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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紫烟《剑情深》——第 六 章 来者不善
第 六 章 来者不善

  “没关系,我不在乎呢。”

  古秋萍微愕然道:“你怎么不在乎呢?”

  聂红线眼眶红了一下道:“古大侠,我虽然叫小桃转告请你来看我一趟,心里并没有指 望你会来,因为我知道自己,像我这样贱的人,不配提出这种奢望!”

  古秋萍不安地道:“你别这么说,我不是来了吗?”

  聂红线眼中滴下了泪珠,硬咽着道:“是的,你来了,你没有看不起我下贱而来了,为 了你来这一趟,我死了也是值得的,因此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

  古秋萍连忙道:“那只是一件小事!”

  “你说好了,赴汤蹈火,粉身碎骨,我都给你办到。”

  古秋萍道:“没这么严重,是关于李大小姐的事!”

  聂红线道:“小桃怎么样?”

  古秋萍道:“你叫她转告示警,她提出的条件却令我很为难。”

  聂红线笑了道:“这小妞是异想天开,居然想跟你去闯江湖,我知道你也不会答应的, 不理她算了。”

  “她来的时候我没在,她摆下话就走了!我怕以后还会生出枝节,既然你跟她比较接近 些,能否开导她一下。”

  聂红线想想道:“当然可以,只怕没多大用处,这小妞本来就不是做千金小姐的料子, 那晚见到你的身手之后,对你更像是着了魔一般,正因为如此,我才托她转话,我自己走不 开,又没有别的人好托付。”

  “就是你托了她,她以为有惠于我……”

  “好在你自己设法使李将军撤了兵,并没有见她的情,自然也可以不去理她的要求。”

  “话虽然如此说,但就怕她胡闹,因此你能劝她打消这个念头最好,否则也请你暗下转 告她的母亲一声!”

  聂红线想想道:“好吧,我本来也想出去一趟,尤其是你来了,我必须对光祖有个交 代,就说你是李夫人派来找我去商量事情的,这样把门上也瞒过去了!”

  古秋萍道:“这倒是个好办法,我来的时候,也是假借李夫人的名义,你走一趟,正好 两下都对了证!”

  聂红线道:“要走就趁早走,在他们没有回来以前,才不会出毛病,我们是一起走 吗?”

  “那不妥,门上的人不认识我,苏州城一定有李光祖的眼线,看见我们在一起,对你就 不太好了。”

  “那你就先走吧,以后你大概不会再来看我了。”

  “我的目的是除三大天魔,以后可能还有见面的机会,那时候你我又站在对敌的立场 了。”

  “古大侠,我绝不会再跟你作对了。”

  “我知道,但在表面上你还得假装一下,等三大天魔伏诛以后,我们也许能交个朋 友!”

  聂红线的眼中射出了希望的光彩,口气中却有点不相信地道:“真的吗?古大侠,你不 讨厌我?”

  古秋萍笑道:“你别听信外面的流言,认为我讨厌女人,那是错误的,像白发龙婆母 女,我不是照样跟她们交成朋友,只是我也隶名黑籍,交上我这个朋友并不光荣!”

  聂红线道:“不!你不同,你是盗中之侠,侠中之盗!”

  古秋萍淡然道:“行侠是武人本分。然而以盗为行侠的手段,到底不是正途,我对自己 的评价很低!”

  聂红线想想又道:“那个姓陶的小姑娘也是你的朋友?”

  “不!她是我的主人。”

  “主人?是怎样的主人?”

  “主人就是主人,还会怎么样呢?”

  “以大侠的身份,怎么会有主人呢?”

  “事实的确如此,她有权支使我的行动,我不能违抗她的命令,像一般的主佣关系完全 一样。”

  聂红线颇感兴趣地道:“她怎么会成为你的主人呢?”

  “这个我可不能说,一个主人已经够我侍候的了,如果你再来上一下,我这辈子要做牛 马了!”

  聂红线呆了一呆才道:“这个小姑娘可真美,可惜她的眼睛有缺陷,否则是武林中的一 朵奇葩!”

  古秋萍似乎不愿多谈陶芙,告辞道:“我要走了,三大天魔的下落都已查明,我要好好 策划一下对付他们的方法,李小桃的事情麻烦你一下,我实在惹不起这位大小姐。”

  聂红线笑道:“其实你自己找李夫人说一下,比我还有效,李光耀老糊涂了,我却看得 出来,她暗中是站在你这边的,除去李光祖,她比谁都高兴呢!”

  古秋萍笑一笑道:“这倒怪不得她,任何人处在她的位置,也会有这种想法的,而且也 不能说她绝情,实在是你们住在她家里,给她的痛苦太大了!”

  “她嫌我们的江湖习气太重,她自己又何尝不是江湖出身,做了一品夫人,就背祖忘本 了呢!”

  “话不能这样说,如果李光祖规规矩矩,她还是能容忍的,可是李光祖仍然在作案子, 将军府里养着江洋大盗,叫她怎么不紧张呢?他们爬到今天的地位很不容易!”

  “我知道!所以她讨厌我,你自己为什么不说呢?”

  “我不能,我要给她留点颜面,何况这么做也太伤李小桃的心了,我不能接受她的好 意,也不能伤害她。”

  聂红线笑道:“看起来你还很重感情,不像外界所传的那么绝情呀!为什么你对凌家姐 妹就那样……”

  古秋萍没等她说完,已经开门出了屋子,因为外面还有叶府的下人,聂红线只得改口 道:“请回告夫人,谢谢她的关怀,大老爷今儿可能回不来,我马上去回拜!”

  古秋萍边走边应,在她恋恋不舍的目光下,出了叶家的大门,跨上自己的马,疾驰向苏 州而去!

  聂红线送他走了之后,立刻招呼那个老管家道:“叶忠,吩咐门上备马,我要上将军府 去。”

  老管家叶忠似乎想要阻止,聂红线沉声道:“快去呀!我有要紧的事情,耽误了可就要 你负责!”

  好容易挨过了初五,古秋萍终于得到了所需要的消息,木椟镇的叶善人要庆贺他的六十 大寿,从聂红线的嘴里,他已知道所谓叶大善人,就是火眼神魔刘光远的化身,而三大天魔 中的另一个大力神魔,也在乾元寺剃发为僧,改号法明,加上分水天魔李光祖,三大天魔全 聚了头了。

  可是他不敢让陶芙和崔氏母女知道,怕她们一个沉不住气,白送了性命,因为三大天魔 都今非昔比,尤其是三个人凑在一起,绝非她们所能抵敌的。

  叶大善人要庆寿的消息在十天前就传出来了,那自然是正月十五,三个人会商的结果, 古秋萍开始研究这一个消息的正确性与它的真正用意,因为叶大善人移居到木椟镇后,从没 有做过生日,也没有人知道他是哪一天生日。

  现在突然要大事庆祝六十大寿,用意颇堪玩味,会不会是一个陷阱,要诱使他们前去自 投罗网?

  经过一再细索后,古秋萍才否定了这个想法。

  他们几个人的存在固然是三大天魔的心腹之患,但由于陶芙的真正身份尚未表明,李光 祖只知道他们是受王大光之托来寻仇的,而且那天动手的时候,李光祖已经了解这几个人的 实力,除了无影飞针较具威胁之外,没有一点是值得他们担心的。

  再者李光祖也知道这几个人落脚的地方,却不采取任何行动,证明三大天魔对他们根本 没有放在心上。

  那么这次庆寿一定有更重大的涵义,那又是什么呢?在密切的注意下,严密的监视下, 由各种线索,古秋萍得到了一个结论,一个很正确的结论。

  那是从许多小节凑拢起来的,首先是为叶大善人出外经营的一些管事头目都回到了木椟 镇,也带来了许多人。

  这些人有的是挂伙计的名义,有的是商务往来的朋友身份,更有的是以江湖戏班,玩把 式的身份伪装而来的。

  一些人住进了叶家,一些人住进了木椟的旅邸,还有一些人更怪,他们是木椟的居民, 多半是叶府的邻近,也带了老老少少的人回家了,这些人过年没有回家,却赶在元宵前回到 家里,似乎颇堪玩味。

  经过古秋萍详细的查证,在陆续涌到那些人里面,生面孔固多,熟人也不少,而且都是 绿林道中的成名人物,以及一些江湖上声名狼藉的恶棍。

  这意味着一件事,三大天魔准备东山再起,王大光的死讯对他们来说,是一个解脱的喜 讯。

  不过令古秋萍心凉的是三大天魔的背后势力之大,由这些前来庆寿的三山五岳好汉人数 之多,分子之杂看来,这些年来,三大天魔并没有闲着,他们在暗中活动的成就比他们公开 的横行更为可怕。

  他们已经把绿林道与一群武林败类组织了起来,形成一个庞大的整体,一个不可轻视的 整体。

  这个组织的实力如此雄厚,可见非一日之功,而江湖上却毫无所闻,不能不佩服他们组 织的严密,而一旦这个组织准备公开问世之后,足可震惊天下的武林。

  古秋萍为他们如何进身至叶府,也作了一个最好的安排,他暗中利用地方官人的协助, 策动叶府附近一些真正的居民,他们也是受过叶大善人诊疗之惠的,共同集资,送了一台苏 锡文戏与两个弹词的男女档。

  然后他又打通了戏班子的班主关节,把他们这一伙儿都包容在内,正月十四,靠着崔氏 母女精湛的易容术,替陶芙改了样子,他自己则扮成一个弹三弦的老汉模样,一起到了木 椟,旅馆早已住满了,他们跟戏班子一起住在船上,倒是十分隐密,没什么人发觉。

  十五那一天,又是元宵灯节,本来就够热闹的,现在又添上了叶大善人的耳顺大寿,将 木椟镇更点缀得热闹非凡,叶府在空园子里搭了芦棚,作为宴客之所,而且开的是流水席, 照规矩是客至人席,席散客辞。

  可是由于庆寿的节目非常精彩,戏台上从各地来的戏班杂耍小技等都是顶尖好角,一出 出好戏连场,客人来了就舍不得走,叶府也真有那么大的魄力,来者不拒,有人就招待,因 此不仅吸引了镇上的居民如潮,连那些献技已毕的戏班艺人,也都留下不离开了。

  芦棚中的酒席越摆越多,到了下午,竞足足有两百桌上下,男男女女,食客不下二千 人,将一所大花园挤得满满的,面对看戏台就是寿堂,燃着一对粗逾人臂的大红烛与一幅猩 红呢毡为底,悬上一个纯金叶子打成的丈大寿字,桌上除了寿桃寿糕之外,更有着一对高达 半丈的琥珀精雕的寿星,别的不说,光是这对寿星就价值连城。

  叶大善人一身华服,坐在寿堂前的桌子上,同席只有两个人,一个是李光祖,另一个则 是身穿锦绣的光头者,古秋萍知道那必是曾经剃发的大力神魔马光前,此刻又还俗了,三大 天魔整个凑齐了。

  这场寿宴很奇怪,叶府在大门口就用张大红纸条写得很清楚,免了一切俗套礼节,贺客 登门即入席,贺拜恳辞,三大天魔的附近,坐满了三山五岳好汉,也不让人接近,所以化身 为叶大善人的火眼神魔刘光远,稳坐席上,避免了一切应酬,与同座的两人频频举杯谈笑, 状至愉快,而古秋萍等人被隔得远远的,只得耐心等着机会。

  一直到酒席上坐定,古秋萍才把三大天魔的真正身份一一点明给几个女的知道,陶芙立 刻紧张起来了,虽然还能控制声音,却掩不住她脸上的肌肉颤动,以责怪的语气问道:“你 怎么不早告诉我呢?”

  古秋萍轻叹一声道:“小姐,早告诉你有什么用,今天根本不是刘光远的生日,他只是 借这个名目,把他们的人手集中起来,进行着一项企图,前几天他们的行踪极为隐密,今天 才公开现身,根本没有接近的机会。”

  陶芙紧张地问道:“那我们该怎么办呢?”

  “只好等待,等一个适当的时机再猝然动手,如果现在发作,我们连三魔的身边都到不 了的。”

  崔妙妙点点头道:“陶小姐,这是对的,我看了一下,这儿前前后后,都是江湖上的成 名人物,不下百余人之多,想不到这三个家伙的实力会有如此雄厚!”

  古秋萍道:“正因为如此,我才不告诉你们,怕你们一个沉不住气,闯了来白送掉性 命!”

  正说着,他们搭班的戏班主人悄悄过来了道:“古大爷!

  刚才已经来催场了,还有两出之后,就是我们的戏码了,您各位串演的八仙庆寿,到底 是上不上?”

  陶芙道:“当然上,我们马上就来。”

  古秋萍却摇头道:“不上了,你还是找你们的人吧!”

  班主虽然受了古秋萍重金的打点,捏着一把汗答应他们跟班,闯江湖的人的眼光何等敏 利的,也看出情形有点不对,惟恐乱子惹到自己头上,因此听古秋萍说不串了,立刻欢天喜 地,回头就走,三个女的都怔住了。

  崔可清道:“怎么不串了呢,只有戏台子距他们较为近一点,在台上由陶姑娘施展无影 飞针,成功希望较大。”

  古秋萍道:“我晓得,可是现在行不通了,你没看见吗?

  这三个老家伙也怕台上献技者暗算,时时刻刻都十分注意,下手的机会不多,尤其是小 姐的琵琶,没有别的掩饰办法,八仙中又没有拿这玩意儿的,一上台就被注意了。”

  崔妙妙道:“原来的计划不是叫小姐扮何仙姑吗,在琵琶外面,套上一朵特制的莲花, 我们都准备好了。”

  古秋萍道:“那朵莲花太大了,不伦不类,反而容易惹人起疑,你们放心好了,我有更 好的计划。”

  “什么计划呢?”

  “我们不串八仙,却不是不登台,我打算混在文武场的乐班子里登台,这样小姐的琵琶 不需要伪装了。”

  崔妙妙道:“这个办法倒是不借,但是戏班子是京班,不是南管,文武场里根本用不到 琵琶。”

  古秋萍笑笑道:“我也想到了,但是小姐可以先不亮出琵琶,用布套盖住,跟胡琴的样 子差不了多少,等坐定之后,找准方位,一出手就发针,叫他们防不胜防。”

  崔妙妙道:“我们既然上场,却不亮乐器,岂不是反而会让人起疑,何况琵琶究竟比胡 琴大,即使用布套盖住,外表上看去也容易分辨。”

  古秋萍道:“三大天魔不一定样样在行,何况我还有别的方法吸引他们的注意,我打算 叫戏班子里演那个何仙姑的,仍然捧着那朵特制的荷花上场,这样一来,他们的注意力一定 全在那朵荷花上,不会想到文武场上去了。”

  崔妙妙沉思片刻才道:“这样比原来的计划好,也只有一试了,大侠有没有跟班子里说 好呢。”

  “不必!事先告诉他,他心里紧张,眼睛一直盯着我们,反而会误事,到临时再上去, 根本不去理他。”

  “话既如此,我们也该准备一下了。”

  “没什么好准备的,我已经看过了,这家班子文场操琴的都是女人,而且都是四五十岁 的中年人,你们上台也不必再化装了,一开始,你们都别出手,完全寄望在小姐的无影飞针 上,除非飞针失效,我们才打算放手一搏。”

  三个女的都很兴奋,这时台上又在换戏了,下面登场的是一个唱道情的少年人,穿着道 装手执道板,长相非常清秀,立刻引起台下一片窃窃私议。

  崔妙妙道:“今大倒是真热闹,诸戏杂陈,什么玩意儿都有,这个小伙子年纪轻轻,长 相也不错,怎么干上这一行呢?

  做道士已经够没出息了,何况是唱道情。”

  古秋萍却笑了一下道:“前辈也是少见多怪了,几曾有真正道士沿街唱道情的呢,多半 是落拓的读书人,披上一袭道施,编几句道情,半发牢骚,半为警世而已。”

  崔妙妙道:“我晓得,但这个小伙子不像是潦倒的样子呀,你看他唇红齿白,俊得像个 大姑娘似的。”

  古秋萍微笑道:“今天来的人里面藏龙卧虎,没几个真正干这行业的,只是不知道他们 真正的身份而已。”

  那小道士上台之后,样子端得十足,先端把椅子当中坐下,喝了一口茶,才抬起简板, 叮叮当当地敲了几下,已令人心头激震,因为从声音中听出,他的简板是纯钢的。

  这一对简板长约尺半,宽近四寸,厚达两寸余,重量已在十几斤,他一只手三枚手指夹 着一块,轻轻翻动,利用简头穿系孔的牛筋系着,抖动另一块,上下对击,丝毫不费力气, 可见这人的腕劲已是不弱。

  但见他敲击了一阵后,轻咳一声,以低沉而清晰的声音念道:“板初音,意正长,请君 听我道端详。”

  “人人俱言江湖好,江湖风波险又高,平地无风三尺浪,双手掀起万丈涛!”

  “说风涛,道风涛,风波浪里舞群妖,大妖小妖与老妖,男妖女妖皆恶妖,五湖四海妖 气满,三山五岳妖雾绕,喷雾吐雾谁为首,四大天魔逞强豪。”

  方唱到这儿,台下已经大哗,有人怒声骂道:“混账小子,你是哪儿钻出来的,跑到这 儿来乱放狗屁。”

  那小道士装做听不见,神态安详,继续敲他的简板,那骂的人正想跳上台去揪他,却见 在座上的叶大善人一摆手喝止道:“别拦他,让他唱下去!”

  那人悻然而止,那小道士又继续念道:“四大天魔道行深,横行江湖帅群妖,无恶不作 奸杀抢,笑里藏针笑里刀,魔高一丈道一尺,正气消亡杀气高,飞天分水无人敌,大力火眼 更凶暴,可叹武林济济士,纷将技艺夸英豪,无人敢将魔锋挫,拼将热血洒宝刀。”

  古秋萍听罢一笑道:“这家伙胆子不小,居然敢在这个地方数说四大天魔的罪行,也许 是我们的同路人,再往下听么,就可以知道他的来龙去脉了。”

  小道士歇了一口气,又喝了一口茶,才神色一振,继续往下唱道:“武林中有双奇士, 风尘傲世两侠豪,铁板高歌大江东,铜琶声盖四海潮,铁板铜琶俱绝响,欲将乾坤妖气扫, 天涯海角觅魔踪,一战再战未成功,无影飞针穿铁板,铜琶追仇到南宫,侠气仁人岂怕死, 只身独斗四魔凶。其奈苍天哑又聋,忽叫峨嵋宛转死,红粉命毕烈焰中,噩耗传出皆叹息, 侠骨埋恨永无穷。”

  古秋萍低声叹道:“我已经猜出八九分了,这家伙一定是铁板先生的传人,他可能与小 姐的师尊林仙子一样,侥幸未死,教了一个徒弟,来找天魔的霉气了。”

  陶芙紧张地道:“我只听师父说过她有个师兄叫许君武,其他就不太清楚了!”

  崔妙妙道:“许君武不但是林仙子的师兄,也是她的表兄,更是从小指腹为婚的情侣, 他们青梅竹马,两情款洽,本来可以结成一对侠侣的,谁知造化弄人。”

  陶芙忙问道:“是怎么回事?”

  崔妙妙道:“许君武最先投师,拜在铁板仙马清真的门下,学成了铁板绝技,行侠江湖 时你师父还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女,根本不会武功,许君武在江湖上行走时,偶而结识了一个 武林女侠游天香,而且还帮了她一次小忙,那个游侠女就感恩图报,非许君武不嫁,整天追 着他。”

  崔妙妙顿了顿又笑道:“感恩图报是假的,许君武只帮她击退了几个小贼,其实游天香 武功出众,存心跟他们开开玩笑,故意装做不敌,许君武路过遇见了,信以为真,激于义 愤,出手击退了那几个人,游天香是看中了许君武人潇洒,利用这个借口,常找上门去以图 亲近。”

  陶芙问道:“后来怎么呢?”

  崔妙妙道:“游天香自然不会表现得很露骨,她只是登门叩谢,互相谈谈武功而已,你 师父就住在邻近,自然也去参加,可是你师父不会武功,根本搭不上腔,而许君武无意之中 也冷落了她一点,你师父一气之下,也投到另一位女侠门下习武,那就是你的师祖,铜琵琶 之女邱素贞,她与马清真也是师兄妹,却是一双对头,她收录你师父惟一的条件,就是与许 君武永绝来往。”

  “我师父答应了吗?”

  “人在气头是顾不得那么多,何况你师父以为许君武移情别恋,一口气答应了,等到她 艺成出师,才知道大错已铸,许君武对她情深如海,自她离家出走以后,就摆脱了游天香的 纠缠,四下找寻你师父的下落,而游天香也已经嫁了人,那是鼎鼎大名的凌云峰。”

  陶芙哦了一声道:“是武林双花的父亲。”

  “是的,游天香是武林中有名的美人,她的一对女儿更美,可是她平空一闹,闹散了你 师父的大好姻缘。”

  “我师父既然知道错了,难道不可悔改吗?”

  “师命重于一切,所以她不敢,铁板铜琶技出一门,却世世为敌,你师父与许君武虽然 好一点,但鸳梦难谐,只有怨造化弄人了,许君武多少次想找你师父解释误会,你师父都避 开了,可是她对许君武还是关切的,听说许君武为四大天魔所害,她只身寻去报仇,结果自 己也吃了亏。”

  这时台下三魔的手下都有怒意,纷纷取出兵刃,一些怕事的客人都悄悄地溜了,只有那 个小道士还神态从容地在台上喝茶,李光祖摆手止住众人的喧哗,沉声问道:“唱道情的朋 友,你怎么不唱下去了?”

  那小道士微微一笑道:“我要歇口气,养养神,因为最后一段唱完了,台下这群疯狗很 可能会上台乱咬,我要养足精神准备打架。”

  李光祖哈哈一笑道:“朋友,我们早听出你是冲着我们三个来的,只是没请教尊姓大名 罢了。”

  小道士一举铁板道:“你认识这玩意儿就够了。”

  刘光远道:“阁下一亮铁板,我们就知道你是许君武的传人,那就报个万儿吧!”

  小道士笑笑道:“我姓罗,草字秋远,秋天的秋,远大的远,铁板传人,侠义门徒。”

  大力神魔马光前敞声大笑道:“你那老鬼师父死了吗?”

  罗秋远微笑道:“家师在没送三位归天前不想死!”

  刘光远大笑道:“他的命真长,但凭他一个瞎子,想找我们霉气差得太远,他为什么不 来!”

  “家师双目虽盲,行动却毫不受影响,说来就来,他老人家说此地群魔集会,叫我先来 探探信,如果证实你们三个老魔头真的还没归位,他自然会来的。”

  李光祖阴笑道:“现在你已经证实了,他该来了。”

  罗秋远泰然笑道:“不急,不急!你们这三个老魔头息隐多年,还不知道是否有长进, 如果还是像从前那样没出息,何必要他老人家亲临,我一个人就够了。”

  刘光远笑了一下道:“小伙子,好大的口气,凭你也配向我们叫阵,你那个老鬼师父也 不够我们一个指头……”

  罗秋远大笑道:“火眼神魔,你别吹大气,你们四大天魔中,只有王大光还有两下功 夫,你们三个人不过是凑凑数而已,当年如不是王大光的无影飞针射瞎了他老人家的眼睛, 你们早就魂游地府了!”

  刘光远嘿嘿冷笑道:“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也敢在这儿信口狂言,裘必达,揪他下 来。”

  裘必达是个中年大汉,也是绿林中有名的响马,外号霹雳火,性子最烈,在同道中以肋 刀见雄,使一口大砍刀,跨步上台,兜头就是一刀砍去,罗秋远的身子还是坐在一把椅子 上,动都不动,刀到临头,才将铁板朝上一封,将大砍刀架过一边,另一只空手捞起桌上的 茶壶往前一送道:“你来得正好,给我对冲开水吧……”

  茶壶来得很急,直奔门面,裘必达见来不及闪躲,只得也用空着的左手接去,哪知茶壶 的劲力大得出奇。

  一只手竞然接不住,仍然撞在门面上,将他的身子撞得往后直退,一脚踏空,翻倒在台 下了。

  等他站起来时,一身湿淋淋的满是茶水,鼻子却被茶壶撞扁了,血流满面,痛得哇哇大 叫大吼。

  霹雳火以蛮力见长,却被对方一茶壶打下台来,可见那小伙子确是有两下的,台下的群 众一阵大乱,纷纷拔出兵刃,准备一拥而上,大力神魔马光前厉声喝道:“退下,对一个毛 头小子,还要群殴,你们真够丢人的。”

  群豪被他喝住了,罗秋远在台上笑道:“这位不是乾元寺的法明大和尚吗,今天怎么还 俗了,想必是出家的生活太清苦,大和尚不耐寂寞,所以又回到红尘中来了。”

  马光前怒喝道:“混账小辈,少跟我油腔滑调。”

  罗秋远道:“这是真话,我也穿着道袍,同在三教中,知道其中苦况,大师父半路出 家,半路又还俗,真是太聪明了,成佛作祖,也洗不掉你双手血腥,倒不如及早回头,没让 脑袋光光,今夜做个新郎……”

  马光前厉吼一声,正想上台,却被刘光远拉住了道:“三哥!跟这小辈动手,太辱没咱 们的身份了。”

  马光前虽然被止住了,却仍愤然地道:“这小子实在太气人了,不给他点颜色看看,难 以消得这口气。”

  刘光远微微一笑道:“当然不能便宜放过他,但也不必要咱们动手,胜之不武,稍有闪 失,我们的脸可就丢大了,等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盼到这个机会,我们可以大大地干一 下,万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冲动了。”

  罗秋远仍是坐在台上,对四下鼓噪的群众视若无睹,笑嘻嘻地朝三魔挑战道:“三位谁 有兴趣,上来露两手呀!飞天神魔一死,你们无所顾忌,就想畅所欲为了,可还得问问别人 答不答应呀,你们虽然在暗中部署,却不该拉拢太多的人,纸里包不住火,总会有一两个嘴 巴靠不住,将消息泄漏出去。

  今天来捧场的固多,找麻烦的也大有人在,我不过是开个头而已,如果连我都打发不 了,你们的压轴戏可无法登场了,吉时将过,你们怎么不着急呢。”

  刘光远哈哈大笑道:“小子,想不到你的消息还挺灵的,只可惜你知道的太少了一点, 我们三个人为了筹备今天这一场盛会,已经做了几年的准备,既然敞开手于了,哪会毫无防 备的呢,有人来捧场才显得热闹点,只是没把你这小脚色计算在内而已,你既然来了,总不 会让你失望,自然会有人料理你的,找我们叫阵你还不够资格!”

  罗秋远微微一笑道:“小道士今天是第一天开张,原也没打算能找大主顾,但你们手下 的人实在太差,连我这个小脚色都对付不了,你们的大买卖可能做不起来。”

  李光祖低声道:“老四,这小子的口气虽狂,手底下可真不含糊,当年的许君武也不过 如此,第一阵就折了锐气,往后就更难办了,我看还是由老三去料理他一下吧。”

  刘光远摇头道:“我说不必就不必!”

  “可是咱们的人斗得过他的实在没几个。”

  刘光远微微一笑道:“二哥,你未免把自己的实力估计得太低了。天魔四绝的毒经叫王 大光占去了,你们各取所长,剩下的最难的一部留给我,看起来我似乎吃亏,实际上最占便 宜的是我,要没有充分的准备,我也不敢揽下这分任务了,这几年我叫你们专攻本分,不过 问筹备的事务,一来是怕你们分心,二来是你们根本管不了。”

  李光祖笑道:“老四,四大天魔虽然以王大光为首,实际上你才是我们的灵魂,一切计 划都是你设的,现在王大光已经解决了,我们当然都听你的,但你得拿成绩出来呀!光说是 不行的,头一阵已经失了风,裘必达算是成名的人物了,一上台就叫人给摔了下来,大家的 面子都难看。”

  刘光远笑笑道:“我是故意叫裘必达上去丢人的。”

  “哦!那是为什么呢?”

  “我虽然拉拢了不少人,却并不指望他们成事,真正得力的人全是我的亲信班底,而且 都没在江湖上露过面,等外来的那批家伙都吃过亏,我再亮出实力,岂不是比什么都有效, 靠这批张牙舞爪的家伙,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然又不能不用他们,明着折服他们又容易伤 和气,我必须用敌人以树威,所以才让他们去碰碰钉子。”

  李光祖笑道:“老四,你还真有两套。”

  马光前却急道:“四弟,裘必达已经栽了,底下这批饭桶光会嚷,却没有人敢上台,你 的人该出去了!”

  刘光远笑道:“还没到时候,裘必达是北路的头儿,趁这个机会把南方的人也压一压, 以后就好办事了。”

  李光祖道:“南边的是谁?”

  刘光远不回答他,却抬头朝一个中年男子道:“秦老弟!

  这小子是铁板传人,恐怕要麻烦你银剑一挥了!”

  那汉子大咧咧地坐在席上道:“这种小家伙,我实在没兴趣,既是刘老的吩咐,我只好 抬举他一下了。”

  语毕,懒洋洋地站了起来,一伸手道:“拿剑来!”

  他身后有两名大汉站了起来,每人手捧一柄长剑献上,他只随便取了一柄傲然道:“一 柄就够了!”

  刘光远笑道:“老弟还是一起带着吧!”

  那汉子傲然道:“刘老!一柄剑已经算是瞧在你的面子,如果带双剑上台,我秦朝阳就 别在江湖混了!”

  刘光远笑道:“话固然不错,但裘老弟是为一个大意才吃了点小亏,你用一支剑胜了, 未免叫裘老弟太难看了。”

  秦朝阳傲然道:“我上台是为了您三位的面子,可没理由给姓裘的充面子,他要面子可 以自己去挣。”

  裘必达被摔得昏头转向,才刚醒过来,听了这番话,立刻暴跳如雷,哇哇大叫道:“妈 的呀,秦老二,你凭什么挖苦老子,有种你先跟老子来两手!”

  秦朝阳哈哈一笑道:“可以,等我把这小子揍下台来,你趁此机会把脸上的血洗干净, 咱们再玩儿也不迟。”

  裘必达一刀就要冲过去,刘光远伸手拦住道:“裘老弟!

  你们北刀南剑齐名,谁也不比谁高,刚才只是一个大意,被人取了巧,那也不算丢人, 今天是对外不是对内,等场面安定下来后,你们在排名时再慢慢切磋好了。”

  裘必达怒道:“老子要是折在姓秦的手下,刘老爷子也不必排俺们的名了,北边的兄弟 一起退出联盟。”

  刘光远笑道:“这是干什么?裘老弟竟跟我过不去了,咱们可是多年的交情,老弟给我 面子吧!”

  说完又低声道:“必达,我们都是北边的,说什么也不会向着别人的,本来是露脸的机 会,我才先挑你,谁叫你不小心呢,正因为你折了锐气,为了使你好看,以后站得起来,我 才叫他去接第二阵,让你们扯个直。”

  裘必达翻着大眼道:“可是他……”

  刘光远拍拍他的肩膀低声笑道:“你放心!我看准了,姓罗的小子不简单,秦朝阳一定 会丢个更大的人……”

  裘必达这才不响了,秦朝阳哈哈地瞥了裘必达一眼,轻摇着银剑,纵身上了戏台,罗秋 远仍坐着笑道:“喝!去了个玩刀的,来了个玩剑的,你们的班底倒真齐全,这位大爷的高 姓大名如何称呼呀?”

  秦朝阳傲然一笑道:“你师父没告诉过你吗?”

  “家师的眼睛瞎了十多年了,对江湖上后起的妖魔小丑一个都不认识,刚才听大爷自报 姓名叫什么秦朝阳,这个名字挺陌生,在下听古书上荆轲刺秦王时,带了个燕国的勇士叫秦 舞阳,跟大爷只差一个字,你们想来也差不多。”

  秦朝阳出身草莽,哪里知道这些历史上的掌故,鼻子里哼了一声道:“秦舞阳是什么 人?”

  罗秋远笑道:“本来是个有名的勇士。”

  秦朝阳得意地道:“我们姓秦的没有含糊的。”

  罗秋远微微笑道:“可是他跟荆轲一起到了秦始皇的朝廷上,吓得全身发抖,尿屎直 流,是个十足的孬种。”

  秦朝阳怒不可遏,一剑直刺,去势很急,罗秋远往后一翻,避过剑锋,人却由肚子边钻 了出来,手中的铁板在他膝上轻轻一敲道:“你把家伙全学了再来。”

  这一敲用力不大,却正好敲在麻筋上,秦朝阳觉得又酸又麻,单腿一屈,差点没跪下 来,总算硬挺了起来,眼中却忍不住流下了眼泪,罗秋远哈哈大笑道:“你真差劲,才轻轻 地打了一下,怎么就哭了呢!”

  秦朝阳忍住腿上的酸麻,往台下一招手道:“剑来!”

  侍候他的大汉忙把另一口剑飞掷上台,他伸手接住,厉声道:“臭小子,我不把你砍成 肉酱,就不姓秦!”

  罗秋远笑道:“你不姓秦就姓孬,秦舞阳临阵发抖,你上台就哭,倒是不折不扣的一对 孬种。”

  秦朝阳双剑翻飞,拼命抢攻,恨不得将罗秋远劈成几片,可是罗秋远十分滑溜,滚上翻 下,左闪右躲,不还一招,逗得秦朝阳团团直转,连衣角都没叫他沾上半点。

  古秋萍在远处观战,不由得轻叹道:“这小伙子的武功底子不错,只可惜大浮了,遇上 高手非吃亏不可!”

  崔妙妙却道:“他能把北刀南剑玩弄于股掌之上,已经算是不错的了,人家都是绿林中 的成名人物。”

  古秋萍冷笑道:“北刀南剑也只是在黑道中叫叫而已,武林中谁承认了?秦朝阳号称银 剑无敌,想不到会如此稀松,我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成名的。”

  崔可清微笑道:“在你古大侠眼中,自然不值一个大钱了,但他们能有这种成就,已经 算高的了,绿林道中本来就没有几个高手,何况能被三大天魔拉拢的,自然更是些饭桶,真 正的高手谁不想自成一家,哪里肯依他们呢。”

  古秋萍道:“三魔是有计划在绿林中成一番势力,但是他们拉拢的这些人却未见高明, 如果单靠这些人,他们未免太草莽了一点,我想可能还有一些好手没出场。”

  崔妙妙道:“那是一定的,三魔为了躲避王大光,自己不敢露面,凭他们的声望,还不 够号召这些人远道来归,一定有几个高手代他们暗中活动,才有这番成绩。”

  陶芙却着急地道:“古大哥,三大大魔都现身了,我们还等什么呢?赶快去宰他们 吧。”

  古秋萍叹道:“小姐,假如事情能这么简单,我也不会等了,三魔中只有一个李光祖的 底细是我们清楚的,光是这个人已经够扎手,何况三人齐集呢?我们只靠王大光留下的无影 飞针怎行,李光祖吃了亏还敢公然现身,他们必然有所恃了,我们必须特别慎重。”

  说着戏台上的战局已告终结,罗秋远不知用了什么身法,双手铁板齐出,恰好击在秦朝 阳的膝盖上,秦朝阳硬是无法控制,直挺挺地跪了下来,眼中酸泪直流。

  罗秋远还捉弄地笑道:“我不杀你就是了,何必这种可怜相呢?下去吧,往后你得改改 号,叫银剑无胆就更适合,又是下跪,又是流泪,比你那位老祖宗秦舞阳还差。”

  台下有一半群豪是怒,另一半则有幸灾乐祸之意,那多半是裘必达的手下兄弟,居然哈 哈笑了出来。

  刘光远虽是想杀杀秦朝阳的威风,但见他被人如此戏弄,未免觉得脸上无光,沉声喝 道:“秦老弟!你怎么了?”

  秦朝阳苦着脸道:“这小子点了我的穴道。”

  罗秋远立刻道:“胡说,我才懒得在你身上费事呢!”

  秦朝阳道:“那也许是你手法不准,刚好敲在穴道上,否则我的双腿怎么一点知觉都没 有了呢。”

  罗秋远笑笑道:“那是你的麻筋上受了打击,稍微活动一下就会好的,你跪着干什么, 趁早爬下台去吧。”

  秦朝阳丢掉手中的剑,用双手撑地,努力想站起来,可是他身子一动,就跌在戏台上, 脸触着地大叫道:“臭小子,你明明点了穴道,还耍赖。”

  他的脸沾满了灰,双手撑着地,双腿虽已离地,仍然维持着下跪弯曲的姿势,十分狼 狈。

  罗秋远奇道:“这倒奇了,我发誓没点你的穴道,怎么就不能动了呢,别是你的膝骨太 脆了,一下子敲碎了。”

  秦朝阳怒叫道:“臭小子,有种你解了我的穴,我们再拼一场,用这种暗算的手段,可 算不了英雄。”

  罗秋远上前一步道:“我保证没有用点穴的手法,但是你的状况很奇怪,我来研究一下 是什么原因。”

  说着走近过去,将他的身子翻成仰天,伸手去摸他的膝盖,崔妙妙已出声叫道:“谨防 有诈。”

  可是她的警告太迟了,秦朝阳的双手一翻,不知由何处摸出一枝匕首,对准罗秋远的腰 下插去。

  罗秋远似乎没防到这一手,匕首刺进腰里,整个没了进去,只剩一个柄在外面,叫了一 声身子翻滚倒地,秦朝阳却哈哈一笑,跳了起来,弯腰拾起长剑,指着地下的罗秋远道: “臭小子,姓秦的如果叫你治倒,还配在江南地带混吗?你终于尝到银剑无敌的厉害了。”

  罗秋远卧倒在地上直哼,运功想把腰间的匕首拔出来,崔妙妙忙对古秋萍道:“古大 侠,这一拨出来就没救了,我们去把他给救下吧。”

  古秋萍用手一拦道:“别忙,等着看看再说。”

  陶芙也觉得于心不忍:“大哥,铁板师伯虽然跟我师父有上代的芥蒂,究竟是我的同 门,我们不能见死不救。”

  古秋萍仍是沉着地道:“等一下再说。”

  “再等下去,人就死了。”

  可是古秋萍硬把她按住了,幸好这时大家都注意台上,没有人留心他们,秦朝阳得意地 笑着道:“臭小子,你竟敢戏弄秦大爷,叫我当众下跪,现在我趁你没死之前,也要你尝尝 矮一截的滋味,我要砍下你的两条小腿。”

  说完走上前,挥剑剁下,罗秋远猛地一个挺身,手中的铁板舞成一条直线,横扫过来, 硬将秦朝阳的双腿齐膝盖处扫断,身子撞下台去,而他本人直立台上,安然无恙。

  众人见罗秋远腰间被插进一枝匕首,还能无动于衷,不由都呆了,秦朝阳的手下忙将他 扶起,他已痛得昏了过去,罗秋远一笑道:“本来我只想叫你暂时矮一截,,可是你这个人 心肠太坏,我只好叫你永远矮下去了!”

  古秋萍这边也松了一口气,陶芙低声道:“他是怎么弄的,难道一点都没受伤吗?”

  崔妙妙道:“那枝匕首还插在他的腰上,照理应该受伤很重才是,可是看他的样子一点 都不像。”

  古秋萍笑笑道:“你怎么不看看那匕首是如何插的。”

  陶芙忙问道:“我看不见,是怎么插的?”

  古秋萍道:“秦朝阳是直刺而入的,匕首的柄却是斜向一边,这分明是他腰里穿了软 甲,内衬钢片,匕首刺透了衣服,碰到钢片,滑到一边去了,一点都没伤到肌肤。”

  崔妙妙恍然道:“原来是这么回事,还是古大侠精明!”

  古秋萍笑道:“这小伙子也是鬼灵精,怎么会上这种当呢,他是看透了姓秦的心思,存 心整他一下,小姐不知道还罢了,姥姥是老江湖,怎么也看不出来呢!”

  崔妙妙讪然叹道:“我们闯荡江湖时,哪有这些鬼花样,现在的年轻人是越来越聪明 了。”

  古秋萍只是笑了笑,那边的刘光远已开口了,他也看出罗秋远衣中藏甲,冷笑一声道: “台端身手不凡,不愧名家高弟,只是衣中藏甲,未免有失风度!”

  罗秋远大笑道:“我是专程来找你们三个老魔霉气的,你们以奸险出了名,明攻暗袭, 什么下流的手法都用得出,我不能不防着点,这也算不得有失风度!”

  刘光远阴笑一声道:“我们如果出手,别说你穿了一件软甲,就算你全身用钢罩套上, 也怕保护不了你。”

  罗秋远傲然道:“我倒想试试看,你们哪一个先来?”

  刘光远冷哼一声道:“对付你这小辈,还用我们亲自下场,你也未免太瞧得起自己 了。”

  罗秋远笑道:“你邀来助阵的北刀南剑都已先后倒台,我看你们也没什么人好派的,何 苦拖时间呢!迟早总须一搏,别让不相干的人来送死好吗?”

  刘光远不理他,回头道:“叶开甲,上去摔他下来。”

  叶开甲就是在叶家的那个老管家,已经有六十多岁了,仍是一身管家装束,听见吩咐 后,慢腾腾地上了戏台,罗秋远笑道:“火眼神魔,你是没人好派了吗?”

  叶开甲窝着腰,呵呵笑道:“小道士,今天是主人的大寿,你这么大吵大闹,是存心给 我这老头子找麻烦,乖乖地下台跪在地下磕头求饶,我在主人的面前给你求求情,说不定还 能饶你一条小命,再要闹下去,就是主人大量肯放过你,我老头子也不能饶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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