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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龙生《绝情天骄》——第 一 回 螳螂捕蝉雀在后
第 一 回 螳螂捕蝉雀在后

  黄昏,夕阳西沉,大地蒙上—片惆怅。

  阵阵凛冽寒风,更添几分肃杀。

  豫西荒凉的山路上,一向少见客旅踪迹,此刻突闻远处响起一阵急促马蹄声,夹带着 “隆隆”车轮滚动,冲破了原野的沉寂。

  尘头起处,卷起漫天飞沙。只见四匹纯白名种骏驹,拖着辆黑色四轮马车,风骋电驰而 来。

  前座赶车的是个驼背老者,左手轻带辔缰,右手扬起长鞭连挥,在空中击出“啪挞、啪 哒”之声,同时口中发出吆喝,催马疾奔如飞。

  驼背老者江湖经验老到,遥见前方两里处已近山谷口,两旁山势险峻,怪石嶙峋,顿时 提高警觉,暗自戒备,心忖道:谷内若有埋伏,来个出其不意突袭拦截,确然防不胜防,我 可要倍加小心为是!

  要知此行任务极为艰巨秘密,虽可谓神不知鬼不觉,应不致出任何差错。但万一有失, 则他与车内担任守护之人,虽万死亦不足抵其罪了。

  念方动,车厢内响起个苍劲的老妇声音,由前方小窗口传出,问道:“驼子,快到谷口 了吧?”

  驼背老者想是心情过于紧张,全神贯注前方,无暇回答车内老妇.只是用鼻音漫应一 声:“嗯!”

  车内老妇有恃无恐地一笑,又道:“驼子,不用如此紧张,什么大风大浪咱们没见过。 就算有人不知死活,敢在太岁头上动土,你我也不必放在心上。”

  驼背老者仍然未答话.专心赶车,双目一眨也不眨地注视前方。这时距离谷口已越来越 近.眼看相距不足十丈,突见他手中缰绳一紧.四匹疾奔如飞的骏马,齐齐前蹄离地直立, 发出齐声长嘶。

  四匹骏马虽收住奔势,但骤然停止,车身仍向前冲。

  驼背老者惟恐震动车内老妇,及她守护的两口特制“玉棺”,急施“千斤坠”功夫,才 使车身稳住。

  饶是这样,车内满头银发的老妇.仍出其不意地一震,身不由主向前冲跌,几乎撞在覆 着黑幔的“玉棺”上。

  老妇不禁沉声怒问道:“驼子!你赶车是怎么赶的?”

  驼肯老者全神注视谷口、轻声答道:“梅娘,你相不相信,世上真有不知死活之人.”

  车内发出“哦!”地一声,随听老妇沉声问道:“驼子,你可是发现了什么?”

  驼背老者虽其貌不扬,两眼却炯炯有神,显然功力极为深厚。他目视谷口,郑重道: “如不出我所料,谷内已有埋伏,而且人数不少!”

  他说话声音不大,却被风势传入谷口。

  突闻“噗噗”振翅声大作.谷内十几条黑影冲天而起,看似—群巨鹰,振翅疾扑而来, 纷纷落在马车四周,相距在两丈之内,形成包围之势。

  驼背老者见这等声势,不由地暗自一惊,定神看时,发现这群突如其来的“巨鹰”.其 实是人扮成。

  他们一共十三人,一律黑色羽毛装,背插双翅,个个均戴尖嘴面具.看去真像一头头巨 鹰,又似传说中的“雷公”。

  若是一般江湖人物,面对如此骇人阵势,必已惊得目瞪口呆。但诚如车内老妇所说,他 们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岂会被对方的“鹰阵”吓住。

  驼背老者眼光一扫,振声道:“各位挡住咱们去路,究系何意?”

  为首“鹰人”挺身上前,昂然答道:“只要车马留下,绝不为难你们!”

  驼背老者听出对方口音混重生涩,不似中土人氏,但以他的数十年江湖阅历,遍搜记 忆,仍想不出关内外有眼前这等人物,尤其他们这身怪异打扮,似人非人,似鹰非鹰,确然 令人一时无法知其来历.

  冷冷一哼,只听驼背老者沉声道:“阁下口气倒不小.但普天之下,能让我欧驼子伏首 听命的人还不多!”

  为首“鹰人”乍听“欧驼子”三字.微微一怔,随即不屑道:“欧驼子,你又不能当家 作主,何必浪费口舌,还是让躲在车内的老太婆出来说话吧!”

  如果是平时,就凭对方一个“躲”字,即足以激怒车内老妇。

  但此时此地,她正全心全意守护两具“玉棺”,必需极力保持冷静和忍耐,是以尽管对 方出言不逊,她也相应不理.

  欧驼子生性暴躁,此刻也极力按捺住性子,不敢贸然发作。他对眼前情势毫不在意,而 是担心谷内另有埋伏.是以并不答话,把头微微一转侧,轻声问道:“梅娘,咱们是否硬 闯?”

  梅娘身在车厢内.对四周情势却能了若指掌。

  她略一沉思,老成持重道:“他们若是无惧于老身,恐怕早已动手了。只要我不出面, 相信他们绝不敢轻举妄动!”

  这话听得欧驼子心里大为不服,心想:对方怕的是你,就没把我欧驼子看在眼里?

  但此时此地,不宜作意气之争。

  情势确然如此,对方人多势众,却迟迟不发动,正是估计不出车内除梅娘之外,尚有何 人随护。

  这就是占了敌明我暗的优势。

  同样的道理,欧驼子之所以不敢硬闯,也正是不明谷口内究有多少埋伏。

  为首“鹰人”已按捺不住,振声喝道:“老太婆再不出来,就别怪咱们要自己动手了!

  欧驼子不答话,车内梅娘也保持沉默,似对“鹰人”的话充耳未闻.

  出奇的沉寂,正是暴风雨来临前一瞬之象!

  突闻—声暴喝.为首“鹰人”首先犯难,向高坐赶车位置的欧驼子疾扑而去。只见他双 臂齐张,十指乍伸,两手竟然套着特制钢爪!

  欧驼子见来势迅疾无比,哪容对方近身,猛然翻掌疾推,发出一股强劲真力。

  凭他这一掌浑厚的掌力,那“鹰人”纵然武功高强,身在凌空扑来,形势上已然吃亏, 势必闪避先求自保。

  但大出欧驼子意料之外,威力无比的一掌击去,非但未能阻挡“鹰人”疾扑之势,更未 伤对方分毫。

  欧驼子暗自一惊,变招已然不及.

  眼见“鹰人”两只钢爪当胸抓来,急施一式“一鹤冲天”,身形暴起丈余,堪堪避过对 方攻击.

  “鹰人”双爪一击未逞,反被腾身而起的欧驼子,凌空—脚踢中右肩,顿时身不由主, 跌向马背上去.

  四匹骏马受惊,连声嘶叫,飞蹄狂奔起来。

  欧驼子身形一沉.直向下坠,又落坐在赶车的位置,刚要抓起缰索,不料四周的十二名 “鹰人”已群起而攻。

  刹时振翅之声大作.只见十二“鹰人”宛如十二头凶猛巨鹰,由四面八方扑来,惊得四 匹骏马狂嘶乱奔,在山谷外横冲直闯,受伤“鹰人”也被摔落地上。

  车内梅娘情知不妙,心知若不现身出手,将更无法控制情势。

  这时已无暇思量,霍地起身, 一脚踢开车门.双手反扣车顶,射身而出之际,借力一 翻身,跃上了车顶.

  几名“鹰人”正向欧驼子疾扑,梅娘见状惊怒交加,只听她狂喝声中,双掌齐发,击出 如狂飙怒卷的两股强劲掌力,较之使用拐杖更见威猛.

  她的武功出自南海一门,除南海奇叟夫妇之外,可算是数一数二的高手。

  她这一出手,威力岂可小视。只听得连连两声沉哼,两名“鹰人”,巳折翼震落地上, 双双倒地不起。

  几乎是同时,欧驼子一掌毙一名“鹰人”,却被另一名“鹰人”扑个正着,两只钢爪趁 势当胸抓来.

  要知他们手上套的特制钢爪,不但锐利无比,且淬以剧毒。一被抓中,纵不当场毒发身 亡,也必落个皮绽肉裂,断筋折骨。

  眼看欧驼子已措手不及,千钧一发之际,幸而梅娘奋不顾身出手抢救,只见她在车顶上 全身扑下,出手如电,一掌劈中那“鹰人”背心。

  “哇!……”地—惨叫,那“鹰人”口喷鲜血,喷的欧驼子一脸,当场毙命,双臂仍紧 抱对方不放。

  欧驼子顾不得满脸鲜血,奋力推开那“鹰人”,顺势一探手,抓住了缰索,只见他左手 一带.勒住四匹狂奔的骏马,刚好停止在谷口。

  稍迟一步,便已冲入谷内.

  四匹骏马又是前蹄离地直立,齐声发出嘶啸.

  梅娘惊魂未定,突见谷内走出三人,为首之人一身华服,俨然翩翩公子,左右两人则是 以兽皮为衣,手持奇形兵刃.

  方自一愕,又见谷内走出八名红衣喇嘛,个个身躯高大,乍看宛如八尊巨神。

  两名身穿兽皮者,及这八名红衣喇嘛.梅娘与欧驼子均不识得,但一眼就认出那华服公 子.

  梅娘大为意外.微觉一怔“拂花公子?”

  拂花公子笑道:“一别数月.咱们又见面了!”

  欧驼子怒斥道:“你已逃回关外,又来中原作甚?”

  拂花公子眼皮一翻,反唇讥道:“南海一门已是树倒猢狲散,门下的人都各奔前程了。 两位居然仍对旧主如此忠心耿耿,实令人感动,更令人敬佩!”

  梅娘站立车顶上,冷哼一声道:“拂花公子,你纠众重入中土.莫非又想兴风作浪?”

  十三名“鹰人”中,已伤亡数人,剩下的人蠢蠢欲动,被拂花公子以眼色制止.遂道: “二位对我这些朋友,大概还不认识吧?”

  言下之意,似欲借眼下这些人物的名号,以壮声势.

  不料梅娘又是一声冷哼,状至不屑道:“若是在武林中叫得出名号的人物,我老婆子大 概还没有不曾见过的!”

  拂花公子道:“那你就孤陋寡闻了,难道没听过‘大漠十三鹰’?”

  梅娘眼光一扫,心知对方指的是那批‘鹰人’,不由地干笑两声道:“听是未听过,见 倒是见到了,不过如此!”

  “鹰人”似对拂花公子有所顾忌,虽在盛怒之下,不敢贸然轻举妄动,尤其方才一出 手,即被对方连伤数人,心知单凭他们“大漠十三鹰”.绝非梅娘与欧驼子对手,是以只好 暂且按兵不动。

  拂花公子又道:“我身边这两位,人称苗疆双煞,是你们中土人物,总该有所风闻 吧?”

  欧驼子不屑道:“哼!名不见经传的角色,居然也找来充场面!”

  苗疆双煞勃然大怒,双双齐声狂喝道:“那就来试试!”声出人动.已向欧驼子疾扑而 去。

  拂花公子欲阻不及,急叫道:“二位……”

  苗疆双煞充耳不闻,出手疾猛无比.双双各以奇门兵刃,分向欧驼子两侧攻到。

  这两兄弟练的外门刚阳武功,左边卞猊手中一对锯齿飞轮,近可攻敌防身,远可飞掷伤 人,且百发百中,从未失手。右边卞琥所用狼牙棒,纯钢打造,足有数十斤重,在他手中却 轻若鸿毛。

  他们的兵器一重一轻,配合攻敌时,更见威力。苗疆一带不乏武林高手,一旦遇上卞家 两兄弟,几乎无人能逃过一死!

  梅娘眼见苗疆双煞发动,惟恐欧驼子一面迎敌,一面又得稳住马车,势必顾此失彼,情 急之下.身形一掠而起,凌空双掌齐发,两股强劲掌力分向卞氏兄弟攻去.

  欧驼子与梅娘甚默契.似已料到她会出手,是以无视苗疆双煞的凌厉攻势,一心将马车 稳住.不使马匹受惊狂奔.

  苗疆双煞已扑近欧驼子,正待两面夹攻,突觉势如狂飙的掌风迎面而至,顿时心中大 骇。

  他们在谷内尚未现身时,已目击二老大发神威,毙伤“大漠十三鹰”数人.暗惊南海奇 叟手下的这位高手,果然名不虚传.

  他们眼见来势疾猛无比,哪敢贸然硬接,急将攻向欧驼子之势一收,双双掠过避了开 去。

  欧驼子之危方解,突闻“噗噗”振翅声大作。

  原来“大漠十三鹰”为同伴损伤数人,心中惊怒交加,若非拂花公子及时以眼色制止, 早已决心全力一拼。

  这时见苗疆双煞既已发动,他们哪还按捺得住.

  为首“鹰人”一声怪啸,其他“鹰人”立即发动.他们个个身怀绝顶轻功,加上背后特 制巨翅.真个如虎添翼.梅娘正趁势追击苗疆双煞,几个“鹰人”已从天而降.向她当头疾 扑而下.

  欧驼子惊呼道:“梅娘!当心……”

  梅娘反应比他更快,一晃肩.身形乍动,人已向斜刺里掠出两丈。只见她双足一点地身 形又暴起丈余,再度凌空发掌,击向方才自己起身位置。

  果然“鹰人”敛翼下扑之势疾猛无比,几个“鹰人”合力攻向梅娘方才位置,等到发觉 梅娘掠身避开.又是收势不及.

  梅娘这一掌.用足十成真力,眼看几个“鹰人”绝难抵挡.不料突来一股无形柔劲,竟 将梅娘雷霆万钧的掌力撞开.偏向数丈外—块百斤山石。

  轰然一声巨响,山石被击得四分五裂,声势好不惊人!

  几个“鹰人”幸免于难,惊得目瞪口呆,全身置冷汗。

  而梅娘也暗自惊诧不已,不知暗中出手抢救几个“鹰人”的.究竟是何人,用的又是哪 门功夫。

  拂花公子绝对无此能耐!

  梅娘眼光向他身后八个红衣喇嘛一扫,冷声道:“老婆子这回真看走了眼,想不到这些 番僧人中,居然有内家高手!”

  红衣喇嘛似不通中原语言,面面相觑.不知梅娘在说什么。其中只有一人听懂,不禁暗 自冷笑.

  拂花公子面露得色道:“梅老前辈.如果你们现在想通了,还来得及,否则……”

  梅娘双目怒睁,声色俱厉道:“拂花公子,你不惜劳师动众,在此设下埋伏拦截.究竟 何居心?”

  拂花公子伸手一指马车.直截了当道:“本公子只要车上两口‘玉棺’!”

  梅娘怒形于色道:“小姐已死,你还不让她安于九泉之下?”

  拂花公子故作失望,沮然叹道:‘唉!活的轮不到我.死后总可以让我得到她了!”

  梅娘冷冷一哼,不屑道,“我不相信你真如此痴情,只怕是别有居心吧!”

  拂花公子又深深一叹,表情逼真道:“老前辈若然不信,何不随同‘玉棺’出关.看看 在下是否有此诚意,为萧姑娘建造比那‘孤独之墓’更为浩大雄伟……”

  不等他说完,梅娘已怒斥道:“住口!只要老身有一口气在,你就别做这个梦!”

  拂花公子脸色骤变,冷笑—声道:“如此看来,是非以武力解决不可罗?”

  梅娘毅然道:“老身别无选择!”

  语气斩钉截铁,不留丝毫商量余地。

  拂花公子“好”字方出口,苗疆双煞已欺身而上,似对方才险遭毒手心有未甘,决心扳 回面子。

  他们虽然是联手出击,卞猊的一对锯齿飞轮居左,卞琥的狼牙棒在右,双双攻向赤手空 拳的梅娘。

  梅娘沉喝一声:“来得好!”双手疾翻。

  苗疆双煞见她又是双掌齐发,必然雷霆万钧。他们已知这老婆子的厉害.不敢轻攫其 锋,急忙“移星换位”,分向两侧攻去。其实梅娘是虚张声势,这回出掌,只发出三成真 力,目的是要找出方才暗中出手,将她掌力撞开之人。

  果然不出所料.她的双掌一翻,斜刺里又袭来一股无形真力。

  梅娘刚逼开迎面扑来的苗疆双煞,一觉出对方无形真力袭来,突将掌力增至十成。

  双方掌力撞个正着,只听得轰然—声巨响,梅娘被震得心神一晃,连退两步,急看对方 暗中出掌的红衣喇嘛,却是一个跟跄倒退,全身后仰,幸被身后红衣喇嘛及时扶住.才不致 倒下。

  这—对掌,完全是各以真力拼,强弱立判。

  显然梅娘功力深厚,比那红衣喇嘛略胜—筹.

  就当梅娘面露得色,正待出言相讥之际。

  拂花公子急向身旁红衣喇嘛一施眼色,狂喝声中,那红衣喇嘛只一晃肩,未见身形移 动,人已到了梅娘面前。

  欧驼子旁观者清.但看这红衣喇嘛的身法,已比方才被梅娘震退的红衣喇嘛高明甚多, 心中不禁暗惊,担心梅娘遇上了劲敌。

  红衣喇嘛一言不发,出手就攻,双掌交错连发.一口气向梅娘攻出七八招.只见他出招 虽快,变化更是迅捷.但却不带一丝声息。

  梅娘已试过被震退的红衣喇嘛功力,不过如此,因而信心大增.不觉顿生轻敌之念。心 想;他们既是一起来的,这个大概也强不到哪里去吧!

  既生轻敌之念,出手便未全力施为。对方攻势虽快,她却从容不迫,伺机欲以独门点穴 手法制敌。

  欧驼子一面观战,一面需防苗疆双煞等人突袭,心情反比出手迎战的梅娘紧张。眨眼之 间,双方已交手二十余合,一时尚难分出强弱。

  但他冷眼旁观,已看出红衣喇嘛出手怪异,招式变化莫测,似在诱使梅娘全力以赴。一 眨眼又是十合,江湖阅历丰富的欧驼子终于看出端倪。

  他心中暗自惊诧:红衣喇嘛的出手,似暗含“无相神功”真力.蓄势待发,但那佛门神 功乃是中土……

  念犹未了,突闻“呼”地一声破空之响,一只锯齿飞轮疾飞而至。欧驼子暗自一惊.临 危不乱.翻手一击,将那飞轮震落。

  不料顾此失彼,另一只飞轮却是不带声息,疾射而至。欧驼子措手不及,急将上身歪 倒,始堪堪避过。

  哪知卞琥心狠手辣,趁机扑身上前,手中狼牙棒一扫,攻的不是欧驼子,而是拖车的四 匹骏马.

  只听连声凄厉惨嘶,四匹骏马悉数倒毙。

  梅娘惊怒交加.这—分神,被红衣喇嘛欺近右侧,一股回旋暗劲.直逼全身各大致命要 穴。

  这一惊非同小可。

  梅娘原仗功力深厚,欲伺机出手,以独门点穴手法制敌。想不到未及出手,反而让红衣 喇嘛枪得先机。

  情急之下,她沉喝一声,转身双掌齐发,运足十成真力。

  凭她毕生功力所聚的一击,纵然不能将对方立毙掌下,至少也可将那红衣喇嘛逼退,以 便抽身抢救身陷危境的欧驼子。

  岂知这一来,正中红衣喇嘛下杯。

  他所等待的,正是梅娘这全力一击.

  只见他不闪不避,肩头微晃,一掌平胸推出.看似随手而发.毫无奇特的一掌,实乃这 西域高僧极其险恶的陷阱。

  双方掌力一撞上,并未发出惊人巨响。

  梅娘方觉不妙,已然不及,只觉自己发出的十成真力,竟被对方的一股无形的掌力反震 回来。

  饶是她江湖阅历极深,久经大战,临敌应变经验丰富,这时亦感措手不及.

  只听梅娘发出一声沉哼,竟被震回的十成掌力,逼回全身,加上对方的无形掌力,合成 一股狂炽烈火,直逼丹田,窜流各大要穴。

  她骇然惊呼道:“你,你施的是‘火毒焚穴功’……”突觉全身如遭火焚,经断穴闭倒 地而亡。

  几乎是同时,被苗疆双煞两面夹攻,身陷危境的欧驼子,眼见梅娘惨遭毒手,惊得急呼 一声:“梅娘……”

  这—分神,几名“鹰人”当头疾扑而下.

  欧驼子情急拼命.身形暴起,双脚一蹬车座踏板,身如流矢射出,竟然奋不顾身向那红 衣喇嘛扑去。

  他已抱定必死决心,人到拳至,以毕生功力所聚,一拳直捣红衣喇嘛前胸。

  红衣喇嘛猝不及防,胸前结结实实挨了一拳。饶是他身如巨神,功力深厚,也被击得倒 退两大步,喷出一大口鲜血。

  拂花公子惊怒交加,掠身而至,挡住形同疯狂的欧驼子,喝道:“你找死!”出手就 攻。

  欧驼子已将生死置之度外,狂喝道:“姓常的,我跟你拼了!”

  要知他与梅娘乃是奉了密令,护送两口“玉棺”回南海。棺内是南海奇叟爱女萧姹姹, 及连逢奇遇,身怀罕世武学的徐元平。

  古墓中,徐元平当着天下武林群雄.不仅揭发了数十年前,少林寺一段惊人旧案;更揭 穿南海奇叟借孤独老人之名,建造“孤独老人之墓”,处心积虑,欲将天下武林精英一网打 尽,以泄昔日私怨之阴谋。

  最后徐元平与南海奇叟展开一场殊死之斗,仗一身惊人武功及戮情剑,眼看已操胜算, 却为萧姹姹一旁惊呼:“徐元平,你不能伤我爹爹啊!”

  顿时斗志全消,不忍痴心深爱他的萧姹姹遭丧父之痛,反而丧命在南海奇叟掌下,落得 血海深仇未报,含恨抱憾而死.

  萧姹姹芳心已碎.痛不欲生,不顾双亲百般劝慰,毅然决心独留古墓,以死殉情,长伴 徐元平于九泉之下.

  其母伤心欲绝,决成全爱女心意,临去留下“寒玉钗”,可永保尸体不坏。(详见“玉 钗盟”一书)。

  天下英豪九死一生,出得古墓后,恍若隔世,无不万念俱灰,不复再有争名夺利,称霸 武林雄心。

  是以不足一月之间,纷纷收山封庄,甚至隐姓埋名,从此销声匿迹,决心不再涉足讧 湖。

  事隔数月,欧驼子与梅娘分别为女主人寻获,授以密令,以马车截运两口“玉棺”,悄 然前往古墓,运出萧姹姹与徐元平尸体,送往已关闭的“碧罗山庄”待命.

  如今江湖上风平浪静,毫无纷争。

  以欧驼子与梅娘的武功,此行任务应无风险,必可顺利达成,万万料想不到会遭遇拂花 公子纠众拦截!

  梅娘已遭毒手,欧驼子眼看独力难挽狂涛,既然保不住两口玉棺.他岂能苟活贪生。狂 喝声中,只见他奋不顾身,形同疯狂向拂花公子扑去。

  拂花公子不敢轻拈其锋.身形一掠避开,回首急以藏语向红衣喇嘛招呼道:“此人交给 各位大师了!”

  被欧驼子出其不意扑来,当胸一拳击中的红衣喇嘛,这时已运气凋息过来,怒喝道: “交给我吧!”

  人已凌空而起,落身在欧驼子面前。

  这时他是有备无患,哪容欧驼子重施故技,一招罕见的“镜花水月”出手,若虚若实. 令人莫测高深。

  欧驼子曾听梅娘身受重创之际,惊呼“火毒焚穴功”,虽不知此功来龙去脉,但顾名思 义,必属以火毒攻心,足以焚毁全身经脉穴道的奇门功夫。

  尤其梅娘的功力高出他甚多,尚且不堪—击,他哪敢重蹈覆辙,纵然抱定必死决心.也 要对方付出价值,才死的值得!

  拂花公子极工心计,一见双方交手,故意朗声道:“欧驼子,你们慢慢玩吧,在下失陪 了!哈哈……”

  笑声中,他一挥手,掠身到了马车后。

  欧骆子方化解对方—招怪异险招,一眼瞥见拂花公子正走向车门,不由地情急怒喝道: “你敢!”

  这一分神.红衣喇嘛趁虚而入,出手如电,一记迅疾无比的怪招,扣住欧驼子左腕脉 门.

  欧驼子只觉腕脉一紧,如遭火灼,一股奇热直攻丹田,流窜全身各大要穴,顿使他失去 反抗之力,红衣喇嘛—阵狂笑,竟以生硬中原语言道:“驼子,要尝尝佛爷的‘火毒焚穴 功”吗?”

  拂花公子已在车门前,转身笑道:“欧驼子,你若不想死?就快向大师求饶吧!哈 哈……”

  要知欧驼子乃是烈性汉子,十余年前与胡矮子齐名,驰誉江湖,人称驼矮二叟。只因深 感南海奇叟救命之恩,不惜投身南海门下为仆,忠心耿耿,十年如一日。

  这时眼看大势已去,无法达成护柩任务.岂能再受凌辱,不禁老泪纵横,仰天凄怆道: “小姐,恕老仆无能,只有追随九泉之下,来侍候小姐了!”言毕,突然沉哼一声,自断舌 根而死。

  红衣喇嘛欲阻不及,愤声道:“哼!便宜你了!”

  扣住腕脉的手一撒,欧驼子的尸身竟然直立不倒。只见他口中鲜血直流,双目怒睁,似 乎死不瞑目,也死的不甘心!

  红衣喇嘛无暇管他,一打手势,与其他七名红衣喇嘛同时掠至马车前。这时拂花公子已 掀开覆盖“玉棺”上的黑幔,顿使所有人大开眼界.

  呈现在众人眼前的两口“玉棺”,较一般棺略小,竟是以举世罕见的整块巨大玉石,精 雕细琢而成。

  玉质光滑呈半透明,依稀可见棺内尸体.一男一女,栩栩如生。

  拂花公子正看得出神,忽听身旁红衣喇嘛道:“拂花公子.你的心愿已达成,该领我们 去古墓了吧!”

  要知蒙藏地区笃信回教,红衣喇嘛地位极高,不乏尊为僧者.

  拂花公子以三寸不烂之舌,游说八名红衣喇嘛入中土.即是以古墓宝藏为诱,才使他们 霍然心动。

  为首的达嘛,曾遍游中原各地,道闻途说,也风闻过“孤独老人之墓”的传说,只是疑 信参半而已。

  此番听拂花公子说的活龙活现,才决心亲往一探虚实.

  双方事先约定,拂花公子志在萧姹姹尸体,墓中宝藏一介不取,尽归八个红衣喇嘛所 有.

  至于拂花公子为何对宝藏不屑一顾.独对那少女尸体发生兴趣,除他自己之外,别人就 不得而知了.

  达嘛惟恐人手不足,邀了“大漠十三鹰”随行。不料一行二十二人刚入关,便遇上苗疆 双煞。

  他们是为两口“玉棺”,专诚去求助曾有数面之缘的达嘛。于是有志一同,浩浩荡荡前 往邙山。

  拂花公子原来志在萧姹姹尸体,别无他求。及见两口举世罕见的“玉棺”,不禁霍然心 动,以致默默观察,看得出神。直到达嘛在旁相催,才漫应道:“呃,呃,咱们这就去,可 是这马车……”

  四匹拖车的马,是卞琥以狼牙棒击毙,他自告奋勇道:“常兄放心,只管带八位大师前 往,这里由咱们哥儿俩守着。”

  拂花公子何等心机,哪会看不出卞琥的企图,淡淡一笑道:“二位既已来了,此去古墓 不过十余里,难道不想入墓—开眼界?”

  卞琥脸上一红,又强自一笑,道:“此乃毕生难逢机会,兄弟哪愿错过,只是拖车之马 已遭兄弟……”

  达嘛哈哈大笑道:“这有何难,不妨以人代马!”

  苗疆双煞听得一怔,面面相觑。

  卞猊不敢开罪这位武功惊人的番僧,随机应变道:“大师好主意,就这么办。况且墓中 宝藏甚多,也需用车载运啊!”

  达嘛一阵狂笑,状至得意.

  其他七个红衣喇嘛,也跟着大笑起来。

  卞琥不便表示异议,只得苦笑道:“若非大师施展神功,两口‘玉棺’如何能得手.何 况马匹是兄弟所毙,咱们推车也是理所当然的.”言下之意,似已自行分配,两口玉棺属他 两兄弟所有。

  拂花公子不动声色,振声道:“那就有劳二位了!”

  苗疆双煞在苗疆一带何等威风,今日却是敢怒而不敢言,不惜以人代马,可算受尽委 屈。

  不过话说回来,若是真能得到两口“玉棺’,那也值得.

  问题是,如此罕世难见之物,他们真能到手吗?

  两兄弟在解开击毙马匹时,趁机轻声密商起来.

  卞琥眼光一瞥站在不远的拂花公子,走近卞猊道:“老大,你可曾留意到,拂花公子方 才注视两口‘玉棺’的眼神?”

  卞猊诧然道:“有何不对?”

  卞琥郑重其事道:“看他一副贪婪之色,只怕不会轻易放手!”

  卞猊微微一谔.道:“咱们有言在先……”

  话犹未了,拂花公子已在催促道:“天色已黑,二位请快些吧!”

  两兄弟漫应一声,当即各握在一边车辕,用力向后推去,退出四匹骏马尸体。

  拂花公子等“大漠十三鹰”,将伤亡数人抬上车,始朗声道:“在下带路了!”

  他一马当先.在前领路,身后紧随八个红衣喇嘛。

  “大漠十三鹰”因有伤亡同伴在车上,不好意思让苗疆双煞拖车,自行分向两侧及车 后,合力帮着推车。

  夜色茫茫下,一行浩浩荡荡而去.地上留下梅娘及欧驼子的尸体.

  这时,遥见谷内山头上,倏地出现一条人影.月色下,只见他一身道士打扮,年仅弱 冠,长得眉清目秀,但却英气逼人。

  方才谷外一场惊心动魄恶战,他从头至尾看在眼里,却置身事外,只在暗中作壁上之 观。

  直到一行护着载运两口“玉棺”的车厢,浩浩荡荡而去,他才施展绝顶轻功,自山头一 泻而下,悄然跟踪前往古墓。

  十余里路程,哪消一盏热茶时间,便已到达。

  放眼看去,遥见古墓周围,竟是一片密竹林,与数月之前,景象大为不同。

  但从竹林外,依稀仍可窥见古墓全貌。

  “大漠十三鹰”心花怒放,首先沉不住气,撤下马车就向竹林冲去.

  拂花公子急加阻止,喝道:“各位且慢!”

  “大漠十三鹰”已冲近竹林前,闻声止步,不约而同回身看拂花公子,似对他出声喝阻 极表不满。

  拂花公子未加理会,只是细心观察,发现眼前这片竹林,种植排列甚觉可疑。沉思之 下,猛然想起萧姹姹为避群雄挟持,曾经布下的竹石阵。

  当时萧姹姹身居阵中,四周不过数丈方圆,排列一些竹枝石块,竟使无数武林高手无法 近身,甚至被困阵中.

  而以竹石阵与眼前竹林相比,无异是小巫见大巫了!

  达嘛按捺不住,举步上前问道:“我们既已来了,为何趑趄不前?”

  拂花公子心念一动,暗忖道:“我志在萧姹姹尸身,如今又多两口‘玉棺’.与愿已 足,何必再跟你们入林冒险。何况,竹林内若有文章,最好把你们困住,本公子才正好趁机 脱身!”

  主意既定,拂花公子不动声色,故作谦让道:“大师先请!”

  达嘛自恃身怀绝世武功,哪把区区一片竹林看在眼里,当仁不让道:“好!”首先大步 向竹林走去。

  七名红衣喇嘛亦步亦趋,紧随在后。

  “大漠十三鹰”一见八名红衣喇嘛入林,哪敢怠慢,立即争先恐后进入。只有苗疆双煞 按兵不动,仍然守在马车两旁。

  拂花公子怂恿道:“二位不想开开眼界?”

  苗疆双煞互望一眼,果然禁不住“孤独老人之墓”的诱力,霍然心动。

  卞琥笑道:“当然,如此大好机会,岂能错过。常公子先请!”

  拂花公子暗自一怔,心想:“好狡猾的家伙,居然比我棋高一着,想教我进入竹林。

  但他察言观色,已看出苗疆双煞心意,不动声色道:“好!兄弟优先了!”

  声落人已向竹林冲去。

  苗疆双煞果然中计,双双急向竹林冲去.

  不料拂花公子突将冲动之势—收,止步在竹林前。

  这两兄弟却收势不及,冲入了竹林内.

  其时月色朦胧,竹林内一片昏暗,苗疆双煞根本不知道拂花公子尚在竹林外,以为他已 抢先进入。

  拂花公子见计已售,身形一掠,暴退出两丈。

  这时已听得竹林之内.传出一片惊乱声,显然已被困在竹林阵中,迷失了方向。

  拂花公子定神看时,依稀可见林内人影幢幢,窜东奔西,一阵乱闯。但说也奇怪,他们 既出不了竹林.也无法接近古墓.

  果然不出所料,古墓四周的竹林,正是南海门中独步天下的奇门竹石阵。一旦要困在其 中,任你武功再高,亦被眼前幻觉所惑.为高山巨林所阻,进退不得。

  拂花公子不禁得意忘形,纵声狂笑道:“各位慢慢去寻古墓宝藏吧,本公子失陪了!哈 哈……”

  不料一回身,马车旁竟站了个年轻道士!

  拂花公子出其不意一惊,笑声顿敛,厉声喝问道:“什么人?”

  年轻道士冷声道:“施主好计谋,佩服佩服!”

  拂花公子心知来者不善,故意分散对方注意力,笑道:“过奖……”话甫出口.已欺身 而近,双掌出手如电,连向年轻道士攻去。

  年轻道士冷哼一声,从容不迫闪身避开,身法竟是快的出奇。

  要知拂花公子攻出的两掌,看似平淡无奇,其实暗含无限杀机。

  此人出手一向毒辣,只要对方出手还击,他即双掌齐分,声东击西.趁机踢出那“夺命 一脚”。顾名思义,若被他一脚踢中,绝难活命!

  但是年轻道士似有先见之明,并不出手还击,身形一闪而去。使拂花公子的“夺命一 脚”,不但未能施展,更为对方的迅疾身法暗自一惊。

  拂花公子生性狂妄自负,并未将年轻道土看在眼里.

  他双掌一落空.霍地拔身而起,一式“旱地拔葱”,身形暴起一丈七八,凌空发掌,以 十足真力向对方击去.

  年轻道士又是一声冷哼,翻手一推,劈空掌力骤发。

  两股强劲掌力相撞,只听得一声暴响,顿时激起一阵强风,吹得沙石横飞,来势好不骇 人。

  拂花公子突觉一股反弹之力袭身.心头一震,身形疾沉而下,落在实地。

  定神一看,那年轻道土屹立原地,居然纹风未动。

  这一惊非同小可!

  拂花公子强自镇定道:“小道长好身手,不知如何称呼?”

  年轻道士冷声道:“我又不想跟你打交道,没有告诉你的必要!”

  拂花公子皮笑肉不笑道:“小道长既不想跟在下打交道,则所为何来?”

  年轻道士手指马车,直截了当道:“为那车中‘玉棺’!”

  拂花公子暗自一怔,突发狂笑道:“小道长身在玄门,居然不忘红尘荣华?”

  年轻道士冷声道:“两口‘玉棺’虽为罕世难得一见之物,但在我眼里,一文也不 值!”

  拂花公子诧然道:“哦?小道长既对‘玉棺’不屑一顾,莫非……”

  年轻道士又向马车一指,道:“我只要棺内一具尸身!”

  拂花公子“哦”了一声,茫然不解道:“小道长要尸身作甚?”

  年轻道士脸色一沉,斥道:“你管不着!”

  拂花公子似信非信道:“但不知小道长要的,是那一具尸身?”

  年轻道士道:“徐元平的!”

  拂花公子惟恐对方要的是萧姹姹,一听是徐元平,顿时如释重负.故作大方道:“没问 题.小道长既然要,就请带去.”

  年轻道士想不到他如此轻易答应,微微一笑道:“施主真慷慨,不过,我尚有个不情之 请……”

  他故意不一口气说完,似在观察对方反应。

  拂花公子微觉一怔,急道:“小道长请说!”

  年轻道士倾听一下竹林内传出惊乱声,遂道:“为使尸身不致腐坏,我要暂借一口‘玉 棺’!”

  拂花公子倏地神色一变,怒道:“好一个不情之请!小道长只要有本事,别说是借用一 口,两口‘玉棺’尽管拿去!”

  言下之意,似要以武力解决,各凭本事。

  年轻道士毫不犹豫,把头一点,道:“既然如此,那就各凭本事吧!”

  拂花公子方才已试出,对方掌力高出自己甚多,不敢用以真力相拼,决心避重就轻,来 个出奇制胜。

  这时竹林内又传出一阵惊乱喝骂声,同时听出卞猊怒声喝问道;“姓常的!你人在哪 里?”

  另一个是卞琥的声音,咆哮如雷道:“咱们上当了!那小子把咱们骗进来,他自己根本 没进竹林!”

  接着又听达嘛狂喝道:“我就不信,区区一片竹林,就能把佛爷围住!”连连一阵轰然 巨响!

  那红衣喇嘛盛怒之下,似在以劈空掌力发泄,意图劈开一条出路。

  拂花公子听得心惊肉跳.不禁有些后悔.若非将那些人诳进竹林,有他们助阵,眼前这 小道士何足为惧。

  更担心是的,万一那些人命不该绝,一旦脱身而出,岂会轻易将他放过……”

  念扰末了,人影乍晃,年轻道士已到面前。

  双方相距不足一丈,年轻道士冷冷一笑,道:“施主是不是在想,如何把竹林里的人引 出来,好助你一臂之力?”

  拂花公子心神一震,未及答话,年轻道士又冷声道:“如果他们真能脱困出来,恐怕你 就没命了!”

  这两句话,无异正中拂花公子要害,使他不寒而栗,机伶伶打了个冷颤。

  年轻道士似童心未抿.故意要作弄拂花公子一番,接着又道:“我倒有个好主意,你不 妨以人代马,为我拖车,我或可饶你一命!如何?”

  拂花公子气得狂啸一声,揉身欺近年轻道士,出其不意地双掌齐发,满以为稳可突袭成 功。

  哪知事实不然,对方竟然不闪不避,举臂单掌平推,发出一股柔如熏风的掌力,将他两 掌合击之力化于无形。

  就在他一错愕之间,年轻道士突然屈指一弹,一股异香疾射而出,直向他扑袭过来。

  拂花公子颇有见识,惊呼道:“弹指迷魂粉!……”可惜来不及闭住呼吸,已觉异香扑 鼻.头晕目眩,当即摔倒地上。

  年轻道士见拂花公子昏倒地上,冷冷一笑道:“想不到你居然能识得鬼王谷的……”

  话犹未了,突觉身后有人暗袭,猛一回身,只见从马车旁射出一条黑影.

  来人一身黑衣,黑色面罩,身法之迅捷,使自认轻功可列江湖一流的年轻道士也为之惊 讶。

  而对方出手之快,认穴之准,更是他生平所仅见。

  根本不及应变,年轻道士已被来人以隔空点穴手法,点中“肩井”“璇机”两处要穴. 当场昏倒在地,失去了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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