威名赫赫的武林之圣也到了这里!

  她在邪神面前可再也不敢使刁,诚心诚意,规规矩短的道:“晚辈不敢,晚辈恭请厉老前辈金安。”

  邪神抚髯领首道:“罢了,嗯,倒是个乖巧的娃儿。”

  这时,红衣女罗十娘轻轻的叫全楚楚过去,怜爱的道:“楚儿,姐姐好吗?她知不知道厉老前辈等各位来了?”

  全楚楚点点头,道:“可能还不晓得厉老前辈已亲自莅临,不过,她已知道她的那一位来了。”

  说着,全楚楚白了江青一眼,又悄声道:“姐姐表面上没有什么,其实呀,哼,我看得出她早已迫不及待了。”

  红衣女罗十娘忙以眼色阻止,微愠道:“楚儿──”忽然邪神又大笑起来,沉声道:“罗十娘,这本是一对好鸳侣,本是一件大喜事,你忍心拆散?忍心令她们三人遭到折磨与苦痛么?”

  罗十娘蓦然抬起头来,双眸中有一股毅然的光辉,她平静的道:“前辈,尚乞前辈代他三人主亲。”

  邪神喜达眉宇──多难得啊!以他如此深沉的修养,如此崇高的地位,犹不克自己的为着这桩亲事而欣悦。他以令人惊异的兴奋神情道:“好,好,老夫自己儿子成亲,除了老夫谁能主持此婚?呵呵,老实说,想抱孙子也不是一天罗……”

  说到这里,邪神急忙面色一整,微微有些尴尬的道:“呵呵,老夫得意忘形了,主婚之事,除了老夫为青儿,自然尚请亲家母代表女方,长离岛卫老侄代表蕙丫头。”

  长离一枭十分宠幸的道:“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红面韦陀战千羽却有些着急的抢道:“那么,仁伯大人,晚辈呢?晚辈扮演什么角色?”

  邪神笑道:“筹划婚礼,接待宾客,加上身为男方亲族,列席执事,还不够你与贤侄忙的么?”

  于是,红衣女罗十娘竟难得的在唇角漾起一丝安慰的微笑,虽然她在极力掩饰。

  于是,大厅中冷清、凄翳的气氛一扫而空,代之而起的是充满了喜悦和祥的氲氤。

  十名带刀的大汉悄然退下,五名使女静静地端着果品进入,恭敬的奉侍于各人之前,邪神故意感慨的道:“唉,亲戚与冤家的待遇,到底不大相同啊……”

  一言出口,全厅的人都笑了起来,江青拉起夏蕙,苦着脸向全楚楚道:“二妹,我和蕙妹妹想……想……”

  全楚楚当然知道江青的意思,她皱皱鼻子,啐了一声:“厚皮……”

  口中虽然如此说,却转身而出,于是,江青回视邪神,邪神回视红衣女,二位老人家又同时点头,江青向厅中各人告罪一盘,在一片笑声中紧随全楚楚的背影而去。

  XXX

  没有热切的拥抱,也没有绵绵的情话,但是全玲玲那深挚的凝视,喜悦的泪珠,颤抖的嘴唇,已说明了太多,已表露了太多,包括了这一千多个日子来的刻骨相思,那永远也忘不了,丢不下的深情蜜意。

  丹寒楼中,全玲玲一身素白,点尘不染,像煞一朵白净的莲花,更似一座美丽得凛然不可侵犯的雕像,是那么沉静,那么安祥,但是,谁也看得出来,在沉静中她的内心是如何激动,在安祥中是如何兴奋,在那凛然的气韵中是如何抑止不住对江青灵魂上的呼唤。

  她握着夏蕙的双手,紧紧的,目光却毫不稍瞬的投在江青身上,像是生怕一不留神,江青便曾在空气中消失似的。

  良久──江青低沉的道:“玲玲,你瘦了。”

  全玲玲,激动的闭了闭眼睛,这句话,彷佛是一只魔手,深深的拨功了她心扉的琴弦,但又是拨动得如此温柔,如此亲挚。

  她没有说话,只深深的望着江青,是的,江青可以自她澄澈如水的眸子中得到她心里想说的一切,女孩子,当向她的他有无尽言词倾诉的时候,往往都会将千万句心语融注于盈盈的眼波中。

  “三年了……”江青感喟的道:“这是一个漫长的日子,玲玲,你不必说一个字,所有你心里的思维,所遭受的折磨,我都完全可以体会,原谅我不早来,因为,我不想在你守孝期间扰乱你宁静的心神,玲玲,以前的日子一定很难过,但是它终于也过去了,是吗?”

  全玲玲温顺的点头,悠悠的道:“是的,过去了,过去了……青,感谢你来,还有蕙妹妹……”

  夏蕙这时心中有一股说不出的滋味,这滋味奇妙得很,假如你曾与一个同性处在另一个异性之前,而又站在相等的“爱”的立场时,你或者会明白这滋味如何,虽然你是如何豁达与谅解。

  于是,夏蕙尽力微笑了,道:“不,玲姐姐,你别这样说,没有好姐姐,我们都难以在未来的日子中生活……”

  一直沉默着站在门边没有说话的全楚楚,此刻却忍不住道:“二位好姐姐,你们怎么搞的这么客气嘛?其实呀,姓江的又没有迷魂索,怎的使你们如此着迷呢?”

  全玲玲粉面微红,嗔道:“妹妹,你真是……”

  全楚楚“咕”的一声笑了出来,道:“哼,姐姐,你才真是,尚未过门就先偏向夫家了……”

  江青有些讪然的,搓揉着双手,夏蕙却十分大方的附嘴在全玲玲耳傍低声道:“玲姐姐,待你至冬初飞雪之际,守孝期满,我们便与青哥哥一起到东海长离岛去,那时,我们再也不分开。玲姐姐,只希望你在未来的时光中,能让我与青哥哥好好补报你在这三年里所受的痛楚,不论是肉体上的抑是精神上的……”

  全玲玲感动得泪光莹莹,她语声颤抖着:“蕙妹妹,你真的不恨我分了『他』对你的情感?”

  “不。”夏蕙断然道:“就像你不恨我分了『他』对你的情感一样,玲姐姐,因为我们俩人爱他,也因为我们俩人互爱,以后的日子长,你会明白我说的话是否真诚……”

  江青在一傍都听到了,他厚着脸皮道:“二位贤妻,在下……在下实在对二位歉疚至极,唉,上天造人之际,为何不将你俩人的躯壳并为一体呢?”

  全玲玲脸又红了,垂下头去,羞得讲不出话,夏蕙却杏眼圆睁,纤纤玉指轻戳在江青额角,嗔道:“喂,你这个人怎么了?我们女孩子讲私话你也敢听?不好好管管你以后还得了?玲姐姐,咱们以后得防着他,哼,这位大邪者呀,名堂花巧可多得很呢……”

  江青急得双手乱摇,忙道:“蕙啊,你可别这么编排我,在你们两位面前,我还有什么花巧嘛?真冤枉……”

  全楚楚带着羡慕的眼光望着三人,心里想:“他们多甜蜜啊,真是『比翼连飞岂可离,三心相萦系』。”

  于是,悄然退出,轻轻关上门,也关进了三人的千万般柔倩蜜意。

  XXX

  雪花纷飞,飘飘散散,大地银垸玉琢,是一个纯洁无瑕的白色世界,至少,它表面的丑陋已被掩遮。

  丹阳湖的秋霞夕照已经消逝,双飞岛的朦胧烟影已成追忆。中原故土,锦绣江山,那苏堤杨柳,京华城廓;那浩瀚大漠,群山秀峦;那三江五湖,翠莽平原,都在白澄澄的雪花下结为一体,成为一片;都在连衡的大漠国土上逐渐渺冥,变得遥远而又遥远,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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