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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残阳-->竹与剑-->二十八、问心宫 瞎道如虎
二十八、问心宫 瞎道如虎

  急迫的摇着手,左丹赶忙道:

  “不,大哥,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担心大哥的身子,你并没有复原,而攀鹰瞎道又是个难惹难缠出了名的怪物,纵使大哥的功夫强过他,也不能不防范一点,我们要一击就中,出不得差池……”

  紫千豪沉着的道:

  “我所以要单独先进去与攀鹰谈判,并不是可笑到仅为了表示我的胆识过人,我也非常明白其中的危险,但我一个人进去,攀鹰睛道在直觉上会感到我的来意恳切,也自然而然的减少了三分敌视,再者,留你们在暗处,亦可做为后援,万一我遭了意外,也有个可以呼应的人。否则的话我们一窝蜂冲了进去,极可能连话都来不及说便动上了手,需知攀鹰瞎道是个不近人情的家伙,有很多事不能用常情来衡量他……”

  抚着坐下“甲犀”的鬃毛,紫千豪又道:

  “此外。如若他们设有埋伏,我也不愿一下子三个人全着了道,至少也很有个回去报讯传警的……”

  金奴雄在一旁连连点头道:

  “对,大哥说得对,如果照左丹的方法,只怕早将锅也砸了,妈的,他尽出些骚主意……”

  一瞪眼,左丹怒道:

  “老金。现在是谈正事,你小子不要公报私仇,在那里放狗屁!”

  哇哇怪叫,金奴雄吼道:

  “你骂我,我要活拆了你!”

  微耸耸肩,左丹造:

  “休要说那大话,老金,别看你块头大,力能举鼎拔山,我却灵活得很,像是空中飞鸟准能逗得你小子浑身是汗,喊爹叫娘!”

  咧开厚厚的大嘴,金奴雄恨得牙痒痒的道:

  “你等着,左丹,我一定要找个时间好好整治你一顿!”

  眨着眼,左丹道:

  “到了那时,老金,你就会知道被整的是谁了……”

  他们两个在你一句,我一句的拌嘴始杠,紫千豪却宛如未见未闻,他沉思着,入鬓的双眉微统,嘴唇紧报成一道往下弯曲的优美弧线,看上去,左冷漠中,别有一股子坚毅强悍之气……

  三匹马儿的奔速已自急驰逐渐降至了缓行,十二只铁蹄有节律的敲击在地面上,悠悠扬起,又淡淡飘逝,时间,在他们的行驰里无声无息的侃去,目的地,也就一寸一尺的接近了……

  这一天,徐徐的过去……

  两天,三天,四天,也悄然自人们的意识中消失了……

  路上,他们简单的饮食,草草的休憩。谈不出舒适,更谈不上享受,他们讨论的只是即将来临的凶险,思付的也是如何渡过这一道难关,他们将精力集中在一个焦点上。别的,不去想,也不愿去想了。

  于是。第五天已经成为回忆,今天,是第六天的黄昏,现在,他们的铁骑已来在“三道桥”郊野的“白蛇山”下。

  白蛇山果如其名,是一条狭窄而软蜒的白色石质山脊并不太高,却异常险峻,山上除了几棵杂树之外,岩壁及石质表层上还附坐着一片片灰白色的鲜苔类植物,白蛇山拔起于地平线上,没有接连着任何其他峰峦,而蛇头部分向着三道桥方向,蛇尾则朝东延伸。

  这时,大地的光度微弱而幽黯,连最后一抹凄生生的紫红也消失了,暮霭蓝蒙蒙的浮沉在空中,在原野,在山脊,还有,人们的心田里,更有着一股子冷瑟而苍凉的味儿,连讲话声也有些落寞了……

  仰望着白蛇山,紫千豪低沉的道:

  “真像一条白色的巨蛇,是么?”

  左丹轻轻吸了口气,道:

  “我觉得这地方有点邪,大哥,你呢?”

  笑笑,紫千豪道:

  “这只是此处的灰黯景色影响了你的意识,另外,我们此来的原因也多少有些关系,我们都知道,今天我们到这里来,并不是赴喜筵或相亲,我们准备流血,流人家的或是流我们自己的……”

  金奴雄低笑道:

  “当然是流那老牛鼻子的血……”

  紫千豪翻身下马,他对金奴雄道:

  “奴雄,把坐骑牵到那边的一块山岩后面去,记着这里的地形,回来的时候,我们便从这里离开,我是说,不管我们三个人一道回来,抑是只有一个与两个回来,所以,大家全要记牢了……”

  没有再多说,左丹与金奴雄也下了马。他们和紫千豪一样,仔细又仔细的把周遭的地形、道路、景物都默志心中,反复演述,然后,金奴雄迅速将三匹马儿牵到右侧二十步外的一块长方形巨石之后。

  不再迟疑,紫千豪一拍手道:

  “上山!”

  于是,三个人像三只出弦的怒矢,起落如飞的笔直转向山顶,他们虽然走的是直线,却巧妙地借着山石或杂树的掩护隐藏着身形,快得令人惊异,就在那么一丁点的时间里,三个人已全上了山顶!

  在一块斜斜伸展的山石后面隐蔽起来,紫千豪的脸色因为这一阵剧烈的奔波而变得略显苍白,左丹转了口气,担心的道:

  “大哥,你的气色有点……”

  面庞一沉,紫千豪微微喘息道:

  “不要顾着我,先找那‘问心宫’再说!”

  左丹碰了个钉子,正待伸头出来搜寻,旁边,金奴雄已突然用手往山顶的右侧方一块略微低洼处指去:

  “看!大哥,那可能组是‘问心宫’了!”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嗯,果然不错,在那片略略低落的石洼中,可不是正有一座孤伶伶的残破道观?虽然天色入暮,虽然道观四周被一些疏落的杂树环绕着,但只要一看见那颓折的檐角,剥落的瓦面,以及两扇灰败的木栅门——立刻就使紫千豪明白了那就是他们此来的目的地——“问心宫”!

  那座道观看去十分残旧而狭小,占地最多只有三丈多一点方圆,令人不禁会怀疑到,当初建它的时候除了供奉三清祖师之外,是否还能容得下侍候神祗的道士们?

  观察了良久,紫千豪正沉吟着,金奴雄已在一旁低声嘀咕道:

  “妈的,这么小小的一座破道士观,还配称做‘宫’?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引据来的典故……”

  左丹冷冷的道:

  “不算小了,你试试看,从山下把那些造房子的材料一点一点往上搬,该多累人?就拿你这位力大如牛的哥们来说,只怕也不简单吧?”

  哼了哼,金奴雄斜了左丹一眼:

  “难道说,我们傲节山上金壁灿煌的亭台楼阁就是平空建起的了?你该不会不晓得那也是靠着人力一点一点把东西搬上山,又一点一点筑成的吧?哼,只怪你眼界不够大,想不透,看不宽!”

  不料一向言语迟钝而木讷的金奴雄会来上这么一下反掌,左丹不由猛然窒住了,他还没有来得及想出如何招架,紫千豪已转过头来,低促而简洁的道:

  “我立时进“问心宫”去,你们两人在我进去后也要展开行动,左丹在宫前,金奴雄伏宫后,听我长啸之声,啸声一起,你们即刻由前后扑进宫内与我会合,但是,如果我未发啸声,则不准擅动,必须在原地静候,半个时辰内我如未曾出来,又没有啸声,你们再冲过去助我!”

  左丹与金奴雄二人齐齐点头,紫千豪目光爱惜的注视着他们,半晌,又低沉的道:

  “保重了”

  左丹也哑着声音道:

  “大哥,你也是一样……”

  抽了抽鼻子。金奴雄跟着道:

  “记着情形一不对就要先出手。大哥,可不能叫那老牛鼻子占了便宜,宁愿叫对方臭骂也不可叫他们沾光……”

  笑笑,紫千豪道:

  “我心中有数……”

  说着话,他已自山石后现身而出,毫不犹豫的大步朝前面那座被几株杂树环绕着的道现行去。

  从紫千豪隐身之处到那座道观的距离,约有十五六丈远近,这段空间,在紫千豪来说,是何其漫长,却又恁般短促,他希望快些走到,又祈求慢一点走到,他愿意立即将结果揭晓,又期盼留一些时间再供他思虑,但是,不论如何,紫千豪俱明白这一次的任务将是沉重而艰辛的,任凭它的结果如何,其中的经过却必然够人消受的了……

  不知怎的,额头上竟涌出了湿淋淋的冷汗,紫千豪苦涩的笑笑,他知道,这并非畏怯,只是。他的体质可真有些孱弱了,这一场又一场的血雨腥风,便是铁打的人儿,怕也得磨去一层皮了……

  如今,天已完全黑了下来,夜幕降临得实在太快,也不过眨眼的功夫,就像一只布袋般将整个大地都套进去了。

  那座道观,嗯,就在眼前了,风摇着杂树叶子,发出一阵阵低哑与尖锐交错的呼啸,宛如无数的鬼魂在号啕,在哭泣,而枝叶摇晃着,颇有些张牙舞爪的味道,就似是成千上百的幢幢魅影……

  用细木栅造成的观门,如今早已颓废得残落不堪,木栅有一根没一根的连在上面,看不出原先是漆的什么颜色,此时早已完全变成了灰黑,一种紧无光彩的灰黑,毫无生气的灰黑,要死不活的灰黑,而现墙也倒塌得不像是墙了,有的还留着一裁在那里,有的崩了一半,有的便全坍了,看上去,这片由风火砖围成的观墙,现在就像一些参差不齐的大齿一样,木栅门竟没有关,被风吹得吱呀吱呀的里外摇摆,还时而发出低沉的碰撞声,宛如在嘲笑每一个来到此地的不速之客,从这里望将进去,可以看到观里正面的神坛,以及屋梁下那盏昏黄晦涩的“长生灯”,神坛上尘垢深积,蛛网密结,连那两边低垂的布幔也是那般陈旧而残破,黑勤勤的,像挂在那里已经有几百年了……整个道观内外,不但死寂阴森。一片颓败,更连一丁点庙观中应有的肃穆之气也没有,所有的,只是那种令人毛骨惊然的寒冽感觉,那种鬼眼隐眨的森寒颤栗,使人觉得不像是走进一座道观,而是,步入阎罗殿了……

  空气中飘浮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怪气味,像是什么东西放久了发霉酵,又似便坑里的积粪散出来的恶臭,还像,嗯,还像是一种死猪肉腐烂后的味道,那座沉重、闷窒、浓烈,几乎要把人隔夜的食物全从肛肠里掏将出来,好作呕!

  猛的——

  紫千豪心头一挑,是的,这种气味对他来说并不陌生,非但不陌生,而且太熟悉了,只是在此时此景,他却不会想到又能闻着,是的,不会错,那是一种最原始的味道——尸臭!

  有些呕心的紧屏住呼吸,紫千豪目光淡淡扫过了木栅门上一方斜垂下来的木匾,木匾上三个模糊而残旧的小字:“问心宫”。

  摇摇头,紫千豪缓步走进。他注视着神坛顶梁上用下来的那盏“长生灯”,这盏灯好像白天黑夜老是燃亮着一样,虽然它的光芒总是昏昏暗暗的,恍优溜溜的宛似鬼火一般,但却多少也算有了光,另外,起码还证明了一点,这里,仍有人在住着,而且这人必是个活的!

  黑夜、破观、颓坛、昏灯。以及空气中飘散着的尸臭,整个合起来,给予紫千豪一种窒息的、压迫的、翳闷的感觉,他经过的风浪多了,染过的血腥也多了。出生入死的次数更多了,但是,对眼前的情景与气氛,却仍有着极端憎厌及不耐的反应,而周遭一片寂静。死一样的寂静,这种令人恐惧不安的寂静却像有形的物体般包围着他,挤涌向他,使他有一种想大喊狂叫的欲求,使他生起一种要毁拆这座破现的心理,于是,他尽量抑制着自己。冷冷的——他连自己也奇怪语声竟是如此冰寒而阴森的道:

  “攀鹰道长,我想,你已知道我进来了.如果你愿意。我想与你谈一谈我们之间的事!”

  反应之快,大大出乎紫千豪意料之外,几乎是立即的,一个懒散、干涩、低哑,而又带着些儿疲乏的古怪语声响了起来:

  “山人我早就看见你了,你是谁?找我干什么?你如何跑到这里来的?”

  吃惊之下,紫千豪迅速随着语声传来的方向看去,这下看,却使他险些脱口大叫,老天,原来说话之人就盘膝坐在布幔后的神坛上,那里,本来是奉着三清祖师像的啊,如今,神像全没有了,端端正正坐在那里的,却是一个肥胖而矮如冬瓜般的怪人,他穿着一件灰不灰、黑不黑的道袍,袍上全是油污、秽渍与泥垢,头上斜戴着一顶道士帽,两只眼又小又细,面庞肿涨有如猪泡,时时翻着眼白,粗看上去,简直和瞎子没有两样,鼻子朝天,鼻孔特大,黑黝黝的鼻毛往外茸生,再配着他一张血盆大嘴,满口焦黄的牙齿,一脸横生的肌肉,老天爷,这副尊容,这副打扮,哪里还像个四大皆空的出家人?和个黑无常可说毫无二致了……

  舐舐嘴唇,紫千豪走近神坛,一面细细打量着这位名震江湖的诡怪道士,一边沉住气道:

  “我是紫千豪。”

  攀鹰瞎道的一双小眼猛然翻了翻,不见表情的道:

  “你不找个地方先好好藏起来,却跑到山人这里充能,紫千豪,你嫌命长了么?”

  唇角噙着一抹冷笑,紫千豪淡漠的道:

  “攀鹰道长,我紫千豪与你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你何必为了区区几副人肝便欲与我结下梁子,挑起漫天血雨?”

  摇摇头,攀鹰瞎道道:

  “这在山人来说,并没有多大分别,只不过多享点福罢了,人生下来,脱不了生死病苦,便是活上千百年也照样要死的,一死就任什么全完了,何不留下点东西给活着的人受用,因此,山人我便早些送他们上道,再取他们一副肝下来作为山人替他们出力后的报偿,老实说,我答允莫玉去杀你,反过来讲也等于是成全你,活着,没有多大意味,还不如死了的好,越早死,越能解除苦难,山人如此煞费心机,也算是慈悲无量了,紫千豪,山人不是害你,是在帮着你……”

  一片谎言谬论,说得紫千豪大大的啼笑皆非,他吸了口气,缓缓的道:

  “道长,佛道两门,俱以仁慈为怀,以拯救天下众生为己任,渡恶强凶,化戾气变为群和,似道长那般做法,不是悻违了道家旨意了么?况且.方外之人,不染尘俗,道长竟与江湖黑道女枭为伍,便不怕拍污了道长你的清雅澄宁之气?”

  怪叫一声,攀鹰瞎道沙哑的道:

  “好个利口小子,需知方寸之间,自有佛在,灵台之上,自有道存,外在的一切,影响不了内心的虔诚,我念慈悲,祖师当能明察,若是慈悲的手段,那就全看各个门人超渡永生的方法如何了……”

  心往下一沉,紫千豪注视着对方那只小眼,又平静的道:

  “道长不可曲解了道家宗义、道门之中,首重好生之德,再重悲悯之旨,又重空明之心,此不仅说说而已,要做到表理一致才行,道长杀人如草芥,即已不重好生之德,嗜食人心人肝,更是罪大滔天无可赎衍,此又不重悲悯之旨,而道长竟又允黑道女袅之请与其为伍合污,沦入尘凡争夺纷扰之流,又哪里谈得上空明之心呢?”

  顿了顿,他一面注视着攀鹰老道的表情,一边接着道:

  “但空门有云: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又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道长若能今日即改,为时犹未算晚,道长何不现在便洗心革面,重新做人?真正为道家一门做些有益于天下苍生之事,干些使人间清宁祥和之举?如此,非但道长幸甚,他口若能修成正果,连一般老民百姓们也有福了……”

  攀鹰瞎道冷冷一笑,道:

  “今夜你来,紫千豪,是来教训山人的么?”

  紫千豪忙道:

  “教训不敢,仅是欲求道长化干戈为玉帛而已。”

  怪笑一声,攀鹰瞎道道:

  “若说空门道家至理,小子,山人我比你清楚得多,山人普渡众生,也渡了几十年了,上天祖师并没有认为山人的方法用得不对,否则,山人早遭天谴,至少也该蒙受报应了,但这些全没有,山入我仍旧好生生的过了下来。而且养得又肥又胖,这一点,证明山人我为一般俗土儿子解脱的手段用得十分合适,山人替他们脱离苦海,送他们永登极乐,难道还有错么?这即是慈悲了,小子,人生无趣,若非山人尚有这般大任未了,山人我也早就同登仙境……”

  吞了口唾液,紫千豪艰辛的道:

  “但道长可也明眼,人间仍有欢乐?仍有善良?仍有和谐,与仍有美好?并不是全像道长所说的那般痛苦凄惨!”

  两只猪泡限又翻了翻,攀鹰瞎道冷森森的道:

  “如此说来,小子,你是指山人我不对了?”

  沉着脸,紫千豪道;

  “对不对用不着我来指明,道长,你自己心里比我更要清楚,照你的想法来说,这世上的人全该早就死绝,不应再有活下来的,但是,绝大多数的人们却活得很好,而且,他们也都希望继续活下去,天理是昭彰的,传统是绵延的,没有人会认为你讲得对,道长,纵然你自已以为没有错,那也只是你自己沉迷于一个疯狂的幻境中罢了,天下之大,道长,你不是王,更不是主宰,换句话说,你需顺应人间利伦,不能随意定下属于你自己的规则,否则,道长。你会遭到报应,十分残酷的报应!”

  凄怖的狂笑一声,攀鹰瞎道道:

  “山人我就是律法,就是礼制,就是天道!报应?什么报应?几十年了,山人我行我素,以自己的慈悲手法解人间危痛,嘿嘿。也没有遭到一点挫折,没有遇上一点阻挠,哪里来的报应啊!小子,你是糊涂了……”

  唇角跳动了一下,紫千豪缓缓的道:

  “道长,你武功超凡,聪慧绝顶,只是你却用错了地方,练得一身的本领,应该去做有益于天下之事,有一个好头脑,更需懂得为苍生谋福,似你这般混淆黑白,乱道覆礼,不顾人间大伦与上天仁慈之德,还算得了什么高手雅士?还称得上什么‘三界外’之出家人?”

  一张生满横肉的丑脸勿紧倏松,攀鹰瞎道平板的道:

  “骂得好,小子,你就过来试试看,说不定山人也会在你手中尝到那报应的滋味也不一定呢……”

  微拂豹皮头巾,紫千豪冷静的道:

  “善恶有报,只争迟早,道长,若你不放下屠刀,就是报应不由我身上带给你,以后也会在另一个时机里从另一件事物上应验的!”

  揉揉他的朝天鼻,攀鹰瞎道古怪的道:

  “如此说来,紫千豪,你落草为寇,做着无本生意,杀人越货,强取豪夺,就算是对了?就算是顺天应理,讲仁重恕了?”

  悠然一笑,紫千豪道:

  “道长,需知盗亦有道!”

  攀鹰怒道:

  “你说说看,你是个什么‘道’?”

  目光自灰资的房顶掠过,紫千豪低沉的道:

  “我落草为寇,只因我已跳入这个圈子,用这种生存的方式活下去,当然,我也明白这不是一种正规的求生道路,因此,我尽量在这条路上寻求减轻我良心负累的途径,其一,我以自力更生的手段来减少我出草的次数,间接也等于消弥了目标人物的牺牲,其二。若非土豪劣绅、贪官污吏、或巨枭恶徒、奸商财奴等对象,我一概不骚不扰,其三,我竭力使流血与杀伐抑低至最小程度,不令人命优伤过巨,其四,我赈粮散金,救助贫民客户,使一些三餐不济的穷困人家得以生活下去,其五,我不冤杀无辜,不滥害好人,得以饶恕之处便予饶恕,使每一个得庆再生的凶恶敌人都会变成踏踏实实的善良朋友,道长,人与人并不完全相同,行与行也并非毫无分野,有的人骨头软,有的人骨头便,干同行的亦有尊卑之别,这尊卑之别不在表面上,那就是所谓有‘道’与无‘道’了……”

  阴恻恻的笑了起来,攀鹰瞎道语声冰冷:

  “好一张利口,山人阅尽天下牛鬼蛇神,有你小子这张嘴的,还真是少见,但是,紫千豪,你以为山人我会被你这一番胡言乱语说动么?”

  紫千豪暗中叹了口气,徐徐的道:

  “我姓紫的言以肺腑,抱以至诚,道长,你不可太过偏激,不要以为我紫千豪还有不当之意!”

  伸手轻捻着他那露出鼻孔之外的黑丛丛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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